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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之左手-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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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问一个问题,旁边人包括不认识他的吃客,都楞楞的呆着,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一下头。
“那是因为这螃蟹浆中,有着华支睾的缘故!”张立平说到这里,才恍然自己用了专业的缩写名词。 忙补充道:“华支睾乃是一种寄生虫。 你们生吃这种没有经过高温加热地螃蟹浆后,就把这种虫子的卵吃进了体内。 它们就成百上千地寄生在人体的肝脏里面。 严重损害各位的健康。 ”
四下里的人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半大娃子半信半疑的道:
“鲜(念二声)酱里有虫(读四声)子卵?那虫子养(读平声)出来有多大捏?”
张立平淡淡道:
“华支睾吸虫的成虫前端较细,后半部分钝圆,很像剥出来的瓜子,虫体柔软而半透明。 若是你们不信我地话,可以去医院里作粪便的生理盐水涂片检查有没有华支睾吸虫卵。 ”
旁边人顿时闻之咋舌,这时候只听“当啷”一声。 却是面如土色的祝老大手中装着螃蟹浆的玻璃瓶子从手中滑落,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祝老大年轻时候干过民兵,还去过越南战场,据说杀了十来个人,在这四乡八里都是有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这时看他那既悔又怕,还很是难受的模样,旁边人都在心中暗暗发誓。 从此再也不沾一点螃蟹酱这东西。
其实这也怪不得祝老大这时表现得如此窝囊,连张飞都怕病来磨,何况张立平所说的症状处处都符合,这家伙还详细的将这华支睾吸虫地样子形容了一番,恰好能在人的脑海中建立某种程度的形象思维,你叫刚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祝老大如何不怕。 如何能不惧?
而祝大嫂此时已慌了神,顾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凑到张立平身旁紧张道:
“小张大夫,我家这死人……。。真的肝里有你说那个华什么什么高?”
张立平点点头,神情凝重:
“昨天导致他发作的结石性胆囊炎地病源,应该就是这种寄生虫了。 ”
“那怎么办啊,那怎么办?”
祝大嫂几乎要哭了出来,手足无措道。
“您放心,您放心。 ”张立平这才领悟到自己说话的语气太过沉重,又看了看面白如纸。 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的祝老大。 忙安慰道:“这不是什么绝症,挺好治的。 吃三天药就成了,只是药费可能贵一点。 你们看看这里有没卖的,叫做吡喹酮,实在没有的话,就用阿苯达唑。 ”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纷纷都强自将他说的几样药名字记了下来。 祝老大却没了什么胃口,恹恹的喝了几口汤,便催促着去买杀虫子地药。 而因为店里地生意实在太好,祝大嫂他们点的汤和蒸肉这才陆续上来,只得慢慢地等着。
张立平就趁着这空当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那块“土之心”把玩了起来。 这东西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块寻常石头,不料对面过来搭桌的一个老头子看了,忽然惊奇的“哦”了一声道:
“好大一块水煮石头。 ”
店里虽然嘈杂,但张立平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正愁手上对这土之心的资料太过匮乏,忙道:
“老先生,你认得这石头?”
那老头子皮肤黎黑,脸上的皱纹深刻非常,若刀砍斧凿的一般,显然是常年被河风吹拂,同祝老大也是认识的,吧嗒了两口叶子烟道:
“这水煮石头虽然难得,旁人或许不认识,我却在这河上跑了三十年船,也见了不少,只是哥儿手上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
张立平听得眼前一亮,忙叫柜上打了几屉蒸羊肉,半斤老白干,坐了过去端到他面前,恭恭敬敬的道:
“老前辈,这石头我知道用来治病颇为有效,不过我也只是一知半解,还希望您老人家指点。 ”
这等在水上讨生活的老人家,第一好的就是酒,第二要的就是面子,见张立平如此识趣,难得有这种受众人关注的时候,呵呵笑着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
原来在这江中,自古就出产一种非常罕见的奇石,这种石头看似与其余的卵石没什么分别,其实表面却在光线下,自然有一种奇异的光泽,哪怕将目光在上面停留得久一会儿,连眼睛都觉得很是舒服。
鉴于此特征,有人就将之用作药材磨粉直接服用,可惜效果不显,直到后来有一位医生给病人熬药的时候,取用的是无根水(即天上落下未沾上地面的雨水),发觉效果奇佳,于是便追寻原因,这时才发觉原来来盛着无根水的水缸里,恰好汪汪的泡着一块这种特产奇石。 于是便摸索出了它的用法,那就是以此石煮水或者泡水,再用泡出的水来进行煎药,定收奇效,于是就将这石头命名为水煮石。
而用来煮水的奇石越大,那疗效就越好,通常能有一块拇指大的这奇石,已经很是难得,而张立平手上这块扁圆形的奇石巴掌大小,已能垫在颈窝下为枕,可见其珍罕程度。
而编写七大恨药方的那名高人,嫌“水煮”二字太俗,当年就将之名为土之心。
只是说来也怪,只有这条江中才出产此石,随着这“土之心”的名气渐响,搜求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古代最鼎盛的时候,曾经将这水煮石与寿山溪坂的黄田石相提并论。 由于资源渐渐枯竭的缘故。 近年来根本就难以得见了。 而张立平手上的这块水煮石头之完好巨大,实在是这位船老大平生所仅见,似乎是他年轻之时,听说在清朝时候当地一名县令高价搜得一块,旋即送给了一位治好了他不育症的医生。
