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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诏狱看大门-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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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偷了黄太监的五十两银子不算,居然连客栈酒楼里的点心果子和茶叶,还有客船上的大花布都不放过。

    更加过分的是,在黄太监下令缉拿后。这“一剪梅”就跟疯了一样。五天之内,连连犯案,有时候甚至一个晚上就能偷好几家。

    而且偷的都是普通百姓。

    今天这东城铁匠铺老太太的裹脚布不算。

    就光说这三天前,城南井水边刘婆子家喂鸡的喂食盆就被偷了。

    本来县老爷以为这是个古董,所以被“一剪梅”看上了。

    结果刘婆子的儿子说,是前几年赶集的时候,用一捆柴和一个寡妇换的,还是粗陶的。后面写着大大的“天顺年制”四个大字。撑死不过烧出来才八年,一剪梅居然也不嫌弃。

    最可怜的受害人,就是港口上给人挑担子的吴大郎的儿子,吴小满。

    人家吴小满才六岁,因为吃糖吃的满口蛀牙。她娘平日里就管着他,不许他多吃。

    但是架不住他的奶奶疼孙子,大前天特意在路上给他买了一包粽子糖。那天老太太只给他吃了两颗,多余的就放在家里的柜子里,想着之后慢慢吃。

    结果第二天,吴小满小朋友央求着奶奶打开柜子要找糖吃。

    谁曾想,糖没找到,只看到柜子里面被人扔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画了一朵梅花。看的小朋友当场“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一剪梅居然连小孩子的粽子糖都不放过。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嗜甜如命”。

    一剪梅在本县连连犯案,但是见过他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苦主们众说纷纭,有的说他是个高高大大的男子,多高的墙都能翻过去。有的说他瘦的跟猴子一样,多窄的门缝都能挤过来。

    还有的说其实他是个女子,长得还很有几分姿色,衙役们只在街头巷尾向男人盘问,所以才一直查不出来。

    总之,这个“一剪梅”到底是何地人士,身高如何,长相如何,居然谁都不知道……除了那条“嗜甜如命”,什么靠谱的线索都没有。

    “‘一剪梅’啊‘一剪梅’,你真是要了老爷的命了。”

    县太爷欲哭无泪。

    “求求你了,快逃去别的县府祸害别人吧。不然老爷升职无望不提,这条老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

    “杨大人,这个……是不是过分了点?”

    看着杨休羡从夜行衣里掏出的一团白色布条,小万大人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

    “虽说我们是为了陷害‘一剪梅’,好逼他早日出现,但是你怎么连老太太的裹脚布都不放过?”

    邱子晋用袖子捂着鼻子,指着扔在地上的陈年裹脚布说道。

    “捂什么呢,都是洗干净的。”

    杨休羡坐到板凳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跑了半个晚上,只偷了这么一个东西,这地方真的是穷的“清汤寡水”。

    “高会呢?”

    他看了屋子一圈,没见到高会。

    “去买糖葫芦了,准备今天夜里偷偷送到港口的吴家,赔给那家的小孩子。”

    万达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粽子糖被我和邱子晋吃了。没办法,只好买了别的还回去……还不能叫他娘发现。”

    原来这五天里,在这小港口里闹得翻天覆地的,压根不是什么“一剪梅”犯案,而是这群“京城卧底小分队”搞的鬼。

    为了将“一剪梅”钓出来,杨休羡和高会这几天每到晚上,就穿上深色的衣服到百姓家里偷窃。

    他们毕竟是有底线的官差,不会真的偷走人家赖以生存的银钱或是吃饭家伙。

    没办法,只好专找这种乱七八糟,鸡零狗碎的东西下手。

    什么鸡食盆,擀面杖,庙里和尚的木鱼,还有小孩子的糖……所过之处,鸡飞狗跳,骂声一片。

    反正是为了给“一剪梅”抹黑,把他从暗处给逼出来,他们也就不讲什么“武德”了。

    当然了,之后他们会想个办法,偷偷把东西给还回去,总不能真的让人家吃了亏。

    “杨大人,我们闹了那么久,怎么‘一剪梅’还是不出现,他也太沉得住起了吧?”

    要是我,被人那么辱没名声,还不找他们来拼命?

    万达脑袋一歪,头上的不听管束的呆毛也跟着一歪。

    “你放心,他指不定就在哪个地方观察着我们呢。”

    杨休羡实在忍不住,伸手朝万达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将他的那根呆毛压了下去。

    “旁的案子不提,就那黄太监到处宣传‘一剪梅’嗜甜,他就应该知道,‘幕后黑手’就是我们这群人。毕竟他只给我们留过条子,又被小邱给伪造了一份出来,如今在黄仁的手里。”

    “一剪梅”放在食盒里的那根纸条,当日就被万达给撕毁了。后来黄太监看见的那一张,是邱子晋按照他的笔法来伪造的。

    莫说那一张,就这几天来,他们在各家墙壁上画的梅花,都得到了邱子晋的指导。

    可以说,那花瓣的落笔,那叶子的起势,那枝丫的走向,即便不是和“一剪梅”画的一模一样,也能有个七八分类似了。

    邱子晋这个大学霸,关键时刻还是很派的上用场的。

    “那是!”

