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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子文成功了，这也让炎北明悟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面对问道天地石他胆怯了。

　　　　从三岁起，独立斩杀凶兽来获得娘亲的认可时，炎北面对任何的困难从来没有退缩过。但是，就在刚刚，他蓦然而醒，明白了之所以选择九艺廊桥，是因为他害怕了，害怕自己通不过，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一名学宫弟子，又或者说，他害怕别人都通过考核，而迎接他的则是失败。

　　　　明确了自己的内心，炎北抛开了所有的顾虑，所以他选择了问道天地石，只有那里才是属于他的关卡，属于他的考核。

　　　　问道天地石，位于问道学宫的中心地带的一座圆殿，名为问道殿。准确的说，三殿是围绕着问道殿建立起来，以犄角之势将它烘托在中心位置。

　　　　问道殿内的问道天地石，有着属于它的神秘面纱，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据说这奇石共有九块，分别位于九个地域的问道学宫，这只是传言，没有人知道它的真假。

　　　　问道天地石的考核是所有新入学宫弟子最为严厉，也是最为残酷的考核测试，失败者贬为外门弟子，成功者终身成为问道学宫的学员，一步之隔天差地别。

　　　　对于外门弟子来说，问道天地石是一步登天还是永生无望之间的抉择，通过的机率对外门弟子来说实在太低了，但并不是没有。外门弟子通过问道天地石的考验后，会出现一面巨大的玉石墙，被人称之为回天壁，喻意鲜明。每名外门弟子都期望自己的名字能够留在上面，可惜的是，千年岁月，这回天壁上也只镌刻下寥寥五百多个名字，整块回天壁看起来还是一片空白。

　　　　炎北抵达问道殿的位置时，天光已经放亮，他奔行了一整夜，才赶到这里。整座问道殿的四周是无比空旷的，无数四四方方的青玉石铺满整片空地，如果居高下望，会发现这整片的青玉广场是四方形状，位为中心的问道殿则是绝妙的圆形，处在广场的最中心位置。

　　　　第一缕阳光在天边迸发出灿烂的光采，炎北也来到了问道殿的殿门前。那高耸着的巨大殿门直有吞天纳地之势，让他心中充满敬畏。

　　　　问道殿的大门紧闭，看来须推门而入。炎北走到殿门位置刚要推开，却蓦地发现一个灰衣老人闭眸跌坐在一旁。直至此刻，他才发现此人的存在。

　　　　灰衣服饰，炎北把自己所见过的学宫高层想了一遍，并没有见到过这种服饰。这老人看起来很神秘，让他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前辈，弟子有心闯一闯问道天地石，请前辈指点迷津！“

　　　　灰衣老人一直没有动，炎北也一直不敢动。他怀疑这老人就是守护问道天地石的，耐心一点，获得老人的同意，这应该是最基本的礼节吧。

　　　　一连说了三遍，灰衣老人仍没有任何的反应，炎北甚至以为这老人一直在酣睡。没有获得老人的准许，炎北想了想，没有擅自行事，干脆在老人的下首位置坐下，静静的守候着。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炎北吓得心脏差点蹦出来。因为不知何时，这灰衣老人睁开了眼睛，正盯着他瞧。

　　　　”前……前辈，晚辈鲁莽，只是想闯一下问道天地石，是不是打扰了前辈的修行？“

　　　　炎北都有些结巴了，他是真被吓着了。

　　　　”不错！“

　　　　灰衣老人也不知是在说炎北的资质，还是说炎北敢于挑战的胆量，只是点了点头。

　　　　在炎北的期盼中，灰衣老人哑声道：“问道天地，要敢于破执自省，你去吧，进去之后关上门！”

　　　　炎北一喜，郑重施礼，来到殿门处，缓缓推门而入。他返身关门时，灰衣老人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但眼眸中的一缕神华让炎北有了一种恍惚，灵心充满悸动。