听这老人家一番详解,张立平自然心照不宣的知道那医生应该就是自己的先人了,他同时也对这祖传下来的土之心的用法多了一定的认识。 于是打定主意,在探听了当地的几位现在还使用此石治病的草药医生地址后,便在这镇子唯一的一所小旅馆里住了下来,花了两天去一一拜访他们,详细探问使用的心得。 那些草药医生却也没有藏私的习惯,张立平提着礼物前去,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禁,令他大有收获。
第三天头上, 张立平便乘着祝老大的采砂船趁汛而下,没过半天,就直下好几十公里,靠上了一处码头……………………这里距离杨家坳,不过二十来里地,淳朴的祝老大夫妇自然是与之依依不舍的话别,张立平坚持不肯收诊金,他们实在寻不出什么表示,便包了两条自制的特产熏鱼,那鱼皮呈琥珀色,乃是蘸上特制作料后,在船桅上以河风完全吹去水分,乃是当地的特产,味道之佳美当然不必多说。
经过了这几天的休息,张立平的脚上也好了许多,坚持着走完这二十里地,倒还是不算太辛苦,正自担忧的外婆见了他回来,当然是喜悦非常,但看见他疲惫憔悴模样,却更是心疼,弄了不少好吃的。 秀儿也去张罗了寻了不少熏洗的草药回来。 张立平在享受这种久违的家庭温馨里,不禁生出依恋的念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别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别去
其实,在张立平的内心中也很想从此就同两位至亲一起,呆在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庄中,远离世上那些勾心斗角,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然而他的身上实在背负着太多太多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在远方的WK市里,还有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等着他去挽救!
一念及此,
张立平不自觉的咬紧了唇,他下意识的握紧了右手,还未完全痊愈的伤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父亲………请相信我!
三天后的中午,天高云淡。 天空蔚蓝得似一块蓝宝石,澄澈得没有丝毫杂质,杨老太爷已可以柱着拐杖下地,颤巍巍的走上几步,赶一赶四处奔跑的家禽,做一些基本的家务活。
张立平也在不远处的山冈上,背靠着一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老树,下定了走的决心。
山势蜿蜒欺负,远目望去,也是无尽的层峦叠嶂,仿佛大山的势力范围囊括了整个世界,张立平却知道,顺着自己脚下的这条黄土小路走上三到四天天,就会踏上乡上那碳渣铺过的机耕道,那里就已可以看得见山峦的边缘和………。
石板镇。
树叶哗啦啦的响,远处吹来的风散漫的掠夺而过,将大片大片萎黄的叶子揉落下来,张立平这才恍然的意识到,尽管已是初夏的风。 却还是携了那种独特凋零地肃杀了。 而自己的人生也过完了欢快的春日与单纯冲动的夏季,来到了迫切需要收获的秋天。
“我要走了。 ”
张立平看着正在灶头边吹火的外婆,终于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外婆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很平静地依旧拿墨黑的大铁火钳拨弄着土灶中地红烬。
“我不想走,但必须得走,若是呆在这样,爸爸的病就永远都别想治好了。 ”张立平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在这至亲的老人面前。 他才会出现难得的真情流露,他才能有一点表达出自身内心脆弱的机会。
外婆还是不说话。 她忽然似被灶堂里的烟眯了眼睛,忙抬起青布衣袖去擦。 张立平看着她花白地头发,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实在堵得慌,沉甸甸的很想大声宽慰她老人家两句。
………………………可是他竟无话可说!
因为他深心中知道,彻底安慰外婆的方法不是语言,而是行动。
留下来就行了。
他几乎要动摇了。 但右手心中的伤口忽的惕然一痛,张立平的心中立时又闪现出父亲那温和而疲惫的面容。 “我留下来。 ”这四个字在心里口中盘旋良久,却成了千呼万唤地无声。
“什么时候走?”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中带了一股苍老的严厉,张立平回身望去,颤巍巍拄着拐杖立在门口的,正是自己的外公。 他不禁道:
“外公,您的病还没有完全好,可不能太过劳顿。 快去歇着吧。 ”
杨老太爷摆了摆手,他地身体衰弱,眼神却很坚决:
“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支持你走,见到你这样能有出息,我们两个老人的心也能放得下来。 我们会过得很好的,你不用多费心。 ”
外婆忽然转过头来,抹着眼泪凄声道:
“平儿才这么一丁点大,连华木这等城府的人也被他们算计了,你就忍心让他一个小孩子出去冒这风险?”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豪的看了看孙子:“再说就算要报仇,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再说秀儿那样儿身段也不比城里姑娘差到哪里去,她娘已在我这里隐隐约约提了两回,照我说,平儿就在这里成了家。 好歹也给张杨两家留条根下来。 过两年再去办这些凶险事岂不是更好?”
张立平不禁哑然,还是第一次以当事人的身份领略到这种包办婚姻。 饶是他已非初哥,听外婆这么挑明出来,脸上也有些发烧。 杨老太爷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脸涨得通红,却倔强的不要旁人搀扶,气息稍平,才重重将拐杖一顿道: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我孙子天生就该是做大事的料,怎么能在这荒村子里将他的前程耽搁了?立平,你明天就走。我老头子死不了,就在这里等着你地好消息。 ”
一边是外公,一边是外婆,张立平置身于这场风浪之中,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但他此时心中地信念此时已坚定非常,因为在二老的对话中,他地心里生出一种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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