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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陌刀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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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风干后的幌子上下用竹竿串起,挂在店铺的椽头上,指着上面的字说得:“李记葱花饼,两位要不要买?五文钱一块,可以先尝尝。”
胡人口音不正,听起来耳朵很难受:“这是什么饼?竟然要五个铜钱!对面的胡饼比你厚,也比你用的面多,才卖三个铜钱,你哄抬物价,我要到西市署告你去。”
李嗣业丝毫不惧胡人的威胁,指着幌子说道:“你没看见吗?这是葱花饼,和胡饼不是一种东西,别把这两样东西拿来相比,如果你觉得贵,就到对面买胡饼去。”
这两胡人碰了钉子后,并不再无理纠缠,从饼上撕下一块尝了尝,掏出钱来买了三张转身离去。
又有两名领着孩子的妇人,小孩儿闻到香味儿,撒娇拽着母亲过来。妇人低头问了价格之后,很不客气地从李嗣业的饼上撕下一大块儿塞到孩子口中,自己又尝了一块才点头说:“给我来五张,但得给我再搭一张。”
李嗣业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把饼用麻纸夹起,递给了妇人。
对面胡饼店的粟特人眼睛不停地往这边瞅,李嗣业仿佛没有看见,守着摊子大声地吆喝道:“李记葱花饼,大诗人吃了都说好!”
粟特人捅着袖子站在对面讪笑道:“长安城里十个人中就有八个是大诗人。”
“我遇到的这位不一样,是边塞诗人王昌龄。”
“真的?”
粟特人从对面溜过来,装模做样站在门墙前,装作辨认上面的诗,眼睛却滴溜溜地注视在那金黄色的葱花饼上。
他顺其自然地接近了李嗣业的摊子,低头望着这饼问道:“你这饼是从毕罗改变来的吧。”
“胡说,毕罗是甜的,我这是咸的。”
“我可以尝一块否?”
“可以。”
粟特人小心地把饼捏起,咬在口中酥黄香脆,味道也很奇特。他恭敬地朝李嗣业叉起了手:“我想跟你学做这种饼的技艺。”
李嗣业断然拒绝:“不行,这是技术专利。”
“啥?”粟特人迷蒙了半天没搞懂,才又劝说道:“长安城这么多的人,你一个人能做完这么多人的生意么?况且你这饼的配方,别人迟早是可以得到的。”
李嗣业发觉这粟特人有威胁他的意思,脸上顿时显现出几分怒色。
粟特人连忙拱手赔礼:“郎君,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葱花饼的技艺一旦出世,总有人会偷师,还有聪明人琢磨,人家迟早会把你的配方给琢磨出来的。
粟特人说得有几分道理,李嗣业低头一琢磨,点点头说道:
“我可以把葱花饼的技艺传授给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三个要求,第一你的店名必须改,名称为李记葱花饼二部,第二必须给我连续三个月的加盟费,一个月四百钱,第三,你找五六十个人过来,我教一个人是教,教十个人也是教,倒不如直接开个现场讲座。”
胡人一时间犯了难,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要求,不过在心中经过衡量之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此事大有可为,李嗣业不过只是传授五十多人,他的竞争对手不算多,等他学会之后,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传给别人嘛。
得到李嗣业的首肯之后,胡人拿了几块饼当做样品,直接跑回去关上了店门,开始去拉拢寻找什么家门商。
大唐人对新鲜事物非但不排斥,反而乐于尝试,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问:“这是从西域传过来的?”