　第六十一章　问道天地石

　　　　问道殿内，充斥古朴和陈旧的气息，无比巨大的圆殿内空无一物。就在炎北疑惑不解时，一个仿佛无限遥远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地火明灯！”

　　　　幽深昏黯的空旷中，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无数幽幽白色的火焰在虚空中聚拢，整座空旷的圆殿中，无数细碎的星光仿佛莹火般漫空飞舞，在这些焰火和星光的照耀下，一座无比高耸的巨石直抵圆殿的殿顶，矗立在圆殿的中心。

　　　　这场面太过震撼，炎北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不止。他确信如果自己不来这里，就算有一天他来这里参加考核，也绝不会看见眼前的这种奇景。

　　　　星芒漫空，照亮了整个空间，幽幽的白焰灼亮，有如明灯！

　　　　这就是问道天地石？

　　　　炎北仔细打量这传说中的奇石。

　　　　这奇石绝不可能有山峰巨大，但他越是仔细端详，越觉得一眼望去看见了无尽幽远的天地群峰，无尽辽阔的苍茫荒原，还有无尽的茫茫大海，那是洪荒的气息，散发着远古的天地道韵。

　　　　炎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过神来的，当然蓦然清醒时，才看见问道天地石竟然有一道石阶径直向上。他下意识的拾阶而上，不过这么说并不确切，因为每一阶的石阶的高度与他差不多少，需要攀爬上去，才能直抵问道天地石的顶端。

　　　　“八十一阶，这么巧的，恰好是九之极数！”

　　　　终于抵达顶端炎北隐隐捕捉到什么，但偏偏抓不着，那种心痒难受之极。

　　　　石顶，只有一个供人盘坐的地方，没有多余的空间。炎北深吸口气，坐好。下一刻，莫名的无比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无尽的黑暗仿佛只是一个呼吸，瞬息间，奇妙的气息将他包裹住，他甚至闻到了草木的清香。

　　　　睁开眼睛，炎北陡然瞪个溜圆。眼前的一切都太让人难以置信。

　　　　这分明是一个奇妙的世界，远处，群峰穿插向上高耸入云，近处青草荒原，漫无边际，荒原长风，掠过发际，竟然是如此的舒适写意！

　　　　天地间的灵气是如此的清新，直透肺腑，炎北恨不得马上修炼，在这种灵气浓郁之地，修炼的效率恐怕是学宫的数倍不止。他甚至认为，如果他能坚持下来，不出三个月就能融骨化气，将修为达到融气境界。

　　　　兴奋的情绪达到一定的度，慢慢冷却下来，炎北终于想到这里是问道天地石。他不知在这里要考核什么。

　　　　高耸峭立的峰岳在左右两方如大鹏展翅，延伸开去，岩壁千重，令人生出飞鸟难渡的感觉。眼前，则是矮了一截的山峦，林木郁盛，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更为这深山穷谷平添不少生趣。

　　　　山间的石隙、仞壁、飞瀑，隐隐约约的有一道身姿，炎北无比的兴奋，急忙奔了过去。攀岩越岭，他终于追到了那个人。

　　　　“这位师兄，外门师弟炎北拜见！”

　　　　炎北大声喊着，却见那人似哈哈一笑，根本不曾理会，反而来到山崖边。那人神舒意闲的，就那么在崖沿坐下，双脚伸出孤崖外，轻松的踢打，说不尽的逍遥写意。

　　　　“这位师兄，请问……”

　　　　炎北骇然停住，他总算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豁然与他一模一样。这个炎北冲他微微的一笑，直接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啊……！”

　　　　炎北伸出手看着雾气弥漫的山崖之下，完全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情，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轰隆！

　　　　惊雷阵阵，天地间风云变幻，四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轰雷长鸣，有闪电霹雳，划破天地，这片天地间，竟然变换了模样。

　　　　四面八方，竟然是熟悉的景物。他又回到了祖岩，回到了曾经生长过的地方。

　　　　那是寒伯，还有九全叔，三古舅舅在那边劈柴，二婶在点灶生火……还有，还有娘亲……！

　　　　炎北哭了，哪怕是他知道他陷入了幻境，还是情难自己。这时，他看到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扛着一具狼尸，朝着祖岩走去。

