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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道三痴.雅骚-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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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原、商澹然面面相觑,又听得门外云锦和另一个婢女的声音:“啊,这喜童又跑回来做什么!”
“别拍门,别拍门——”
那童音叫道:“我的喜钱掉在洞房里了,闹洞房时掉下的。”
张原听出这是黄宗羲的声音,这小童胆子倒不小,一个人跑回来找喜钱了,忙道:“宗羲稍等,我帮你找找。”
门外的黄宗羲应道:“有劳世叔。”
商澹然将额前璎珞摘下,与张原一起在大床上找,很快在枕边找到那串红绳喜钱,张原将喜钱从门缝里递出,黄宗羲连声道谢:“多谢世叔,多谢世叔。”高高兴兴下楼去了,听得门外的堕民老嫚道:“让人在下面守着,不要再让小孩儿打扰新人洞房。”
楼廊上安静下来,张原走回婚床,红纱帐低垂,撩帐进去,商澹然又已端端正正坐在床檐,高髻巍峨,嫁衣鲜艳,明眸皓齿,羞涩动人——
张原拉起她的手道:“澹然,让我好好看看你。”轻轻一拽,商澹然便盈盈站起,红锦织绣的婚裙雍容华贵,这婚裙留存有汉代曲裾深衣的款式,身材秀颀柔美的女子穿起来格外美丽——
张原道:“澹然真美,这一年身量也长高了不少——”
商澹然忍不住笑,轻轻动了动腿,将右足从裙下伸出,说道:“穿了高底弓鞋呢。”又道:“张郎是真的长高了许多。”
张原一看那弓鞋,忙扶商澹然坐下,说道:“这鞋子穿着不舒服吧。”
商澹然道:“还好。”
张原道:“把鞋脱了,上床吧。”
商澹然双颊绯红,低低应了一声,脱履上床,跪坐着,既害羞又局促,不敢抬头,听得窸窸窣窣声,张原也上床了,商澹然抬眼看了一下,又赶紧垂下眼睫,心“怦怦”跳——
却听张原道:“听,前院戏棚在唱什么?”
商澹然凝神听了片刻,摇头道:“听不清。”
张原道:“戏将散,这是西厢第五本最后一折了,我唱给你可好?”说着,握住商澹然的手。
商澹然应道:“好。”
与大兄张岱相处日久,耳濡目染,张原在戏曲方面的学问见长,《西厢记》更是熟悉了,张原仔细凝听戏棚的唱腔,跟着清唱道:
“四海无虞,皆称臣庶;诸国来朝,万岁山呼;行迈羲轩,德过舜禹;圣策神机,仁文义武——朝中宰相贤,天下庶民富;万里河清,五谷成熟;户户安居,处处乐土;凤凰来仪,麒麟屡出——谢当今盛明唐主,敕赐为夫妇,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
《西厢记》这曲终奏雅词,商澹然也是会的,便轻声附和与张原一起唱这句“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爱意激涌,二人拥抱在一起,商澹感觉张原的唇凑过来,即宛转相就,前年七夕在白马山上,二人曾有过一次亲吻,但那次嘴唇一触即分,好似蜻蜓点水,意义大于实质,这回就不一样了,张原舌尖轻叩,澹然唇齿微分,如双鱼戏浅水,活泼泼乍分乍合,带着甜酒气味,带着各自的气息,相濡以沫,正此之谓——
半晌,商澹然被吸吮得气喘咻咻,缩回丁香舌,说了一句:“张郎,宾客还未散哪。”
定婚两年半,今夜始同床,商澹觉得还应该说些什么,张原却有些急迫了,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吗?
