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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在意角落，口袋里小骷髅却偷偷伸长脖子，好奇地睁大眼睛，被林云起罕见天真模样吸引。

　　　　公园面积不小，绕着骑了一圈后，白辞突然停在厕所外面树下，瞄了眼斜侧方：“去吗？”

　　　　林云起没上厕所意思，但没拒绝一块进去：“我去洗把脸。”

　　　　这天气，热得一塌糊涂。

　　　　白辞进去里面上厕所，林云起站在水池边拧了两下，水龙头没出水。他正准备关了，一滴红褐色水珠滴落，尚不等人反应，混合着铁锈水断断续续流淌。

　　　　仅仅一个眨眼间，水龙头仿佛猛地被拧到了最大，红色水花打在水池边缘，零散小红点全部溅在了林云起衣服上。

　　　　林云起面无表情试图关上，水龙头像是被焊死，硬邦邦一动不动。

　　　　白辞走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衣服上怎么全是血？”

　　　　林云起反应很平静：“估计哪个小朋友恶作剧，我去找保安说明一下情况。”

　　　　回去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快进入酒店前，白辞微微拦了一下：“小心点，我总感觉这酒店不对劲。”

　　　　林云起微怔，点了下头。

　　　　今晚很热闹。

　　　　餐厅内放着欢快音乐，主持人竟然是昨天接待林云起服务生。他很会搞活气氛，鼓励最前排几桌到中间区域随着请来艺术团跳舞。

　　　　踏踏踏——

　　　　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地面声音格外清脆，透明地板仿佛是一根拉紧橡皮筋，已经快要到达极限，有几个顾客边跳还边朝林云起伸出手，想要邀请他一起。

　　　　林云起垂了垂眼，不在状态地笑了下，没有理会。

　　　　神游其外样子落在服务生眼中，后者轻轻用手指扣了下话筒，一瞬间干扰噪音成功让林云起回过神。

　　　　“接下来，是万众期待抽奖环节！”

　　　　服务生摇着竹签筒，哗啦啦响动后，掉下一根细长签。

　　　　第一时间用手掩住上面数字，服务生当着所有人面一点点下移：“第一个数字是什么呢……十……是十！让我们继续看下去……”

　　　　那表情和念出中奖号码语速，和综艺节目里导演如出一辙。

　　　　“十……十四号！”服务生举起手中竹签：“十四号在哪里？恭喜你，得到今晚终极大奖。”

　　　　林云起低头看了下号码牌，正好是十四。

　　　　“运气不错。”白辞笑眯眯跟着其他客人一起祝福鼓掌。

　　　　林云起嘴角勾起：“我只相信概率，不信运气。”

　　　　他走上台，差不多同一时间，有两人抬上来一个用黑布盖着大箱子。

　　　　服务生笑容古怪：“和抽盲盒一样，您把手伸进去，捞到什么，什么就属于您。”

　　　　林云起点了点头。

　　　　他挽起袖子，缓缓把胳膊伸进去。

　　　　软腻腻，活物，冰凉，三个关键词组成一个物种闪现在他脑海里……是蛇。

　　　　服务生似乎知道他抓到了什么，台下客人也各个盯着大箱子，双眼放光。

　　　　“我不养宠物。”

　　　　林云起皱了下眉，另一只手也伸进去，扒拉下蛇往旁边一甩，继续捞。

　　　　服务生：“……”

　　　　很快，林云起又摸到了类似眼珠湿滑滚圆东西，他又是随便往旁边一扔。

　　　　服务生笑容凝固。

　　　　“您不拿出来看看吗？”

　　　　林云起摇头，用外面黑布擦了擦手：“没什么好东西。”

　　　　说完，就要下台。

　　　　空中餐厅突然开始剧烈摇晃，他刚刚迈开腿又收了回来。奇异声响自脚下传来，顾客在恍神一秒后纷纷叫喊，混乱中有人碰翻了大箱子，十几条小细蛇蠕动，还有些残肢断臂。

　　　　“走！这酒店有问题。”