　　　　狼头拖着地，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艰难的走着，在无数的食草凶兽中穿行，但脸上却洋溢着大获丰收的喜悦。

　　　　这是我！

　　　　炎北看着年幼的自己投身祖岩不见，反倒轻轻的笑了。

　　　　……

　　　　风雷交替，瓢泼大雨，天地，又变了模样！

　　　　漫天冷风，苍冽孤寒。

　　　　深山穷谷，一片荒凉，炎北身后多了很多的人。

　　　　云紫衣，云紫月，凌姥姥，三人边走边轻声低语，他们的旁边是仲子文和月竹，两人还是那般亲热的模样。还有一直跟随他和仲子文的兄弟，缀在后方。哲西和卓关他们一起在畅谈着修炼的体会，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然而，天上一道无比庞大的阴影飘了过来，一道散发着无边杀机的身影竟然借御一片乌云骤然闯入他们中间，一柄燃着血色火焰的长刀，划破空间，炎北的身边人一个个的倒下，血流满地，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天地间也化为了血色，一片凄绝。

　　　　“不啊！”

　　　　炎北狂呼，他疯狂的朝着那个人扑去，当两个人照面时，他施展出来的月刃停滞住，那个人是他，是他自己啊！

　　　　“这些人让你的心肠变软，杀掉他们，你……也就是我，就可以迈向问道的颠峰！”

　　　　“让我把他们斩尽杀绝，那时候，这天这地，将没有人再难阻拦我们的脚步，我们必定会站在天地间的至高峰！”

　　　　“哇哈哈，快来吧，炎北，我们同属一心，无可阻挡！”

　　　　“哈哈哈……”

　　　　“不不不，你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做，他们是我的朋友，我的亲人我的亲人啊！”

　　　　“呸，他们怎会是你的亲人，更不可能是我的亲人，我们的亲人都死光了，死光了！你怎么能如此的软弱，既然选择修真问道，就要斩尽前方路，开辟一道自己的大道，你怎么能如此不堪？”

　　　　炎北几乎疯掉，身边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艰难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他要疯了，处在崩溃的边缘，两眼全是血泪，滑落衣襟。

　　　　“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炎北仰天狂啸，疯狂的朝着那个自己扑去。

　第六十二章　衍神

　　　　杀！杀！杀！

　　　　“你个蠢货，为什么要杀自己，你也杀过人，我只不过是你嗜杀的另一面而已，我所做的，只不过是你之所想，我没有错，你不能杀我！”

　　　　“不，你不是我，我杀，但不滥杀！我杀，但不绝情！”

　　　　“不行，你不能杀我，我们本属一体，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另一个炎北也在歇斯底里的大叫。

　　　　“就算我死了，也要杀了你！我修真问道，问的是守护亲人爱护族人的大道，杀了你，就算是死，我也做到了我想要做的！”

　　　　下一刻，月刃激旋，天地湮灭！

　　　　……

　　　　虚无中定念，静心中无想。

　　　　这片天地重组，在万般变换中仿佛有声，初时朦胧，近而清晰。

　　　　衍神！

　　　　那声音突然变得真切，清晰入耳，刚刚重现的天地在剧烈的轰鸣被生生被一道金光撒裂，雷鸣电闪狂风骤雨中，一道千丈的金色的雷光自天穹而落，朝着炎北的直直劈下！

　　　　轰隆！

　　　　这金雷之下，一切的生机尽毁，群峰破碎，万物覆灭，尽毁在这一道无可阻挡的霹雳金雷的光芒之下！

　　　　一片死寂，无以有生，但浓浓的死气之中，仿佛有执念在，一道有些呻吟着的声音，隐隐响起。

　　　　衍神！衍神！衍神！

　　　　……

　　　　仿佛无尽远，仿佛一念间，远处群峰青黛，近处荒野长风！

　　　　处处虚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