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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丝蒂抬起头来。

　　　　〃晓月和美兔的立场与我相近，可能会因此偏袒，我才想听听其他三人的客观意见。〃

　　　　〃何必呢？无论是千影、班长或是遥，大家一定都希望莉丝蒂继续留下来！〃

　　　　美兔不禁提高音量。

　　　　〃情感上或许如此，不过这并不是我要的答案。〃

　　　　莉丝蒂的笑容有些寂寥。

　　　　〃我要的不是感情用事的答案，而是我对大家的战力到底有没有帮助。简而言之，就是将我放上天平的时候，天平到底会往哪边倾斜。〃

　　　　〃可是——〃

　　　　这不是莉丝蒂应该关心的问题，莉丝蒂只要继续待在晓月身边就好了。

　　　　就跟自己一样——然而，美兔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莉丝蒂抢先了一步。

　　　　〃我只是不想成为大家的累赘。〃

　　　　莉丝蒂叹了口气。

　　　　〃离开亚列萨德来到这个世界的反应，并未出现在巴别塔的记录。万一我无法交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结果害得美兔的真实身分因此曝光呢？牺牲我一个人也就罢了，就怕到时候非但美兔和晓月，甚至连其他三个人也会暴露于危险之中。与其如此，还不如——〃

　　　　〃还不如回到亚列萨德吗？〃

　　　　面对美兔近乎茫然的口吻，莉丝蒂点点头。

　　　　〃我已经知道次元洞穴是来往异世界的途径，而且我跟美兔一样，都拥有亚列萨德的指向性。只要采取大家为了阻止战争而来到亚列萨德的方法，我一个人也可以回到亚列萨德。〃

　　　　〃是没错啦，不过……！〃

　　　　美兔可以体会莉丝蒂不想连累晓月的心情。

　　　　就理论而言，独自回到亚列萨德也不是毫无可能。

　　　　可是……

　　　　〃我不会答应的，我不会让莉丝蒂独自回到亚列萨德。〃

　　　　凰泽美兔不愿让步，更不愿妥协。

　　　　在跟晓月一起到商业区购物的那天，两人在回程途中行经一座公园的时候，莉丝蒂哭了。

　　　　她依偎在美兔的胸前，颤抖着双肩、泪流满面。

　　　　当时自己跟莉丝蒂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那个人就在我们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没错，自己确实这么说过。

　　　　而且那句话并不是随手捻来的敷衍之词。

　　　　因此……

　　　　〃……大家觉得呢……？〃

　　　　美兔凝视着千影、葛叶和遥，眼神之中流露出对三人的信任。

　　　　即使她们认为莉丝蒂只会成为大家的累赘——

　　　　自己也绝对不会离开莉丝蒂。

　　　　三人之中，率先改变表情的人正是千影。只见她严肃的神情转变为轻松的微笑。

　　　　〃莉丝蒂的态度十分认真。基于礼貌，我们也认真地思考了很久，而且还互相交换彼此的意见。不过——〃

　　　　停顿片刻。

　　　　〃——我很遗憾。〃

　　　　〃……〃

　　　　千影的回答传入耳中，莉丝蒂低头不语。

　　　　〃怎么会……〃

　　　　反而是美兔语带哭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

　　　　……啊……

　　　　一只小手握住了美兔的手掌。小手来自美兔与莉丝蒂的另一侧——也就是坐在对面的葛叶。抬头一看，葛叶的脸上露出平静的笑容。

　　　　透过小手所传递而来的体温，示意美兔不必担心。

　　　　因此美兔决定保持沉默，将这件事情交给她所信任的朋友来处理。

　　　　于是……

　　　　〃……没错，的确是很遗憾。〃

　　　　遥的表情十分认真。

　　　　〃没想到莉丝蒂的内心如此不安，非得从大家的口中问个究竟不可……当初是我跟凰泽晓月共同决定该如何向巴别塔报告她的存在，因此这是我的责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上我就是担心因此而拖累了大家……〃

