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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的日常-第1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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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嵋咨孀恪

    蓟王大可作壁上观,安全自是无虞。

    若说,贝都因人,是荒原游牧民。篷车民,便是城市旅人。皆居无定所,四海为家。各有生存之道。

    蓟王窃以为。神娼服役,断不可取。

    若有机会,君临美索不达米亚。古老遗存,当悉数摒弃。

    遗民立城,美索不达米亚,屡见不鲜。尤其诸多豪商,以私掠、私贩发家。从王国手中购买权益,而后将私港,改造成城市。如查拉塞尼,前首都苏萨。便是波斯帝国时代居民点,与亚历山大老兵定居点,合并而成。

    诚然。蓟王行事,远瞩高瞻。自不会靠走私发家,自下而上,艰难逆行。

    又过三日。

    安息王子,沃洛吉斯五世,终于迟迟现身。

    不出蓟王所料。携亲卫私兵,并少许国王卫队,假扮马贼,声东击西,边墙迂回。甩开罗马斥候,赶来相见。

    宿营地,篝火正旺。

    瓦迪拉姆,部落帐下。蓟王与沃洛吉斯五世,再次相见。

    “拜见王上。”一别多年,沃洛吉斯五世,深目饶须,面染风霜。果然岁月催人老。

    “王子安否。”蓟王回礼。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沃洛吉斯五世,如实相告。

    礼毕落座。

    蓟王先言:“凡孤子嗣,及冠为郡王,及笄为县主。正因不忍见,王子这般,战战兢兢。”

    “王上,一代雄主。大汉,自当三兴。”沃洛吉斯五世,深以为然。

    “血沙蝎母,言,王子欲与孤相见。”蓟王开诚布公:“所为何事?”

    “求王上,网开一面。”沃洛吉斯五世,已急不可耐:“放我大军西归。”

    “可也。”蓟王亦无需遮掩:“贵霜大军,年内班师。西域都护府已居中调和。料想,贵霜班师之日,便是安息大军,归国之时。”

    “谢王上。”沃洛吉斯五世,如临大赦。

    “孤,亦有一事相求。”所谓“互相妥协,各取所需”。蓟王自不必客气。

    “请王上明示。”沃洛吉斯五世,肃容下拜。

    “‘和帝永元九年,都护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条支。临大海欲度,而安息西界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闻之乃止。’”目视沃洛吉斯五世,蓟王轻开尊口:“孤,欲求条支,与贵国通商互市。”

    沃洛吉斯五世,斟酌言道:“昔日条支,今已析分数国。如塞琉西亚、巴比伦尼亚、查拉塞尼,不知王上,欲择何地?”

    蓟王笑问:“王子,以为何地,便宜通市?”

    “查拉塞尼。”沃洛吉斯五世,掷地有声。

    “善。”蓟王语透赞许。

    “王上当知。父王身染沉疴,恐不能治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沃洛吉斯五世,所言非虚。换言之,需等他登临贵霜大王位,方能兑现诺言。

    “无妨。”蓟王取国书相赠:“见此书,贵国主,必有计较。料想,大位亦为王子所得。”

    目视蓟王国书,沃洛吉斯五世,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忽如一夜春风来,守得云开见月明。

    日夜锥心,不散阴魂。

    涣然冰释,不觉泪下。

    “王上大恩,必不相负!”

    蓟国大汉一藩,舟行四海。一举灭北天竺,立为大汉十五州。此战,即便安息,亦悉知详情。便在此时,得蓟王国书,邦交互市。而非战书,灭家亡国。安息老王,自可含笑九泉。

    更有甚者,邦交国书,乃由沃洛吉斯五世上呈。与蓟王相善之意,不言自喻。传位于何人,显而易见。

    一言蔽之:“国有外援,不可渎也(《左传·昭公二十六年》)。”