“不是,”李嗣业道:“这是我自己发明的。”
有些人怀疑地看着高大个子的李嗣业,转身离去,有些人则品尝之后,欣然掏钱购买。
还没有到日入时分,李嗣业买来的两斗面粉已经用光,所有的葱花饼宣告卖完。
他蹲在店门口盘算了一下,一斗面粉三十多文钱,连同大葱,花椒盐和羊油算在一起,成本就是四十文钱,可供他做六张大饼,分切成六块就是三十六块饼,一张饼买五钱,成本不足两钱,他的定价非常合理,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将租赁店面等成本给赚回来。
卖饼只不过是小添头,他真正的赚头是加盟费,一人一月四百钱,五十个人就是两万钱,三个月下来有六万钱,有了这样的短期收益,到时候改做别的美食,又是一份收入。
开元到天宝年间物价非常稳定,两京西市署和全国各州都建有常平仓,用以调节物价。小麦的价格比米更便宜,只是磨面的工序较为繁琐,损耗也占多,所以白面的价格就贵了些。他若是要节约成本,可以在家中院子里买上牲口和石磨,那是以后的事情。
李嗣业准备收摊,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屋里,只剩下没什么价值的泥塑火炉。店铺刚收拾出来,还没腾出能睡人的地方,所以李嗣业决定今夜回宣阳坊去住,等两三天后生意稳定下来,再去买一套草席毡子和衾被,这样两边都可以扎根。
他们趁着天色尚早,从西市南门出来从永安渠的木拱桥上经过,李嗣业拉着李枚儿的手骤然一紧,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
他们身后六七个穿着锦衣坦露胸脯的浮浪子摸到桥上,装作路过行走,远远地跟在他们兄妹身后。
他悄然改变了方向,不是往宣阳坊而去,而是南下往敦义坊,他必须先把妹妹枚儿安置了,才能放心地对付这些后面的跟屁虫。
熊火帮恶棍们渐渐失去了耐心,跟踪的距离越来越近,与他们仅相隔二三十步。
跟在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脸上胸口刀疤丛生,另一个下巴稍长形似马脸,马脸男子像是自言自语问道:“怎么回事,他不是住在宣阳坊吗,怎么往安化门方向走?”
疤脸汉子嘴角抽搐,声音沙哑地笑道:“不管他,帮主说要此人的性命,那我们就在接近外城郭的偏僻所在拿下他,装在袋子里拴上石头沉渠。至于身边的女娃,就卖到平康坊做雏鸡。”
李嗣业速度稍微快了些,面色依旧,不动声色,李枚儿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抬起头问他:“阿兄,我们不是要回家吗?”
李嗣业恬淡地笑笑:“现在天色还早,你不是喜欢闻染阿姊家的香吗,我带你去买几块回去。”
李枚儿信以为真,笑着对兄长说:“我喜欢闻染阿姊,她什么都会。”
李嗣业点了点头,深藏起脸上略显焦躁的表情,他路过每个坊街口时,都会放慢速度或停下,观察身后追踪的人。
这些人有十几个,虽然不知意欲何为,但必须谨慎对待。
两人来到敦义坊,李嗣业却没有进入坊门前往闻记香铺,而是把李枚儿扛坐到了肩上,绕了大圈子走到坊中西门的位置,沿着坊间的街道快步行走,时而绕过一间院子,时而从两户人家高墙的滴水檐下穿过。
恶棍们神色一变,知道李嗣业察觉到了他们,这场跟踪游戏变成了猫捉老鼠的追索。疤脸汉子连忙挥手道:“分头去追,别让他给跑了。”
盛唐陌刀王
第三十七章 永安渠溺沉众贼
李嗣业健步如飞,在坊间和他们兜圈子,很快将这些人甩到了视线之外。
李枚儿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低下头来问哥哥:“阿兄,你是不是迷路了。”
李嗣业没有说话,愈发加快了行走速度,由于他两条腿很长,走得快了也跟奔跑没什么区别。
他终于停在了闻记香铺十丈远的地方,把枚儿放在了地上,弯下腰指着香铺对她低声哄说:“枚儿,阿兄突然想给你买点儿饧糖,你先去香铺找闻染阿姊,我待会儿回来找你。”
李枚儿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跑进了闻记香铺中,李嗣业站在远处等了片刻,亲眼看见她在香铺门口牵住了闻染的手,才骤然转身,沿着原路返出坊外。
熊火帮众人跟丢了李嗣业的行踪,霎时显得很狂躁,疤脸汉子指挥着恶棍们继续分散人手追寻。
武侯铺的武侯在街上巡逻,看见这帮气势汹汹形迹可疑之人,指着他们喝问:“干什么的?”