　　　　莉丝蒂的语气有些狼狈，遥却否定了她的意见。

　　　　〃就是这个意思没错。如果你为了是否拖累大家而感到不安，造成这种不安的人就是我。简而言之，是我的办事不力造成了你的困扰。〃

　　　　〃不、不能这么说，问题应该是出在我身上才对。〃

　　　　〃照这种逻辑来判断，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晓月带着美兔来到这个世界吧？不对，还是应该归咎于晓月被召唤至亚列萨德呢？〃

　　　　〃凰泽同学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定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哈哈，言之有理。这的确是最大的问题。〃

　　　　葛叶的毒舌逗得千影呵呵而笑。

　　　　〃莉丝蒂，你是否将美兔的存在与你跟晓月的相遇视为问题的根源？还是你根本就否定了晓月的存在？〃

　　　　〃我……〃

　　　　面对千影的询问，莉丝蒂一脸困惑地凝视着美兔。

　　　　这不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更不是她所担化的事情。

　　　　千影收起脸上的苦笑，露出严肃的表情。

　　　　〃莉丝蒂，其实每个人都有成为他人的助力抑或是累赘的——也就是加分或扣分的可能，天平也是随着状况的不同而有所改变。我们可能成为晓月以及美兔的助力，有时也会成为他们的累赘。莉丝蒂所抱持的不安，其实并不是由你独享的，事实上我们也有同样的感觉。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想跟彼此在一起，尽可能贡献自己的力量，为晓月、美兔以及大家做些什么。基本上我相信莉丝蒂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还是我想太多了？〃

　　　　〃……你说得没错。〃

　　　　莉丝蒂摇摇头，千影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想也是。这么说好了，如果现在将莉丝蒂视为累赘加以舍弃，万一往后有哪个人成为大家的累赘，是不是又要再舍弃一次？我不认为这么做是对的。虽然在某些情况之下，壮士断腕是必要之恶——〃

　　　　千影的表情十分严肃。

　　　　〃——不过舍弃代表的是彻底的放弃。为了建立美兔和莉丝蒂的归属、也为了协助晓月完成心愿，往后我们恐怕必须跟整个世界为敌。这是一个艰钜的任务，需要极大的自信与觉悟。我相信晓月已经做好了准备，既然选择了跟晓月一起并肩作战，绝对的信任自然是必要的。〃

　　　　〃没错。〃

　　　　遥点点头。

　　　　〃如果继续待在学生会，应该可以取得许多重要的情报；不过这种双面谍的做法有违我的个性，而且会让我觉得对学生会有所亏欠，到时候难保不会成为大家的累赘。因此——〃

　　　　停顿片刻之后……

　　　　〃——我决定明天提出辞呈，了却一桩心事。就收集资讯这点来说，离开学生会的决定固然是扣分的动作，不过往后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与大家并肩作战，也未必不是一项加分。〃

　　　　〃其实也不必想太多，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葛叶开口。

　　　　〃莉丝蒂是大家的朋友，我们想跟莉丝蒂在一起……就这么简单。毕竟宁愿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在一起的朋友，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呢。想要跟这种人成为朋友、一起并肩作战，应该也是很自然的想法吧。〃

　　　　葛叶凝视着虚空，仿佛想起过去的往事。

　　　　〃——记得凰泽同学曾经说过一句话…女人想哭的时候却无法流泪，这根本是个大错特错的世界。同样的道理，我们也认为无法让他、凰泽以及莉丝蒂开怀大笑的这个世界，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莉丝蒂最后决定回到亚列萨德，无疑是夺走了大家的笑容。〃

