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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昆心中一动：“你，你娘家是读书人家？”

　　　　百姓起名无非就是春花、小娟、翠莲、秀枝之类的名字，杨婉兮取自诗经·国风·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潯�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凭这一点，薛昆断定这杨婉兮家境绝不一般。

　　　　果然杨婉兮低声道：“官人明鉴，家父原是相州士绅，天圣二年，家乡遭了瘟疫。奴家全家都死了，家道也没落了。奴家与母亲辗转来京城投亲，谁知亲戚已与多年前故去。”

　　　　后来的事李氏从别人口中得知过，于是说道：“后来张娘子母亲也病逝，是张二蛋给收敛置办的。”

　　　　这就是一个很老的桥段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来到京城。家破人亡之下张二蛋收留了她，然后就上演了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的桥段。

　　　　薛昆对着女子大起怜意，他叹了口气：“都是苦命之人。”然后写了契约签了字。

　　　　杨婉兮看着薛昆写的契约，不禁暗赞一声好文笔，取过笔，也写上了自己名字。

　　　　契约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薛昆从怀中掏出五贯大钱，杨婉兮还要推辞，薛昆自是不允。就这样，付了租钱，约定三日后搬过来。

　　　　西山招了近千号工人，这是个烧钱的买卖。需要开采硅石，还要从别处够来碱粉还有石灰，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是建造窑炉，也就是厂房。

　　　　十几万贯钱投进去都打了水漂，石小凡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薛昆也将卖祖宅的钱投了进去，可依旧如石沉大海。这让石小凡有些头大，如此下去就得张罗着变卖家里的那些铺子了。

　　　　还好，雄州榷场那边的马匹走私生意风生水起，知州刘弘送来不少黑钱，这解了石小凡不少燃眉之急。

　　　　这日石小凡下了朝在家无聊，想带着狗腿子们去赌场快活快活。

　　　　“旺财来福，走，去赌场玩几把。”

　　　　狗腿子们早就心痒难搔，已经许久没去赌场掷骰子了。难得今日小公爷有兴致，几人都是大为兴奋。

　　　　石小凡啃着脆梨哼着歌，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作为一个败家子，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横着走的感觉了。

　　　　双儿，她叫住了石小凡。

　　　　“小公爷，您要都到哪儿去？”

　　　　石小凡一愣：“掷骰子去啊。”

　　　　“哦。”双儿似乎有些失落。

　　　　石小凡是个粗神经，并没有感觉出来：“来来来，乖双儿，过来我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双儿没有回答，也没有躲，而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石小凡立刻怒了：“哎呀我去，你们几个现在越来越嚣张了这是，连双儿都不理我了！”

　　　　狗腿子们最近是膨胀的不轻，尤其旺财和来福，已经很久没挨揍了。

　　　　“小公爷，小的可是很听话，没、这个没犯什么错误。”旺财委屈的说道。

　　　　因为双儿的不理睬，石小凡很是不爽，他就要拿狗腿子出气：“旺财，回过头。”

　　　　旺财不明所以：“干嘛？”

　　　　石小凡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让你多嘴，老子看着就来气！好你个双儿，敢不理我，让你不理我！让你不理我！”

　　　　旺财“啊啊”大叫：“小公爷，双儿不理你，你打我作甚。唉哟！”

　　　　“谁让你叫旺财的，老子见到叫旺财的就来气，踢死你个王八蛋！”

　　　　这也行？旺财立刻表示抗议：“这名字是小公爷你给小人起的。”

　　　　石小凡一愣，有些理屈词穷，但大脚板子还是又踢上去了：“那就老子愿意，就想踢你屁股。”

　　　　来福心细一些：“小公爷，双儿似乎有什么心事。”

　　　　有心事？石小凡眉头一皱，终于停了手。这丫头在府上有吃有喝的，能有什么心事。

　　　　难道，是德旺这个王八蛋欺负她？

　　　　想到这里石小凡就怒从心头起：“是不是刘德旺欺负她了？”

