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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我在御书房接见了几个武将。

　　　　左翊卫将军周法尚、右御卫将军陈稜、中郎将张镇周。

　　　　“卿等在朝廷众将中，最知水战。前时倭国国主来信，语多不恭，兵部可曾与卿等知之？”

　　　　周法尚躬身答道：“皇上，臣与来大将军同渡海击百济，开辟黄海郡数百里，对百济、高句丽成牵制之势，数千忠勇将士，骨骸不得还乡，更有数万庶民，垦殖拓荒，浴血之地，安可轻易委以他人？倭国不过东海蕞尔小国，臣请提师讨之。”

　　　　我摇摇头：“朕闻倭国，在东海之中，千里之遥，大业三年，朕遣文林郎裴世清出使倭国，海行数月方至，所涉重洋，又非过黄海可比。劳师远征，并无胜算。况乎突厥乃心腹之患，朕不日讨之，难在东方再开战端，若民力不堪，则天下危殆。”

　　　　周法尚跪地答道：“臣虑不及此，请罪于陛前。”

　　　　“卿为国效命，何罪之有？我虽不攻彼，彼未必不攻我，且必从百济、新罗，如乘我北顾，北连百济、高句丽，则变生肘腋，未必不成大患，却是不可不防。东海之事，朕欲托与卿等。”

　　　　三将齐声道：“臣等愿为皇上效力。”

　　　　“与倭国若有变，必倚仗水师。朝廷在东莱，有一支水师，周将军该是熟悉的，不过，这些船大多建于大业六年，至今已近十年矣，且只能算作运输之船，算不得战船。”

　　　　“战船？”众将均感讶异。

　　　　“朕开百业之科，得擅于造船之才百人，设计出几种战船，朕准备建设水师。周法尚听封，朕令你任北路水师大将军，设镇东莱，朝廷原有海船，大半拨付与你。”

　　　　“臣领旨谢恩。”

　　　　“陈稜。”

　　　　“臣在。”

　　　　“你昔日与张将军同由义安（今广东潮州）征流求，对南路海情，当是熟知，朕委你南路水师大将军，义安之东，有一岛，岛旁有良港，朕名之厦门，厦门之旁又有数岛，最大者，朕名之金门，这数岛，皆划与你，设镇驻兵，为水师所用。闽地荒僻，民力有限，你且先驻节义安开府。只是海船，朕只能与你三成。”

　　　　“臣领旨谢恩。”

　　　　“张镇周。”

　　　　“臣在。”

　　　　“朕封你南路水师副将，领从三品将军衔，兼任厦门镇总兵。”

　　　　“臣领旨谢恩。”

　　　　“国用尚需用于北边，朝廷尚不能拿出大笔的钱来建水师，新式战船，只能先建上几艘，试验改进。昔日督造船只者，急功近利，竟使工匠站立水中数日，死者十之七八，卿等此番，当知体恤民力。”

　　　　“臣等必当谨遵圣意。”

　　　　“原水师水手，随船分归两路，家眷卿等当妥为安置，此后朕自当于沿海更募水手。北路对倭之任尤重，可征募陆战之士一万两千，南路征募八千。所需朕自当令岭南、河南等道力助。鸿胪卿掌客裴世清，熟知倭情，朕任之东莱郡通守，协助周大将军。”

　　　　除了军事上的安排，我还在行政上做了些安排，即大力开发闽地。窦建德主政江南东道，先后移民万余，不过主要集中在北部。当时的闽地，只有一个建安郡（今福建福州）。

　　　　大业十四年十二月，增设建阳（今福建建阳）、长汀（今福建长汀）、南安（今福建泉州）和龙海（今福建漳州）四郡，其中长汀郡归江南西道，龙海郡划归岭南道，其余三郡，仍归江南东道，合三道之力，向闽地移民。

