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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部:猛鬼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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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的斗。
志气的志。
──有着这等斗志,恐怕连鬼也杀他不死!
也许便是有着这股斗志,所以聂青好得特别快。
也许不是。
而是因为力量。
他浑身都遍布着一种鬼魅般的力量。
这股奇异的力量,足能以鬼制鬼,也以诡治诡。
但不是人人都具备这种力量的。
老鱼没有。
小余也无。
不过,老鱼却有一个特色,足以弥补他所无:
他皮厚。
他全身都结着厚厚的茧子。
他的皮也不是天生就是这样子的,而是经后天苦练而成的:
他修习了三十年以上的“铁壁铜墙”。
“铁壁铜墙”不是墙,也不是壁,而是气功。
一种练成足以驱毒辟邪、刀枪不入的硬门气功。
练这门气功,全身重要部位、大穴,都会结了厚厚的茧子保护,连睾丸也会缩入肚内,一般要穴,皆已移位,一旦受创,一向储存于丹田脉冲的潜力,全都聚注伤处,以保全性命。
这功夫不易练。
要练成得下苦功。
痛下苦功。
就是因为老鱼已痛下苦功,为了要练成这些聪明人通常都嗤之以鼻,或认为是贻笑大方的硬门气功,他比人忙,比人累,每至天色将明尚不能就寝,甚至比常人还早些风湿骨痛,腰酸无力,头晕眼花,但到他练成之后,他就免去了风痛、昏花、腰酸等一切“老人病”、“江湖疾”,反而神定气足,龙精虎猛,而且,到了今晚这一役,还及时提气御毒,保住了元气,护住了心脉。
并得以不死。
只伤重。
已在痊愈中。
而且快速非常。
小余则没有这等功力。
但他是一个反应很快的人。
而且中气很足。
但凡跟他有过交往的人都知道:小余是个机警、醒目的人。
他原任职于“神侯府”。有时候,客人进门的时候,满手盈车的贿赂贵重礼品,且受到隆重的礼待,但他却着人准备好绳索枷锁,表示客人贵宾顷刻便要就逮了。人皆不信,后却果然。
有时候,刑部、衙差重拷、五花大绑了犯人进入“神侯府”,无情接见询查,小余看了就吩咐下去,准备侍奉茗茶浴洗等物,该人一定会给释放,且受礼待。
结果亦无不应验,令人不得不为之叹服。
听说他发暗器很快。
他什么暗器都能发。
这还不够厉害。
他也能把什么事物都变成了他的暗器。
无论是:筷子、匙子、绣球、指甲……乃至纸张、毛笔、辣椒、瓜籽……都可以成为他的暗器。
所以有人认为他不该姓“余”。
他应该姓“唐”才对。
──“蜀中唐门”,有位高手,人称唐大眼,外号“爆花”;另一位高手,名叫唐大耳,绰号“爆彩”;还有一名高手,名叫唐大头,人称之“爆星”,都是暗器高手中的顶尖高手,就合称为“唐三彩”。
任是谁撞上了他们,就是他的“不好彩”;谁要是跟他们交上了手犹能保住了命,就一生都“光彩”;学暗器的谁要是得到他们的点拨,那就是天大的“彩头”了。
对小余而言,什么暗器都能发,什么都能成为他的暗器,究其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他反应快。
实在太快。
所以,拿着什么,不管跟前有什么,都能成为他的暗器。
但这还不是他的真本领。
还不算。
不算是。
他的真功夫是:
把发出去的暗器追回来!
暗器已经发出去了,而且还那么快,怎追得回来?
但他能!
