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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顾阮阮进来，她动作没停，只笑着打招呼道：“顾小姐，你来看你母亲啦。”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顾阮阮朝她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倒不是她不想亲自服侍自己的母亲，而是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无论是手法还是手上的力度都没有准头，以前她曾尝试过，结果却是越帮越忙。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逞能了。
　　护工不是第一次见她，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去特地招待她，只客气道：“也没什么辛苦的，这都是我早就做惯了的。”
　　“更何况陆先生给了那么多钱，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不敢说辛苦。”
　　似乎她心里越是不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身边的人就越发以言语行动来告诉她，她其实一直活在那个男人的庇护之下。
　　无论她愿意，抑或是不愿意。
　　护工见她情绪不高，识趣的没再继续多说下去，将护理工作做完后，就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安静的离开了。
　　顾阮阮在床旁边的凳子坐下，一手握着母亲的手，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长达一年的植物人生活，让阮舒雅全身的肌肉都萎缩了下去，即便护工每天都很努力的替她按摩，可也不过稍微减缓了一些萎缩的速度罢了。
　　顾阮阮还记得，以前妈妈就非常瘦。
　　别的中年贵妇即便脸能保养的非常好，可身材难免有些走样，但妈妈生了她以后，身体却始终宛若少女一般苗条纤瘦。
　　刚上大学的时候，妈妈送她去学校，别人甚至以为她们是对姐妹花。
　　那时候她一直以此为傲。
　　可现在她却希望妈妈能胖一点，最好越胖越好，这样她就不会那么快的干瘦下去，这样自己握着她的手，就不会心酸的想要落泪了。
　　明明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妈妈的手就已经干枯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她不敢想象，要是再躺上个三五年，妈妈将会变成怎样让人心疼的模样。
　　“妈妈……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好想你……求你了，你快点醒来吧……我觉得活得好累……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将脸埋入母亲瘦若枯柴的手中，顾阮阮一声一声的哀求道。
　　起先还只是一些细碎的哭音，从手指缝中漏出，等到后来，却是崩溃一般的嚎啕大哭。
　　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给发泄出来似的，她哭的声嘶力竭，几近脱力。
　　凄厉的哭声，伴随着哀戚的哀求声，盘旋在空荡荡的病房内，久久都没有消散，让人听了忍不住有种鼻酸的感觉。
　　亨利摸了摸鼻子，偏头问身旁的男人，“不进去安慰一下她吗？”
　　对方没有言语，只静静地看清病房里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女人，眸光幽幽沉沉的，仿若无底的深渊，没有人能看清他这一刻究竟在想什么。
　　“我就说你没情趣。”
　　撇了撇嘴，亨利不满的嘀咕，“这种时候，顾最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了，你不赶紧抓紧机会，是要等着别的男人去安慰——”
　　话没说完，骤然扫射过来的冷厉视线，就让他乖觉的咽下了后面的话。
　　投降的举起双手，他满脸无奈道：“OK，我不说了，行了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颓废
　　陆昱瑾没有搭理他，只最后深深地朝里面看了一眼，随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全程再没有回过一下头。
　　亨利见状忙快步追了上去，“哎，你去哪儿啊？你不是来接顾的？”
　　“我和嵘生约了去外面喝酒。”直接无视了他后面一个问题，陆昱瑾脚步顿也不顿，淡淡丢下一句。
　　亨利一听顿时哇哇大叫，“喝酒怎么不叫我？你们太不够意思了。”
　　说话间，他利索的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摘下脖子上的听诊器，随手往身后跟着的小护士手上一塞，边大声朝陆昱瑾喊道：“我不管，我也要一起去！”
　　陆昱瑾根本不理他，径直就大步出了医院。
　　不过在女士面前十分绅士的亨利，在陆昱瑾他们这些老友的面前，无疑是块扯不烂摔不坏的牛皮糖。
　　这边陆昱瑾刚坐上驾驶座，那边他就已经麻溜的在副驾驶座上系安全带了。
　　这种情况下，陆昱瑾总不好将他踹下车去，只能带着他这块牛皮糖，一起去赴苏嵘生的约。
　　好在三人本就是多年好友，多了一人也不会有什么尴尬的感觉。
　　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很小资的蓝调酒吧。
　　推门进去的时候，酒吧里正在放一位英文女歌手的歌，微微沙哑的嗓音，有种莫名的伤感意味，本就有些悲伤的歌词由她嘴里吐出，越发显得阴郁了起来。
　　陆昱瑾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不由微微拧了一下眉头。
　　亨利没什么感觉，他这时已经眼尖的看见，坐在卡座里的苏嵘生，也没等陆昱瑾说话，自己就当先快步走了过去。
　　用力拍了一下苏嵘生的肩膀，他笑嘻嘻的调侃：“嘿，听说你也要结婚了？”
　　若是以往，苏嵘生就算不第一时间反击，也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递给他一个“你很无聊”的慵懒眼神。
　　可现在他除了将酒杯换到，不会被拍到的那只手，就再没了更多反应。
　　亨利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待看清楚他的脸之后，不由像是见鬼了一样大叫起了来，“WOW，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遇见会吸精气的女鬼了吗，我的朋友？”
　　“女鬼没遇见，男鬼倒是看见一只。”
　　苏嵘生闻言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不善地横他一眼，冷冷道：“需要我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知道他这是要发飙的前奏，亨利不敢再继续招惹他。
