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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无限流]-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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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人上桥来了?

    下一瞬,一只手凭空伸来,穷尽浑身气力,抓住了南舟的指腕,同时腰身一拧,死死抓住了另一侧的桥栏。

    下坠之势稍减,南舟便凭借着极强悍的腰力,用脚背勾住了残破的桥栏,堪堪稳住了身形。

    燕尾服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手劲不足,随着雷霆一样的坠势,自然无力支撑,不受控地松开了手。

    待南舟再次定睛去看时,那件深黑的燕尾服只在深浓雾气中扬起一角,便被雾气吞噬,再无影踪。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湿漉漉的雾气,南舟眨眨被沾湿的眼睫。

    啊,好危险。

    他回过身去,顺着死死握住自己另外一只手的手腕,一路向上看去。

    南舟看到了面色煞白的江舫。

    江舫闭上眼睛,竭力想象自己没有身处在深渊之上。

    可这样的自我催眠,对他这样娴熟的骗子起不到任何作用。

    护栏一角断开,海流一样向他涌来的山风,一点一点剥蚀着他的理智和血色。

    他知觉全失,甚

    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抓住南舟。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试着去触摸和感知南舟皮肤的温度。

    此时此刻,在万丈深渊上,他是自己唯一可依靠的存在了。

    南舟也马上给予了回应。

    他捉住了他的手腕,温柔地拍拍,又摸摸:“我没事的。”

    他细细观摩着江舫的面色:“你怕高?”

    江舫死咬着牙关,眼尾沁出淡淡的红意。

    南舟没有再去追寻燕尾服的身影,俯身把人抱起,一路回到了东岸。

    江舫靠在他的怀里,单手抓住了他的心口位置的衣服,把平整的那处揉出了一片皱褶。

    ……像是撒娇。

    南舟望着江舫,心里泛起了一点点奇妙的感觉。

    在他面前,江舫是从容的、绅士的,永远擅长谋划,永远留有后路。

    这样脆弱的江舫,他还是第一次见。

    踏上坚实的泥土,南舟也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轻声道:“刚才很危险。”

    江舫没有给予他回应,只是深一下浅一记地呼吸。

    南舟抱膝蹲在他面前,像是一只乖巧的猫科动物:“你这么怕高,我都不知道。”

    江舫这才松开咬得泛出了血腥气的牙关,勉强开了个玩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南舟用心望着他的脸:“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上桥救我?”

    江舫单手撑着地面,试图找回自己双腿的知觉,闻言苦笑了一声。

    他望着灰蒙蒙的雾天,淡色的瞳仁上似乎也蒙了一层不见情绪的淡雾:“我们是朋友啊。”

    南舟没有答话,只将指尖抵在他的手腕上,有节奏地来回摩挲,想要帮助他的心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正轨。

    他问:“……你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江舫呼匀一口气。

    刚才的慌乱、失态、看到南舟即将跌落时心脏的绞痛和失重感,都被他好好地收拾了起来,滴水不漏。

    他站起身来:“俊良他们找到华偲偲了。”

    南舟的指尖一停。

    他问:“在哪里?”

    话是这样问,他已经想到了

    。

    而下一秒,江舫就指向了刚才燕尾服跌落下去的地方。

    短短几分钟,这雾气弥漫的无底深谷,就吞吃下了两条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舫哥在这里知道了撒娇大法的重要性w

 第259章 惊变(九)

    江舫没有给自己太长的休息时间。

    他们抓紧时间返回了教堂。

    关俊良仰躺在祈祷的长椅上;  手里死死抓着一片碎裂的衣角,口眼紧闭,浑身颤抖,竟是昏迷了过去。

    宋海凝一手给关俊良擦汗;  另一手握着在教堂圣水中洗过的匕首;  眉眼被衬得英气又肃杀。

    班杭也死死抓住他们手里少有的驱魔道具,守在二人身边;  摆出绝对的防卫姿态。

    看到从教堂门口踏入的两人;  班杭和宋海凝的精神才为之一松;  齐齐露出了求援的神情。

    ……即使这两人两手空空;  而他们全副武装。

    南舟走上前来;  俯身查看关俊良的情况。

    江舫则把掌心被桥索勒伤的红痕藏起;  平静道:“班杭,你再把情况说一遍。”

    班杭颓然地往旁侧长椅上一坐,胳膊撑在长腿上,一下下地抚摸着耳垂。

    这是他焦虑时的表现,耳钉上的釉光早就被他摸秃了。

    他是和关俊良一起去找失踪的华偲偲的。

    他们原本打定的主意是绝不分兵,尤其是在这大雾天,他们要是分开了;  就是擎等着让那隐匿在雾中、不知在何处的怪物各个击破。

    关俊良是他们队伍中著名的老好人,对队友生死的忧心忡忡远胜于班杭;  一路上一言不发。

    班杭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死气沉沉;  好像华偲偲真的死了一样;  就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话题活跃气氛。

    他那蹩脚的冷笑话刚讲到一半,关俊良忽然驻足,捉住了班杭的手腕。

    “阿杭,你听。”关俊良的语速骤然急促;  “……你听到有人呼救吗?”

    班杭被他的语气感染,马上竖起耳朵去听。

    “救……命……”

    极轻极细的声音寄在雾气之上,飘荡而来,让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华子的声音!”关俊良精神一振,“在悬崖边!”

    他放声大叫:“华子!是你吗?”

