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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有名亲兵靠到近前拱手说道：“大人，中军大帐发现一具无头尸体。”

　　　　“什么？”李成栋吓了一跳，立刻随着亲兵来到中军大营。此时那具无头尸体瘫倒在一片狼藉的桌案上，血早已流干了。尽管没有头，但身上那身亮银铠甲李成栋却是认识的，确定这是高杰无疑。李成栋与高杰情同手足，如今见到他的尸体如何不悲痛，不过他知道现在身处险境，不能任由自己肆意妄为。

　　　　他很清楚许定国敢如此做，必然是投靠了满清，他很想率军追杀许定国，将高杰的人头抢回来。然而情况却不允许，他必须谨守徐州城，为高杰办丧事，同时稳定军心避免生乱，至于朝廷说要求的渡江作战之事，就只能押后了。

　　　　李成栋带回高杰尸首，邢绣娘自然是哀痛不已，哭得死去活来。高杰被停棺府内，全军缟素矢志复仇，然而李成栋还不敢轻动。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天之后，图赖率领一万八旗军和三万绿营，另有许定国的八千人一起渡河而来，很快包围了徐州城。

　　　　高杰麾下虽然号称四十万，但实际上新兵居多，更何况他占据地盘太大，军队都被分散到各地去驻扎了，在徐州城内实际上只有一万最精锐的老兵驻扎。这些军队虽然数量不少，但还没有战胜同等数量八旗军的可能，更何况对方还有更多的绿营人马。

　　　　抵达徐州城下之后，图赖立刻命令攻城，他要趁着高杰刚死军心不稳的机会，攻下徐州城这个淮河以南的据点。只要清军拥有了这个据点，淮河防线将不复存在，清军就能将战线推进到长江流域。

　　　　图赖本是费英东之子，属于满洲正黄旗瓜尔佳氏，本来他担任由巴牙喇改编而来的护军营第一任统领，后来被皇太极外放，凭借军功被封为三等公。他一直辅佐济尔哈朗在山东和安徽开辟战场，与高杰隔着淮河对峙。

　　　　自从济尔哈朗被召回北京之后，虽然带走了大部分主力，但也让他能够独立统御一方了。北京事变以来，直隶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三方势力互相征伐，让图赖这样的中间派不知道该帮谁才好。

　　　　眼看着国力被这些人消耗，图赖就想到了发展势力自保。许定国这个时候投过来，让他的想法有了成功的希望，图赖打算消灭江北四镇之后，自己据守江淮之地，伺机向南方发展以扩充实力。如果能够占据足够大的地盘养兵，就能坐看朝廷各方势力互相攻伐，等到他们分出胜负自己投诚过去也少不了被重用，总好过站错队惨遭清洗。

　　　　图赖正是有着这样的想法，才结连许定国，许诺给他子爵爵位的情况下，打算让他袭取徐州城。谁知道周元的逃走，彻底打乱了计划，许定国吓得率领部下八千人逃过淮河去图赖大营中投诚，徐州城也没有被攻下来。

　　　　对于这个胆小的许定国，图赖心中暗骂无胆鼠辈同时，为了收买人心却只能安慰一番。不管是否处罚许定国，徐州城都是必须攻取的要点，这关系到他的整个计划不容有失，因此图赖才会亲自率军前来进攻，顺带将许定国的人马也都带了过来。

　　　　看到徐州城头一片缟素，图赖也是暗暗心惊，他发现那些士兵似乎非但没有惊慌，各个眼中却又悲愤之意。所谓哀兵必胜，虽然图赖没学过这句华夏兵法，但以他丰富的作战经验也清楚，这样的仗打起来必然损失惨重。

　　　　捉摸着需要花多大代价才能攻克徐州城，他无意间看到了旁边点头哈腰的许定国，顿时眼前一亮。

　　　　“许总兵，你的投名状本公非常喜欢，不过除了那份投名状，你也要适时表现一下对大清的忠勇。”图赖笑眯眯的说道。

　　　　“愿为大清效力，还请爵爷示下。”许定国犹如被打了鸡血一般，连忙拱手答应着。

　　　　图赖左手提着马鞭对徐州城一指道：“非常好，如今高杰已死，徐州城群龙无首。攻克此地的肥差，本公就交给你了。”