　　在对面的位置坐下，他想了想却又忍不住抱怨道：“我说你们俩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开不起玩笑啊？”
　　之前陆就是这样，原本以为苏会正常点，却没想到他看上去还要糟糕。
　　这难道是要火星撞地球的节奏吗？
　　居然都开始走颓废路线了！
　　“生理期可不可以？你要是再不赶紧闭嘴，我不敢肯定，我会不会将手中的这个杯子，直接塞到你最里面去。”把玩着手中的方口玻璃杯，苏嵘生淡声道。
　　虽然他的语气极为清淡，可没有会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亨利知道他平日里看着懒洋洋的，可谁要是真的将他给惹毛了，他绝对能让对方脱层皮下来，当下就识相的闭了嘴巴。
　　这时他已经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来了。
　　陆昱瑾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喊来侍应生给他们俩上了酒，随后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苏嵘生，“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一口将杯子中的酒闷掉，苏嵘生却是头也不抬道。
　　陆昱瑾闻言倒也不急，只冷眼看着他，嗤笑道：“要我找面镜子过来，让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吗？”
　　苏嵘生抓着酒杯的手明显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替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只是他这一动，原本隐没在阴影中的脸，便清晰的暴露在了，陆昱瑾和亨利两人的眼中。
　　亨利之前有瞥到一眼，但看的并不清楚，如今这一细看不由倒抽口冷气。
　　陆昱瑾的眉毛也一瞬间拧成了麻花状。
　　也难怪他们俩这副表情，实在是因为，苏嵘生现在的模样真的太糟了。
　　可能是很久都没睡好的缘故，他原本波光潋滟的眼眸中，爬满了可怖的红血丝，眼神晦暗阴郁，就像是一口完全没有生气的枯井。
　　要不是偶尔还会眨动，简直就像是死人的眼睛似的。
　　他总是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这会儿也凌乱的耷拉在脸上，配上他嘴唇边那一圈胡乱生长，没有丝毫美感的胡渣，颓废的就像是哪里来的流浪汉一样。
　　这样的苏嵘生，哪里还有半点H市第一风流公子的样子？
　　亨利的嘴巴张的能直接塞下拳头，不敢置信的惊呼，“oh，my　god！你这哪里是遇见了会吸精气的女鬼，分明就是碰上了什么千年老妖了吧？！”
　　难为他居然还分得清女鬼和千年老妖的区别。
　　陆昱瑾嫌他聒噪，直接将侍应生送上来的酒连带杯子往他嘴里塞，亨利的嘴巴差点没撕裂，猛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满脸悲愤的不吭声了。
　　彻底震慑住了他，陆昱瑾这才重新转眼看向苏嵘生。
　　“我以为上次我们一番彻谈之后，你会自己想通的，可现在看来，你似乎还是需要别人来替你好好的疏通一下。”
　　这个“疏通”究竟是怎么个疏通法，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苏嵘生脸上木然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些，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这才以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漫声道：“不是因为那个。”
　　“那就是因为李明珠了？”陆昱瑾闻言紧跟着就来了一句。
　　虽然苏嵘生掩饰的很好，可陆昱瑾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他握着方口玻璃杯的手瞬间收缩了一下，手背青筋暴突，指节因为力气过大，甚至泛出一层青白。
　　这反应无疑是默认了。
　　陆昱瑾端详着他脸上的表情，沉吟着慢声道：“你根本不喜欢李明珠，以你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答应娶她的，除非是有什么原因让你不得不答应。”
　　“我想了一下，这世上能威胁到你苏嵘生的事情，实在是屈指可数。”
　　“可这屈指可数的事情中，没有一件是李家能轻易做到的，所以你答应这桩婚事，唯一的可能就只有你做了对不起李明珠的事。”
　　“你……和李明珠上床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兄弟
　　虽是疑问的语句，但陆昱瑾的语气却十分笃定。
　　苏嵘生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人喜欢被人戳伤口，更别说他现在和陆昱瑾的关系，本就有一些的微妙。
　　他没说话，只默默的再次闷掉了一杯酒。
　　作为一个外国人，亨利是不大懂他们这些家族牵扯的，闻言只忍无可忍的惊呼道：“Oh，my　god！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必须得娶那个女孩儿？
　　“如果真是这样，苏，那你早就要因为重婚罪被关进去了吧？”
　　这H市第一风流公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要不是苏嵘生本身就是个非常挑剔的人，爬上他床的女人绝对能绕上H市三圈。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苏嵘生闻言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着微一停顿，又状若随意的来了一句，“她还是第一次。”
　　只是他虽表现的若无其事，可神情间却颇有几分懊丧的意味。
　　难得见他吃瘪，亨利十分没良心，直接就笑出了声。
　　“可即便是这样，你若是真不愿意，也没人可以逼迫得了你吧？”陆昱瑾并没有笑，反十分冷静的抓住了其中的漏洞。
　　现在可不是古代，有了肌肤之亲，就必须得对人家姑娘负责。
　　事实上，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要是苏嵘生真不愿意娶，李家也总不能强按着牛头喝水。
　　因而这事说来说去还是要看苏嵘生的态度。
　　苏嵘生却并不言语，只闷着头不停的灌酒。
　　陆昱瑾倒也不催他，只静静地看着他。
　　起先苏嵘生倒还能强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要是比耐心，他一向都不是陆昱瑾的对手，这一次同样也没有例外。
　　“行了，你别老看着我了，没人逼我，是我自己亲口答应的。”
　　懒洋洋地做了一个举手投降的动作，他慵懒的往椅背上一瘫，以一种极其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似乎是怕陆昱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