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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士琦一句话不说，但袁克定把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是当初整编时候，北洋方面就藏了心眼。

　　　　章太炎和徐世昌、段祺瑞等人都到了林府，看了现场，听了经过，章太炎便说到国会召开紧急会议，于是，才派人去通知袁世凯。

　　　　袁世凯看到杨士琦和袁克定的模样，眉头紧皱满面怒容，袁克定刚要诉苦抱怨，杨士琦道，“总统，都是我背着你做下的事情，请总统责罚我吧。”

　　　　杨士琦此言出口，在场众人互相看看，杨杏城是要把一切都扛下来？可是，这么大事情，他扛得动吗？不过，这人品和刚劲倒也令人佩服。

　　　　袁克定在林府讲了这些部队的来历，也讲了袁世凯的命令，把一切都讲了出来，当时，杨士琦一语不发。

　　　　后来章太炎等人到了以后，是林重向章太炎等人讲述的经过，讲述过程中没有提到袁世凯的名字。

　　　　袁世凯听杨士琦这样说，内心感激，但在座都是心明眼亮的人，这件事他担不动，自己也不能做懦夫，既然已经失败，何必再让人鄙视呢？

　　　　“这件事是我吩咐他们做的，愿赌服输，请各位商量出一个处置袁某人的办法吧，只是，现在能否给他们二人疗伤？”袁世凯看看众人，目光落到林重脸上。

　　　　“这件事是我向总统提议的，在总统未置可否时候，我就派人动手了，杨某人愿意自裁，也不必治疗了，袁克定是我拉着一起的，他是一个庸人，没起什么作用，你们放了他就行。”

　　　　段祺瑞王世珍和徐世昌等人分别赶到林府，见到激烈交火的痕迹，和遍地的北洋军士兵尸体，心里十分痛苦。

　　　　再见到杨士琦和袁克定的狼狈样子，均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可是，却没法发言说什么，因为林重没有得理不饶人，并没有攀扯总统。

　第305章　漫长的一夜（六）

　　　　此时，见总统与杨士琦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北洋方面的人心情复杂。

　　　　林重吩咐给二人治伤。二人被带走后，章太炎看着袁世凯道，“总统给我们一个交待吧。”

　　　　袁世凯摇摇头，“没什么交待，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你这什么态度？作为一国元首，居然发动兵变，你像什么话？你已经严重违背了民国宪法！”

　　　　章太炎为人正直，见他摆出一副流氓架势，当即发怒了。

　　　　“是的，议长大人，林总司令，我已经违宪，你们处理吧，是杀是刮，袁某人都接着。”袁世凯淡淡道。

　　　　章太炎当即道，“那就逮捕，交由法院审理！”

　　　　“各省各地出现不少贪墨案件，我这个内阁总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辞职吧。”徐世昌突然道。

　　　　他说完，段祺瑞、王世珍，以及其他北洋的总长，均表示能力有限，不能胜任，纷纷要辞职。

　　　　林重看看蔡锷、梁宇达和陶成章，几个人看看他，都不作声。

　　　　林重通过贪墨案件，目的是赢得总统大选，可以说此时目的已经达到，但整个内阁出现大波动，一国元首兵变、被捕、公审，对整个国家的政治影响太坏了，这不成洪桐县里无好人了嘛。

　　　　过犹不及啊，以后百姓怎么信任民国政府？再说，国际影响也不好啊。

　　　　还有一点，自己掌握兵权人尽皆知，说总统兵变，然后又被捕审判，其他人会怎么想？多半甚至都不会信。

　　　　徐世昌等人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通过总辞职的方式，挽救老袁。

　　　　章太炎等人看着林重，这时候蔡锷突然道，“我觉得杨士琦的说法，部分是可信的，总统也许不知道此事，但兵变的直接责任人，杨士琦、袁克定、常德路，以及其余的士兵当判死刑。”

　　　　林重点点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我看当即执行死刑就可以。”