　　　　白辞没有像那些发了疯人一样往门口挤，而是来到林云起身边，想要拉着他一起走。

　　　　林云起往后一步，避开他拉扯。

　　　　口袋里正要伸长胳膊打掉那只爪子骷髅见状，暂时收起了暴力心思。

　　　　“餐厅要陷下去了，快跟我走！”

　　　　林云起平静地找了个地方坐下，任由蛇在鞋边打转。他托着下巴，纳闷地望着白辞：“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梦？”

　　　　白辞神情微微一变：“什么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林云起，“任何梦都该有个引子，可今天这场梦毫无规律。”

　　　　“你是吓傻了吗？”白辞有些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林云起：“你不是白辞。”

　　　　“都到了这个时候……”

　　　　林云起打断他，自始自终就是那句话：“你不是白辞。”

　　　　看出他确实没有丝毫要走意思，白辞面色沉下来：“为什么说我不是？”

　　　　口袋里小骷髅悄悄探出脑袋，伸长脖子努力偷听，米粒大小骸骨狗也想听，被他无情地一爪按下去。

　　　　林云起站起身，一点点地靠近‘白辞’：“从早上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知道这是梦。”

　　　　这种和梦中人物对话感觉，很是新奇。

　　　　绝大多数情况下，林云起做都是清醒梦，对于梦中一切，他向来是冷眼旁观。

　　　　这次不同，这次梦境是他遇到过最有趣，甚至忍不住参与进去。

　　　　小骷髅眼巴巴地等着他说下去。

　　　　假白辞冷笑：“原因。”

　　　　林云起缓缓开口：“你没有来问安。”

　　　　“……”

　　　　一个不问早安，午安，晚安白辞，那还是白辞吗？

　　　　林云起认为不是。

　第32章　夺功

　　　　南柯梦可以看到人记忆；　在梦中偷偷扮演某个人身份，然而模仿一个人面容不难，真正细节却是很难注意到。

　　　　脚下玻璃彻底碎了；　桌椅鲜花；　没来得及逃走顾客；　全部爆发出尖叫；　下坠刹那有数条细蛇全部砸朝一个方向砸去，其中一条死死缠绕住林云起脖子。

　　　　林云起没有立刻加速落下；　而是被强烈失重感束缚，定格在半空好几秒钟。

　　　　假白辞站在其中一块漂浮玻璃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林云起仍旧是那副无动于衷样子；　没有生出丝毫恐惧；　这让想在梦境中汲取恐惧作为养分南柯梦十分生气。

　　　　伪装被识破，林云起梦境即将破碎；　它最多还有几秒钟时间。南柯梦不再迟疑；　嘴里吐出银白细丝；　快速织起梦来。

　　　　它想到了很多种恐怖场景构造；　纤长手指快速绕动。

　　　　“噗——”

　　　　不料，林云起竟然笑出声来。

　　　　南柯梦现在还是白辞样子，从他角度来看，就像是白辞边吐丝边织着毛衣，别提多有趣。

　　　　就是这一声笑，让南柯梦不明所以；　手上节奏慢了半拍；　梦境世界支离破碎。

　　　　林云起朝深渊坠落；　还挺享受；　张开手臂；　当做一次免费蹦极体验。

　　　　南柯梦望着急速下降小黑点，作出一个大胆决定……二次梦境，也就是所谓梦中梦。

　　　　这是一件困难活儿。

　　　　南柯梦汲取养分会化为丝储存在肺囊下方，蛛丝于它而言是消耗品，梦中梦编织相当费蛛丝，首先它要把濒临破碎旷野狂野全部缝合粘结。

　　　　身体反应比理智判断要快，无数透明丝线飘散在四面八方，一点点将斑驳色块重新拉扯缝合。

　　　　恐惧。

　　　　南柯梦张了张嘴，吐出更多蛛丝。

　　　　只要林云起产生足够恐惧，它就有办法埋下一颗梦境种子，无限放大对方负面情绪，从而为自己提供养分。

　　　　急速下坠中，林云起心脏一跳，猛地睁开眼。

　　　　客房内，窗帘紧紧拉着，看不见光亮，隐约能感觉到现在是深夜。

　　　　凌晨四点四十五。

　　　　看了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好一段时间，林云起却感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拉开半边帘子让凉风吹进来，他平躺在床上，等着身上冷汗渐渐蒸发。

