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卤煮研究生院-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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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不能让尿憋死!没有老母鸡下的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缺了张屠户,咱也不吃带毛的猪!这些表现国人智慧的至理名言就是要告诉人们,不能一棵树上吊死。虽然我们的低生育水平已经保持了良久,但按时发作的母性仍旧寻找着哪怕是苛刻的机会蓬勃发展着,的确,越是崖壁里那些得不到适宜土壤和环境的种子,就越能缔造出倔强的美丽。
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与时俱进地发掘其中的合理成分,便是无论做什么都要适可而止。比如吴雨就是一个懂得知足常乐的安分守己,既不羡慕易欣令须眉汗颜的巾帼气概,也不同于项尚那种横流弄潮的越战越勇,她永远能兵不血刃地稳居上游,却并没有独占鳌头的野心。小吴老师从小就渴望过上平凡而生动的日子,但造物弄人,这看似顺流而下的直挂云帆,在喜得乘龙快婿之后,却变得越来越可望而不可及。早已过而立之年的她,看着身边朋友、同事怀中那些含苞吐蕊的金童玉女一个个破茧而出,自己风景如旧的美丽反而变成了一种嘲弄和无奈。吴雨常常为当年懵懵懂懂地报考师范专业暗自庆幸,若不是能每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真不知道该如何稀释那日渐浓烈的舐犊之情,所谓“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年头平等了,走错哪一步都同样要命。
徐枕流记得,他刚上小学那会儿,一种好像叫做“蛋白肉”的东西在北京街头遍地开花的朝鲜小菜摊位上风靡过,近二十年似水,当初的味道早已辨不分明。据他后来考证,这种岁月遗弃掉的豆制品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初级阶段中那个“工作出现了偏差”的时代中,曾经被当作荤腥的替代品登堂入室,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甚至一度是餐桌上难得的精品。人类有很多奇怪的癖好,比如我们常说的叶公好龙,建议你(如果已满18周岁并有足够自制力的话)可以到“亚当夏娃”**用品商店去开开眼界,它会琳琅满目地告诉你用虚假取代真实是多么的寓教于乐。
当然,并非所有的“移情”都如此不堪,比如吴雨对学生们格外的关怀就很别开生面。事实上,我们常常对那些和人类肉体或灵魂直接相关的职业有着超越一般的道德诉求,医生、军警、法官、以及教职、神职人员等等便首当其冲。然而,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建立,劳动力作为一种资源,其配置形式也愈发遵从起等价交换原则。如今,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已经不再意味着像从前一样多的信仰,而成为越来越单纯的谋生手段,毕竟,渐渐走高的薪金、福利外加各种灰色、甚至黑色的收益,其吸引力日益使“家有五斗粮,不当孩子王”的古训成为历史。也许“每个毛孔都充满血污”的阶段无法超越,但正如把黑色火药这个魔鬼带到人间的诺贝尔同时也成为和平的使者一样,即便在如此利欲熏心的时代也依然有无私绽开在争斗的废墟中。
