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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此多娇(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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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婵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哄她。

    太后愈发气急,她还没罚她呢!她做出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

    “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陛下驾到——”

    门外忽然响起内侍的通传声。

    徐贵妃一惊,连忙理好衣裙,从太后身侧上前两步,屈膝福礼,“陛下万安。”

    偌大的宫殿里跪了一片,“陛下万安。”

    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大步入内,淡笑道:“儿臣见过母后,请母后安。”

    舒明悦抹了把泪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神色愈发愕然,舅舅!?

    旁边的宫女眼睛利,端着椅子上前,皇帝袍子一撩,神色从容地坐下来,仿佛才意识到周围气氛紧绷似的。

    “母后这里好热闹,怎么了?”

    皇帝淡声问,视线划过舒明悦脸颊上的手指印和哭红的眼睛时,瞳孔微微一缩,一丝阴霾隐没。

    太后冷哼一声,四平八稳地坐在上首,不动如山。

    瞧瞧、瞧瞧!她还没把舒明悦怎么样,皇帝就颠颠跑过来护短了!着急得连朝服都没脱下!不知道还以为她这个老太婆有多苛待外孙女!

    周遭寂静无声,无人敢答。

    徐贵妃硬着头皮上前,斟酌着低声道:“澜心丫头被嘉仪命人打了,现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母后叫嘉仪过来,去给澜心认个错……”

    话未说完,一道银红色身影从面前跑了过去,正是舒明悦。

    舒明悦跪地,拉住皇帝的手,泪雨如下,哽咽道:“舅舅……”

    徐贵妃和太后睁大了眼:“??”

    皇帝眉头一跳,连忙扶着她站起来,抬手揩去她眼角泪花,“怎么了,别哭,和舅舅说,发生了什么。”

    话音入耳,埋在心底数年的思念和委屈一下子决堤而出,舒明悦崩溃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整个寿康宫阒寂无声,一时间,只能听到哭泣抽噎声,好生哀绝。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她还没把她怎么样呢!哭成这样给谁看?!

    皇帝心中一揪,搂着小姑娘轻声安慰,抬眼扫视众人,震怒问:“到底怎么回事?”

    徐贵妃吓得身体一抖,不敢说话。

    皇帝兵阀起家,素来脾性桀骜狂悖,开国六年来,虽然龙袍加身,修身养性许多,但这骨子里的本性难改。

    这一声怒吼,直到殿内哗啦啦跪了一地,。

    太后坐在上首,脸色青白交加。

    不对,不对,舒明悦哭声一止,抽噎地抬起头,舅舅的容貌和神情如此清晰,所有的一切如此真实。

    她眸光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心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然后扭过头,视线慢慢划过殿内诸人。

    太后锦衣华服,神情不善地看着她,徐贵妃面上惶恐,不安地站在一旁,四下的宫女内侍们跪了一地,不敢抬头。

    舒明悦神色一阵恍惚,忽然想起来了,这是太后的寿康宫。

    而刚刚发生的一切,这是庆和六年的事情。

    那一年春日,她路过御花园,听见杜澜心身边的丫鬟说起她和母亲,说到她娘亲曾被敌掳走一月,言语间多有鄙夷不敬。

    她顿时动怒,命人去教训杜澜心身边那两个丫鬟。

    杜澜心跪地求情,潸然泪下,说她身为主上,约束下人不利,不要责罚她的丫鬟,她愿意代替下人受过。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杜澜心是太后嫡亲外孙女,刚刚接入宫里,岂能真打她?

    可舒明悦却不吃这一套,她自幼娇宠,身份尊贵无比,一丁点儿委屈都不肯受。

    敢编排她和娘亲,绝对不能轻饶!

