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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清尾打断他。

　　　　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一个亲王为了女人打架。

　　　　契丹会觉得丢人，虽然石小凡也丢人，不过这败家子脸皮厚过城墙，多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小公爷想带着枫叶儿走古栾河，就是泰王爷看中的那个女子。

　　　　结果泰王爷知道了，就在后面追。

　　　　可谁知道，泰王爷追上我们的时候，马匪也来了。”

　　　　终于说到正事上了，耶律清尾忙问：“后来呢？”

　　　　“后来那马匪把我们围了起来，他们人很多，可奇怪的是，马匪看我们是汉人，又听说我们是宋国来的人，就没有为难我们。

　　　　但他们看到泰王爷的时候，马匪说他专杀契丹狗。”

　　　　“放肆！”

　　　　那个记录官一听，不由得怒喝起来。

　　　　耶律清尾却知道，朱大昌说的多半是实话。

　　　　这些草原部落处于契丹人的统制之下，契丹对于这些异族采取的是打压的统治方式。

　　　　就比如长白山的女真人，就是不堪契丹人的压迫，这才纷纷造反的。

　　　　这些古栾河的马匪，大多数都是被官府逼迫活不下去。

　　　　他们平生恨极了契丹人，如果是他们遇到了耶律参等人，专门对耶律参等人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被记录官这么一呵斥，朱大昌再次吓得颤抖了起来，耶律清尾摆摆手：“你继续说。”

　　　　“快说！”

　　　　那个记录官也跟着大喝一声。

　　　　朱大昌一个哆嗦，结结巴巴道：“那、那群马匪人数众多，他们二话不说就冲着泰王爷等人杀了过去。

　　　　我们是使者，这次来契丹手里又没带武器。

　　　　我们就算是想帮泰王爷，那也帮不上忙啊。”

　　　　“所以你们就眼看着马匪围攻泰王爷，你们就见死不救了？”

　　　　记录官冷冷的问道。

　　　　朱大昌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你们泰王爷很厉害，他的手下也厉害，泰王爷和手下杀了十几个马匪。

　　　　可马匪有上百人之多，最后泰王爷寡不敌众就被杀了。”

　　　　耶律清尾倒吸一口凉气，古栾河的反贼如此的猖獗了。

　　　　他早就上书耶律宗真，希望朝廷出兵镇压此地的反贼。

　　　　可朝廷迟迟没有动静，这次终于一个亲王被杀了，看来，剿匪势在必行了。

　　　　耶律清尾猛地站了起来，怒道：“你撒谎，你竟然敢欺骗本官。

　　　　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砍了！”

　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章　大舌头

　　　　耶律清尾的一声大喝，使得原本就胆小的朱大昌登时尿了裤子。

　　　　只见一股不明液体从朱大昌的脚下渗出，紧接着，整间屋子都散发着一股尿骚味。

　　　　众人不自觉的捂住了鼻子，满脸的厌恶。

　　　　而耶律清尾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说，是谁指使你的。

　　　　不告诉本官实情，本官现在就杀了你！”

　　　　朱大昌哭了，浑身抖的不成样子：“冤枉、冤枉啊官老爷，小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不敢有半句欺瞒，确实是马匪杀了泰王爷，我们家小公爷不让说。

　　　　小公爷还把来福刺伤了，就说是和马匪战斗负的伤。

　　　　这些都与小人无关啊，呜呜呜~饶命啊~！”

　　　　看朱大昌瑟瑟发抖的样子，一个吓尿了的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说谎的。

　　　　看来泰王爷的死，确实是和石小凡无关。

　　　　基于自己的判断，耶律清尾有些失望的坐了下来。

　　　　而朱大昌犹自在发抖，最后被旁人给赶了出去。

　　　　“夷离毕，接下来咱们还要继续查么？”

　　　　记录官回头问他。

　　　　耶律清尾有些无奈，他没有回答。

　　　　查与不查都没有用了，也就这个叫朱大昌的肯说实话。

　　　　至于其他的狗腿子，连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

　　　　下一个进来的是来福，这厮一进来就捏着鼻子：“什么味道，谁尿床了？”

