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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皇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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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崔长礼急忙说道:“奴才就按贵妃娘娘所说的去做,不过也请贵妃娘娘不必着急,这事奴才留心就是了,一旦遇到合适人选一定给贵妃娘娘送去。”

“那我就先谢过崔总管了,人找到后一定重谢!”

崔长礼目送兰贵人走过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曾听其他人讲过这位兰贵人如何有城府,又会做事,今日相会果然如此,今后还得小心应付才是。

张德顺揉揉睡意惺松的眼睛向窗外一看,到处是白花的太阳。呀,今天又睡过头了,他心里嘀咕着。这一段时间他老是夜间睡不着,直到很晚才能入睡,因此早上也就经常起得很晚。不过这也有好处,就是可以省下早饭的钱,他每天只吃两顿饭已经习以为常了。就这样,从老家带来的一点盘缠也所剩无几了。怎么不让他心急如焚呢?来京城一晃两个月,别说是进宫当太监,就是皇宫大内的门他也没有见过。

前不久他曾悄悄到紫禁城附近去过,离宫禁之地尚相差老远就被戒备森严的御林军喝住了,如果不是自己事先有准备,应变及时,说不定现在早就被关进大牢或被处死呢。事情虽过多天,如今想来仍有点害怕。

他也曾打听过几个人,如何才能当上太监,有人告诉他必须找内务府总管惠亲王绵愉,要么找大内太监总管崔总管崔长礼也行。可这两人都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身居官禁之地,深入浅出,自己一个流落京城的下等百姓如何能接交上他们呢?特别是那惠亲王,听说他是当今圣上咸丰爷的叔叔,自己就更难见上他一面了。虽然有人给他出个主意:太监每天都出宫购置宫中所需各类菜蔬及用品,你每天只要到西皇城大街繁华地面等待就可以了,如果碰上出宫采购的太监,可以央求他们带你去见崔总管,如果崔总管一高兴,你的太监也就当上了。

也不知这是人愚弄他,还是真的给他想出个好主意,总之他每天起来都去西皇城大街繁华地面逛上半天碰碰运气,但这半个多月来却一个太监的影儿也没见到。

张德顺一骨碌爬起来,洗把脸准备再去西皇城大街碰碰运气,刚到门口,迎面碰上店小二从外面出来,一见他又要出去,便开玩笑地说:“张老弟,祝你今天碰上好运早日当上太监,我好给你贺喜!嘻嘻。”

张德顺白了他一眼,头一低走出客栈。他越想越气,自己随大哥东奔西走哪曾受到过这样的窝囊气,而如今——唉,真是虎落平原遭犬欺,如果今天再碰不上什么太监自己就打道回老家,跟着大哥真刀真枪地干,也不愁杀不进这北京城宰了皇帝老儿。他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太莽撞,没有和大哥商量一下就跑进京城。还有那娇娇,自己的心上人,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临行前都没有和她打个招呼就悄悄来了。不是不想同她打个招呼,实在不忍心看她哭成泪人儿送自己,也担心自己见了她又狠不了心来京城。同时,更担心娇娇跟着自己来这鬼地方,娇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犟起来比自己还犟呢?真是两头牛也拉不过来。

张德顺边走边想,猛然听到一声吃喝:“妈的,瞎眼!”

他还没醒过神来,重重的一脚已经踢在他的屁股上。张德顺这才看清自己差点撞在一辆停放在路边的货车上,上边装满了货,旁边站着几名身穿青衣的官宦之家的佣人,他用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刚想发作,还是忍住了,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心里说道:若是在雉河集老子早把你们这帮作福作威的家伙给宰了。

那人见张德顺瞪他一眼,更火了,骂道:“妈的,你小子不服气?别说大爷踢你一脚,就是大爷把你给宰了你也白死。看样你也是外地来的生瓜头,不晓得大爷是在哪个府上当差的,说出来吓死你!”

张德顺哪里受到过这窝囊气,白了哪人一眼,讥讽说:

“你给哪个府上当差?你在皇宫大内侍奉皇帝老子又怎样?你家再厉害你也只是个当差的,说白了是个下等佣人。”

张德顺的这几句话可把那人气坏了,他上去就打,边打边说:

“大爷揍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种,告诉你吧,大爷当差的地方不是皇宫大内离皇宫大内也差不了多少,当今皇上的弟弟七王爷的府上,京城有名的醇郡王府。小子,你明白了吗?老子揍你你敢还手吗?”

那人又打了几下,张德顺一直没有还手。当他听到那人说“老子揍你你敢还手吗”时,张德顺真的耐不住心中的火,他飞起一脚把那家伙踢个狗吃屎。那家伙做梦也没想到张德顺会还手,否则也不会被他一脚踢个嘴啃地。

张德顺这一脚惹出了大祸。

其他几人见张德顺把他们同伴打倒,轰地一下把他围住了,叫喊着扑过来。张德顺虽然在家也曾随大哥张乐行学点武功,但必定人单力薄,哪能打过这一伙王府的管家狗。众人你一拳我一脚把张德顺打个半死。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从旁边走来,“王府还等着我们快快回去呢?你们却在这里招惹是非,万一出了人命官司王爷又要骂我们给他惹事。上次不是王爷出面干涉,你们两人的命还有吗?怎么今天又大打出手。告诉你们,王爷这多日来心情一直不好,如今王爷福晋又刚刚过世,为了葬事都顾及不暇,哪有闲心再给你们去说情,赶快停手。”

那几位当差的这才停手。领头的上前一看,小声说道:

“糟!又被你们打死了。”

其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上前摸摸张德顺的胸口,对众人说道:“嗯,还没有死呢?快把他放在车上带进王府,如果死了就悄悄扔了,不死再另作打算。”

那头领不高兴地说:“王爷让我们来采购办丧事的用品,你们却带回去一具尸首,若让王爷知道了不剥我们的皮才怪呢?”