　　　　不知不觉间，再次睡了过去。

　　　　朝阳终于东升，林云起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迈着有些疲惫步伐打开门。

　　　　对面白辞正好也在开门。

　　　　四目相对，白辞温和道：“早上好。”

　　　　林云起颔首：“早。”

　　　　两人结伴去餐厅，有了先前一次失败经验，南柯梦扮演白辞时，秉持着多说多错，这次他形象很是沉默寡言。

　　　　平安无事地度过一个上午，中午吃自助时，白辞帮林云起拿好盘子，微笑道：“中午好。”

　　　　林云起没有接过盘子，笔直地站着，抱臂静静看着他。

　　　　递盘子手僵硬在半空中，白辞微微皱眉：“怎么了？”

　　　　过了大约几秒钟，林云起轻轻一叹：“我在想，为什么还没结束？”

　　　　他虽然没说得直白，但南柯梦下意识觉得对方已经发现端倪。

　　　　这一次林云起没去纪念品店，自我贩卖失败小骷髅悄悄趴在餐车边，仔细观察着两人一举一动。

　　　　米粒大小骸骨狗问：“南柯梦这次伪装很好，到底哪里不对劲？”

　　　　一扭头，看见同为骷髅主人，还有点不太适应。

　　　　白辞也没看出太多失误，若论伪装，这一次确实合格。

　　　　假白辞伸手朝着林云起额头探去，似乎是想看他有没有发烧。

　　　　小骷髅手骨不动声色伸向餐车里长刀，骷髅狗：“冷静，冷静！”

　　　　小骷髅偏过头，幽幽道：“我没想剁碎他，更没想着拿他去喂狗。”

　　　　骸骨狗：“……”

　　　　这话狗听了都不信。

　　　　好在林云起偏过头躲过无意义地接触，认真开口说：“转过身。”

　　　　‘白辞’怔了下，到底还是按要求转过去。

　　　　林云起帮他把衣领竖起来，拿出手机对着后方领口处拍了张照片，拿给他看。

　　　　深色衬衫下，有一处不太明显红褐色血渍。

　　　　林云起：“上一场梦，公园里水龙头流着奇怪液体，我顺便用它偷偷给你做了个标记。”

　　　　“……”南柯梦别说绞尽脑汁，就是连蛛丝一并绞了，也想不通这么做得意义在哪里。

　　　　林云起好心解释：“我一般做得都是清醒梦，但上要不是你没问安，我未必能意识到。为了防止梦中梦，你还来找我，就提前做了个标记。”

　　　　说得都是人话，但连起来后南柯梦没办法理解。

　　　　他鞋底开始用力摩擦着地面，几息之间，两条大长腿化为了半透明八条腿。漂亮桃花眼暴增数倍，变得十分滚圆。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变为蜘蛛，林云起再镇定，也不由多眨了两下眼睛。

　　　　餐厅里尖叫此起彼伏，有夺门而出，有直接瘫倒在地，腿发软根本走不了路。

　　　　巨型蜘蛛像是挥舞镰刀一般，抬高一条腿，细看上面布满了不少钩爪，尖端流露着骇人冷芒。

　　　　剩下几条腿快速织出痛感，巨型蜘蛛目标是捅穿林云起腹部，让对方在剧烈痛苦下，感到害怕。

　　　　这其实是最下流路数，没有了它原本设计逃杀、被朋友亲手捅刀等环节，痛感带来负面情绪十分单调，不利于后期梦境种子发芽。

　　　　林云起这次没躲，反而伸手捧住蜘蛛脑袋：“好漂亮眼睛。”

　　　　每一片毛絮状奇妙物体漂浮在球体内，使得这大眼珠子更像是一座神秘星球。

　　　　梦境里林云起味道堪称绝美，巨型蜘蛛没在第一时间躲过触碰，直到被不断搓脸后，猛地暴退数米，撞翻了一堵墙。

　　　　抖了抖砸在身上砖块，它愤怒地指着林云起鼻子，腿上倒钩都在颤抖：“你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