张原含笑道:“这满院宾客不正是为祝福我们而来吗。”又在她耳边说道:“愿使岁月安稳静好,愿我夫妇白头偕老。”
商澹然满心欢喜,含羞俯首,雪白的脖颈露在大红衣领外,颜色诱人,也低低的说道:“愿岁月安稳静好,我夫妇白头偕老。”眸子如饧,声音娇颤——
张原就亲吻她的脖颈,商澹然香肩耸起,怕痒,吃吃的笑,笑着笑着身子就歪倒了,两个人滚在一起——
商澹然仰在蜀锦软褥上,婚裙吉服已脱去,里面是雪白的松江棉内衣,体香热氲,张原再接再厉,把那内衣也解开,红罗抹胸一并解去——
商澹然低呼一声,双手左右遮胸,蔻丹染红的指甲微微扣进白肉里,好似红梅落在雪地上,眼睛水汪汪看着张原,轻轻咬着嘴唇,这样子诱惑至极——
张原双手抓住商澹然的双手手腕,身子俯下去,又是一个深吻,那遮胸的手不知不觉就松了,由张原的双手代为遮掩、掌握,当然,还要揉弄——
这一搓揉,就搓揉出娇喘声声、百般妖娆来,商澹然完全迷失了,既想将身体缩起,又想绽放开来,又仿佛在云里雾里,轻飘飘的被张原引得足不沾地——
大红喜烛明亮的光透过红纱帐照在大床上,光线晕红,映在商澹然白皙的肌肤上分外诱人,内衣虽未脱去,但完全袒露,雪乳贲起,如瓷碗倒扣,下体亵衣翻卷在腰间,已经是无遮无掩,张原也已精赤着身子,十八岁的张原长期坚持锻炼,从国子监带回来的小梢弓每日开弓习射,很少间断,练得胸背厚实,两臂肌肉健硕,平时穿着儒衫斯斯文文不觉得,这一脱光,就显得体格颇为雄健——
商澹然仰卧着,粉光致致的双腿被分开,私处都被张原看了、摸了,羞得睁不开眼,伸一只手在张原胸前撑着,欲拒还迎——
张原双膝往前移了移,坚勃抵住柔嫩,一霎时呼吸急促起来,唤了一声:“澹然——”
商澹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其实不看也感觉到了,脸早已通红,低低的“嗯”了一声,既为夫妇,总要行此事的,前两日嫂嫂祁氏拿了春意图给她看,当时她羞得不行,而此时,事到临头了,想到自己与张郎好似那春意画中人,商澹然芳心一荡,顿觉下体一酥,情浓水润,不禁“啊”的一声,因为……
一百单八声晚钟嗡嗡悠悠响起,在山阴城上空回荡,这对新人就在钟声里缠绵,节奏由缓而急,钟声停了,缠绵不止,却不知道此时的洞房门外,有个老嫚正在听床,听了一阵,这老嫚一脸皱巴巴笑着,轻手轻脚下楼去向张母吕氏讨喜钱去了。
良久,云收雨散,这新婚夫妇你亲我爱,极是甜蜜。
孟春天气,夜里已经有点燠热,一番折腾二人都出了一身薄汗,张原取汗巾为澹然拭汗,澹然就为张原擦拭,收取落红——
张原抖开薄薄的红纻丝将自己和澹然盖住,忽然想起一事,笑个不停,商澹然问他何故发笑,张原道:“想起一个笑话——”
还没听张原说出这笑话,商澹然就已经笑了起来,因为想起第一次在觞涛园与张原见面时张原向她小侄女景徽讲笑话,景徽快活得很,大声向她转述,那笑话叫“逗你玩”,温馨情景恍如昨日——
“什么笑话,说与我听。”
“一秀才新娶,夜分就寝,问新妇曰:‘吾欲云雨,不知娘子尊意允否?’新妇曰:‘官人从心所欲。’秀才曰:‘既蒙俯允,学生无礼又无礼矣。’及举事,新妇曰:‘痛哉痛哉。’秀才曰:‘徐徐而进之,浑身通泰矣。’”
商澹然早已笑作一团,用脑袋拱着张原,娇嗔:“你取笑我。”方才她也宛转呻吟,后来才忘了痛楚——
张原搂着她,只是笑,二人厮缠一阵,枕上絮语,交颈叠股不知不觉睡着了。
次日一早起床,两个老嫚便送来一对红衣绿裤的木头娃娃,置于床上,焚香奏祷,这就叫“送子”——
新婚夫妇沐浴毕,正梳理头发,履纯、履洁二人跑过来了,大叫着“舅母新娘子”,向商澹然讨喜钱,商澹然措手不及,好在云锦她们早有准备,每人再给两串红绳制钱,两个小家伙兴高采烈。
仆妇送上糖拌饭和团圆果,张原和商澹然随便吃了一些,便去大善寺上香,从大善寺回来又去了龙山城隍庙,这是祈求神佛护佑,绍兴婚俗就是这样,得照办——
从龙山城隍庙回到东张已经快午时了,张瑞阳、吕氏又领着小夫妻去家族祠堂祭拜,至此,商澹然才正式算是山阴张氏的人,要入家谱的。
