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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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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还是低估池时的不要脸面了。

    池砚注视着远方,听了常氏的话,笑道,“母亲,本就是我们过分了。这种李院,就是当年曾爷爷还在的时候,分给五房的。咱们不问过,就擅自住了,有错在先,九弟生气也是应该的。”

    常氏一听,拍了拍他的手,“我家砚儿,就是心地太过良善,被人拆了吃了,都不知道。”

    “若非这京城寸土寸金的,我又何必做这样讨人嫌的事情。还有你,分明是我让你三哥住的,你一直在学里,哪里知道这些?知道你孝顺,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母亲是个后宅妇人,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顶多被人训斥几句,最多关关禁闭。你是要在朝堂行走的,有大好前程,要格外的爱惜名声才是。日后可不能这样了。”

    池砚闻言,解下了自己的貂毛披风,将它披在了常氏的身上,“母亲,等砚儿中了进士,做了官,以后一定给阿娘封诰命,让阿娘住上大宅子。”

    “就是就是,昨日我回娘家,还听说祭酒在陛下面前,夸赞八弟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了。”

    常氏一听,大喜过望,她压低了声音,“此言当真?”

    肖云香重重地点了点头,笑得那是合不拢嘴,“我阿爹叫我莫要声张,可我实在是……没忍住。”

    常氏听着,哈哈笑了起来,她笑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种李院的牌匾,认真道,“搬!”

    ……

    池时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也毫不关心。她只知道,常氏今夜,必须让她住上种李院,这才是人间正理。

    至于困难?他一个无家可归的人,都没有说上一句难,霸占人家产的,有什么脸说难?

    她骑着小毛驴晃晃悠悠的就到了府门口,刚要出门,迎面便撞见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池瑛。

    池时一见,一个翻身,跳下了驴背,朝着池瑛冲去。

    池瑛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一把就将池时的手捞了过来,他在自己手中搓了几下,责怪的看向了久乐,“这么冷的天,骑什么驴?由着小九瞎胡闹。”

    他说着,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池时批好了,认真的系好了带子,牵着他便往前院走,“久乐去安顿罐罐吧。我在街上,瞧见楚王的马车,便立即赶回来了。早知道你也要来,我便在祐海多等你几日了。”

    “可是在城外被风雪堵住了?我来的路上,闻见了糖炒栗子,给你买了一大包,赶紧进屋子里去,喝杯热茶。那边厢房里,住了一些永州来赶考的,你不必在意。”

    池时闻言,跟着池瑛进了客院。这里头嘈嘈杂杂的,一看便住了不少人,她一瞧,顿时恼火起来,“伯娘怎么不让池砚住在这里?”

    池瑛揉了揉池时的脑袋,将他拉进了屋子了,笑道,“我一知道你要来,今日必然要住回种李院了,怎么样,没有把大伯娘气得请郎中吧?”

    “你放心,哥哥没有受委屈,我心中有数。我初来京城,有许多事情都不知道,这院子里住的,都是些学子,同池家多少沾点干系,来这里住着,若是考出来了,也记着池家的好。

    若是没有考中,那也能省点银钱,夸一句池家的善。他们来得早些,我先打听是个什么光景。这会儿住在哪里,不必在意。等到阿娘来了,他们想着五房的钱袋子,自是要将种李院还回来的。

    我也没有吃苦,阿娘在京城买了宅院。我去看过了,小归小,但是好得很,这里吵闹,我去那里学还更自在些。我已经寻了人,叫他们给你弄了个院子,专门放你那些仵作的东西。

    仵作用来放尸体的桌案,都叫木匠在打了。棺材就去之前舅父来买的铺子里拿的,没有祐海的好,但也够结实了。”

    池瑛兴致勃勃的说着,拨了拨炭火炉子。一见到池时,他就好似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姚氏虽然豪富,但并不惯着他们,是以身边伺候的人,都不是很多,有许多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自己个就做了。比如这生炭火,池瑛便做了熟练得很。

    他生起了火,又拿出栗子,给池时剥了起来。

    “那我要回了院子,岂不是乱了哥哥的计划?”池时说着,有些忐忑起来。

    池瑛揉了揉池时的脑袋,“我们小九,做什么都没有错。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自然是想拿回来,就拿回来,还要择日撞日不成?”

    “你只管随心而定就好了,旁的事情有哥哥呢!来,吃个栗子,香甜得很。”

    池时张开嘴,吃了一口。这北地的栗子,同南地的就是不同,粉粉的,格外香甜。

    “小九可见过池砚了,觉得他如何?”池瑛说着,期待的看向了池时。

    他来京城之后方才知晓,池砚的才名之盛,远比他们在祐海想象得要厉害多了。春闱还没有考,已经有不少人便认定,他就是今科的状元郎了。

    池时想了想,“脸大如盆。”

 第七十七章 池家长房

    池瑛一愣,琢磨了一二,竟是发现池时说出了一语双关的妙处来。

    “池砚肖他外祖父,确实是脸比旁人大上一些。不过说归说,他的确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状元不状元的,不到放榜那一日,谁都没有办法保证,但他今科中进士,十之八九。”

    “要不然的话,陈国公府也不会同池家联姻。”

    池时摇了摇头,“再怎么吹,那也不过是头傻牛,比不上我哥哥。”

    池瑛一听,眼睛都亮了,他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整齐又雪白的八颗牙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不过三甲与否,那是天地之别。”

    他说着,伸出手来,又忍不住摸了摸池时脑袋上翘起的碎发。

    “培明先生说了,若是我今科前三,便承认我是他的关门弟子。”池瑛说着,也有些激动起来。

    培明先生乃是当世大儒,他已避世,只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书院里做夫子,可教学生同收弟子,那是截然不同的,培明先生的学生很多,但是弟子,却是寥寥。

    池时一听,也跟着激动起来,“哥哥一定可以。”

    池瑛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成与不成,要等放榜那日,方才知晓。”

    若是他得培明先生相助,不说是登云梯,那起码也比他一个人,摸爬滚打要容易得多。楚王虽然贤名在外,但是贵人心事,其实三言两语说得通的?