　　　　“啊？”许定国的脸立刻拉得老长，心中不禁大骂图赖不将他当人看。如果他能攻破徐州城，占居这么富庶的地方，还需要费尽心机的投靠满清吗？如果他真有那么强的兵力，还不如直接占据大片地盘当个藩镇，这可比给满清当奴才自在多了。

　　　　见到许定国的脸色，图赖将眼睛一瞪说道：“你怕什么？有我麾下八旗军给你坐镇，害怕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徐州城吗？再说我还有大炮。”

　　　　因为北方始终要防备满清，所以各城都有大炮的配置，反而是南方清平已久，各城都没有火器。明军败退的时候，将自己的重武器都扔掉了，这些火炮全都白白便宜了清军，而明军到了南方却得不到补充，所以此时情况反了过来。清军都有大炮，反而是明军退回了冷兵器时代。

　　　　看看图赖杀人的眼神，许定国也知道不打是不行的，反正送死的也不是他，总好过推诿中被对方砍了头。许定国只好硬着头皮发下命令，让大军全体投入到攻城之中。

　　　　这些跟着许定国当了华奸的官兵们，如今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在清军象征性的炮火准备之后，他们被逼着扛起云梯，向着徐州城发起了进攻。看着涌来的那些，尚未来得及换掉明军服饰的军队，李成栋气得牙根紧咬：“弟兄们，不要放过这些袭杀将军的软骨头，给他们点厉害尝尝。”

　　　　“是。”城头众人无不应和，很快箭矢就纷纷射了出去。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不分敌我

　　　　正在冲锋的许定国军士兵不断被射倒，城头上的守军面对这些昔日袍泽毫不手软，密集的箭雨始终覆盖着冲锋队伍。那些许定国军的士兵咬着牙往上冲，估计心中早就后悔不已了。以前当明军还能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虽然被清军打得一溃千里，也能顶着官军的名头鱼肉百姓，如今成了清军的奴才却是被当炮灰用了，如果敢后退，清军的砍杀绝对不比以前稍慢。

　　　　本来都是明军的双方，在徐州城头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遭遇了箭矢和礌石滚木的洗礼之后，凭借着人多势众的许定国军终于攻上了城头。双方士兵展开了搏杀，一边是矢志复仇，一边却是督战队的威逼，本来是战友的士兵们互不相让，杀得惨烈至极。

　　　　看到城头上的战斗处于僵持，虽然有士兵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头，但李成栋率领的明军却是寸步不让，拼死抵挡着许定国军的进攻。图赖看着城头的僵持紧皱起眉头，这样的攻势很难保持，如果许定国军被赶下来，下次就没有如此攻势了。

　　　　看了看旁边的许定国，图赖对着后面的一个甲喇额真说道：“让炮队开炮，对着城头打。”

　　　　“什么？”许定国吓了一跳，连忙凑近了说道：“爵爷，我的人还在城头，不能开炮啊。”

　　　　“滚到一边去，慈不掌兵知道吗？只要能攻下徐州城，死再多的人也没关系。”图赖一脚将许定国踢到旁边呵斥道，许定国还想哭求，炮声已经响了起来。

　　　　近五十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同时喷射出火焰，将不算密集的炮弹砸到了城头的位置。这些火炮经过战前的准备炮击，早已找到了攻击角度，所以这次炮击准确率很高，本来还在厮杀中的城头立刻笼罩在大片硝烟之中。

　　　　实心弹无法爆炸，但依靠着巨大的冲击力砸过去，如果没有掩体可以遮挡，挨上就是骨断筋折，幸存的可能性很小。近五十门火炮同时轰击，城墙上的伤亡在直线上升，只不过这些阵亡人数中明军比许定国军还要少一些。