　　　　狗腿子们天天都跟着他出去浪，对府里的事都不甚知晓。

　　　　旺财趴在地上，急于找个替罪羊：“肯定是，刘德旺趁我们不在家，欺负双儿。”

　　　　石小凡立刻暴走了，敢欺负我的人：“跟我走！”

　　　　刘德旺有些肉痛，这好不容易壮大了的家业，又被这败家子给祸祸了。

　　　　上次绢布一事更多的是一种机遇罢了，况且布匹本就是硬通货。他卖了田产买进布匹也不算有什么风险。

　　　　可这西山不一样了，眼看两三个月过去了，钱如流水般花出去了，屁的回报没有一点不说，西山就是个无底洞。

　　　　这次肯定是失策了，问题是这败家子不但没有收手的意思，还要张罗着卖铺子。

　　　　身为管事，刘德旺焦急的找国公爷石元孙商量商量。谁知道石元孙也被这败家子洗了脑，就一个字‘卖’，家里该卖的就卖。

　　　　刘德旺正在府上的账房内算账，大门‘砰’一脚被人踢开了。

　　　　石小凡冷着脸，抓起一个账本子就扔了过来：“你个王八蛋刘德旺，是不是欺负我双儿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双儿走了

　　　　石小凡是真的生气了，他踢旺财的时候是玩闹，拿账本扔刘德旺的时候是来真的。

　　　　谁都知道，这败家子玩真的的时候会有人要倒大霉。

　　　　刘德旺吓得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小、小公爷，你可别吓唬小的了。我哪儿敢去欺负双儿啊，她可是您屋里的人。”

　　　　这倒是，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双儿是小公爷的心头肉。只有双儿欺负别人的份，哪有人敢欺负她。

　　　　只是双儿老实，不去欺负别人罢了。

　　　　就连石元孙，对双儿都是客客气气的。刘德旺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欺负她。

　　　　石小凡想了想，这家伙大概也没这个胆子。

　　　　“那双儿为什么不开心？”石小凡问道。

　　　　众人面面相窥，没有人知道。

　　　　今日不是什么好日子，也不是双儿生日，她怎么了？

　　　　“小公爷，要不咱们去问问吧。”来福说道。

　　　　“走！”石小凡掉头就走，可走了没两步，他又回来了。

　　　　他知道，双儿这丫头虽然看起来很温柔，没有什么脾气。可她骨子里倔强的很，她不想说的事，你这么逼她她都不会说的。

　　　　石小凡有些挠头，旺财怯怯的问道：“小公爷，咱们还去掷骰子么？”

　　　　“滚一边去！”石小凡怒骂一声。

　　　　石小凡将府里的下人都叫到了账房，双儿为什么伤心，没有人知道。石小凡问了一圈，包括那些其她侍女，众人都是摇头不知。

　　　　这几天石小凡忙成狗，为了西山的事是焦头烂额。根本没在意双儿，她这是怎么了。

　　　　其中一个侍女突然想起一件事：“启禀小公爷，双儿前两日好像家里来过人。”

　　　　石小凡一惊：“家里，什么时候？”

　　　　那侍女答到：“就在前两天，双儿家里人来找过她，然后她就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原来如此，双儿家人。会是什么事呢，难道说，她家遇到困难了？

　　　　那她为什么不说，在大宋朝还没有什么是我石小凡帮不了的事。

　　　　刘德旺突然也想起了什么，他在账房一摞文书里翻腾。

　　　　“德旺，你他娘的找什么呢？”石小凡正没好气。

　　　　刘德旺从一堆文书里面抽出一张纸，然后大喜道：“就是这个了，小公爷您看。”