　　　　难道不是吗？

　　　　〃因为我们绝对忘不了莉丝蒂为大家所做出的牺牲……〃

　　　　〃可是……〃

　　　　〃莉丝蒂打算暂时回到亚列萨德，等到晓月和美兔解决了这个世界的问题之后再回来吗？〃

　　　　莉丝蒂试图反驳葛叶的说法，却被千影抢先一步看穿心思。

　　　　〃这的确也是个办法。不过我认为莉丝蒂应该留下来跟大家一起承担遭遇挫折的失意，互相加油打气，共同迎向未来的挑战。难道不是吗？〃

　　　　千影微微一笑。

　　　　〃莉丝蒂要我们暂时将感情因素搁在一旁，事实上我们亟欲确认的，反而就是莉丝蒂的情感。这么做不只是为了晓月而已，我们必须成为愿意为彼此牺牲的伙伴，不能永远躲在晓月的保护伞之下。如果莉丝蒂愿意留下来，当我们之中的某个人陷入危机的时候，一定可以减轻晓月的负担。这种加分的可能性，存在于我们每个人之间。〃

　　　　〃……我真的应该留下来吗？〃

　　　　莉丝蒂依然是难以置信的口吻。

　　　　〃当然。就算莉丝蒂真的回到亚列萨德，凰泽同学一定会再度将莉丝蒂从那个世界带回来，即使是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葛叶耸耸肩膀。

　　　　〃一旦做出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莉丝蒂，你应该也很清楚他的个性吧？〃

　　　　葛叶微微苦笑。

　　　　〃相信这也是你情不自禁地爱上凰泽同学的原因。〃

　　　　〃……嗯……！〃

　　　　莉丝蒂点点头，露出破涕为笑的表情。

　　　　千影见状，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我们的结论。美兔，你觉得呢？〃

　　　　接着又报以平静的微笑。

　　　　于是……

　　　　〃嗯，谢谢……有你们真好。〃

　　　　美兔打从心底感谢三人。

　　　　接着又面向坐在隔壁的莉丝蒂，轻轻地搂住她的身体。

　　　　〃美兔……？〃

　　　　莉丝蒂吃了一惊。

　　　　〃我愿意再说一次……不，要我说几次都没关系。〃

　　　　凰泽美兔的语气十分认真。

　　　　〃不会有事的。无论是莉丝蒂、我、千影、班长、遥——还有那个人都一样。因为我们都在一起。〃

　　　　明日吗？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嗯，没错……永远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

　　　　莉丝蒂也接着美兔的身体。美兔轻拍莉丝蒂的背心。

　　　　〃别哭了，莉丝蒂。否则——〃

　　　　话才说到一半，房间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咦？〃

　　　　在场众人无不吃了一惊…

　　　　嗯……抱歉，打扰一下…

　　　　晓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

　　　　〃有、有事吗……？〃

　　　　美兔代表大家做出回应，门外的晓月直接表明来意…

　　　　大概是我神经过敏吧，总觉得好像有人哭了…

　　　　果然不出众人的想像——严格说来，应该是意料中事。

　　　　〃——！〃

　　　　在场众人无不放声大笑。

　　　　甚至连泪流满面的莉丝蒂也不例外。

　　　　……啊。

　　　　这就是大家最喜欢的晓月。

　　　　凰泽美兔心想。此时此刻，大家都团聚在一起…

　　　　你们也笑得太夸张了吧？也罢，当我神经过敏好了…

　　　　丢下一句〃晚安〃之后，晓月准备离去。

　　　　〃没那回事，谢谢你的关心。〃

　　　　说话的同时，美兔笑着拭去眼角的泪珠。

　　　　〃……晚安。〃

　　　　美兔提高了音量。

　　　　同时在内心补上一句——我喜欢你。

　　　　8

　　　　晓月的出现引起一阵讪笑。

　　　　接着大家又展开了其他的话题。

　　　　先前的凝重消失无踪，小小的房间充满了明亮欢乐的气氛。

　　　　〃哈哈哈，真的很好笑。〃

　　　　说话的同时，美兔拉起睡衣的领口，轻轻地扇风。

　　　　或许是笑得太开心了吧，美兔的身体微微发烫，仿佛置身火炉。

　　　　不过就单纯的兴奋过度而言，体温似乎又过高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