不过,从最苛刻的意义上讲,吴雨对孩子们的青眼有加也并非绝对一视同仁,比如古灵精怪的魏丹就得到她特别的“加量不加价”。如此的偏袒当然不是妙手偶得,说起来,虽谈不上什么世交,但她认识这个女孩儿的父亲已经有小二十年的光景,那会儿,现在叱诧风云的魏一诚还只是彭教授手下初来乍练的毛头小子。对于风华正茂的魏姑娘本人,吴雨更是从她咿呀学语那个时代起便尽收眼底,如此丰厚的历史积淀,没有点儿别具一格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还记得魏老师那个女儿么?”临近年末,吴雨每天回家的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提前,毕竟,随着光天化日的白昼越发变短和寒流那守约的不请自到,人们的作息也在自然而然地随波逐流。尽管如此,枕流仍旧自作多情地认为是二人世界温暖的召唤在冥冥中作祟的功劳,其实他真正需要感恩的却是自己能幸运地出生在四季分明的北温带,所谓“地理是历史之母”,果然不错。
“啊,好像叫什么丹是吧,”话音未落,徐枕流已经意识到这个故意卖出的破绽有多么可笑,人家爸爸姓魏,你说能叫什么丹?毛主席教导我们不要搞阴谋诡计,真是先见之明。
“老觉得这事儿不大对劲儿,”小吴老师自然是没有那种八面玲珑的心机,若换成易欣,这关怕是没那么好过,所以说,女人不宜把聪明挂在外面。临近期末,她将批改作业的战场挪到了家里,便于更直接地夜以继日。如今的商家真是机关算尽,学生们千年以降的练习本都被鸟枪换炮成了整齐划一的练习册,繁琐的格式倒都由天然工整的铅字取而代之,但越发扎实的份量却使“减负”成为一句彻头彻尾的口号。吴雨正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大开本发呆,精美的装帧与千篇一律的内容构成种奇妙的互补:“也不知道她们家到底怎么回事。”
枕流同学高中时代基本不写、写了还不如不写的作业大约没少让那会儿初出江湖不久的小吴老师挠头,他真后悔当时没有利用好那难得的来来往往,现如今的自己在旁人眼中已经永远不再是个“得天下俊才而教育之”的孩子,想“从头收拾旧山河”怕是也只好“梦里不知身是客”了。‘我愿做一只小绵羊,陪在你身旁;愿你手中细细的皮鞭,轻轻落在我的身上…… ’隔壁传来如长调般悠扬的古老旋律,时间似乎也嫌贫爱富,在这知识远比钞票富余的院子里总是比别处慢上几拍。
“她妈妈最近正好也出门了,”吴雨可能是一个姿势坐累了,她站起来到茶几那边拿了袋儿果冻,并撕开几个摆到枕流身前:“我想接她到咱们这儿住几天,你看怎么样?”
尽管在沐浴后体香露那淡淡的西柠味道格外清新,而且“咱们”这个物主代词也十分亲切动人,但徐枕流在听到如此“噩耗”时还是险些把“水晶之恋”囫囵个儿地挤到悸动的气管里:“啊?”他实在找不出有足够说服力的借口进行反击,也顾不上其它的什么前因后果。
“至于嘛?”吴雨从刚才的紧张气氛中解脱出来:“魏丹可漂亮着呢,送上门的好机会呀。”
“不是,她… ”通常来讲,男女之间能开这种玩笑,要么就是彼此已经无隙到了可以用任何假想敌来消遣的程度,要么就是疏远到了闻不见任何醋意的地步。所以,枕流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兴奋还是该沮丧。
“行啦,”小吴老师把果冻的空壳儿收进包装袋,翻开另一本练习册:“我就是说说,何况老魏也未必能让她来。”
母性生而具有怜惜弱者的特质,与“嫌贫爱富”的爸爸不同,让妈妈牵肠挂肚的总是那个最没出息的孩子。不仅如此,在身份差异悬殊的恋情中,往往只有抛弃丫鬟的少爷而很少听说辜负了书童的小姐,大概也出自这个道理吧。
徐枕流原先有个同学的父亲是法医,居室里的各式玻璃容器中用福尔马林浸泡着全套人体器官标本,可谓“业精于勤”之典范,大伙儿都敬畏地望而却步,尤其在发现人家的收藏中好像还缺挂大肠之后。吴泓教授主攻现代汉语,虽然比不上前者的耀武扬威,但家中陈设还是难免会暴露出主人的身份,全世界可能只有知识分子会把客厅按照办公室的模样照葫芦画瓢,比如此刻“孤男寡女”正派上用场的那两张大概是院里淘汰下来的老式写字台就面对面地靠墙摆在书柜的另一侧,便于比翼齐飞的教授伉俪可以二十四小时地举案齐眉。