回到宅中,张原和商澹然再拜福、禄、寿三星,新妇给翁姑行礼、捧茶,商澹然从会稽带来的四个婢女、两个小厮也上前拜见张瑞阳和吕氏,各有赏钱,然后是石双、来福、兔亭、穆真真这些婢仆来拜见少奶奶,商澹然也一一给见面礼,待穆真真来拜见时,商澹然亲自扶起,让她站在自己身边,以示亲厚——
后一日,张原又陪着澹然拜访东张、西张的长辈。
再后一日,就是过三朝,张原陪着澹然回会稽商府,拜会商氏族人,当天就要返回山阴,不能在商府过夜,绍兴婚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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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介子的洞房花烛结束了,小道写得好累,这个真不大好写,书友们看时不过几分钟,小道却是枯坐六小时,不过既然写过来了,那就松一口气,明日继续努力。
☆、第三百一十六章 独木桥
第三百一十六章 独木桥
张原嫌那座乌木鎏金的自鸣钟夜里报时吵人,布置新房时就把自鸣钟搬到楼下书房去了,日常起居的话还是城南教场钟楼的钟声更合适,晨钟声中起床,洗漱后差不多就是六点钟,夜里听到晚钟声响起就收拾笔墨上床安歇,楼下的自鸣钟正敲十点,晚明士大夫视自鸣钟为珍宝也并不在于其精确记时,而是对那精美机械的好奇——
张原陪商澹然回会稽过三朝后的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穆真真就起床了,端一盏白瓷高脚灯到书房,把自鸣钟往后拨一刻时,正擦拭书案,听到脚步声响,赶忙回头,见张原趿着云头鞋走了进来,披散着头发,显然还未梳洗——
穆真真福了一福道:“少爷早。”
是很早,晨钟还没响起,自鸣钟显示的时间是五点二刻——
张原点了一下头,说道:“真真,赶紧磨墨。”一面就在书案上翻找——
天还没大亮,书房里幽暗,穆真真将白瓷灯移近一些,问:“少爷找什么?”
张原道:“杜定方的十篇八股文,要我批改的,这些天太忙,差点忘了,那杜家管事今日就要回去——”
“少爷,是不是这个?”穆真真把那十篇八股文从一个书箧里找出来了。
张原略一翻看,喜道:“正是。”夸赞了一句:“还是真真细心。”
穆真真含着笑,用水注给端砚添水,执松烟墨缓慢而有力地磨着,不时看少爷一眼,少爷在看杜定方的八股文,很快就翻过一张,很快又翻过一张——
不须半刻时,十篇制艺看完,张原起身道:“我先去洗漱。”可以利用洗漱时思考怎么批改杜定文的这十篇八股文,等他洗漱回来,穆真真已磨好了浓浓一砚墨,书房里飘溢着墨的清香。
张原铺开一方铅山竹纸,给杜定方写信,穆真真立在他身后,用黄杨木梳为他梳头,动作轻柔,丝毫不会影响到少爷书写,正梳得含情脉脉,忽然抬头,见少奶奶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边,微微笑着——
商澹然已经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张原在专心写信,穆真真在给张原梳髻,目光含情,心思全在张原身上,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她——
“少奶奶早。”
穆真真赶紧上前施礼,心里有些不安。
张原抬眼道:“澹然也起来了。”继续写信。
商澹然走进来,向穆真真笑笑,问张原道:“有何急事?”
张原道:“我一个学生,昆山的,要我评点制艺,两个仆人在这边半个多月了,昨日很多远客向我辞行还乡,这杜氏二仆却在一边挠头,嘿嘿。”
商澹然凑近看了一下,清隽的小楷已写了大半张竹纸,张郎做事总是很认真,不敷衍——
商澹然对穆真真道:“我让云锦把张郎的方巾拿下来。”转身出门,缓步上楼,对刚才看到的温情一幕并无抵触,心道:“真真服侍张郎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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