    那虚弱呼救的声音一顿之后,又遥遥送

    来了新的讯息:“我……救我……”

    班杭没动。

    大雾、迷途、从雾里传来诡异的求救声……

    太奇怪了。

    他相信就是傻逼。

    但他忽略了,他身边的关俊良,实在是个太好太好的人了。

    ……好到哪怕江舫叮嘱过他们,要小心华偲偲可能被那不具名的“恶魔”附身了,他还是肯为了那“可能”之外的一丝希望去冒险。

    关俊良见班杭铁了心,不肯挪动一步,心一横,独身闯入了那漫天的浓雾之间。

    班杭脚步一慢,不过几秒,那人的身形竟已经被雾气吞噬大半。

    班杭急得冒了一头冷汗:“哎!!老关!你别去!回来!”

    关俊良的声音从十几米开外传来:“你跟着我!”

    班杭气得一跺脚,又不可能把朋友扔下不管,只得壮着胆子,瞎子摸象地跟着那声音,闯入了前路未知的雾气中。

    班杭听声辩位的本事不如关俊良,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在雾气中东一钻、西一钻,只单单被关俊良的声音钓着,越走越是没底。

    眼看已经来到悬崖边,他愈发怀疑他们遇到了一个塞壬式的陷阱。

    正是心浮气躁时,他忽然听到前方二十米开外,传来了关俊良惊喜的呼声:“这里!阿杭,华子在这里!!”

    班杭一愕,怀疑关俊良也被附身了,便猛然刹住了脚步,没有前进。

    前方一片混乱之音。

    衣料摩擦声、微弱的呢喃声,关俊良的呼叫声,像极了梦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少顷,关俊良焦急无措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杭,快来帮忙,华子他——”

    听他的发音,他好像真的在竭尽浑身气力,要和那无底的深渊抢回一条命来。

    班杭陷入了犹疑。

    难道华偲偲真的在那里?

    还是这又是一个局?

    他是不是要回去教堂,找到老大,还是留在这里看看情况?

    就是在这一瞬犹疑,雾气深处,华偲偲突然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

    声嘶力竭的惨叫:“啊——”

    先于响彻深谷的惨叫声响起的,是衣料的尖锐撕裂声。

    惨叫之后,则是破开雾与风的下坠声。

    没有落地的声音。

    山谷太深,□□支离破碎的闷响,是不足以从山谷深处反馈而来的。

    在那坠落声消失在百尺开外后,周遭再无声响。

    班杭呆在了原地。

    他的手脚迅速褪去温度,面上血色渐无。

    ……不会吧?

    半晌后,他僵硬了的肢体才勉强恢复了行动力。

    他慌忙向前奔去。

    破开丛丛雾瘴,疾冲了几十步后,他刹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跪倒在悬崖边、神情木然的关俊良。

    他的手里是一块残布,正被回流的雾风吹得随风摇摆,像是一块寒碜的招魂幡。

    ……是华偲偲衣服的残片。

    班杭的嘴角从僵木,逐渐开始不受控地抖动起来,眼眶也一波一波地泛上酸胀刺痛来。

    难道,呼救是真的?

    华偲偲也是真的。

    不是骗局?

    那么,刚才,他倘若肯放下戒心,肯来帮一把关俊良……

    关俊良定定注视着掌心飘飞的碎布,撑在悬崖边的手指不断内合,抓起了一捧浮土,死死扣在掌心。

    他盯着华偲偲坠崖的方向,似乎要穷尽全身力量,去看清华偲偲最后的模样。

    然而落入他眼中的,只有一片苍白的虚茫。

    “为什么……”

    关俊良没有看班杭,班杭却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他的语调里,含着一股压抑的冷淡:“……阿杭,为什么不来帮我?”

    话音落下,他作势要站起身来,身体晃了两下,闭着眼睛,面朝着万仞悬崖,直直往前栽去。

    班杭如梦初醒,抢前一步,死死抱住了晕倒的关俊良,双臂哆嗦着拥抱着他,在崖边徐徐坐倒。

    ……

    班杭的描述颠三倒四,勉强还原了事情的原状后,便勾下了头,连续深呼吸了两三记,像是被回忆的重压逼迫得喘不过

    气来。

    他自言自语,话音中带着难掩的悲痛:“华子以前说,如果他没了,让我回去跟他妈妈说,他的银行·卡密码是他爸的生日,老子还答应他了,说要是他没活着回去,就把他的钱全取了……”

    班杭以手撑头,狠狠把头发揉乱:“妈的,这让我回去怎么跟人说啊?”

    说话间,班杭的膝头晕开了两三滴深色的水迹。

    他抬起手肘,仓促地抹了抹脸,嗓音里带着满满的自嘲和惶恐:“他妈·的……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我怎么还是接受不了……”

    生死面前,是永远不可能用一句“习惯了”轻轻揭过的。

    更何况,现在的窘境,完全是由于他的“不信”导致的。

    如果他能放下一点戒心,如果能去帮帮关俊良,是不是华偲偲就能活,是不是……

    南舟坐到了关俊良的身边,伸手去摸他的脉搏和额头。

    关俊良的心跳得奇快,手指和额头都是一片异常的冰凉,脸色一片灰败。

    他问宋海凝:“为什么他会晕倒?”

    宋海凝快速擦拭了一下眼角,逼迫自己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

    “关哥他性格是这样的……”她理解南舟在人类情感这方面的轻微缺失,轻声同他解释,“眼睁睁看着偲偲坠崖,还是从他手里,他接受不了……”

    南舟“嗯”了一声,不再提问,只是静坐在关俊良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堂内陷入了绝对的静寂。

    他们许久没有发生这样的减员事件了,对那痛楚早就陌生,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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