他的身法比暗器还快。
有时候,他发出了暗器,发现打错了对象,他马上便把发出去的十七件、十八种暗器都飞身去追了回来,截了下来,拿在手中。
他反应可谓快绝。
绝快。
所以,当他遭鬼噬之际,他也马上反应,立即反击。
因此他的伤最轻。
中毒也最浅。
他也在复元中。
不过,无论怎样迅速复元,伤仍是伤,毒还是毒。一个人只要受过伤、中过毒,就会知道,纵是极之强健、铁打的汉子,只要伤过、中毒,要完全伤愈、彻底康复,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聂青、老鱼、小余,这三人合并联手,力足以搏神杀鬼,但而今,他们显然都在鬼怪狙击下负了重创,中了毒,但依然挣扎求生,强忍不死。
这三个鬼杀不死的人,活下去显然要报复杀鬼。
不过,原先无情打算明日要与“鬼王”聂青、老鱼和小余上山到“猛鬼庙”走一趟的,可是,还不到半更次的时间里,三个都躺下了,只剩下无情。
难道只他一个人上疑神峰?只身独赴猛鬼庙?他能吗?
这时候,已到天明时分。
曙光初现。
聂青脸色青金,打坐调息,全身震颤不已,但他又竭力忍住苦痛,抵受煎熬,不时迸吐一两声疾叱、低吼,也不知他是睡是醒。
老鱼高热未降,时惊醒时昏睡。
小余一直昏睡未醒。
“无论如何,”无情叹息了一声,“到天明之后,我们还是得上一趟疑神峰去。”
只是何时天亮?
五 杀鬼
天还没亮。
伤还未好。
案子还没有破。
犯人也还未就逮。
──就连杀人伤人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来到了这活见鬼的荒山野岭,无情只觉得很迷惘、很挫败。
但太阳总还是会照常上升的。
再迟出的太阳还是能发光发亮。
无情办案以来,不是不遭挫折,未遇困难,相反的,由于他身负残疾,行动不便,又负盛名,加上政敌刁难,同遭敌视,他所遇上的打击与重挫,通常都比别人大,比别人多,比别人更艰苦卓绝。
有时遇上这种情形,武功暗器也打不开困局,聪明才智也破不了迷局,他只有一个方式:
坚持下去。
──再苦,也要坚持。
坚定不移。
他相信:水滴石穿,不是靠那微弱的力量,而是靠专注和时间。
他坚信:光明终于战胜黑暗。
他知道坏人很多、恶人很奸、敌人很嚣张。
但他坚定地相信:只要他和他的同道锲而不舍,终有一天能破案。
敌人是人,就抓人。
敌人若是鬼,就杀鬼。
敌人就算是神──
如果神也要害人,神便不是神了,为保护人,他不惜弑神。
所以人叫他“无情”。
──必要时,他杀手无情。
下手不留情。
“大捕头,”绮梦的语音就像是发放了彻夜清辉,而非慵懒平和的黎明月色,“明儿你真的要上疑神峰?”
无情道:“是。”
习玫红用一种奇怪的眼色望着无情,忍不住问:“我们的战场明明在这里,伤者又在这里,我真不明白,你偏要上山去做什么?”
无清道:“我们抵达这儿,就受到敌人的袭击。只不过,只要对方不真的是鬼,也一样已受到重挫。小余、老鱼、聂青都有反击。我们不能老待在这里等候敌人的攻击,这样,我们会完全失去了主动能力,只熬到晚上黑夜里,任人鱼肉。”
绮梦道:“可是,你走后,谁来照顾这些已负了伤、中了毒的人?”
无情反问:“那么,其实这儿闹鬼,也闹了几天了,你们怎的没想过撤退、离开?”
