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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箫声咽-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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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师叔,我可否问你个问题,若你肯说真话,我便答应你的要求。”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然而想要收回,已经不可能了。
青木朝她望了过来。
这个问题其实盘旋在她脑中已经很久了。她一直想问,却都不好意思问。可现在,她觉得应该是个好机会。她凝视着青木,说道:“掌门大叔,当日红筹寺的五真碗,是你送给皓月的,是不是?”见识过青木的功夫之后,她相信,皓月是不可能从他手中偷走任何东西的,除非他愿意给她。而他为什么会甘心给她五真碗,自然是与她臂上的红痣有关。
“是的。”青木答得很坦率,“我本不想给她,但禁不住她苦苦哀求。
我也告诉她,那碗上的功夫不能练,但她不肯听,并以死相逼,所以我最后还是给了她……对此我也很后悔,她为我付出一切,我却给了她害人的功夫。”他缓缓道。
真的是这样!白箫心道。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将皓月留给我处置,如何?”过了会儿,他又道。
她想拒绝,可当她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却瞬间改变了主意。
“好,我答应你。”
“谢谢你。”他道。
白箫知道她的决定很鲁莽,然而不知为何,当她发现她已经无法改变这个决定的时候,却觉得异常欣慰。
次日清晨,他们六人拜别青木。沈英杰背着陈南城,展鸿飞背着陈仪,一路快爬,翻山越岭,又蹚过一条冰河,终于在两个时辰后,离开了雪山区域。
徐庆提议先回怡园跟盲外婆会合,白箫拍手赞同,可沈英杰却摇头道:“我也想回去,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林贼与皓月的杀人证据。”他又对白箫道,“我看,你还是先回一次无锡吧。你不是一直说,你要去找到你爹当年验尸的山洞吗?”
白箫虽然很想回无锡,可心里更挂念怡园的盲外婆。
“无锡自然是要去,可姥姥在怡园,我终究不放心,我看我们还是偷偷回去看她一次,再去无锡吧!”
“偷偷?你以为你那怡园没人监视吗?当初林清芬之所以能在你面前演戏,就是因为她知道你住在怡园。如今虽然他们认为我们都死了,可保不齐,他们还日夜找人守着那儿,你去了不等于自投罗网?
若是他们暂时不来找你的麻烦,你是去无锡了,可你姥姥还住在怡园呢,林贼又像抓老陈那般把她抓走怎么办?”沈英杰大声道,“丫头,再这么提着个一空二白的黄鱼脑袋,就是麻雀和鹰斗嘴——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到那时有十个青木掌门都救不了你!”
“可是姥姥在怡园还等着我们回去呢。我们都出来三个多月了,总该回去报声平安吧?”白箫又看看展鸿飞身后的陈南城,“而且,掌柜爷爷身体才恢复不久,也不宜远行,他跟我们一起去无锡不妥当。”
沈英杰回头看了老友一眼,似也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便道:“不如这样,我跟你去无锡,鸿飞跟徐庆先把陈老弟父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徐庆,你偷偷去怡园给我家那位报个平安,如何?”
徐庆忙道:“行啊,我一定办到。”
白箫觉得这个安排挺合适,又问:“那到时候我们怎么会合呢?”
“我记得离怡园十几里的地方有个客栈叫迎客来,”展鸿飞道,“你们自无锡回来后,便去那里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再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
沈英杰笑着拍拍展鸿飞的肩,“还是你小子有脑筋。不错不错!”
展鸿飞让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恭敬道:“那就请老爷子好生照看掌门,在下拜托了!”
“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新任掌门。”沈英杰道。
白箫被他们“掌门掌门”,说得面红耳赤,忙道:“大师兄,什么掌门呀,我是你的小师妹,就一辈子是你的小师妹。”
沈英杰大笑。
“哈哈,掌门有令,她让你叫她小师妹,你就叫她小师妹吧!”