    十五岁的小姑娘坐在着藤萝椅子上,小脑袋懒洋洋一托,启唇冷笑——既然澜心表妹愿意替丫鬟受过,那就打你好了。

    结果三板子下去,还没听个响,身体虚弱的杜澜心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与杜澜心一生的恩怨,便是结于那时,以至于后来皇舅舅驾崩,三皇子登基为帝,杜澜心借着新帝的势,对她狠狠折辱。

    “我……”

    舒明悦声音发颤,僵硬地垂下眼眸,袖口下露出一双白嫩双手,手指还不是后来的纤细秀美,也没有消瘦干枯,而是稍稍丰腴稚嫩。

    她身体里的血液温暖流动,不是濒死时的僵冷,更不是病重时的虚弱无力。

    舒明悦的瞳孔忽然睁大,一种名为惊恐的情绪充斥了脑海,因为刺激过于突然猛烈,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悦儿!!”

    “殿下!!”

    周遭惊呼,顿时乱成一团。

    ※※※※※※※※※※※※※※※※※※※※

    感谢Piabiubiu小天使的地雷;感谢二惠同学、不上进,两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哥哥(修)

    胡太医背着医箱匆匆前来,迈过门坎时险些摔了一个跟头。

    阿婵拽着他往里走,着急哭道:“太医快点,快去瞧瞧我们殿下怎么样了。”

    胡太医气喘吁吁,被摁坐在床榻前,平复了两息,一刻不敢耽搁,立刻给舒明悦诊脉。

    整个殿室阒寂无声,气氛压沉如海。

    胡太医摸完脉,心中松了一口气,“拿纸笔来。”

    阿婵立刻递上。

    胡太医写下药方,又嘱咐了宫女几句如何熬药。

    “公主何时能醒?”阿婵着急问。

    胡太医道:“公主身体无大碍,应当是一时悲怒惊恐,以致气血逆乱,才突发昏厥。”

    一旁的徐贵妃闻言松了一口气,握着帕子喃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太后嘴角往下一撇,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气血逆乱?怕不是装的!

    太后拂了下袖口,不满道:“皇帝宠爱嘉仪,哀家本不该多说什么,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嘉仪敢乱动私刑,来日岂不是要翻天。皇帝是一国之主,实不该徇私包庇。”

    说罢,怒其不争地瞪了徐贵妃一眼

    皇帝更了解自己的外甥女,若非受了大委屈,绝对不会哭成那样。

    “是吗?”

    皇帝声音淡淡,恰到好处的惊讶,偏头看向一旁大监。

    大监王守良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面容和善地上前,道:“陛下,是这么回事儿,先前澜心姑娘在御花园口出狂言,对……德昭公主多有不敬,嘉仪殿下命人打她三个板子,小惩一番,以示警戒。”

    应该说,只来得及打三个板子,舒明悦当时美目一瞪,说的话是——给我狠狠地打!

    太后身边的女官匆匆赶来,阻拦行刑,饶是如此,都差点没拦下舒明悦。

    话音甫落,皇帝俊脸冷绷如寒冰,将手中茶盏“啪”一声砸在桌上,盛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不敬阿姐!”

    徐贵妃吓得身体一颤,低垂脖颈,挪着小碎步,默默又往后退了两退,暗恨自己今日不该来寿康宫,何苦掺和一腿子!

    太后喉咙僵僵滚了下,手掌搭在扶手上,脸色铁青。

    她并非皇帝生母,当年二嫁给他父亲时,皇帝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郎,此子自幼混账,嬉笑怒骂,拿捏情绪犹如天赋,性情桀骜到连亲爹都敢忤逆。

    能治得住他的人,唯有阿姐姬青秋而已。

    这些年皇帝年岁渐长,又当了天子,便修身养性,脾性温和不少,倒叫她差点忘了昔年情景了。

    太后神色变化莫测,在一片沉默中,深吸一口气,平和道:“皇帝,澜心年幼,与婢女说及德昭公主贤名,心中敬佩,激动之余,若有言辞不妥之处,当是无心之失。”

    皇帝冷笑一声。

    大监王守良犹豫了一番,又道:“澜心姑娘辱没德昭公主英灵,乃是不敬之罪,按照律法当流……。”

    “王大监。”太后开口打断,重重拂袖一瞪道:“女儿家矛盾,岂可上升国事,未免小题大作了罢!”

