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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陌刀王-第2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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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间脚下抽紧,尚未来得及躲闪,一股大力已经将他拽倒,拉着他在雪地上拖行,戴望慌忙去抓手边一切能够得着的东西,只有杂草,杂草,灌木,他胡乱挥舞双手。

    “恩公!恩公!”秋娥骑在马上惊慌尖叫。

    脚腕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拽着他向空中拔高,头朝下被悬挂在了雪地上方。

    四五个贼寇在松树嘿呀嘿呀地合力拉绳,然后绑在一棵树上,他们拖着生锈的长短刀,来到吊着的戴望面前,用刀面拍着他的腮帮。

    “哟!官军的横刀!这家伙够肥得啊!”

    他们又看到了马背上的秋娥。

    “哟,还有水灵灵的小娘子!带回去给大哥当压寨夫人!”

    “哟,角弓!还有柘木做的长弓!哈!发财了!这是今年最肥的货!把他们都带回去!”

    ……

    贼匪的巢穴是一长串幽暗的山洞,隔几丈墙上便插着火把,洞穴尽头有宽大的石室,所谓的山匪头子就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把玩着从他手里缴获来的两把战弓。

    匪首将长弓拉开,便悻悻地收了手:“这弓力当有三石,我拉满两次便没有余力,你小子拿着它,是来装蒜的吧!”

    戴望被他们按着肩膀,四五人硬生生地按跪在地上,他的眼眸里只是冷酷。匪首揪着他的下巴,被他冷漠的目光刺痛,恼声喝道:“把他给我绑到石壁上!”

    他们又将秋娥拖了过来,匪首伸出手去摸她的脸颊,却被她呲牙咬了一口。匪首反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小娘皮烈的很!”匪首揪着几缕稀疏的髯须笑道:那又如何!“俺山豹就喜欢骑烈马,玩烈女!今个晚上就洞房!”

    被捆缚在墙上的戴望声音冷寂地开口道:“把她放了,其它东西,马匹、钱财、弓弩、刀都是你的。”

    匪首奚落地嘿嘿笑道:“想屁呢!落到了老子的手里,当然是全都要。”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咚咚朝洞穴中奔来,满脸惊惶大声道:“大哥!松林里来了许多官军!到处都是!”

    匪首面色一惊,像被蝎子扎了从青石上跳起来,随即冷静地说道:“慌什么!快用松枝掩住洞口!”

    “把火把都熄了!谁都不许给我发出声音!”

    经过一阵激烈的奔波忙乱,这帮匪徒都退回到石室中,贴着墙壁连呼吸声都静默了,只有咚咚的心跳声响动。

    仿佛有马的嘶鸣声从外面传来,正在渐渐接近了,连马蹄声也清晰可闻,军官干脆冷酷的发号施令声,铁甲在走动中拍击的声音。

    渐渐这些声音逐渐变小,似乎官军已经远处撤走,匪首松了口气,大声说道:“快,用火镰硝石把火把点燃。”

    两个山匪摸索着聚在一起,火镰在空中溅起星火,有小火苗跳起,紧接着火把顶部松明火焰缭绕,他们转过身来,双眼登时呆滞了。

    戴望站在青石旁,手执横刀抵在匪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他身上的麻绳竟已松脱。

    几个山贼手提锈刀吼叫着冲过来,秋娥慌忙贴到戴望身边,双手抓着他没拿刀的那只手,戴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由她。

    “别动!”

    黑暗的洞室内唯有那把刀是雪亮的,锋芒刺在匪首的脖颈上,几个匪徒犹豫着后退了半步。

    匪首此刻倒也镇静,口气却虚了半截:“好汉,刚才外面的官军,是奔着你们来的吧。”

    戴望默不作声。

    “我听说乌鞘岭下昌松县,有个叫戴望的好汉,除掉了县中首恶张玉家,杀掉了昌松县令,说的不会就是您吧。”

    戴六郎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对,我就是戴望。”

    火光中几个匪徒脸上的神情惊变,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刀具,匪首后退半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来是戴义士!我等不识恩公面目,无故冒犯,还请见谅!”