　　　　而黄海郡方面，一方面，全面加强了移民的武装组织，一方面，也组织了当地土著的武装，特别是南部沿海。

　　　　大业十四年十二月十五，布拉马普特拉河畔。

　　　　两支大军对垒着。

　　　　东北方向的一支，背靠布拉马普特拉河，正是杨玄挺的六万隋军。

　　　　西南列阵的，是“联军”。奔那伐檀那王出动了几乎倾国之兵，有六万余众，因为隋军的下一个目标铁定是他，而他也以女婿的名义，声称自己理所当然拥有迦摩波王位继承权。相比之下，其他的国王们就没有这样热心了，摩揭陀王虽然是盟主，却连战场也没有来，只派了一名大将领一万军队前来，其他几国兵马更少，七国合在一起，也不过三万而已。不过如此一算，“联军”仍然有十万有余，足足超出了隋军将近一倍之多。

　　　　此刻的奔那伐檀那王，满脸鄙夷之色：“我道隋军何等厉害，原来不过如此，背水列阵，必将自取灭亡。”

　　　　一名部将说道：“隋军骑兵和强弩甚是厉害，还需小心应对。”

　　　　“我和吠舍里的将军领来五千骑兵，足可与之一战，且看我等如何将隋军赶入河中去喂鱼虾！”摩揭陀大将得意地说道。

　　　　此时隋军主帐内，一名将领不无忧虑地对杨玄挺说道：“大将军，背水列阵，实在是兵家大忌，不如退守摩揭陀王城，固守坚城，或可无虞。”

　　　　“今敌势大，我军远来，所部多为夷人，若有后路，必溃师逃回，不可遏制，而今为大水阻隔，退无可退，方能力战。若守迦摩波王城，彼人心未附，若与敌军内应，必不可守，便是勉强守之，我军孤立无援，敌军倘使长期围困，日久必败！”

　　　　“可是……”

　　　　“诸将不需惊慌，我已暗布一支奇兵，此战必胜。”

　　　　听到杨玄挺的话，众将满腹狐疑，八万远征军，除开阵亡、留守，能够调动的都在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奇兵可派？但是大将军既已如此，众将自然无话可说。

第九十九章　　征战天竺2
　　　　“联军”的骑兵先行发动了攻击，并且攻击目标显然是经过精心选择的，既不是隋军骑兵，也不是汉军的战阵，而是那些夷兵………夷兵的阵型很松散，很容易就可以与严整的汉军区分开来。

　　　　夷兵用箭进行还击，可是骑兵的速度很快………事实上，摩揭陀和吠舍里战马的速度要比隋军的滇马更快，很快，骑兵就冲到了一个万人的夷兵方阵前，夷兵开始乱了阵脚，纷纷后退。

　　　　摩揭陀大将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现在，我们的步兵可以出击了，先把这一万隋军消灭掉，再一口一口吃掉其他的隋军。”

　　　　看着摩揭陀大将春风得意的样子，奔那伐檀那王心中却生出不忿。自己的军队，占了联军大半，可是摩揭陀大将倚仗着“盟主代表”的身份，却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堂堂的一国之主放在眼里。

　　　　“隋军主力，还是他的几千汉族兵士，现在占上风，可是不能打击汉军，只怕未必真能获胜。”奔那伐檀那王冷冷说道，却不下令出击。毕竟，数万奔那伐檀那士兵还是只听他的调遣的。

　　　　隋军士兵败退出近百步，却不得不停住，因为面前是条波涛汹涌的大河。

　　　　看着湍急的河水，士兵们不能不停下。

　　　　此时，阵中的军官和汉族兵曹也在大声呼喊：“弟兄们，跳下河多半也是个死，被敌军抓去做了奴隶，还不如死！大将军有令，斩敌军一名首级，赏银十两，斩一马首，赏银五两！”

　　　　于是原本败逃的隋军夷族士兵们掉过头，与敌军厮杀起来。或者被杀被俘，或者打败敌人，不仅能够生，还可以获得赏赐，夷族士兵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而此时，在杨玄挺的指挥下，左右两翼的两个夷族万人队也压了过来。

