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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我军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并以最小代价击败姚兴，如此方有望实现战前意图。”

　　　　“今姚兴坐拥大军而来，若不能迅速击破之，我军将陷于平阳而不可自拔。”

　　　　“嗯，伯渊言之有理，然敌军兵力占优，我军除了据险而守外，又能如何？”

　　　　“可派出精骑沿途袭扰敌军，此乃疲敌之计。”

　　　　“后秦军千里跋涉而来，沿途遣精骑骚扰，使其人困马乏，我军优势岂不更大？”

　　　　“早知今日，当初不该派桓振去上党，他最擅长偷袭。”

　　　　卫朔满脸懊悔，然而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毕竟谁也没想到，局势变化如此之快。

　　　　当初众人皆以为会在长子爆发大战，结果因魏燕秦结盟，使得河西军不得不南下开辟新战场。

　　　　最后卫朔只好遣高进之领三千精骑南下，寻机偷袭、骚扰后秦大军。

　　　　……

　　　　夏夜，一支骑步混编的秦军正沿着涑水急速北上，大军人衔枚，马摘辔，乘着夜色向着柴壁方向迅疾而行。

　　　　后秦君主姚兴策马扬鞭，走在大军中间。

　　　　整个人一语不发，只有一双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黑黢黢的夜色。

　　　　身前身后近五万将士性命系于他一人之身，由不得半点松懈。

　　　　由于军情紧急，连日不断急行军，使得众士卒个个气喘如牛。

　　　　接近寅时左右，大军已经抵达闻喜城外。

　　　　此时群星闪烁天际，晨霭浮动于平川，南门城楼已遥遥可见。

　　　　河东太守柳恭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饭菜酒食，只见前面篝火点点，人影幢幢，赫然是闻喜县县令前来迎接圣驾。

　　　　姚兴把手一举，下令大军就地休息。

　　　　倒不是后秦人高风亮节，故意放着城池不进，实在是闻喜县太小，根本驻扎不了五万人马。

　　　　姚兴只能命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只有他本人带着众将进城休息。

　　　　刚一进城，他便将闻喜县县令找来询问详情，发现近来河西军不曾南下河东。

　　　　得知此消息，姚兴不喜反忧。

　　　　他非常希望河西军大举南下，如此一来河东太守柳恭将无法置身事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向大军提供一些粮草补给，却丝毫没有派兵助阵之意。

　　　　由于当初招抚柳恭时，后秦便承诺不干涉河东具体事务，也允许柳家听调不听宣。

　　　　因此，面对柳恭对当前战事持中立态度，姚兴也是无可奈何。

　　　　用过饭菜之后，早已疲惫至极的后秦上下，纷纷躺下休息。

　　　　他们完全不知，此刻正有一支河西骑兵悄然袭来。

　　　　……

　　　　当日，高进之领了大都护将令一路南下，渡过浍河（非淮河支流）后进入河东郡境内。

　　　　在一出密林内，他将部下召集过来，说道：“斥候来报，敌人刚刚抵达闻喜。”

　　　　“由于长途跋涉而来，又没有想到我们会深入河东腹地，故而营寨防守疏松。”

　　　　“大部人马都在安睡，正该我们出其不意，破其营寨。”

　　　　众人皆唯诺称是，高进之随后领骑兵出击，三千人马悄然无声地向闻喜城外营寨扑去。

　　　　当河西军袭来时，后秦大军士卒们还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人喊马叫，一片嘈杂。

　　　　众人大惊之下，纷纷胡乱地穿上衣袍，拿起兵器，揭开帐蓬跑了出去。

　　　　此时，营地里火光四起，一片狼籍，大队河西骑兵已经冲到了眼前。

　　　　但见如蝗虫般地箭矢，嗖嗖迎面飞来。

　　　　跑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卒猝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三千河西骑兵，以高进之指挥下，各个手持连弩对着四处奔跑的后秦人，连续发射弩箭。

　　　　负责看守营寨的积弩将军姚良国见状，知道糟了袭击，心中连道不好。

　　　　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很快回过神来，大声叫道：“列阵迎敌！”

　　　　听到主将发令，鼓手敲响战鼓，两短一长，不断重复，声音沉沉，四方可闻。

　　　　原本慌乱的后秦士卒，听见鼓声渐渐恢复镇定，依令开始列阵，很快一个“口”字型防御阵集结完毕。

　　　　只见数千名身强力壮的甲士举起大铁盾，枚枚相扣，并排而行，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形。

