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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言道：“如果我成功，最好不过。如果我失败了，记得杀了我。”

　　　　唐寻安的表情有些许疑惑：“怎么样才算成功？”

　　　　陆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如果成功，我会回来找你。”

　　　　唐寻安有很多话想说，可是以他们两人的关系，他想说的话未免过于冒昧且不合时宜。

　　　　黑色的巨人像是流沙一样开始消融。那瞬间，唐寻安内心充满惶然。

　　　　“陆言，你要去哪？带上我……”

　　　　可惜这些黑色的细沙消失的极快，就像是一闪即逝的星火。甚至都没能等到唐寻安把话说完。

　　　　唐寻安低头：“……行不行。”

　　　　他从梦里醒来，刚好是夜半三更。

　　　　唐寻安开始等陆言。

　　　　他没有等到陆言，但是等到了一轮东升的红月。

　　　　唐寻安看着这轮月亮，抬起手，摸到了一脸的泪。

　　　　陆言失踪了。

　　　　天空里的月亮变成了红色，再也没有白回来。污染再次加剧，岌岌可危的人类社会彻底崩塌。

　　　　他又等了十年，终于明白陆言永远不会回来。

　　　　接受这个事实后，唐寻安比想象中更为平静。他的病变度很高了，像是随时会坏掉的旧手机。今天漏电，明天黑屏。总有出不完的毛病。

　　　　于是，唐寻安明白，自己应该离开。和他的朋友一样，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等死。

　　　　黄尘一生斩杀了无数敌人，如今这把刀终于对准了自己。

　　　　唐寻安赴死的很平和，在一片漫天黄沙的无人区。夜晚的风吹起的沙丘，会掩盖他的遗体。

　　　　唯一的意外是，他失败了。

　　　　唐寻安没能杀死自己，他变成了污染物。

　　　　一头漆黑的龙。

　　　　黑龙像是条大蜥蜴一样，在沙地痛苦的打滚，嘶吼声传了很远。

　　　　一周后，黑龙挥动着翅膀，离开了这片沙地。

　　　　它凭着本能狩猎，有时候却会不记得自己是谁。它用刀在身上刻下了陆言的名字，因为恢复能力太强，没过几个小时，黑龙就会用黄尘在自己身上刻一个“陆言”。

　　　　它会找到他。告诉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黑龙找到了新月神国曾经的天启骑士，对方和他一样，也堕落成了污染物。

　　　　他从天启骑士的口里，终于得到了“陆言”的消息。

　　　　或者说，陆言身体的消息。

　　　　“成神最后关卡，神座被反噬了……”天启骑士嘴里吐血，说话断断续续，“尽管教宗没有明说，但我们都清楚，辉月神座就是我们信奉的神本身……收集完躯体，祂应该重返人间……可是，神座失败了……”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新神就在海底。”

　　　　黑龙在恍惚间想起，陆言说过，如果他失败了，记得杀了祂。

　　　　它来到海边，变回人形。

　　　　黑龙看着皮肤上密密麻麻、新旧交错的“陆言”，突然有了很多困惑。

　　　　陆言是谁？他又是谁？

　　　　这应该是很重要的人。然而黑龙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只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沉入海底。

　　　　今天他要去见一个仇人，那个仇人杀了他的爱人。

　　　　……

　　　　……

　　　　唐寻安是被噩梦惊醒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少做梦，不过，自从在黑龙的身体里醒来后，唐寻安时不时就会梦到这些回忆。

　　　　尽管这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但唐寻安总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电影。

　　　　这些记忆隔着一层朦胧的雾，陌生又熟悉。

　　　　黑龙的故事尘封在海底，除了他没有人知晓。

　　　　唐寻安往陆言的身边靠了靠，悄悄用尾巴把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唐……寻安……”

　　　　陆言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哼，但是没醒。

　　　　唐寻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哼唧化了。

　　　　他低头，轻轻把吻落在了陆言眉心。

　　　　他喜欢现在的故事。

　　　　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番外2…完）

　　　　作者有话要说：　　唐寻安：感谢过去努力的我自己。

　　　　————

　　　　下一个番外：配角们的人生。

　168、168

　　　　168/番外…宗炎

　　　　宗炎最近有点烦。

　　　　因为涅槃；　他重生了。

　　　　都说人是由记忆构成的，他有之前的记忆，他依然是宗炎。甚至还能抽空；　和雁北等人一起去给顾峥烧个纸钱。

　　　　一切都挺好的。

　　　　如果不是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　他憋着一口气；　变成了一个可爱的白毛小正太的话。

　　　　…

　　　　K市天启者陵园。

　　　　烧给顾峥的纸钱还在盆里，燃了一半。

　　　　这种纸钱是用污染物的皮脂研发出来的。因为原材料是油脂；　烧了以后有一股肉香；　最后会融化成半透明的琥珀状固态物。

　　　　不仅环保；　还可以用来喂流浪的小猫小狗。

　　　　这也是因为灾难结束后；　烧纸人数激增，研究所顺应市场推出的新产品。

　　　　如今正是社会的恢复期，财政拨款有限，以至于研究所也不得不自己想办法挣钱。

　　　　当然；　研究所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进化后的产物；　可以真正地走进千家万户。

　　　　整个社会都在慢慢的疗愈。

　　　　就在刚刚；　宗炎短暂的变回了人型，但现在又缩了回去。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雁北看着躲在墓碑背后的红色小鸟；　温声道：“宗炎；　你出来吧。我们不会笑你的。”