　　　　这是在审问，耶律清尾等人就像是大宋的大理寺。

　　　　到了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吓得尿了裤子都跟朱大昌一般。

　　　　而这些狗腿子，是耶律清尾见过的，最嚣张的一批。

　　　　狗腿子们个顶个的有恃无恐，无论你是恐吓还是利诱，他们压根就不怕。

　　　　比如这个来福，他的胳膊还缠着绷带呢，进来的时候就跟回自己的家一样极其的嚣张。

　　　　这就不能忍了，记录官大怒：“放肆，夷离毕院重地，不得喧哗！”

　　　　“老子就他娘的喧哗了，怎么地！”

　　　　来福瞪着眼，挑衅的看着他。

　　　　“你，来人。”

　　　　记录官怒了。

　　　　“怎么，想打我？

　　　　告诉你，老子是我们大宋的使者，你敢动我一下你试试。

　　　　你看我家小公爷饶不饶你，告诉你个王八蛋，若不是看在我家小公爷的面子上，老子才没有这闲情逸致陪你在这扯淡。

　　　　你们泰王爷死了关我们什么事，老子我为了救你们家王爷还被马匪砍了一刀你看不见么，你瞎的啊！”

　　　　来福极端的猖狂，其实此时的耶律清尾完全可以把他抓起来的。

　　　　可他不想因为一个狗腿子，引起与石小凡之间的摩擦。

　　　　记录官的级别不够，虽然想弄死来福，可终究是没敢再开口。

　　　　耶律清尾只好咳嗽一声：“好了好了，我们找你来是询问一下案犯现场的经过。

　　　　你们虽为宋使，这里是我们大辽，也得遵守我大辽律法。

　　　　否则，本官有权依大辽律处置。”

　　　　其实都是互相忌惮，来福虽然嚣张，可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当下“哼”了一声：“小人不敢放肆，只是这小人明明为了救泰王爷受了伤。

　　　　这你们辽国不但不慰藉一下，还把小人当成犯人一般的审问来审问去，小人自不服。”

　　　　耶律清尾“嘿”了一声：“我说这位小兄弟，我们也是依律办事。

　　　　彻查出泰王爷之死真相，乃是本官义不容辞之责。”

　　　　来福点点头：“那倒是，还是你官大你说话好听。

　　　　那我就说了哈，反正就是我们和泰王爷踏进了古栾河，然后遇到了马匪。

　　　　话说我们家小公爷一声令下：‘保护泰王！’，小人们便一拥而上，刹那间和马匪杀成一片”接下来，来福说的话和朱大昌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来福和狗腿子们一样，极度的夸张。

　　　　从朱大昌嘴里，耶律参知道确实是马匪围攻泰王。

　　　　而不同的是马匪们并没有对石小凡等人动手，而关键时刻，石小凡等人并没有上前相助，而是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马匪把泰王给杀死了。

　　　　其实这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作为使者的石小凡他们身上是没有携带武器的。

　　　　上去帮忙反而送死，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人性的正常。

　　　　朱大昌只有这么说，耶律清尾才会相信这是真的。

　　　　反而狗腿子们夸大其词，说什么他们为了营救泰王奋勇上前，和马匪厮杀在一起。

　　　　来福更是一马当先，上去砍杀了三名马匪，最后胳膊被马匪砍了一刀。

　　　　在来福嘴里，自己成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大英雄。

　　　　似乎，泰王爷的性命差点就被他救了回来。

　　　　而石小凡带回来的那十余个马匪的人头，则都是狗腿子们的功劳，来福自己说他杀了三个。

　　　　旺财的嘴里说他杀了六个，大牛说他杀了四个。

　　　　二虎更夸张，说他杀了三百。

　　　　来福还在那夸夸其谈：“话说这马匪一刀刺了过来，小人我一看不妙，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家小公爷大喝一声：来福，接剑。

