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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常-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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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着头,努力回忆着什么。当时我不知道自己的体内被种植了神秘的指令。
“你怎么好像心事重重?”她问我。
“噢,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今天我们就到这儿吧。”
她站了起来,一边系好发带、裙带、鞋带,一边说:“那好吧,我先走了。”
“再见。”
“再见。”
她小心地绕过那把残疾椅子,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小心点啊。”
我陡然感到了某种巨大的危险,我迷茫地望着她,问:“我小心什么?”
“你自己想吧。”说完,她嫣然一笑就走了。以前,她从来没有笑得这么轻松过。
我跑到窗前,又看到了那个黑裙子女孩。白色的申玉君走到她跟前,两个人一起走了。
我坐下来,痛苦地想:我要干什么去?
噢,我要去见那个佘习宙。我必须得见他,接受他再一次的催眠。
我站起来,收拾一下,准备动身了。
突然,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黑暗中,有个人闪现出来,是佘习宙。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一步步走过来
。虽然他在笑,可我感觉那是更深层的敌意……
我忽然感到自己很弱小,就像大雨中的一只小蚂蚁,暴风中的一茎草。我得拿个武器!
走进卫生间,我看到了两瓶硫酸。可是,此时我却感觉它们是清水。有人拿两瓶清水在骗我:你闻闻,哪瓶是硫
酸?
都是我玩过的把戏,我不会上当。
我放弃了硫酸。
接着,我走出卫生间,来到书房,打开一个抽屉,看见了几包老鼠药。我莫名其妙地觉得它们其实是零食,吃了
后只会增肥。
我又放弃了老鼠药。
我有一种飘零和无助感。我想哭。这是我成人之后第一次想哭。
我瘦小伶仃地走出书房,惊惶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厨房的大理石案板上,看到了一把水果刀,锋利的水果刀。
它才是我真正的武器!
这把水果刀的身上似乎具有某种魔咒,我感到只有它才有效。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站在它跟前,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盯梢——我这才放心
地把它拿起来,藏在了口袋里。
我一步步走向佘习宙的心理诊所。
我已经一年没来过了。
还是那个鬼鬼祟祟的胡同,还是那个二层的小楼。
诊所里除了那三个工作人员,好像没什么患者。那三个工作人员依然穿白大褂,戴白口罩,动作缓慢地走来走去

我敲开佘习宙的门时,他正坐在窄小的办公桌后看报纸。今天,他的脸色有点灰暗,好像要遇到什么灾祸的前兆
。但是他朝我笑了。
我走到他跟前,坐下,坐得离他很近。
我的右手插在口袋里,抓紧那把水果刀。
“大记者,听说你最近改了行,也开始做催眠治疗了?”他笑着问。
“没有。我还在报社工作,只是业余时间偶尔做做。”
“现在,咱们算是半个同行了。”
“你是老师,我是学生。”我谦虚地说。
“你客气了。”他也谦虚地说。
突然,我问他:“哎,你叫什么名字?”
问完这句话,我打了个冷战。
“你连我的名字都忘了?”他笑着问。
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滑稽,就尴尬地笑了笑。
“今天的天气真好。”我说。
他看看窗外,点了点头:“不过,天气预报说,晚上有暴雨。”
“我真忘了你叫什么了。”我说。
这时候他笑得有点勉强了,说:“我姓佘啊。”
听到“佘”字,我感到口袋里的水果刀似乎跳了一下。
“哦,对了,你姓佘……”
“想起来了吗?”
“我还是没想起你的名字。”
“后面的字是习。”
听到“习”字,那把水果刀又跳了一下。命令藏在暗语中,要我大开杀戒,为民除害。这命令已经下达了三分之
二……
“你的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佘习宙警觉起来。
我把手从里面的口袋里抽出来,说:“没什么。”
他在我的西服上瞄来瞄去,似乎更怀疑了。
我盯着他,问:“你的名字好像是三个字吧?最后一个字是什么?”
反催眠(3)
我的刀子要掏出来了!
他突然放松了警惕,又恢复了常见的那种笑,伸手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名片:“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真把我
的名字忘了。没关系,我给你一张名片吧。”
邪恶将继续蔓延,他的笑将继续蔓延……
我举着那张名片,虚心地问道:“你名字最后这个字念什么?”
他好像意识到我不怀好意了,也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一个大记者,这个字不认识?你跟我开玩笑!”
一个工作人员像幽灵一样在门口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我真不认识。”我说。
“那你认识拼音吗?”
“认识。”
他在纸上随手写了个拼音,递给我。
我急躁起来。
我要杀人了!但是,口头命令还没有下达!
“你能不能说出来?”我急不可待了。
他的脸阴沉下来,说:“周德东,你今天有问题!”
我感到很迷茫:“没有啊。”
他咄咄逼人地盯着我说:“我怀疑你的大脑被人控制着!”
听了这句话,我感到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我是一个掌握催眠术的人,身上有一些反暗示能力,经佘习宙一戳穿,控制我的那种黑暗力量大部分就失了效。
“不会吧,没有人给我催眠。”
“在你不知不觉中。”
停了停,他又说:“我还怀疑,你的大脑被人设置了一个指令,这个指令跟我的名字有关。”
我一下变得六神无主了,说:“佘老师,今天,除了我给一个女孩做过催眠术,没有接近过任何人啊。”
他笑了笑,这次,他笑得很学究:“刻录在记忆上的事,都是显露在表面的一些孤立的片断。”
我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有个穿黑裙子的女孩在大街上朝我喷了一股烟雾……我一定是中了摄魂散!”