　　　　李成栋是被几个亲兵连拉带拽的拖下城墙，否则它也会变成一堆碎肉，但是其他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双方本来绞杀在一起，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开，更何况骤然遭遇炮击，众人都有些发呆，他们不知道究竟是谁如此狠心，竟然在双方进入肉搏战的时候用火炮轰击，这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慌乱的许定国军士兵纷纷逃回，因为炮弹打得急，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寻找云梯，就那样直挺挺的跳下城头，结果摔死了不少人。对方撤退了，明军也不会傻站着挨打，他们迅速下城，逃到了炮火打不到的地方。

　　　　接连十轮炮击过后，城头上已经看不到人了，图赖看得哈哈大笑：“看你们还敢对抗我大清雄狮，把你们一个个的轰死。”

　　　　图赖在发笑，许定国的心却在滴血，那些士兵可都是他的根基所在，如果这些人都没了，恐怕在清军之中他也不会有什么地位。可是就在刚才的这次冲锋，他手下八千士兵就阵亡近半了，如果光是攻城死伤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其中有近半都是被自家火炮不管不顾的杀死，这会极大的损害军中士气。

　　　　现在许定国是敢怒而不敢言，当了人家的奴才就必须老老实实，否则他就算走上绝路了。

　　　　“继续进攻，一定要将城攻下来。”图赖大声命令着，许定国不敢稍有违抗，生怕再挨打，他只能硬着头皮组织士兵继续进攻了。

　　　　图赖这次又给添了一万绿营同时发起进攻，本来那些许定国手下士兵不敢进攻，他们害怕再遭到自己人的炮击，然而满清骑兵明晃晃的马刀就在眼前，不想死就只能奋勇向前了。

　　　　许定国军的士兵呐喊着再次发起冲锋，清军从来不把这些投降过来的士兵当人看，他们被安排在对方防守力量最强的正面，而资格稍老的绿营士兵也只是好一点点，被安排在两翼发起进攻。

　　　　见到对方人数增多，李成栋也不敢大意，清军炮火准备过后，他同样下令登城防守。不过为了避免清军再下黑手，他只调动了两千人守城，其他人都躲在城内做预备队。

　　　　过少的守军自然无法完全压制高达一万多人的攻城部队，在遭遇了并不严重的箭矢和礌石滚木压制之后，他们再次攻上了城墙。尽管守城士兵较为精锐，而且攻城方只能依靠那些云梯一点点的爬上成来，但是双方人数差距过大，很难将对方赶下城去。

　　　　守军的伤亡在扩大，李成栋害怕有失，不得不将预备队派上城头。这一次清军没有再用火炮轰击，图赖虽然不将华夏人的性命当回事，也要顾及一下军心士气，如果继续那样搞下去，八旗兵虽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绿营恐怕就要炸营了。

　　　　在不动用火炮的情况下，城头肉搏就是勇气的考验，双方在狭小的空间内，连转身都很困难更别提逃跑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武器挥向自己的敌人，希望能够在自己被杀死之前，先杀死对面的敌人，这才是真正能保命的办法。身为百战老兵，人人都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尽管城头的肉搏战颇为惨烈，却没有人敢后撤，因为后退的结果就意味着被杀。

　　　　这样的战斗对兵力消耗很大，尤其是对地形不利的攻击一方，伤亡更是惨重，但真正有麻烦的却是守军。守军本来只有一万人，在这样几乎是靠人命去填的肉搏战中，人少的一方通常更加吃亏。

　　　　经过两次肉搏战，加上那次图赖的炮火袭击，城中明军已经只剩下了七千多人，在这样的战斗中，守军是消耗不起的。李成栋也知道情况很危急，但是如今召集各地兵马是远水不解近渴，为了守住徐州城他只能亲自披挂上阵。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拼死抵抗

　　　　李成栋率领着一千名最精锐的士兵，化身城头的救火队员，哪里最危急他就出现在哪里。他手中那柄银光闪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