他问得咄咄逼人,绮梦也回答得干脆利落:
“前几天,鬼只吓人,并不伤人,我以为它顶多只能唬唬人。何况,独孤尚在,我们战力颇强。之后,开始出人命了,独孤也失踪了,我开始有点心慌,初时只以为对方装鬼唬人至多也不过是为了把我们吓走而已,我就偏不走,再待一待,看一看,到底搞什么鬼。”
绮梦说话的时候,总有些悠悠忽忽的,就连在最紧张、迫切的时候亦如是。
“结果,”无情道,“这鬼来势汹汹,而且愈来愈猖狂、猖獗,变成了今晚的血腥场面。”
“我也想过离开这里,”绮梦幽幽地说,“就把‘打老虎’的事,放下来,至少,带同跟随我的人,先下山去,找个安全之地再说。”
无情看着她。
他的眼睛在凝望人的时候,很好看。
像月华一般皎洁、明亮、宁谧、清澈。
但月华没他眼睛好看。
因为月色没有神采,只有华彩。
而且月亮没有他眼里那两点黑而亮:
眸子。
──尽管有点冷峻,但让他看久了,凝视了一段时间,就会觉得很舒服,很清静,很有安全感,很有一种千言万语说不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绮梦不由得有些心动。
她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已失去这种感觉了:
那是心动的感觉。
“我之所以没撤离这地方,有三个理由。”世上有一种女子,无论她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她都不会轻易表达出来,神色上也不会轻易流露的,绮梦显然就是这一类的女人。
无情在等她说下去。
她果然说了下去:“如果我带她们离开这里,而闹鬼事件本就冲着我们来的话,与其我们暴露在荒山野岭,绝壁险径上,让人狙击暗袭,不如据守此处,或许尚可一搏。”
对于这点,无情深表同意。
他想听第二个理由。
“另一个理由是,”说到这里,顿了顿,绮梦才接下去,说,“我已飞鸽传书,请小红过来相助。”
无情对这理由可说不上同意。
“何况,我听闻五裂神君也上山来了,”绮梦接着说,“我以为他也能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
罗白乃在一旁忍不住说:“他不来,我来了,有我在……”
他的语音充满了同情。
可是大家似都没意思要听他说下去。
“我还有一个理由……”绮梦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不舍得离开这里。”
“这里有什么好!”罗白乃充满热情、殷勤、殷切地劝说,“山下的繁华世界才好,那儿有锦衣玉食,有华厦美居,有许许多多好玩的事儿──”
无情冷冷地问了一句,就把他下面的话截掉了:
“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毕竟已一段时间了。”绮梦的声音有点虚,有点浮,让人生起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就算这里荒芜、荒凉、无人烟,对我而言,住久了,一草一木一石,仍是有感情的。我不想说走就走,把这边地要塞,拱手让人。毕竟,这儿再荒僻,也是我们的家。”
大家都静了下来。
隐约,还有饮泣声。
──大概不是杜小月就是言宁宁吧?
这两个女子最是感情用事、感受深刻、感觉敏锐。
这一次,罗白乃也只好住了口。
讪讪然。
无情说话了,他把话说得很慢、很缓,听不出来带有什么情感:“你不离去的理由,我想,至少还有一个。”
“哦?”
绮梦凝眸。
微眄。
向他。
“你对见过鬼的人口里所描述的形象,与令堂大人吻合,十分迷惑,很是好奇,更加关心。”无情的话像一口口冷凝了冰但依然十分锐利的钉子,“你也想探究原委,才肯罢手。”
好半晌,只听绮梦才柔柔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愧为名捕。”
然后她别过脸去。
这时,东方的天色,正翻现了几抹鱼肚白。
她脸上寒意很甚。
“不过,作为人子,发现逝去的母亲竟变成了这样子,”无情脸上的戚意也很深,“说什么,也会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是大捕头。”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说类似的话,而且是一连说了两次。
“我还是认为把人手集中在这儿对付来敌,比较明智。”绮梦马上又转入了正题,“这时候上山,客栈战力虚空,而猛鬼庙又不知吉凶,冒险抢进,有违兵法之道。”
无情道:“我是不得不去。”
绮梦问:“为什么?”
无情道:“因为……”欲言又止。
习玫红冷笑:“因为你把敌人和伤者丢给我们,自己却串门子搞关系去!”
无情也不动怒:“如果你们是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说到这里,他脸上泛起了一个诡笑,这笑容无疑使人感觉到他的心志更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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