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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老爷是主人，自然是主位，杨树才是本地县令，坐在右侧第一位，陈锋坐在左则第一位，其余三人陪坐。

　　　　两名丫鬟上前给各位奉茶，端上点心水果之类。

　　　　林毅三人看了陈锋一眼，又看了杨树才一眼，眼神中露出求助的神色。

　　　　杨树才会意，笑道：

　　　　“陈公子，这里都没有外人，都是我们平日里交好的几位老友，除了胡老爷是经商，其余几位都是文道儒生，今天借胡兄宝地，大家想向陈公子请教一些文道疑问，一解心中疑惑，还请陈公子不吝指导。”

　　　　论文道，在众人面前，陈锋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杨树才等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讨教，万一能够领悟一点文道，都是终身受益。

　　　　陈锋则说道：

　　　　“我对文道也只是略懂一二，指导不敢当，可以和各位一起探讨。”

　　　　这几天陈锋阅读了几本关于大炎帝国文道修炼的书籍，对于大炎帝国的文道大概有了个了解，这些文道内容对于陈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陈锋愿意赐教，林毅立即站起来对陈锋鞠躬，恭敬地说道：

　　　　“陈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朱先生提出的‘存天道，灭人欲’，请问，何为天道？何为人欲？”

　　　　林毅提出这个问题后，汤臣和江森两人也连连点头，一起望着陈锋，很显然，三人对这个问题都有不解之处。

　　　　文道的修炼不在于理解文字字面的意思，而是要感同身受，从内心接受某种理念，只有内心的领悟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才会顿悟。

　　　　这有点类似佛学的味道，你看遍佛经，熟读佛经，也不一定能够开悟。

　　　　陈锋一愣，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讨论起来每个人有自己的观点，尤其很多人先入为主，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观点，无论怎么解释都不会理解，还会和你争得面红耳赤，更谈不上从内心接受。

　　　　陈锋想了一下，说道：

　　　　“饮食之间，孰为天道，孰为人欲？”

　　　　吃饭这件事，什么情况下是天道，什么情况下是人欲？

　　　　陈锋不能笼统讲道理，只能举例反证，希望林毅等人能够通过实例的理解来举一反三。

　　　　林毅淡淡一笑，说道：

　　　　“吃饭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人要生存就必须吃饭，动物要活下去也必须吃东西，这难道不是天道吗？

　　　　老虎吃狼，狼吃兔，兔吃草，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难道就因为是人的欲望，就需要禁止吗？”

　　　　林毅一连抛出了数个问题，情绪还有些小激动。

　　　　陈锋看到林毅的这个情况，内心瞬间就明白了，林毅的问题不在于理解，而在于他内心根本就不认同。

　　　　林毅认为老虎吃狼，狼吃兔，兔吃草，这一切都是天道。

　　　　既然这些是天道，那么人捕猎，宰杀动物，收割庄稼吃饭等等一切饮食行为，也是正常的行为，也是天道，

　　　　难道就因为是人的欲望，所以就要禁止吗？

　　　　人欲也是天道！

　　　　林毅的观念代表了现场几位的看法，大家内心都是这么认为的，即便是杨树才这个文道七品的儒生，也是对此有疑问的。

　　　　朱照在三十年前顿悟的“存天道，灭人欲”，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并顿悟的。

　　　　而胡老板这种不修文道的人，单单从自身感受来说，更是认可林毅的说法。

　　　　大家都将目光看向陈锋，想听听他的见解。

　　　　在大炎帝国这个时代，人类的生存环境相对简单，抛开武道这类比较玄奥的修炼，普通民众的生活状况还处于陈锋穿越前所在世界历史中的唐宋阶段，

　　　　虽然看起来繁荣，但是和陈锋穿越前所处的现代文明社会来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现在的大炎帝国世界，没有人口过剩，没有大工业，没有自然资源的大规模破坏，没有大规模的环境污染。

　　　　虽然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但是能够满足人类欲望的生产能力却并不高。

　　　　没有现代电器设备，不需要大规模烧煤发电，不需要开采石油，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塑料垃圾。

　　　　人类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作用还没有大规模显现出来。

　　　　“你说的没错！”

　　　　陈锋看着林毅，淡淡地说道。

　　　　就这一句话，听到林毅耳朵里，非常舒服受用。

　　　　陈锋这样的大才子也认可他的观念，他自然很开心。

　　　　“不过，人欲也是天道，这话只对了一半，”

　　　　嗯？

　　　　所有人看着陈锋。

　　　　“人的欲望的确是天道的一部分，但是，不是所有的欲望都是天道，就拿饮食来说，吃饭是天道，吃饱喝足是天道，但是，每天想着山珍海味，这就是人欲，

　　　　如果你觉得吃饭还不能理解，那么可以想一下，夫妻是天道，但是三妻四妾则是人欲，

　　　　天道是基本的需求，人的欲望则是无止境的，所谓欲壑难填，是违背天道的，

　　　　存天道就是肯定人的基本需求，

　　　　灭人欲，就是反对各种奢靡的生活欲望。”

　　　　陈锋说完，看了一眼林毅，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道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在座是几位都是家世殷厚之人，日常饮食比普通老百姓都要奢侈，而且也是三妻四妾，即便只有一个老婆，也是青楼常客。