　　　　摩揭陀大将眼看自己带来的骑兵和敌军缠杂在一起。而隋军之中，又不少士兵，手持足有一丈五尺长的长枪，枪尖下带着钩子，钩马，则马倒地，钩人，则人落马。

　　　　持长枪的，多是安排在夷人队伍里的汉族兵曹，以及一些夷族兵曹，这些人是夷人队伍中的骨干。人一落马，就有几把刀一起涌上，而兵曹们并不把这些首级放在眼里，因为杨玄挺早有指示，他们不以首级记功，此战胜了，不仅另有赏赐，还可以得到提拔，如果败了，即使侥幸逃生，也要军法从事。

　　　　摩揭陀大将急了，这样下去，自己带来的骑兵就要凶多吉少了。

　　　　“大王，步兵要出击了。”

　　　　奔那伐檀那王却冷冷说道：“敌军主力未动，我们又怎么可以出动主力？”

　　　　摩揭陀大将气得咬牙，与吠舍里将军一商量，也不与奔那伐檀那王打招呼，领了两国的九千步兵，去救援自己的步兵。

　　　　杨玄挺见状，又派出五千夷兵增援。

　　　　这个时候，奔那伐檀那王终于决定出击了：“诸位，敌军大半已经被摩揭陀与吠舍里两军吸引，我等正可趁此时机，攻其中军。”

　　　　奔那伐檀那王一马当先，领了自己的军队冲杀出来，其他几国见状，却只是远远跟在后面。

　　　　隋军此次被攻击的，正是汉军方阵。理所当然，汉军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神臂弓。一时间，奔那伐檀那国的军士一排排倒下。

　　　　同样的隋军弩阵，曾经挡住迦摩波八万大军，这次对付奔那伐檀那六万人，更是不在话下。

　　　　摩揭陀大将好不容易杀进人群，面前却拦住一员隋将，乃是一个金齿的土司，旁边则是个迦摩波籍的翻译：“将军，我家大将军让我来与将军谈谈，双方暂罢刀兵如何？”

　　　　“如何谈？”

　　　　“奔那伐檀那王见死不救，将军的骑兵，折损已经近半，步兵也损失不少，我军虽也伤亡不小，却还足有近三万之众，再打下去，只怕将军带来的这些人马，也要全部断送了。我们大将军的意思，是请您回师，你我两军就此罢兵。”

　　　　“你们侵犯他国疆土，灭了奔那伐檀那，还会步步紧逼，早晚你我还要一战。”

　　　　“将军，看看今日的情形，你们能够得到什么吗？不要说胜不了，就算胜了，也不过是让奔那伐檀那占了迦摩波，将军损失万余精兵，不过为人火中取栗罢了。不若今日你我罢兵言和，就是来日再战，也是来日之事。”

　　　　摩揭陀大将略一沉吟：“不错，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当下双方各自吩咐麾下住手，摩揭陀大将和吠舍里将军径行领了自家兵马回归。

　　　　隋军的弩兵，乃是五百人一排，两千人分作四队，轮番上前。要知道这神臂弓虽然威力很大，毕竟只能单发，而上箭也比较费劲，需要借助腿脚的力量，分作四队，才能保证“火力”的连续性。

　　　　就算有敌军强行冲过神臂弓的射程，在弩手身后，还有三千弓箭手，威力虽然弱了许多，发射速度却是更快。而方阵两侧，还各有一个夷兵为主的万人队，包括三千骑兵。这些夷兵，大多数也是擅长射箭的，对付骑兵由于速度的原因有些吃力，对付步兵，则还是可以应付裕如的。

　　　　奔那伐檀那军一排排冲，一排排倒，而其他六国的人，只是在“安全距离”上呐喊助威。

　　　　随着摩揭陀和吠舍里军脱离了战斗，将近三万隋军开始调整部署，向奔那伐檀那军左翼逼近。而隋军三千骑兵，则突然向奔那伐檀那军右翼发起了攻击。

　　　　奔那伐檀那王只能下令撤军。隋军追出数里，也鸣金收兵。

　　　　隋军虽然占了上风，但却是靠了弩弓的威力，而弩兵方阵在防守中可以占上风，却并不适宜进攻。此战，虽然九国联军变成了七国，摩揭陀和吠舍里军损失四千来人后撤走，主力奔那伐檀那军更是损失万人之多。但是隋军也损失了六七千人………步兵对骑兵到底还是要吃些亏，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