虽然不够审美,可徐枕流这个“既得利益者”绝对会举前后四腿赞成如此作茧自缚的安排。首先,小胖子尽管有些许传说时代的外族血统,但身材比例设计却完全符合传统的中式规范,反倒是只和某闹着分而治之的少数民族有点儿瓜葛的吴雨拥有炎黄子孙中少见的修长双腿。此消彼长,二人虽然“平起”时的纯海拔只相差十公分上下,但“平坐”后却有几乎一头的距离。几何学创始人欧几里德在二十三个世纪之前就已经料定,当一肚子坏水的小胖子被树脂镜片如虎添翼后的双眼和美女教师领口的垂直距离达到两人水平距离一半以上时,肢体任何的微小前倾都将是灾难性的,无论她平时的坐姿如何淑女。其次,这种全民所有制时代缺乏个人隐私考虑的办公桌往往前后通透,合二为一时十分便于“地下工作”,其危险系数在居心叵测的徐枕流大冬天里不辞劳苦地换上短裤后直线飙升,这幢老楼连隔音都做不到却居然能保暖,看来那“道路以目”的火红年代也有知冷知热的矛盾另一面。
市场经济讲究等价交换,也就是所谓的以牙还牙或者将心比心,但当落实到人情世故,却未必能这么泾渭分明,以德报怨和恩将仇报都在我们身边时时刻刻地发生着。不用说,吴雨尽管也能看出几分枕流的“险恶用心”,但都权当青春期的“后续报道”,一笑了之。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因为自打小吴老师从爱巢搬回娘家、并与枕流“朝夕与共”之后,她便常常会呆呆地盯住眼前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男孩儿出神,吴雨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像一个人,一个自己不敢回忆又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的人……
与坏人坏事作斗争尚且能慈悲为怀、既往不咎,同病相怜时当然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没有立刻“登堂入室”,但小吴老师还是把一个学期以来都显得心事重重的魏丹请到家里分享她那日臻成熟的南北料理。徐枕流自然是不打无准备之仗,未经当事者本人首肯的情况下又不好将隐衷明言,只好在事到临头时借故脱逃。正巧陆远航最近在写的一篇不知所云的论文中有些内容需要他“火力支援”,于是便在魏姑娘“驾临”的那个傍晚匆匆离开是非之地,赶奔学生公寓那边避难。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走到女生那个单元门前,刚好碰上正低头按着手机的艾枚:“嗬,您这是准备赴约呀?”小徐四下审视着女孩儿精心的靓妆,看她那酬躇满志的样子不像刚从外面倦鸟知还的架势。
“是啊,”艾枚故作郑重地歪着头,通常,“老夫老妻”见面用不着搞得如此隆重,所以,艾姑娘准备接见的对象大概并非那位再未谋面的杜晓钟:“要不你给我当护花使者去得了。”
“咱可没那福气,”翩翩两骑飘然而至,好像是古代汉语所的男生刚从食堂打饭回来,枕流朝他们笑笑,让到路边。
“你知道丽都饭店那个星巴克在哪儿么?”艾枚朝远处望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其实,就算人家刚好去过这家咖啡厅并能准确说出具体位置,你到了那迷宫般的“店铺一条街”后也得从头找起,所以,这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非问之问,目的只是让别人领教自己的生活情调而已。
“不大清楚,”枕流倒是乐得这个顺水人情,甘愿让艾枚修成欲擒故纵的正果:“跟谁浪漫去啊?”最后的炮架子必不可少,送佛送上西嘛。
“嗨,”艾姑娘一脸的无奈,炫耀着当个美女有多难,纵然是打过狠折的:“院里不是来了个宾大(宾西法尼亚大学)的老头儿讲座么?”
男孩儿不知道该做何表示,只好中性地“嗯”了一声。
“今天下午碰到他,”美女已经顾不上见招拆招的套路:“非要请我喝咖啡,你说我去么?”
“多加小心,”徐枕流怎敢让艾枚脸上那少说也铺陈了个把小时的精耕细作付诸流水:“老鬼子大概就住在丽都,可千万别去他屋里坐而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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