    蓟王,便是外援。

    唯恐,迟则生变。安息王子,沃洛吉斯五世,携书自去。轻骑疾驰,星夜兼程。奔赴安息王庭。

    来而不往非礼也。

    诸多辎重粮草,车马仆从,悉数馈赠蓟王不提。

    蓟王借花献佛,一分成二。一半赠与瓦迪拉姆部落,一半赠与篷车民。

    出乎意料。朱丽娅·多姆娜,并送嫁队伍,竟无人在列。

    也罢。蓟王诸事皆了。

    这便携篷车民,与瓦迪拉姆部落,依依惜别。西进艾拉港。

    佩特拉城外,三百里。一处无名绿洲。

    篝火熊熊。

    照亮血沙蝎母,星昴·赛拉娅,银色假面。

    少顷,便又数骑,呼啸而来。

    “王子何在?”

    “我主已归国。”骑士答曰:“传语女士,盟约已废。”

    陨琉璃下,一闪寒芒:“王子何以,出尔反尔,自食其言。”

    骑士策马答曰:“我主言,不敢与蓟王争。”

    音犹在耳,骑士已呼啸而去。

    “王子何意?”身侧白色女神,雾潮·哈利娅,轻声发问。

    星昴·赛拉娅仰望星河,轻声言道:“群狮有主,西女东归。”

    “男还是女?”白色女神忽问。

    血沙蝎母,犹未回魂:“嗯?”

    “子为国主,女为县主。一国可比数县之地。生男还是生女?”白色女神,困扰许久,确是难题。

    “……”血沙蝎母,一时竟无言以对。

 1。193 易如反掌

    三日后,艾拉港。

    入城后,篷车民径直前往神殿广场。蓟王则入海市,重登雏鸦号。趁夜色遮掩。宿营车队,悄无声息,升入市中各舡。

    雏鸦爵室。

    蓟王举千里镜,远眺神殿前广场,篷车营地。一时感慨颇多。

    人生旅途,互为过客。

    “英妮娜。”

    “妾在。”椒风美人,柔声应答。

    “若得查拉塞尼复国。边墙还有篷车否?”蓟王此问,乃有感而发。千百年来,篷车民已习惯旅行。若圈禁一城,又可会适得其反。

    “毋论行止,皆出心意。正如楼桑五阙,来去自由。”英妮娜,如实以告。言下之意,得查拉塞尼复国,让篷车民,可自由选择。心生倦意,亦有归宿。不似现在,被迫迁徙。居无定所,无所依归。

    “善。”蓟王欣然点头。

    稍后。角市丞,登船觐见。言,市中珍货已售卖一空,所贩西陆珍货也已满舱。问,何时返航。

    问望楼女仙,云气星象。言,晴空万里,波浪不惊。

    蓟王答曰,明日始归。

    角市丞,领命自去。

    晚膳毕。洗漱更衣,入寝室。侍寝七妃并二女仙,已一榻横陈,秋水望穿。

    一夜无话。

    翌日晨。不等闭市离港。

    血沙蝎母,星昴·赛拉娅,并白色女神,雾潮·哈利娅,双双登门。

    见二人,清香未散,酥胸起伏。尤其白色女神,发髻微散,粉腮酡红。必是星夜兼程,清晨入城。草草洗漱更衣,急急赶来相见。唯恐蓟王先行。

    沐浴更衣,断不可免。

    只需登船,便毋需急。

    二人亦知蓟宫仪。这便随宫人入浴室,再行晨浴。而后内外一新,宫装升入爵室。

    “拜见王上。”

    “女士免礼。”蓟王正携诸妃早膳。这便请二人入席。“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案上佳肴,中西合璧。更加秀色可餐,食色生香。自然津津有味。

    爵室三面琉璃壁,晨光漫溢。华室雕楹漆铜,香炉氤氲。

    漆木地板,一尘不染,光可鉴人。锦绣坐垫,软硬适中,薰香暖意。蓟王端坐主座,妃嫔陪坐东席。唯血沙蝎母,并白色女神,居西席。

    马贵妃、安贵妃、并诸殿美人、观天女仙。蓟王宫中绝色,“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或雍容、或华贵,或婀娜、或妩媚。“柳亸(duo)花娇;翠绕珠围”。琪花瑶草,正盛花信。美人一颦一笑,皆心系夫君一身。