　　　　“我马上去办。”蔡锷说完，站了起来。

　　　　“既然你们这么做，我今晚只能自杀了，此事我的责任最重，他们都死了，袁某人无颜腆活于世。”袁世凯叹气道。

　　　　“松坡，别着急嘛，总不能刚刚包扎完，就枪毙，那岂不是浪费绷带？”梁宇达笑道。

　　　　蔡锷笑笑，就势坐下了。

　　　　“诸位，今晚国防军进行了一次军事演习，可能惊扰到了京城百姓，明天我们发个道歉声明，”

　　　　林重然后对章太炎道，“议长，一国元首该有应有的体面，逮捕判刑是不是过了？国内和国际影响也不好，后天不就要弹劾总统吗？到那时候，让袁公体面的下台吧。”

　　　　林重说的不无道理，但章太炎想了想道，“此事国会得议议。”

　　　　老袁看着林重，这王八蛋已经进入了总统的角色，开始安排政务了，便道，“别弹劾了，还浪费大家时间，明天我召开记者会，提出辞职吧。”

　　　　“袁公，如果你辞职，或者召开记者会乱说话，那么我们今晚可能就不是军演了。”林重道。

　　　　袁世凯瞪了林重一眼，没好气道，“你直说吧，怎么处理杏城他们。”

　　　　“杨杏城得死！这次事件造成了我九名属下牺牲，他得负责任。”林重道。

　　　　“我的属下战死了多少人？”袁世凯问。

　　　　“没仔细统计，大约七八百人吧。”林重淡淡道。

　　　　老袁一拍桌子，心痛大怒道，“林重，你还好意思说，你只死了九个人就找人负责，我死了七八百人找谁负责？你个混账东西！心狠手辣！”

　　　　林重哼了一声，道，“我不去惹别人，但沙俄也好，日本英国也罢，只要惹到我，我就会狠狠报复。

　　　　你们也如此，你们上千人突然攻击我家，如果晚上几分钟，我都可能会被杨士琦杀了，如果我的属下没有牺牲，我会宽容于他，但我属下有了伤亡，就必须有人偿命！”

　　　　“我们已经死了七八百人，还不够吗？”袁世凯怒道。

　　　　林重摇头，“始作俑者必须负责任，总统不能死，就杨士琦死吧，袁克定就算了，废物一个，确实没起到什么作用，就放他一马。”

　　　　“不行，如果你们杀了杨杏城，我不会配合你们的，我告诉你，林重，老夫就是死，也要泼你一身脏水！”

　　　　袁世凯豁出去了，他已经输了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老家伙！泼自己一身脏水的事情，他确实能做到，土匪的林司令可以不在意形象，国家准总统还是要在意的。

　　　　况且，林重真不想杀他，老袁是有功的，再说，还是自己岳父呢，考虑到袁璇祯，也不能动他啊。今天离家前，袁璇祯可是百般嘱咐的。

　　　　室内一时无声，章太炎道，“要不你们各自商量一下吧。”

　　　　“议长，我们国会需要维律的尊严！”孙中山抗议道。

　　　　“此时稳定很重要，民意影响也需要关切，让他们商量一下吧。”章太炎道。

　　　　其他人不说话，忠义军方面和北洋方面都起身，各自找办公室，徐世昌跟着林重他们进来，直接问道，“司令，你们到底是什么条件？”

　　　　“总统遭弹劾下台，你们内阁不能辞职，杨士琦得死。”林重道。

　　　　“杨杏城要是不死呢？”

　　　　林重摇摇头，道，“那不行，他这个人坏得很，必须死，如果袁公不同意，那就溅我一身脏水吧。”

　　　　袁世凯带着众人来看望杨士琦和袁克定，杨士琦讲了整个经过，最后叹道，“功败垂成啊，遗憾之至。”

　　　　徐世昌回来，讲述了林重的条件，老袁坚定不同意，但杨士琦道，“如果林重真的耍蛮，谁也制止不了他，道理也不站在我们这边。

　　　　依我看，总统不能接受后天的弹劾，而要明天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公众坦诚贪墨案的坏影响，承认自己负有领导责任，然后主动提出辞职。