    这天地之间,靠谁也不如靠自己个,这个道理,从池瑛懂事开始,他便明白了。

    ……

    兄弟二人聊了一会儿,到了擦黑的功夫,主院便派人来请了。

    池时换了一身袍子,揣了个手炉,便同池瑛一道儿前去赴宴。主院的炉子烧得暖烘烘的,她进去的时候,团桌上头,已经坐满了人了。

    男女分了桌,这一桌子,都是姓池的。

    那坐主座的,乃是大伯池筠,他木着一张脸,见到池时进来,点了点头,“祖父祖母可都还好?这一路上,风雪甚大,可遇到什么难处?”

    池时乖巧的行了礼,同之前的刺头,简直不是一个人。

    “都很好。也没有遇到什么事,就是死了几个人,有命案便耽搁了。”

    池筠并不多问,“坐吧。你是儿郎,不要掺和后院女人的事的。你阿爹以前便是,出格得很,他这个人,溺爱孩子得很,从不多加管束。”

    “我这个做大伯的,免不得说上几句。这是京城,九郎即使不出仕,但顾着池家的名声,顾着瑛哥儿的前程,你也该谨言慎行才是。”

    池时一听,来了精神,她接过女婢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池时受教了。大伯把八哥教导得极好,这后宅分院的事情,都亲力亲为的。我有样学样,还以为能得伯父夸奖,激动了一下午。”

    池筠脸一黑,深深地看了池时一眼,“你倒是,像极了你父亲。”

    他说着,将视线挪到了池瑛身上,“年底了吏部公事繁忙,来不及给瑛哥儿接风洗尘。那种李院,你伯娘已经收拾好了。你春闱在即,要一心读书才是。”

    “若是能够考中进士,那也不枉费读书一场了。好了,动筷罢。”

    池筠一说完,自顾自的夹了一筷子菜,他动了,其他的人方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吃了起来。桌子上雅雀无声的,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

    池时眼睛一瞟,坐在大伯池筠右手边的,是池大郎池柏楠,生得一脸黝黑。他活到如今,那运气,比脸还黑。

    池家老太太瞧不上仵作,一心要自己的儿孙都读书考科举。池柏楠是长房长孙,他爹池筠早早的就中了进士,娶的又是世代书香常氏的女儿。

    池柏楠三岁便能识文断字,家中都以为出了个神童,可等到上了考场,问题来了。每回考试,都以一名之差落榜,一直到最后,都只是个秀才。

    这前前后后的考下来,就是个铁人,那也得炼成绣花针了。池柏楠这么一遭下来,整个像是个阴郁的木头人,封笔不考了。池家没有办法,花了大力气,给他走了门路,做了个不起眼的小文书,也算是走了仕途,勉强找回脸了。

    池柏楠往下,乃是长房庶出的池三郎池平,他埋着头吃着饭,注意到池时的视线,将头埋的更深了,就差把脸搁进碗里了。

    池大伯的右手边,坐着的便是意气风发的池砚了。

    有池大伯在,这接风宴便在沉默中结束了,甚至无人问上一句,池时究竟是为何,来了这京城?

    不过她也不在意,甩着袖子踱着步子,便朝着那种李院行去,没走几步,便听到了身后的细弱的呼喊声,“九……九弟……”

    池时同池瑛回过头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大树后头探头探脑的池平。

    “九弟,实在是对不住,住了你们的院子。我已经叫你三嫂嫂,全部都按照原来的摆设,放回去了。哥哥惭愧至极,实在是羞于言表。”

    池三郎说着,对着池时同池瑛行起礼来。

    池瑛忙将他一把托起,“三哥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是年纪小些,哪里有要兄长行礼的道理。”

    池平有些讪讪地,他是庶出的,亲娘没得早,在这内宅中,没有说话的地方。

    他想着,脸更红了,“实在是惭愧。但还有更惭愧的事,我有一事,想要求九弟帮忙。那日我在县衙中,听闻客栈里来了一个厉害的仵作,破了朱三案,便知道是九弟来了。”

    他说着,朝着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我如今在京城附近的盛平县,做仵作。县衙虽然小,但仵作也有三人。一个主职,两个辅助,哥哥惭愧,只能给老仵作打打下手。”

    “今年夏天的时候,盛平出现了一个案子。有一个叫张小年的孩子,从私塾散学,回去的路上,突然就不见了。县衙里派人到处找,找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找到。”

    “再后来,就在今年九月的时候,河边有人捞鱼,捞上了一具小孩儿的骸骨。张小年回家的路,就要经过那条小河,所以,他们就认定了那个骸骨,就是张小年。”

    池时皱了皱眉头,“你不赞同?”

    池平有些犹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我认为不是。我在盛平县待了很久,见过张小年许多回,我觉得,那不是他……”

    “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以张小年失足落水身亡结案了。可是,一直在我心中耿耿于怀,我人微言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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