　　　　石小凡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来，这是，双儿的雇身契。

　　　　宋朝以后，主人家和下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讲人权的封建王朝，没有之一。

　　　　奴仆这个古老的职业到宋朝算是很大程度上得到了翻身。

　　　　宋朝法律规定不许进行奴仆交易，所有奴仆都是具有独立人格的自由民。

　　　　因此，奴仆与主人家不存在人身依附关系，而是经济意义上的雇佣关系，法律将这些奴仆称为“女使”、“人力”。

　　　　雇佣奴仆必须订立契约，写明雇佣的期限、工钱，到期之后，主仆关系即解除。

　　　　为了防止出现终身为奴的情况，宋朝法律还规定了雇佣奴仆的最长期间为十年，一旦超过这个时间，雇佣关系就自行终止。

　　　　虽然此时的仁宗年间还多多少少存在一些卖身现象，但朝廷已经开始严厉整治。

　　　　双儿就是雇佣到石家的，而雇身契上清清楚楚写着，双儿入石府为女使三年，今日就到期了。

　　　　当然，如果你想留下，那是可以续约。

　　　　比如旺财和来福等几个狗腿子，是誓死效忠石小凡一辈子的。

　　　　双儿之所以伤心，原来是为了这个。

　　　　定是她家人不想让她再做工了，毕竟她也到了快嫁人年纪了。

　　　　原来她是为了这个，如果说是她家人不同意，石小凡也是没有办法的。

　　　　石小凡感到心情沉重至极，如果双儿走了，他会心痛死。

　　　　败家子失魂落魄一般离开了账房，他要回自己的狗窝。

　　　　双儿是想让他留在家里吃饭，她想陪石小凡说说话。

　　　　可石小凡要去掷骰子，双儿知道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是以伤心。

　　　　“双儿，双儿，我饿了！”石小凡进门就叫唤起来。

　　　　双儿正在给他收拾着屋子，一听石小凡的声音登时大喜，她回眸一笑：“小公爷，你不去赌钱啦。”

　　　　“赌钱有什么好，以后我要上进，做一个好官。做一个清如水廉如镜的好官，赌钱不好。”石小凡笑着。

　　　　双儿白了他一眼：“小公爷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怎么，我就不能做好人啊。”

　　　　双儿不理他：“我去让厨子把菜给你端来。”

　　　　狗腿子们立刻忙碌起来，旺财抢着道：“我去，我去端菜。”

　　　　来福也跟着说道：“我去拿酒。”

　　　　他们都知道双儿的契约到期了，可是没有人说出来。

　　　　离别总是伤感的，石小凡不喜欢这种伤感，狗腿子们不喜欢这种别离，于是大家矢志同心的选择假装不知道。

　　　　双儿也在逃避，尽管她似乎觉查到了什么，她笑的有些勉强：“你们今日都是怎么了，平日懒得都不肯动弹，怎么一个个变得都这么勤快。”

　　　　“没有啊，”石小凡假装吃惊：“哪有，这俩家伙是怕挨揍。”

　　　　旺财和来福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小公爷踢人太狠了，我俩怕着呢。”

　　　　双儿轻轻一笑：“那你们还不快去。”

　　　　旺财和来福去端酒菜了，不多时，桌子上摆满了一桌山珍海味。

　　　　双儿给石小凡倒上酒，石小凡一把抓住她的手。

　　　　双儿挣扎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小公爷，我生气啦。”

　　　　然而这次石小凡却并没有要占她便宜的意思：“双儿，你坐下，赔我喝几杯。”

　　　　“不，不要。”

　　　　“那我就不吃饭。”

　　　　往常，石小凡都是这么威胁她的。

　　　　这个时候双儿总是无奈，只好陪着石小凡一起坐下来吃饭。

　　　　旺财和来福互相对望一眼，知趣的去了门外，来福将门关上。

　　　　双儿拗不过，只好哄着他：“好好好，我坐下，坐下陪你吃还不行吗。”

　　　　石小凡端着酒杯：“好，那你和我碰个杯……”

　　　　俩人都喝了不少酒，双儿有些微醺。而石小凡端着酒杯的手已经微微发抖，他的眼中开始闪着泪光，却强笑着：“好双儿，在陪我喝一杯。”

　　　　双儿吃了一惊：“小公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