“干脆就扔在这路边算了?”有人说道。

“不行!”那头领望了一眼围观的人对几个同伴说,“众人都知道这人是我们醇郡王府的人打死的,官府来查又要找上门。就是不做牢,王府也会把我们给赶走的。”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按李大卫说的做,先带走,告诉众人是送去医治,先掩住众人耳目再讲。”

这几人急忙把不醒人事的张德顺抬进另一辆车里,急急忙忙地拉走了。

张德顺苏醒过来,他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疼痛难忍,想坐起来的劲都没有。他迷迷糊糊听到一阵悠扬的哀乐,心中一动,难道这是为我吹奏的吗?他已回想起自己被一伙人打得死去活来的情景,估计自己刚刚从死亡线上醒过来,也许是别人以为自己死了在为自己送葬呢?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自己孤苦伶什一人流落京城,就是真的被打死了也只会暴尸街头,谁会给自己送葬呢?

张德顺强忍着浑身的剧疼睁开双眼,并努力坐了起来。哦,自己没有被暴尸街头,他打量自己所在地方,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低矮的偏房,看陈设像是一个单身人的住所,设备也是那样简陋。不容张德顺多看多想,门吱地一声被推开了,走进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看见张德顺坐了起来,十分高兴地说:“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要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张德顺知道是这位老人救了自己,十分感激地看着他,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儿,嘴唇动了几下都没有说出,仅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大爷,谢谢你!”

老人又重新扶张德顺躺下,“你先躺着,我给你煎一付药。”

张德顺望着老人在灶前烧火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感激,自己和他素昧平生却这样关心爱护自己,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在老人的服侍下张德顺服完一剂药,身上的疼痛也减少了许多,他这才吃力地问道:“请问恩公尊姓大名,在下将来一定以死相报。”老人摇摇头,“我叫陈怀坤在家排行老七,人们都喊我陈老七。小兄弟,你也就叫我陈老七吧。我救你可不是图你报恩,实在是看不惯李大卫他们几个狗不吃的孩子做一些丧尽天良的事。”老人说着又叹息一声,“不是我再三哀求他们就要把你给扔进水道里了,真是作孽呀!”

这时,哀乐又起,张德顺急忙问道:“陈大叔,这哀乐是怎么回事?”

“嗬,这是我们醇郡王府在办丧事,王爷福晋刚刚过世,整个王府已闹腾了多日。唉,何止一个醇王府,几个王侯将相的府上都给牵动了。咱穷人家死一个人不如人富贵人家死一只鸡!”

张德顺见老人家十分感慨,忙问道:“这位醇郡王爷有多大年龄,他们的夫人就去世了?”

“小兄弟,你想不到吧,醇郡王爷今年尚不到三十岁,他的福晋就更年轻了,今年才二十四岁。”

“哟,这么年轻怎么就死了?”张德顺十分吃惊地问道。

陈怀坤边收拾碗筷做饭边说道:“人们常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话一点也不假,醇王爷的这位福晋本应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知嫁到王府才两年,尚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就死了,真是命该如此。”

老人说到这里,又十分警惕地向外望了望,小声嘀咕道:“这也是自己作的,咎由自取!”

“怎么?醇王爷的夫人不是病死?”张德顺疑惑地问道。

“唉,这事咱当下人的怎会清楚?不过听王爷的几位贴身卫士说是醇王爷逼死的,对外都说是病死的。”

“王爷逼死的?”张德顺更加吃惊,“王爷竟把自己的夫人逼死了,真是奇事。”

“奇事?有什么稀奇的?堂堂大清国的王爷怎能甘心爱辱戴人家绿帽子呢?”

“莫非王爷的这位夫人瞒着丈夫在外偷情?如果是这样就死有余辜了。这样女人也真的,处在这么显贵的家庭却干那种令人不耻的事真是太丢王爷的面子,逼死她也不亏!”

“谁说不呢?”陈怀坤急忙插话说,“如果是一般百姓的女儿,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可这位王爷福晋的娘家也大有来头,是京城数得着的大户——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柏葰的女儿。”

“嗬,这下可就有戏看了,他们两家是否打了起来?”

陈怀坤摇摇头,“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怎会为这样的事大打出手呢?况且这也是不光彩的事,又无法在公堂上决个高低,都是暗中彼此较劲罢了。否则,醇王福晋死了十多天怎会拖到今天才发葬呢?”

“这醇王爷和那军机大臣柏港相斗谁胜谁负呢?”

陈怀坤来精神了,“这样的较量一时半刻怎会有个分晓?当然,从长远的观点看,柏葰怎会斗过醇王府,他必定是皇上的亲弟弟。”

“不知那位敢和醇王爷福晋偷情的人是谁,真是色胆包天,竟敢把尿拉在王爷头上,醇王爷能放过他吗?”

“那人也不简单,是——”

陈怀坤刚要讲下去,猛然听到一声呼喊:“陈老七在家吗?”

陈怀坤吓得哆嗦一声,到嘴的话咽了下去,急忙站起来应道:“在家,谁呀?”

“是,我。”

那人说着走进屋来,一见床上躺着一人,十分不满地问道:“这人是谁?”

陈老七见是王府总管盛原,急忙上前施礼说道:“是盛总管,哦,这位是我舅舅的儿子我的表弟,刚从乡下来找我和咱府上的几位将爷发生了口角被他们教训一顿,我刚给他服过药。唉,年轻人气盛一些,刚从乡下来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教训一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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