　　　　叶良山：“是啊。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什么样子没见过？几十年前，我们还一个澡堂子泡过澡呢！”

　　　　秦握瑜也道：“其实小孩子也挺可爱的，陆医生说不定很喜欢。”

　　　　红色小鸟迟疑了片刻；　缓缓从墓碑后面踱步走了出来。

　　　　他身上还顶着大人的衣服，但显然是穿不下的。

　　　　元辰没有憋住：“噗嗤。”

　　　　宗炎拍起翅膀，恼羞成怒地飞走了：“啾——啾——！”

　　　　*

　　　　除了拥有全知的陆言外；　第一个知道宗炎变成小孩的，是周启明。

　　　　他正在家里玩新游戏的deo，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周启明开了免提：“喂，哪位？”

　　　　“是我，宗炎。”小孩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问问，游戏防沉迷，人脸识别，不通过怎么办？”

　　　　周启明是见过宗炎的。

　　　　之前天启者总部开年会，他作为场外嘉宾去过。印象中是一只站在雁北肩膀上的漂亮红色小鸟，会喷火。

　　　　本来周启明不该对他有这么深的印象。

　　　　奈何，宗炎头顶的称号实在太显眼。

　　　　【涅槃の凤凰】

　　　　【受害者C】

　　　　后面这个称号，也算了解了周启明心头多年来的未解之谜。受害者A是唐寻安，D是他自己。就是不知道B是谁。

　　　　噢。对了，鱼塘还t扩容了。雁北头顶还有个受害者E。

　　　　不过，周启明觉得，以陆言的AOE伤害范围，受害者26个英文字母，是不够装的。

　　　　周启明：“防沉迷不归我管啊，我都五十多岁了，偶尔还会被防沉迷呢。不过你声音怎么这么年轻？”

　　　　宗炎：“出了一点意外。”

　　　　周启明想起了那个“涅槃の凤凰”，以及天赋序列表上对涅槃的描述，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样的意外。

　　　　这个涅槃，是真的重活一次。

　　　　周启明宽慰道：“挺好的。多少人都想梦回快乐童年。”

　　　　宗炎：“新身体的生长周期很长，感觉起码要60年后才能成年。”

　　　　周启明：“现在大家寿命都挺长的，60年还好吧……”

　　　　宗炎突然怒了：“好个**啊！60年后陆言和唐寻安孩子都大了！”

　　　　周启明：“……”

　　　　宗炎捡起了手机：“抱歉，失态了。”

　　　　*

　　　　宗炎决定找陆言去看看病，这种病应该叫做“生长迟缓”。

　　　　他在总部的优先级很高，因此插队挂上了专家号。

　　　　下午三点，陆言听见了敲门声，于是回了句：“请进。”

　　　　诊疗室里的椅子不是很高，以至于陆言抬头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见被桌子遮住的宗炎。

　　　　“陆医生……”宗炎说话奶声奶气的，“我长太慢了，这个有办法治吗？”

　　　　陆言下意识地拿出了当初在儿科实习的语气：“你坐办公桌上来，让我看看呢？”

　　　　宗炎沉默片刻，扇着漂亮的羽毛翅膀飞了起来。

　　　　除了身上的一些畸变特征，他和人类一岁幼崽没什么太大区别。有一双橙红色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焰。

　　　　系统：＇哇哦，三头身！＇

　　　　陆言问系统：“有办法吗？”

　　　　系统：＇他现在比起动物，更类似一团能量体，形态和自身储能状态有关。靠自然汲取就会长得慢一些。＇

　　　　＇想快点长大，可以去吸取其他能量体身上的能量。污染物和天启者都行。＇

　　　　吸取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口服。

　　　　自从污染病得到净化后，污染物虽然还在诞生，但散落在外界的高级污染物已经非常少了。大多都在海底。

　　　　陆言想了想，打开研究所的后台系统，开始寻找合适的药材。

　　　　这些药材都是高级污染物的遗骸，用于实验研究。也算是特别行动部为研究所打下的江山。

　　　　陆言把药方打印了出来，顺便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递给了宗炎：“去找研究所领吧。”

　　　　只是没想到，他刚打完药方，研究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座机铃声响起，陆言接了起来，里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陆医生。”

　　　　她的声音很是紧张：“刚才我们后台接到了通知……就是，请问您要这些污染物是要做什么呢？因为有些材料涉及到我们的后续实验……那个，可以留一半给我们吗？作为补偿，这次您购买材料，可以不用贡献点。”

　　　　宗炎这些年基本没出过任务，贡献点不多。因此付款走的是陆言的账。

　　　　进化后的人类，听力一向不差。

　　　　宗炎道：“其实我长得慢一些也没关系，要不还是算了。”

　　　　陆言“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房间里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默了。

　　　　宗炎缓缓道：“重新回到人类社会感觉挺好的。防治中心的食堂很好吃，周围的人对我也很好。雁北最近要开世界巡回画展了；元辰回了编辑室上班；叶良山去海边重新开始教人潜水；童童马上就可以上小学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陆医生喜欢吗？”

　　　　陆言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还不错。”

　　　　于是，宗炎微微笑了笑：“医生要幸福哦，你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这是我之前的遗愿。”

　　　　他没有开玩笑。

　　　　宗炎在屠宰场，和猎犬同归于尽的时候，他抬头看见了被火焰灼烧的通红的天空。

　　　　他觉得自己人生已经没有太大遗憾了。除了一段无疾而终、欲言又止的思念。

　　　　陆言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等会应该还有。

　169、169

　　　　01【童童/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