展鸿飞只得笑着应承。
当下,几个人兵分两路,各自启程。
三日后,白箫跟沈英杰一起来到无锡城。
白箫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当年父亲所住的那条街。
当年的箫馆如今已成了一个中药铺,白箫站在店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心里不由充满感慨。当年她也曾从这扇门里跑进跑出,娘就跟在她的身后,手里总拿着一块点心,嘴里还总是唤着“箫儿,慢点,别摔着了”。而她每次回头,总是看见娘穿着件白色的清罗小衫站在阳光下,不晓得为何,即便知道冬天娘不可能只穿那么点,但在记忆中,娘总是穿着那件衣服,而且总在笑,笑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两个酒窝。现在,她虽然已经记不得娘长什么样了,但那两个酒窝却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
“箫儿,箫儿”,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是沈英杰。她知道他为什么叫她,她在这店门口已傻站了好一会儿了,再不走,恐怕店铺的老板就要跑出来赶她了。想到这里,她立刻转身朝街的另一头走去。
“箫儿,刚才那个中药铺就是你原来住的地方?”沈英杰追上她问道。
白箫点点头。
“现在是中药铺了,自然也没什么可看的。那我们现在到哪儿去?”
沈英杰问她。
“我记得我爹那时总是先把我带到离家不远的一个饭庄。那饭庄的名字是三个字的,其中两个字好像是‘一品’。他常把马拴在那家店的马厩里,然后带我上山。姥爷,我们先去打听下这家饭庄在哪儿吧。”白箫说罢便要冲进临街的一家饭庄,却被沈英杰一把拉了回来。
“你到饭庄去打听饭庄,谁会告诉你?还是去隔壁店铺问问。”
白箫一想也对,于是便走进饭庄旁边的一家绸缎庄。绸缎庄的老板娘五十多岁,打扮得花枝招展,见到他们,立即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
“哎呀,这位客官,要买什么布?做嫁衣还是做别的?我们这里可是样样都有。”
“大婶,我不买布,只想跟你打听点事。”白箫老实地答道。
那妇人听她这么一说,立时换了副面孔。
“有什么事快说,我这里还得做生意呢。”她一边说,一边别过身去,将刚才抽出来的一卷绸缎又塞回了原处。
“附近有没有家饭庄叫‘一品’的?”白箫问道。
“没有。”那妇人翻了下眼皮,随后答道。
白箫知道,因为她不买布,那妇人急着把他们打发走。若是身边有闲钱,她自然也愿意买两尺布,换个确实的回答,可她身边真的没钱,仅剩的一两银子还是离开雪山时青木给她的,早在路上用得差不多了,哪还有余钱买布?但如今看来是没钱寸步难行,这可怎么办?白箫朝沈英杰瞧去。
他早已不耐烦,朝那妇人喝道:“你这娘们!不好好回答我孙女的话,我便拆了你这店!”说罢,便是一掌打过去,那妇人惊慌地一躲,沈英杰那掌正好拍在柜台上,那里立刻被打出个大窟窿。
那妇人吓得躲进柜台里不敢出来。
“喂!你不说,我们可不走!”沈英杰又喝道。
柜台下面传来妇人战战兢兢的声音:“这位老英雄,我们这里真没这家店哪。我在这里开店五年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若你说假话,我可要回来找你算账!”沈英杰道。
“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不信,你去打听!”