　　　　陈锋这个道理，只是听起来正确，但是他们内心都不能认可。

　　　　这就是文道修炼的难点所在。

　　　　屁股所在的位置不同，利益不同，观念便不同。

　　　　如果对悦来客栈的小二说这些道理，他可能会点头赞同，一旦小二哪天暴富之后，他可能又会推翻这些道理。

　　　　林毅对于陈锋年纪轻轻就能说出文道真言，原本就是崇拜中带着羡慕妒忌怀疑，此刻听了陈锋的解说，觉得也是一般，有些大失所望，淡淡一笑，说道：

　　　　“陈公子，恕我直言，狮子老虎等猛兽猎杀弱小动物的时候，难道也要区分合理的需求和过分的欲望不成？

　　　　一头雄狮可以宠幸狮群里所有的雌性，这同样也是天道呀，怎么到了我们人类身上，三妻四妾就成了人欲，要去禁止呢？”

　　　　林毅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地看着陈锋，脸色的表情带着一些嘲讽。

　　　　他突然觉得，这个说出文道真言的陈公子也不过如此。

　　　　“动物连自己的子女父母都宠幸，林举人也想仿效吗？”

　　　　陈锋端着茶杯，平静地看着林毅。

　　　　（关于存天理灭人欲，有很多种说法和争论，大家不用太较真，还是那句话，我瞎几把写，你们就瞎几把看，不满意就喷喷，轻点喷，太重了会痛。）

　　　　我从天牢归来

　第四十七章　林毅顿悟

　　　　大厅一阵死寂。

　　　　陈锋这话反问得太厉害了，简直是一刀捅入了人欲的致命要害，或者说，直接刺入了现场几位欲望的死穴。

　　　　林毅将动物的一切欲望都当着天道，从而推理人的一切欲望也是天道，所以不应该反对，却没有想到，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把自己当成了禽兽，给了陈锋致命一击的机会。

　　　　林毅脸色涨得通红，尴尬，愤怒兼而有之，看着陈锋，

　　　　“陈公子，你，你怎么可以如此羞辱我？”

　　　　不仅仅林毅觉得自己被陈锋羞辱，就连杨树才，胡老板，以及汤臣和江森四人也觉得被陈锋羞辱了。

　　　　因为在林毅侃侃而谈的时候，大家内心都是认可林毅的看法。

　　　　在座的几位都是依云城的富贵家庭，处于本地社会的上层，相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自然是要维持自己享受的利益，所以他们反对“灭人欲”也就很正常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自己的想法被林毅带歪了，被陈锋抓住破绽，给了致命一击。

　　　　众人都很尴尬，仿佛内心的龌龊想法被陈锋给看到了，大家看着林毅，眼神中带着些许责备。

　　　　你看看你，前面说得好好的，后面怎么就硬是往畜生那里扯呢？

　　　　陈锋一笑，决定单刀直入，捅破大家心中的真实想法。

　　　　“林举人，你误会了，我并没有羞辱你，我不过就事论事，

　　　　我很明白，在座的各位都是依云城的富贵之家，家境优厚，平日里锦衣玉食，三妻四妾，对于你们来说，你们觉得这是正常的生活，不应该被禁止，

　　　　朱照先生提出的存天道灭人欲，你们自然是不会赞同的，这我都能理解，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就是我们人类社会有自己的规则，道德和法律，人类社会不是一个完全弱肉强食的社会，提倡效率的同时，还要兼顾公平正义，还要要扶助弱小病残，

　　　　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中都需要接受人类道德和法律的约束，否则，人类大乱，灾祸连连，民不聊生，难道那样才是天道吗？”

　　　　林毅不死心，尴尬一笑，说道：

　　　　“人多一点欲望，并不一定会社会大乱，这个社会就是强者的世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这本身就是天道。”

　　　　陈锋看了林毅一眼，突然发觉此人思想顽固僵化，简直不可救药。

　　　　林毅还在寻找各种借口诡辩。

　　　　文道且是诡辩？

　　　　陈锋冷笑一声，说道：

　　　　“林举人，你说的很对，强者统治世界，顺者昌逆者亡，

　　　　但是，这只是天道的一部分，如果你如此信奉弱肉强食，那么请问，你是强者还是弱者？”

　　　　“我？”

　　　　林毅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陈锋也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说道：

　　　　“林举人在依云县或者勉强算是一个强者，按照你的逻辑，你可以鱼肉百姓，抢夺别人的妻女，你觉得你是强者，是天经地义的，这是天道，

　　　　好，那么请问，

　　　　杨县令比你更强，他是否可以凭借自己的权力抢你的财产，霸占你的妻女？

　　　　或者说，郡守大人，以及更高的强者，甚至一个武道高手，他们是否都可以凭借强者地位来肆意欺辱在座的各位？”

　　　　“你？”

　　　　林毅语结，气得满脸通红。

　　　　陈锋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

　　　　“推而广之，那些将军，总督，京都的权贵，是否可以任意欺辱比他们弱小的人？

　　　　如果你觉得这就是天道的话，那么，我今日就可以让你信奉的天道灭了你，让你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嗡！”

　　　　林毅感觉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一股怒气郁结在胸，想要冲却冲不出来，带着羞愧愤怒的心，直直地看着陈锋。

　　　　“陈公子，你，你，”

　　　　林毅连说两个你字，突然“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整个人摔到在地。

　　　　杨树才等人一声惊呼，赶紧跑过去查看林毅的情况。

　　　　胡老爷赶紧喊来了管家，管家又喊了府内略懂得一些急救偏方的仆人一阵急救，同时派人去大街上找大夫过来。

　　　　胡府就在闹市，出门不远就有药铺，当即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诊断了一下，灌了一些急救药，又开了一些药方。

　　　　片刻之后，林毅悠悠醒来，双目无神，看了众人一眼。

　　　　当他看到陈锋的时候，身体颤抖了一下，

　　　　“扶我起来，”

　　　　“林兄，你病了，要休息一下，大夫，林举人什么情况？”汤臣问道。

　　　　“林举人气郁胸口，经脉受阻，情绪激动，需要静心调养一下才好。”

　　　　“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