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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返祖-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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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虽然过去这么多年,照规定是不能透露被害人具体姓名的。”
“是不是叫游芳?”
“王老,我这位朋友的母亲,很可能是张金龙强奸案的受害者,她就叫游芳。”我补充道。
“哦……我已经记不得了,但回头可以去局里查一下。我能记得的就是两名被强奸的女生很快就辍学了。”王茂元看了眼六耳,叹道, “作孽啊。可是这个张金龙,完全找不出他的作案动机来。就在犯案前不久,他还给谈了四年的女友联系好了上海的工作单位,两人好团聚,他强奸的两个人,一个一年级一个二年级,之前不认识,更谈不上有瓜葛纠纷。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没理由这么做。并且,逃亡的途中还犯下那么多的案子,这用疯狂也难以形容,和他此前那么多年的表现判若两人。而张金龙只是众多案犯里的一个,其他的案犯,也大多没有犯案的理由。你们现在看的本子上,有我和张金龙的一些对话记录,是经过整理的,比较完整。”
我把视线又转到本子上。这段二十多年前的对话记录的内容,看起来十分奇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着了魔。我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我现在不敢去想父母,更不敢去想她。”
“初次作案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你有什么需要发泄吗?
心里不痛快?“
“我没怎么想,我身体里就像有个恶魔。大概在一年前,我的欲望就开始强烈起来,我克制了很久,后来实在熬不住。看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头一发晕。就……”
“什么样的欲望?”
“就是,憋得难受,想要女人。〃,”想要去对素不相识的女性施暴?你之前有过青春期躁动吗?“
那股邪火,究竟是什么?怎么来的?说到动物性,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但作为正常人,生活在文明社会里,生活环境和所受到的教育都会压制人的动物性。而张金龙所说的能冲毁理智长堤的欲望,很个别,尤其以张金龙的以往经历看,他的理智堤防应该很牢固的。“
王茂元把六耳递给他的工作手册冲我们扬了扬: “本该是很个别的例子,却大量地出现了。绝大多数被捕的强奸案犯,都说到了出现这种难以克制的欲望。要知道,他们多半是像张金龙这样身世清白、没有作案动机的人。”
“能不能理解为性扭曲?”我问。
“可以说是性扭曲,但却是找不出理由的性扭曲。这种扭曲似乎都在‘夜之间出现,并且在短时间内急速膨胀。可是在此期间,却没有任何外因。”
“所以你还是找到了这些案子之间的关联点,不是吗?”我说。
“这样说也没错,但实际上一点用都没有。从心理分析的角度,我无法解释这么大规模的强烈性冲动是怎么产生的。我相信一定有原因,但那么多年也没有找到,而不管是此前还是此后,都没有类似的案例。和我同样对‘4’23‘强奸集团案有疑问的老刑侦员还有很多,可最终还是只能放弃。案犯是抓到了,可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宗悬案。”
不知怎么,听王茂元这样徐徐说来,我竞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也不是杀人的恶性案件,或许是过于离奇,才让我起了层鸡皮疙瘩。这个案子波及的并不仅仅是数千名罪犯,只要想想这四位数的强奸犯都作了多少案子,毁了多少少女的一生,影响了多少家庭,怎能不让人骇然失色!数十万人的生活因此完全改变了,但一切的起因至今都是个谜。
这宗案件的罪犯原本都是和我一样从未有过犯罪念头的人,是什么激发出他们的兽性呢?
一时间我和六耳都没有说话,默默消化着这宗庞大的悬案带来的震惊。
“别说是你们啊,我现在重新说起这段往事,心里都有很怪异的感觉呢。这算是让我印象最深的两件怪事之一啦。”王茂元说。
‘’那另一件是什么?“我接口问。问完我就觉得有点冒失,那可和我们今天的来意无关。
“那一件啊……”王茂元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说给你们听也无妨。这是几乎和‘4。23’案同一时间发生的事,它的性质,和‘4·23’案正好相反。”
“正好相反?”王茂元的话让我大感兴趣。
“我有位朋友做妇科医生,同时研究女性性心理,这事是她告诉我的。在八一、八二两年里,有相当多的女性因为突发性冷淡来就医,她原本以为是心理问题,但找不出原因,有些女性原本很喜欢房事,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厌恶了。更离谱的是,小部分的女性甚至出现了生殖系统萎缩的情况,从病理学上完全看不出原因,就像是自然萎缩了。”
“嗯……”
王茂元看了我一眼,说: “你这么听着,是不是觉得并没有‘4·23’强奸案离奇?”
我点了点头,但王茂元这么问,必然还有什么没讲出来。
果然,王茂元说: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除了上海有一些女性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有其他省份呢?”
王茂元正说着的时候,我已经愣了,等他把一串省份名称说完,我的嘴已经张成了0形。
王茂元看到我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一下,说: “发病的地方,和‘4·23’案完全重合。”
六耳也被惊到,说:“竟然有这种事情?!”