沈英杰朝白箫瞧过来。
没辙,他们只得另想办法。
两人又到大街上问了一遍,可是,正如那绸缎庄老板娘所说的,谁都没听说过这家店。
“你会不会记错了?”沈英杰后来问她。
白箫还真是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可当她闭上眼睛好好回想了一遍后,又一次肯定了自己的记忆。
“姥爷,我没记错,就是叫‘一品’。”
“可我们找不到啊,都问了那么多人。无锡我们也不熟,这可如何是好?”沈英杰也是一筹莫展。
白箫也觉得无计可施,蓦然,她想起一个人来,陈掌柜不是说,她在无锡还有个姨妈吗?何不乘此机会去认个亲?顺便也可以向她打听这家饭庄。她是无锡人,对此地应该很熟悉。只是多年未见,不知这个姨妈肯不肯认她这个外甥女。她把这主意跟沈英杰说了,他倒很是赞同。
“咱们也不必非要她让我们吃香的喝辣的,只要她指点一下怎么走就成,关键还是要问到你爹过去带你去过的那家饭庄在哪儿。”
白箫觉得有理,心想,绫罗绸缎,山珍海味,我不稀罕,现在我练了青木掌门教的内功,也不怎么怕饿了,几天不吃都没关系,若是姨妈嫌弃我,我决不求她收留。
主意定了之后,两人便策马朝无锡城外赶去。
她记得陈南城曾告诉过她,她姨妈住在无锡城外的一栋大宅院里,夫家姓刘。他们到城外一打听,那儿还真有户姓刘的人家。白箫早不记得娘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姓罗,她也不知道姨妈在家里的妻妾中排行第几,她只知道也是个妾,于是在门口通报时,只能让对方传话进去,“白志远的女儿来了,找刘罗氏”。
白箫和沈英杰在大门口心神不宁地等了一会儿,就见园子里跑出来一个长得粗粗壮壮的女子,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见白箫便上下打量她。白箫看她的打扮举止,知她不是夫人,应该是个丫头,便也大大方方地让她看。
“是你找刘罗氏?”那丫环问道。
“是的,劳烦大姐通报一声。”
那丫环又朝沈英杰望去:“他是谁?”
“她是我夫家的长辈。”白箫恭敬道。
那丫环又将沈英杰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后,才道:“你们跟我来吧,夫人已经在堂上等着了。”
听她这么说,白箫倒有些诧异,不是说姨妈只是这家的一个妾吗?
如今怎么称夫人?莫非是夫人去世后,姨妈扶了正?
她满心疑惑,跟着那丫头走过一条大路,走进路尽头一间敞亮的客堂,只见一个打扮奢华的妇人坐在客堂中间的正座上,见她走近,便起身径直朝她走来。白箫暗忖这应该就是她的姨妈了,正欲行礼,不料那妇人却走近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似是不让她行礼。
白箫觉得甚是奇怪,抬起头,只见那妇人犹自抓着她的胳膊不放,眼睛却怔怔盯着她的脸,许久,方哽咽道:“你果真是小柔的孩子。”
小柔?我娘叫小柔?
白箫才要开口问,那妇人已经将她拥入怀中,哭了出来,嘴里还呜咽地说着什么,白箫一句也没听清。见她落泪,堂上的几个丫环也纷纷拭泪,场面甚是凄惨。
待那妇人放开她,白箫才看清这妇人的模样,四十岁左右,小巧玲珑的瓜子脸,五官清秀,眉宇间藏着几许轻愁,举手抬足间则是说不尽的温柔婉约。这真是我的姨妈吗?白箫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到娘当年的影子,却是怎么都找不到。
“你可是白箫?”那妇人问道。
“是,姨、姨妈。”这称呼对她来说还颇为生疏,因而她叫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那妇人朝她笑着点头,瞬间,她看见姨妈的嘴角边显出两个酒窝,跟她记忆中的娘简直一模一样,顿时一股暖流穿过她的身体,“姨妈。”
她不知不觉又叫了一声。
那妇人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
“徐庄主每年都给我写信说你的事,只可惜前几年因我夫君还在世,家里人又多,总是抽不出身来看你。没想到,这一耽搁你都这么大了,你也该十七岁了吧……”
白箫点点头。
“徐庄主这向可好?”她又问。
白箫将义父去世的消息说了,因姨妈是局外人,她便简而述之,并没有提及义父被人下毒这一节,只说义父因练功太操劳导致旧病复发。姨妈听了她的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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