　　　　这样的好处是，争取一个体面的下台，给公众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待四年后卷土重来，而我去死，那么多北洋军官兵因为我的无能而死，我十分歉疚，就这样吧。”

　第306章　西山十戾

　　　　满清入关定都北京之后，八旗二十四固山，内务府三旗、三山两火、仓库两面，所有满人均按月给予钱粮、俸米。

　　　　家有余粮、人无菜色，除去虫鱼狗马、鹰鹘骆驼的玩好以外，不上茶馆去哪里消遣？于是北京的茶馆便发达起来，两百多年，皇亲王室、官僚贵族、八旗子弟几乎成天泡在茶馆里。

　　　　民国成立，满人的铁杆庄稼没了，上层的王公贵族被忠义军一顿抄家，北京城几十万满人实现了‘大同’，大家一同贫穷。

　　　　昔日提笼挂鸟，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不见了，摆小摊、拉车、替人为佣，甚至偷盗，不管怎样，人得活下去啊，八旗子弟每天早起第一件事，骂林重，然后开始一天为窝头咸菜挣命的生活。

　　　　茶馆当然很少去了。

　　　　但奇怪的是，北京的茶馆生意依然红火，至少，在东四牌楼天宝轩莫大掌柜的眼里，他的生意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北京的茶馆与八大胡同的妓馆一样，种类不少，每日演述日夜两场评书的，名“书茶馆”。

　　　　卖茶又卖酒，兼卖花生米、开花豆的叫做“茶酒馆”。专供各行生意人集会的，名“清茶馆”等等。

　　　　东四牌楼的天宝轩名为茶馆，实际上各种菜肴、糕点都齐全着呢，烂肉面卤汁浓郁、作料齐全，别有一番风味，达官贵人、市井小民皆爱。

　　　　二楼的一间雅座雕梁画栋、花格木窗，墙壁上悬挂着名人字画，吊着华丽的宫灯，环境高雅，这天上午，光绪和载洵兄弟俩坐在这里，喝茶聊天。

　　　　“忠义军改名国防军，但想让老百姓忘了，可也不容易。”光绪看着口吐白沫的说书先生，叹道。

　　　　舞台上那先生手舞足蹈，正在讲忠义军打老毛子的故事。

　　　　一楼堂口十几张红木八仙桌旁，坐着不少客人，伙计身穿长衫，提壶倒水，端茶送点，忙忙碌碌。

　　　　“这些先生竟他娘的扯犊子，胡编乱造。”载洵听了几耳朵，把忠义军都要吹上天了。

　　　　两人一人一张报纸，看到袁世凯主动请辞的报道，载洵笑道，“袁世凯的这贼子，也有今天！”

　　　　“恶人自有恶人磨。”光绪道。

　　　　昨天的报纸上，国防军司令部发布启示，说部队夜晚进行军演，惊扰到了京城父老，特以致歉。中午，临时总统袁世凯召开新闻发布会，为贪墨案诚恳道歉，并主动请辞总统职务。

　　　　总统辞职当然是大事，今天的报纸上，也尽是关于此事的讨论，不少评论都将总统辞职与军演联系到一起，各种猜测都有。

　　　　“军演？哈哈哈，林重真他娘的能扯犊子！哈哈哈。”载洵大笑道。

　　　　“哦？那你说发生了什么？”光绪笑问道。

　　　　“事情非常明显，林重用反腐打击袁世凯的威信，袁世凯不甘心失败，做了反扑举动，结果被林重灭了，然后不得不辞职，对了皇兄，我听说，杨士琦都被林重杀了。”

　　　　光绪点点头，“溥伟昨天傍晚跟我说了，林重也真下得去手，杨杏城对袁世凯那贼子很重要呢。”

　　　　“这要用他们土匪的话讲，叫立规矩，如果有人攻击你，又全身而退，岂不是鼓励其他人有样学样嘛，所以，林重必须杀了杨士琦。”

　　　　玩鸟的人们，遛够了画眉、黄鸟之后，进来歇歇腿，喝喝茶，商议事情的，说媒拉纤的，斗蟋蟀的尽有，茶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不过，那是往日，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