    “母后说的是。”皇帝骤然开口,已然敛了方才暴怒神情,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确不能徇私包庇。”

    话音甫落,太后心底倏地腾起一抹不好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皇帝冰冷声道:“杜澜心德容不修,束下不利,朕念其年幼,无知无畏,杖责二十以示警。”

    “皇帝!”

    太后怒急,身体气得发抖,发髻间凤鸟衔珠悠悠直颤,“澜心那丫头现在还卧床不起,你、你怎生得如此狠心!”

    皇帝面无表情看她一眼,黑黢黢眼珠子里光色阴冷,不怒自威。

    太后周身一激灵,好似如坠寒窟。

    是了,杜澜心不是皇帝的亲外甥女,他当然不会心疼。

    她二嫁皇帝的父亲之前,曾与王家育有一女,名为玢儿,杜澜心是王玢儿的女儿,与姬家没有任何关系。

    太后颓然闭上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渐渐捏紧。

    二十板子要不了人命,修养个月余便能好,今日叫皇帝打了,改日谁也不能再揪着这事儿不放。

    澜心那孩子打小命苦,生母早逝,还是个庶女身份,若是今日不能让皇帝满意,以后她再拉下脸皮去求,恐怕那孩子也封不了郡主。

    心思流转间,太后心中有了利弊权衡,手中握着佛珠一颗颗拨转,没再说话。

    皇帝低头淡淡抿茶,王大监朝守在殿外的内侍挥了挥手。

    内侍们躬身悄然离去,不消一盏茶,将正在西偏殿卧床休息杜澜心拉了出来。

    “你、你们……怎么做什么?”

    杜澜心惊恐含泪,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然而下一刻,众目睽睽下,便被内侍按在了木凳上。

    羞愤、难堪、耻辱、怨恨……种种情绪,在一瞬间涌入了胸腔,杜澜心一张粉脸惨白。

    王大监拂尘一甩,尖细声音道:“打!”

    “啪——”

    板子重重落下,杜澜心闷哼出声,牙关颤抖,没消三四下,忽然昏厥了过去。

    执刑之人手上动作一顿,面面相觑见看向王大监。王大监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继续打!皇帝在里面听着呢,少一个板子,拿你们是问。”

    “是。”小内侍连忙抬起板子。

    话落,木板再一次重重落下,屁股上的疼痛叠加,杜澜心睫羽颤抖,咬下怨恨,指甲在手心抠出了一道道血痕。

    凤阳阁。

    舒明悦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她靠坐在柔软垫子上,卷入胸腔的熏香干燥清甜,偏过一看,那扇紫檀木金丝琉璃屏风完好无缺地摆在眼前。

    所有的一切,无一不在昭示着她回了五年前,庆和六年,她十五岁的时候。

    时间竟然倒流了!

    舒明悦压下心底的惊恐与激动,接过云珠递上的白瓷小盏,小小抿了一口,淡淡花茶花香卷着甜丝丝的百花蜜滑过干涩喉咙,一下子冲到了心尖上。

    五年前的事情,回忆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这一年的冬天,正是她人生第二个转折点——舅舅驾崩,哥哥护驾身亡,仓惶动乱之中,大表哥沈燕回匆匆从徐州赶回来,以他和宁国公裴正卿为首的群臣,拥立三皇子姬不黩登基为帝。

    谁能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皇子,才是那最薄情寡恩之人。

    舒明悦闭了闭眼,都快把茶杯捏碎了,恨不得马上冲到延嘉殿,狠狠打姬不黩那个昏帐东西一巴掌!他当真是一丁点儿良心都没有了!

    好在,所有的一切悲剧还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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