    几个匪徒纷纷跪倒在地上。

    ……

    “我等皆是昌松县的百姓,只因被县上富豪张玉勾结县令霸占了田产家破人亡,不得已才跑到这深山中做了山匪。恩公杀县令,诛张氏,这等义举实在令我等心向往之,深感佩服。”

    戴望双手摁着膝盖从青石上站起来,手撑着横刀当做拐杖走出两步,回头说道:“你们的故事讲完了,我也该走了。”

    几人连忙跟在他身后,双目悲凉巴巴问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追捕你,恩公能到哪里去?倒不如就留在这乌鞘玲松林谷底中,我等愿意拜您为洞主,杀富济贫岂不痛快。”

    戴望艰难地走出两步,回过头来道:“我曾经是兵,就算是落到了这步田地,也不能落草为寇。”

    秋娥紧跟在他身边,抬头目光骄傲地望着他,双眼中绽放出星辰。

    “恩公,若不是迫于无奈,我们也不愿意做匪,只是世道变了,老实人活不下去,好人没有好报。”匪首山豹寂落地扭头望向周遭:“眼下这个山洞,是我们这些人花了几年时间,在山壁上挖出来的,唯一的好处是不易被人发现。若是恩公实在不愿意做匪,我们也不去抢了,跟着您在山中打猎,大家把这苦日子捱下去,再想将来的事情,如何?”

    戴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一众山匪,这些天里唯一一次露出了笑容。

    盛唐陌刀王

 第四百三十四章 青楼楚馆发牢骚

    拂晓鸡鸣声,长安好入梦。

    李嗣业躺在榻上,头枕着双臂遥望着顶窗透入的天光。眼下已是腊月末尾,再有几日就是元正,他目光流转将思绪飞转到疏勒镇去,遥想十二娘和枚儿元正会怎么过。

    门外有人轻轻叩击着门扇,开口说道:“李镇使,是我。”

    “程都护?”他掀开衾被从榻上坐起来,只穿着中单下地,把双脚伸进六合靴中,口中一边道:“进来吧,门没关。”

    程千里推门而入,撩起下摆坐在他的榻前说道:“今日天气放晴,在房中睡什么觉,跟我出去喝顿花酒去。”

    “不,不去,娘子不让我去。”

    “得了,别装傻,只是让你喝酒,又没让你碰肉。”程都护故作神秘地顿了顿:“叫你出去喝酒,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

    李嗣业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马上出去。”

    他和程千里的关系算不上亲近,远远不及与高仙芝之间的渊源,尽管程都护的千金程婉素和他家枚儿做过一段时间的闺蜜,也并未有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次两人一起到长安来,程千里陡然发现姓李的年轻人路子要比他的野,竟能攀附到杨太真那里去,便愈发对他刮目相看。

    李嗣业在碛西时立下许多桩功劳,都没见这程千里对他刮目相看,拥有门路就立刻态度大变。看来世人对于个人能力认可远不及攀附权贵重要,大唐长安的价值观风气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

    两人联袂走出留后院,来到中曲一处比较高档的妓馆中。拉开隔扇入房有香气袅袅飘出,中央放着宽大的四足案,周围有四道屏风遮挡,一女子跪坐在案几前,对着镜子正在涂抹脂粉。

    “两位客稍等啊。”

    程千里和李嗣业自顾对坐在长案前,案上已经有水晶柿子和酒樽酒盏,身旁暂时无人伺候,便自己斟饮。

    李嗣业端起酒樽将程千里的酒盏中倒了一杯,开口询问道:“你说有重要的事情与我谈,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程千里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握在手中拧着眉头咂了咂嘴巴,仿佛这酒很苦似的:“世事就如这酒,越来越让人心寒了。”

    “不要卖关子发感慨,直接说事情。”

    程抬头瞟了他一眼:“兵部给我们的授功升赏公函已经下来了,暂时握在夫蒙灵察手里,这公函就是我在留后院接的,所以偷看了几眼,很是心凉。”

    李嗣业奇道:“夫蒙中丞既已得到授功公函,为何没有告知我们?”