“这事情也只能作为巧合说了,八二年以后犯这病的人就少了很多。我那朋友和我说这事的时候,和我一对地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可两者彼此之间,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所以只好闷在心里。好啦,故事说完了,不知道你们还要不要再去看卷宗?我觉得我已经讲得够详细了,因为我是亲身经历的,有些东西卷宗上也未必有。”
我看了眼六耳,这事情我可不能代他决定。
“那就不用了,谢谢您。不过还请您帮着查一下,那位姓游的大学生。如果她不叫游芳,那看看张金龙强奸案的受害者里有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六耳说。
王茂元点头,他忽然想起什么,花白的眉毛一挑,说: “对了,这宗案子结案以后,我还留了些纪念品,你俩等等,我看看有没有张金龙的遗物,有的话就交给你。”
我和六耳对视一眼,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王茂元走出书房,过了一会儿,他搬了个不小的木箱子进来。
他打开木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地放在桌子上。
是各种各样的杂物,有钢笔、铅笔、囚农、碗、本子等等。
“这些是一些重案犯在牢里用的东西,他们被枪毙以后我留了下来,也算是对这个悬案的纪念。这些东西我都做了标记,我来看看,有没有张金龙的。”
每件物晶上都贴了块橡皮膏,上面用圆珠笔写了名字。现在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并且淡化了,看起来有些吃力。
“我每次碰到重大的案子,都会留些东西下来,总想着以后老了也是种回忆。可是现在我已经老了,也没怎么拿出来看,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越堆越多,老伴都说我好多回了,扔掉又不舍得。”王茂元一边找一边说。
“哦,有了,这件就是。张金龙,张金龙穿的囚衣。”王茂元盯着一件上衣的橡皮膏看了半天,终于笑着说。
六耳接过这件衣服,动作有点僵硬。我想此时他心里一定百感交集。这是件蓝色的粗布背心。布料是很结实的,但已经磨损得很厉害了,特别是正面,许多地方明显起毛变薄,还有些破洞。
六耳把衣服捧在手里,盯着看,这件极普通的背心上面,仿佛有着能牢牢吸引他的魔力。
看六耳的样子,怕是有段时间回不过神来。我拿起其他的物品细看。
都是很普通的日用品,我没有王茂元的经历,看这些东西当然不会太有感觉,只是想着用这些东西的是那样一批人,看的时候心情略略有点不自在。
当我拿起一支笔看的时候,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咦”的一声。
这是支自制的圆珠笔,笔身是根一头通的细钢管,不知原本是做什么用的,现在插了根塑料圆珠笔芯进去,用橡皮膏包好固定住,就能写字了。
我奇怪的当然不是这支笔的简陋,而是作为笔身的钢管。
“怎么了?”王茂元问。
六耳也把头转了过来。
我一边想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一边把自己的发现指给他们看:“我是奇怪这里怎么会磨损得这么严重。”
在笔尾,也就是钢管封口的一端,好像被人努力打磨过,圆形棱边都给磨平了,一眼看去小了一圈。由于磨去的材料比较多,在一个地方甚至破开个小洞,可以隐隐看见里面的笔芯。
“这是,这是……”王茂元嗫嚅着,一把将笔抢过去,翻来覆去地看。
“就像那个人不是用笔头在写字,而总是用笔尾写一样,他多半没事就拿着它在什么地方磨来磨去。”我说。
这句话一说完,六耳和王茂元齐齐抬头看着我。
“你们干吗?”我有点莫名其妙。
砰!王茂元重重一捶桌子: “我居然漏了这么重要的一条线索!”
这么说,这支笔的主人可能在监狱里默默地刻下了什么东西?
王茂元看着我说: “真是惭愧,我一个搞刑侦的,居然还比不过你的眼力。”
我连忙摇头: “哪里,您不是说不怎么看这箱东西的吗,因为您进行了详细的谈话记录,所以对您来说这箱东西没有实用价值,才会不小心忽略过去。”
王茂元摸着上面的橡皮膏,叹气说: “吴玉柱,吴玉柱。我当年贴这标签的时候怎么就没注意呢?要是在当年就发现,可能情况就不一样。”
“其实这未必就是什么线索,那人画的东西,和这案子也不一定有关。”
王茂元一脸的耿耿于怀,摇着头。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说:“嗯,关他们的牢房这段时间正好清空准备改造,或许还来得及。”
王茂元想到就做,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问清楚改造工程的进程,喜上眉梢,立刻说好明天一早进去看看。
“我们能跟着去瞧瞧吗?”王茂元一挂电话六耳就问。
“行。”王茂元一口答应, “反正里面在施工,没犯人,凭我的面子带两个人去瞧瞧没问题。”
“老实说,刚到王家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那堆书要倒的?”回去的路上我又想起这件事,问六耳。
“已经告诉过你了,直觉。”
“切!”我不屑,却发现六耳的表情挺认真的。
“真的,只是一种感觉。或者说比一般的直觉更清楚些,我看到那堆书,就知道它很快要倒下来了,甚至连倒下来的方向都知道。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
“有这种事?”我狐疑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那天从民政局出来以后,我突然咦了一声的事吗?”六耳说。
“嗯,我只看到有个小孩蹲着哭。”
“那孩子被一根掉下来的枯枝砸到脑袋,而在之前几秒钟,我就有了一种模糊的预感。那是我头一次有这种感觉,所以看见自己的直觉居然成了事实,自己也很意外。”
我努力回忆,似乎那天小孩的旁边是有些树枝。
“其实,从你在民政局提醒我,说我看东西的速度比你快许多之后,我就开始留心了。的确,我的记忆力、观察力比从前有了大幅的提高。殡仪馆那次,我并没有留心记张金龙前后的焚化记录,可老卢一问,我就自然而然地想了起来。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我总是走神,所以问我有什么瞒着你吗?”
“你现在肯说了吗?”
“我发现只要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件东西上,就有可能直觉到这件东西在一定时间以后的状态,所以我就不断地训练自己。而在你看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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