这些恶棍们倒也不怕官差,马脸汉子机智应对道:“我家主人行径此处,把一只珍贵的细犬给弄丢了,派我们到此间来寻访捕捉。”
武侯见几个恶棍身着丝绸袍子,只以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恶奴们,便不愿意多生事端,只警告地喝了一句:“找到了赶紧离开,不要在此处多逗留。”
“这个我们自然理会!”
李嗣业躲到永安渠边缘的坊墙后面,刻意一个闪身,把行踪暴露给三四个汉子,几个家伙顿时眼放精光,仿佛盯上了猎物的捕食者。
他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河岸边却没有了李嗣业的身影,其中一人趴在永安渠堤的木栏杆上向下探望。
“不会是跳进了河渠中罢。”
“不会,跳河会有噗通的声音。”
李嗣业纵身从渠边的柳树上跳下,飞起一脚正中此人的后腰,喀嚓作响栏杆折断,这人惨叫一声噗通落入了渠水中。
另外两人挽起袖子朝他扑来,李嗣业挥拳头直击,将一人打翻在地,又抬脚踢中另一人的胸口,贴上去在脸上打了五六拳,才抓着此人的右衽伸手推入了渠中。
那人见势头不对,捂着鼻头上的血污转身就跑,却被李嗣业一把拽住了后襟,另一手抓住他的下摆,举过头顶重重地往下一抛,水面上溅起了浪花。
李嗣业把双手放在嘴边扩音:“有人被扔到河里啦!”
领着人到处搜寻的疤脸汉子闻声一喜,咄咄地骂道:“这帮家伙太不懂规矩,老子还没到,他们就把人给办了。走,过去看看。”
李嗣业在渠边的泊船上找到一根撑船的杆子,返回河边爬到了柳树上继续蹲守。
疤脸汉子领着几人兴冲冲地赶到,趴在了堤岸栏杆上向下张望:“在哪儿呢?他们几个哪儿去了!”
三名落水恶棍在水中上下浮沉,扑腾着水花,仰起脖子高喊救命,刚一张口便有水花倒灌进喉咙里,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哇声。
“救,哇,命……”
疤脸汉子并不着急救人,反而幸灾乐祸地哈哈笑了几声,对着下面喊话:“那个混蛋哪儿去了!”
三人依旧在水中扑腾,其中一人尚能喘气,挥动着手臂指向岸上:“救,后!”
“什么?”
这恶棍在水里看见李嗣业从柳树上摸了下来,手中提着撑杆,他面色惊骇地大喊大叫,但在岸上的人看来,这是体力不支绝望求生的表现。
疤脸汉子耻笑了一声,头也不回下命令:“去找个长竿把他们拽上来!”
他身后有一人冷冷地说道:“我倒是找到一根竿子。”
“有竿子还不……!”
李嗣业没给他说完整句话的机会,长竿一抡横扫而过,连同疤脸汉子三四人扫进了渠中,右边又扫了一竿子,又有两人落水。李嗣业将竿子往地上一撑,纵身跃起又将一人踢入水中。
还有最后一人左顾右盼,发现岸上就只剩下了他自己,脸色惨白退到了栏杆边。
“别打,我这个,我自己跳下去。”
恶棍翻过栏杆,战战兢兢地站在堤岸上,横下心捏住鼻子一闭眼,双脚并跳像饺子噗通落入了水中。
李嗣业俯身往下一看,还有一人趴挂在渠岸上不肯落水,他狞笑一声走过来,抬起麻履踩在此人手上。
“啊!”
最后一人像掐住脖子的野鸡在嘶哑的惨叫声中落入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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