    小邱被夸的心安理得,扬起脖子说道,“莫说小小的‘一剪梅’的标记。这天底下,甭管什么人的书法笔迹,只要我邱子晋掌过眼,就没有模仿不出来的。”

    万达心想你这个技能棒极了,要是我“上辈子”小时候有你这样的朋友,考试不及格也不怕家长签名那一关了。

    “说起来,那‘一剪梅’到底是什么模样?等他被我们骗来之后,我一定要好好瞧瞧。然后狠狠给他两个老拳!”

    万达一想到那一盒千辛万苦做出来的点心,气就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恶狠狠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一剪梅’恐怕有易容和身形变化之术。所以他才能逃过层层追捕,至今都没有人能说出他是个什么模样来。”

    杨休羡肯定地说道。

    “‘易容’?这世界上还真的有‘易容’之术?”

    万达听到这一句,顿时嘴巴张的好大。

    易容什么的,难道不是武侠小说里瞎说的么,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会易容?

    “怎么没有?”

    邱子晋摇头晃脑地引经据典,“你可知道三国的‘乌角先生’左慈?他曾经变化成一头羊,躲过了枭雄曹操的追杀。还有大宋朝的时候,有一个神偷叫做‘宋四公’的,就是靠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外加能够随心所以地变化体貌,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官府的追捕。这些都是书上言之凿凿记载下来的。”

    万达摇了摇脑袋,谦虚地说我是个半文盲,没有看过你说的那些书,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小邱说的那么神奇,普通人经过训练,也能做得到。甚至锦衣卫里就有人精通此术。”

    杨休羡见他被邱子晋唬得一愣一愣的,怕他真的信了书呆子的邪,急忙出言解释。

    “所谓‘变化容貌’,其实就是利用胭脂水粉,面粉,甚至鸡蛋清和浆糊,将脸上原来明显的黑痣,斑点,皱纹什么的去掉、磨平

    第36章 智擒一剪梅 上

    。或是贴上胡子,或是染黑头发,只要稍微改变一点,和海捕文书上描画的肖像有所不同就行。”

    “至于变化体型,其实也就是能够模仿老人,妇女,甚至残疾人走路说话的形态。如果再加上会一点口…技,一点缩骨术的话,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易容’了。”

    杨休羡顿了顿,“我估计,这些‘一剪梅’都会。所以才能在湖广各地来去自如。”

    说起来也是个“人才”,真是“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不管过去如何。这次,包管他有来无回,被我们捏住狐狸尾巴!”

    杨休羡看着万达气呼呼的可爱模样,笑着举起三根手指,“最快三天之内,他一定会找上门来,和我们理论。”

    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和“手到擒来”了。

    没有等到三天,当天夜里,邱子晋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突然觉得有一阵尿意袭来,就囫囵翻身下了床,走到床铺后面摆放马桶的地方解决去了。

    放完水,他用墙角边的水盆净了手,抱着枕头又迷迷糊糊地上了床。

    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好像是少了些什么。

    房里黑黢黢的,也没有点灯,只有半开的窗户外头透进来的月光,把房间照的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而已。

    邱子晋先是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抹,又在床铺上四下摸索了一遍。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应该是挺大的一个玩意儿不见了。感觉有些空落落的……

    突然,他细细的眼角张开,指着那窗户边上新画上的鲜红梅花印记,半天说不出怀来。

    可不是少了东西了嘛!

    他重重地拍了拍床铺内侧,感受到上头还有一丝丝的余温。

    床上“那么大”一个,我们家的小万大人,北镇抚司新上任的镇抚大人——不!见!了!

    万大人被“一剪梅”给偷走啦!

    “原来‘一剪梅’这个‘采花大盗’,是真的会‘偷人’啊……”

    邱子晋欲哭无泪道。

    ————————————————

    月色皎洁,照在乡间的小路上。

    这时候已经是播种稻子的时节,在城里还没有感觉,走在乡间就能闻到阵阵的稻香。

    这稻香要说应该是世间最好闻的香味之一,带着幽幽的檀香,清清淡淡,若有似无。

    万达就是在这一片稻香之中醒来,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发现自己现下居然是在行进之中。

    不但能看到地上的泥土,甚至还见到了被他们的脚步惊动,“咕嘎”一声跳到一旁稻田里的青蛙。

    他愣了两下,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也不是睡傻了正在梦游,而是正在被人扛着,正在疾步地行走当中。

    “哎?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啊?”

    胃部因为被顶在肩膀上,实在膈应得难受,万达挣扎着扭动了两下。

    “放开我!”

    他用力地拍打着那人的背部。

    “别动,别多话!”

    扛着他的人没想到他居然醒的那么快,而且开始不断挣扎,干脆利落地在他的脖子后头劈了一个手刀,把他劈得脖子一歪,又昏迷了过去。

    等万达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灯火,门窗也被关的密不通风。

    他摸了摸身下的床铺,床铺倒是还算干净,没有什么黏腻,也没有不堪的气味。

    侧着耳朵,只听到外头有阵阵虫鸣声,间或两声蛙叫,没有人的说话声,也没有脚步声。

    他揉了揉自己被劈得酸疼的脖子,暗骂了一声下手真狠。

    看来,刚才那个扛着他的男人,十有八、九就是“一剪梅”那贼人了。杨休羡猜的没错,这家伙终于受不了他们这样抹黑折辱他,这是上门来讨说法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就应该是“一剪梅”的贼窝,至少是他暂时安身的地方。只是将他抓来这里,也没有捆绑,也没有用刑,看来这家伙暂时还不知道拿自己怎么办……

    想到这里,万达也就不紧张了。

    外头听起来万籁俱寂,应该还是夜里。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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