    蓟王含光内敛,和光同尘。举重若轻,浑然天成。

    正是,自然所以然。当春乃发生。

    日前,夜宿于野。车驾沐浴时,星昴·赛拉娅,艳光乍现。雾潮·哈利娅,亦号白色女神。既是西女国中佼佼者。然论,姹紫嫣红,芳菲尽染。见雏鸦爵室,便可窥一斑。

    普天之下,无出蓟王之右。

    寝不言,食不语。

    待用膳毕,宫人奉香茗漱口,百花香露净手。捧博山香炉薰尽食之味。

    蓟王这便笑道:“诸事已了,二位所为何来。”

    血沙蝎母,星昴·赛拉娅,实言相问:“安息王子,毁约急归。敢问王上,可知何为?”

    蓟王这便将缔结邦交,通商互市之事,和盘托出:“孤求一国,专为通市。王子已许之。”

    “王上所求何地?”雾潮·哈利娅,急问。

    “查拉塞尼。”蓟王含笑作答。

    雾潮·哈利娅喜极:“美索不达米亚极南之地,波斯海曲(海湾)!”

    “汉人唤做‘条支’。此港孤名‘甘英’。”蓟王掷地有声。

    “条支国,甘英港。”星昴·赛拉娅,喃喃低语,犹未回魂。果然蓟王无难事。西女国历经千辛万苦,不惜落草为寇。混迹阿拉比亚边墙沙漠。只为夺城复国。

    蓟王轻车简从,隐姓埋名。不费一兵一卒,易如反掌。

    “何以至此?”星昴·赛拉娅,柔声相问。

    “安息王子,欲求大位。与孤邦交,可助事成。”蓟王言简意赅。

    “王无难事。”星昴·赛拉娅,慨叹。

    “两国相交。唯利是图。”蓟王言道:“终归,有利可图。”

    “求王上明言。”星昴·赛拉娅,盈盈下拜。

    交浅而言深,非人君之道。然蓟王视西女国为禁脔。早晚必纳入后宫,螽斯衍庆,繁衍子嗣。故便深言相告:“孤携十万大军,攻灭北天竺。海内尽知。然贵霜王亲提二十万铁骑,与孤东西夹攻。纵有中天竺纵有强国百乘,亦难求一胜。女士以为,贵霜王何有此举。”

    “必是与王上,盟约在先。”星昴·赛拉娅答曰。

    “贵霜与安息,素有相攻。贵霜举国之力,攻入天竺。因何不见安息兵马,趁机入寇?”

    “传闻,安息东部联军,追入寇北匈奴,误陷康居国境。”星昴·赛拉娅,亦知之事。

    “北匈奴何以入寇?”蓟王循循善诱。

    “传闻,乃被王上,传檄惊走。”星昴·赛拉娅,似有所悟。

    “孤王既已传檄,何不西进,反南下天竺。”

    “莫非……”星昴·赛拉娅,如何能不醒悟。

    “‘诸侯夺宗,圣庶夺适’。”蓟王又道:“女士言,安息王子毁约。孤料想,必与夺适相关。然,只需与孤邦交,东部大军,不日可归。安息王子,又何须再借,马贼之力。”

    见星昴·赛拉娅无语。

    蓟王一语中的:“利益交割,价高者得。”

    大汉一藩,炎船之主。蕞尔小国,边墙马贼。如何择选,何必多言。

    甚至,纵然西女国价高数倍。安息王子亦会,毅然决然,择蓟国交易。只因,论及长远得利。蓟国之利大,远非西女国可比。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星昴·赛拉娅,忽有顿悟。

    蓟王先是点头,又轻轻摇头:“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好一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星昴·赛拉娅,竟不由泪洒当场。汉人之言,直指人心,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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