　　　　小人飞身而起，接过小公爷扔过来的宝剑，对着马匪就是一剑。

　　　　那马匪哼都没哼一声，登时了账。

　　　　唉，若是小人在快的片刻，那泰王爷岂能遭此毒手么。”

　　　　听不下去了，记录官的笔再次的停了下来。

　　　　这南院大王带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这些狗腿子们，一个比一个大舌头。

　　　　耶律清尾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来，只说了句：“继续。”

　　　　这蛋扯的，从狗腿子们的话语里听到的，似乎这耶律参就不会死。

　　　　这些狗腿子们一个个奋勇杀敌，力主保护泰王。

　　　　怎奈造物弄人，他们来迟了一步。

　　　　终于，来福也被请了出去。

　　　　记录官拿着笔无从下手，只好再次回头问耶律清尾：“夷离毕，怎么办？”

　　　　耶律清尾沉吟了一下，然后道：“照着他们的笔录说，对外就说是南院大王击杀十余名马匪，虽未能救出泰王，实则与我大辽有功。”

　　　　“这”记录官大惊，这也行？

　　　　很明显是这群狗腿子说谎，朱大昌的供词才是真实情况。

　　　　为什么耶律清尾反而要对外公布，说是石小凡杀了马匪替泰王复仇了呢。

　第一千七百四十四章　辽皇宫

　　　　其实，这算得上是一种政治宣传了。

　　　　只要是他石小凡不是杀害耶律参的凶手，那么，他就是契丹人的好朋友。

　　　　况且，这次石小凡是作为和谈的使者来的。

　　　　出于两国关系的需要，把石小凡捧成一个对契丹有功的人物，对于双方的和谈都是极其有利的。

　　　　至于真相如何，是不是石小凡吓尿了，见死不救不敢上前。

　　　　眼看着马匪杀了耶律参无动于衷，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人在乎真相如何，只要你不是杀害耶律参的凶手就行。

　　　　如果是石小凡杀了耶律参，那就涉及到契丹皇亲的高度上去了。

　　　　偏偏，真实情况就是石小凡杀了耶律参。

　　　　只不过，他们成功的瞒天过海，骗过了契丹的一众官员。

　　　　一路上，石小凡就和狗腿子们在反复的研究。

　　　　到了中京之后，怎么才能瞒天过海。

　　　　商议了一路，石小凡知道，任何的谎言哪怕你细节做得再完美都会有漏洞。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漏洞露出来。

　　　　只不过，这是一种有意混淆视听的漏洞。

　　　　让敌人误以为你确实在撒谎，不过你的谎言导向与另外一个方向。

　　　　再找一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家伙，老实人是不会说谎的。

　　　　胆小的老实人，面对恐惧的时候加倍不敢撒谎。

　　　　朱大昌成功的扮演了这一角色，石小凡他们成功的骗到了这群人精。

　　　　在东京城的时候，从小到大石小凡和狗腿子们就没少和朝廷的官员们打交道。

　　　　至于被抓更是家常便饭，每次都是石元孙厚着脸皮去捞人。

　　　　久了，他们就总结出来一套专门对付审问的方法。

　　　　这几招用来对付契丹人，那是屡试不爽。

　　　　朱大昌回来的时候，旺财一脸的鄙夷：“大肠，你还真尿裤子了啊。”

　　　　朱大昌哭丧着脸：“小公爷让尿的，我敢不尿么。

　　　　不然，小公爷会打死我的。”

　　　　“你们几个王八蛋，又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石小凡从内屋里出来，看着狼狈的朱大昌不禁乐了：“我去，你还真尿了啊大昌。

　　　　怎么样，那个耶律清尾说什么了没有。”

　　　　“小公爷，他好像是相信了。

　　　　小人装的瑟瑟发抖，成功的骗过了他。

　　　　按照您的吩咐，我全告诉他了。

　　　　那家伙没有丝毫的怀疑，就是、他们有人觉得咱们是见死不救。”

　　　　石小凡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骗过耶律清尾容易。

　　　　契丹有的是精明之人，他们还是会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