他摇摇头:“这世上还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控制人的意识。所谓摄魂散,那是谣言。”
“那她朝我喷的是什么?致幻药物?”
“致幻药物也不可能一闻就产生效应。”
“神经毒气?”
“神经毒气没有人搞得到。”
我迷路了。
佘习宙说:“现在我给你做一次深度催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深层的谜底。”
“好吧……”我说。
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你躺下。”
我顺从地躺下了,同时我的手又插进了西服口袋,抓住了那把水果刀。
他顺着我的手,轻轻摸进口袋,惊了一下:“你拿刀子干什么?”
“自卫。”
“你把它扔到地上。”
“不。”
我一边说一边把水果刀抓得更紧了。此时,我还有十分之一的生命忠于那个黑暗的力量。
“那……好吧。”佘习宙不再坚持。
他返身,拿起一个针管,走向我。
“你干什么?”我戒备地问。
“我给你的静脉注射点阿米妥纳,帮助你进入朦胧状态。现在,你有了很强的反心理控制素质,必须需要药物辅
助。”
注射了药物之后,我发现我的呼吸越来越深。
他把窗帘轻轻拉上,打开一个光线暗淡的灯,房间里一下变得诡异起来。这时他举起一支笔,就是刚才写拼音的
那支笔,舒缓地说:“现在,你放松,眼睛凝视这个笔尖……”
接下来,他慢慢转动那支笔,低低地嘀咕起来……
我渐渐沉入一片黑暗中。不过,我一直没有放松水果刀。
“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好的。”
“是谁的声音让你来找我的?”
“申玉君。”
“谁是申玉君?”
“他们介绍的一个女孩,接受我催眠的人。”
“她让你来干什么?”
“她让我来消灭邪恶。”
“谁是邪恶?”
“佘习宙。”
“佘习宙不邪恶,命令你的人才邪恶,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了,你把刀子扔到地上吧。”
我就不再自卫,木木地把水果刀扔了……
佘习宙用父亲一样的声音把我唤醒之后,我感到全身通泰,十分愉悦。他很沉重地说:“现在,发生了一个可怕
的事。”
“什么事?”
“有人利用催眠谋杀。”
“谁要谋杀谁?”
“申玉君要杀我。”
“她怎么杀?”
“通过你。”
我吓了一跳:“……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那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也不知道……”
“这个女孩神经兮兮的,她是不是已经疯了?”
“一个疯子怎么可能把你催眠?”
“那倒是……”
“这样吧,你把她约来,我见见她。”
“……我试试。”
我是她表姐(1)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这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曾找我做过催眠的赵小熙,她说她的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了。
“我觉得,你的神经特点不适合做催眠。你还是到专科医院看看吧。”
“你认不认识其他催眠师?”
“认识几个。”
“你再给我介绍一个吧。”
我想了想,把佘习宙的电话给了她:“他那里是收费的。”
“这个没问题,只要他能治好我的病。”
放下赵小熙的电话,我又给申玉君打了个电话,约她来。
半个钟头后,她来了。她一进门,我就条件反射地朝楼下看了看,那个黑裙子女孩如影相随,又出现在花坛边。
申玉君坐在我面前,眼神和平时一样很不集中。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还算好吧。”
“我想领你见一个更了不起的催眠师,你愿意吗?”
“他叫什么?”
“佘习宙。”
她想了想,说:“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听过邪恶这个名字吗?”
“谁叫这个名字啊?”她差点笑出来。
突然,她侧过头,灵敏地听了听,好像听到了什么。
“怎么了?”我问。
“你听,有滴水的声音。”
我仔细听,果然听见了滴水的声音,缓慢而清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家里没有哪里漏水呀。我梗着脖子听了一会儿,意识有点模糊了……
我赶紧使劲摇摇头,眼前的一切都恢复了清晰。我时刻得防备她给我催眠。
我转移开注意力,继续说:“他想见见你。”
“他知道我的病?”
“我对他说过。”
“我都感到没有希望了。现在,我最怕家里人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其实,我觉得我没那么严重。……你听,还
有滴水的声音。”
我又听见了缓慢而清脆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起身走到卫生间,水龙头没有滴水。
我又来到厨房,水龙头也没有滴水。
真是怪了。
我回来,坐下,想了想说:“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仇恨。你的仇恨是什么呢?”
她说:“我好像没有什么仇恨。”
“再想想。”
“嗯……我有点恨医生。”
“为什么?”
“他们只知道宰患者,却治不好病。别说精神上的故障,就说咳嗽吧,我们都咳嗽千千万万年了,医生治好了吗
?”
“这个问题你有点武断。”
“我不武断。……你听,那声音又响了。”
是的,那个声音又响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我有些恼怒了,再次站起来,寻找那声音的根源。
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我站在她的跟前。
那水是从她的背包里渗出来的。
她低头看了看:“哟,对不起……”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它果然漏了。她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又抱歉地去洗手间拿来拖
布,要擦地。
我阻止了她:“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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