    “他哪里好意思露出来,所以只能在手里按着。简直不能提,高仙芝已经升任做安西节度副使,而你我呢,本人今年没有参战,不计功劳不升官阶也就罢了,可你在今年在大考中得的是上中,且在讨伐突骑施莫贺部中定计远征,又斩杀敌将,为何却也只得了一个勋九转护军?”

    “护军怎么了。”李嗣业放下杯盏笑道:“九转护军已经视同从三品了。”

    “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程千里盯着他的眼睛道:“想想看,前几年你升得多快,现在是不是感觉越来越慢了,你的考课比不上高仙芝吗?你的功劳不比高仙芝吗?好,就算是论资排辈他在前面,你怎么也该兼任个都护,再不济也该是个行军司马。”

    兵部下发的授功公函确实有失公允,但这只是让他失望,还不至于觉得天塌下来了。就算被卡在了关口上,大不了再去找一次公孙道长,再由公孙道长向杨太真引见一次。他上升的通道并未被堵死,这样就好办。倒是程千里看似同病相怜的打抱不平,估计心思也不那么纯正,有几分让他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意思。

    李嗣业把话又抛了回去:“程都护,其实你才是最冤的,高仙芝做副镇使的时候,你就是龟兹镇使,他做副都护,你也是副都护,可对方已经是四镇知兵使,节度副使,你现在还是副都护。”

    “说得很是,我们并不是要针对高仙芝,只是就事论事。现在朝堂里的这帮公卿,深怕边将入相会挤占他们的位置,几乎新近起用的节度使全是胡人。高仙芝能迅速升任节度副使,也跟他是胡人脱不开干系。”

    “唉,”李嗣业狐疑地问道:”兵部不是由左相李适之兼任吗,左相自己就是从边将入相的,怎么会断后辈的路?”

    程千里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道:“左相李适之当然不会,但朝堂上下已然被右相全部掌控,即使是左相掌管的兵部也被架空,真是实在想不到,我们这些汉官,竟然比不上胡人。”说罢他愈发郁闷,端起倒满的杯盏硬咽下一口酒水。

    刚才一直在化妆的妓女,已经来到了屏风中,她身上披着薄薄的帔子,款款坐在两人身旁红裙堆砌成团花,端起案几上的酒盏,给两位倒满后笑道:“两位官爷有什么可抱怨的,比你们倒霉的多了去了,做官丢掉性命的还少吗,不说别的,就最近万年县的一位官捕不良帅,因为以下犯上杀了上官,已经被问进了死囚牢。”

    “谁?”他扔下酒盏转过头来。

    李嗣业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谁?那个县的,长安还是万年?”

    “就是咱万年县啊。”

    “张小敬?”

    “没错,就是张小敬。”

    程千里注意到他异样表情,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认识。”

    “嗯,这张小敬是我的一位旧友。”

    程千里不在意李嗣业所谓旧友,对身边倒酒的女子道:“你先下去,等会儿再叫你。”

    这女子撇了撇嘴,转身站起曳着裙裾退出了屏风之外。

    程千里仰头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我还从未见过如此心胸狭隘善妒之人,居相位防范朝廷众臣也就罢了,对于边将的防范也是从底层开始,在萌芽状态就要将你我扼杀在仕途之中。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基于胡人不任相的惯例,认为胡人不会觊觎他的相位才大加提拔,对于咱们这些汉将却不甚公平了些。”他压低声音说道:“这种局面现在对我们来无解的,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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