　　　　好似一个正在移动的钢铁堡垒，将粮车及大部分士卒护在中间。

　　　　再有飞来箭矢，纷纷被铁盾挡住，虽然看上去火星四溅，其实却是有惊无险。

　　　　只有少数衣衫不整的士卒们不听号令，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高进之没有去追赶溃兵，而是命令全军迅即穿营而过，搅得秦军大营一片混乱。

　　　　不过，毕竟后秦人也不是废物，虽然突遭袭击有些慌乱，可随着时间推移，在各级将领指挥下，渐渐稳住了阵脚。

　　　　这样一来，高进之压力倍增，为了不被敌人包围全歼，他只好放弃烧敌粮草，率领众人趁乱杀出重围。

　　　　此次袭扰战，河西军战果辉煌。

　　　　而后秦军惊慌失措，仓促迎战，前后竟死伤达几千人。

　　　　且经此次打击后，姚兴在惊惧之下，忽然觉得此次北上有些仓促，再也没了当初欲跟与卫朔决一死战的气势。

　　　　犹豫之下，姚兴竟以整顿军队为由，暂时停止北上，也因此错过了最佳北上之机。

　　　　在姚兴停留闻喜这数日里，卫朔已指挥河西士卒沿着乔山抢修出一条临时壁垒，上面安防了数十架床弩。

　　　　这些为日后挡住后秦兵锋，打下了坚实基础。

　　　　原本对姚兴而言，他并非没有取胜机会。

　　　　后秦想在此战中击败河西军，必须在河西军尚未布置好防线之前速战速决，一举击溃河西军，才有可能救出被包围的姚平部。

　　　　可惜的是，或许是当年上郡之战给姚兴留下了很大阴影。

　　　　当他率领大军主力渡过黄河后，姚兴再不复之前果决，反而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姚兴的不知所措，全被狄伯支看在眼里，也让他对此战前景充满悲观。

　　　　毕竟连主帅都没有必胜信念，还能指望普通将领反败为胜？

　　　　在即将抵达蒙坑之前，狄伯支总算让姚兴重新坚定了信念。

　　　　不过，通过此事可看出，姚兴意志不够坚定，一旦遭遇重大挫折，很容易一蹶不振。

第322章　乔山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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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山，以“山势高而锐（陡）”而得名。

　　　　山体异常陡拔，锐锋矗立，崴嵬嶙峋，攀登困难，大部队行军盖无可能。

　　　　一言以蔽之，蒙坑以乔山为东口、以汾河为西口，乔山高拔陡峻，汾河洪波排空。

　　　　东西三十里蒙坑，悬崖百丈，横断南北，成为冷兵器时代兵家必争之天堑重隘。

　　　　在姚兴犹豫不下时，卫朔却没闲着，他与部下数次商议迎敌策略。

　　　　乔山虽然地势险要，但毕竟只是天险，河西军欲借其发挥作用，必须因地制宜。

　　　　这下‘见多识广’的卫朔顿时有了用武之地，他向众人详细陈述了自己的防御理念。

　　　　那便是利用蒙坑险要地形，包括汾水、乔山等地理地形，修建简易壁垒汉，配置远程杀伤性武器——床弩，全力阻击秦军。

　　　　说得再简单一点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军北上。

　　　　原本他手上只有一万人马，仅靠这点兵力，正面根本无法挡住秦军。

　　　　幸好有天险可依，加上还有床弩可用，总算有希望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卫朔对所有火力依山体作了梯度布防，当北上秦军进犯至三百步左右时，大型床弩率先开始射击。

　　　　而后当叛军进入中小型弩射击范围内，再用弩先一步杀伤秦军。

　　　　最后，当秦军行至更近距离后，便轮到弓箭手发威。

　　　　如此三层火力，持续不断向敌人倾泻射击，尽量给予来犯秦军最大杀伤。

　　　　冷兵器时代，像弓箭或弩这等远距离杀伤性武器，一旦大规模阵列式密集射击，对冲锋那一方的杀伤力非常大。

　　　　特别是乔山前地形是一个斜坡，河西军依山居高临下，只要有充足箭矢，卫朔相信无论有多少秦军来犯，他都有信心击退。

　　　　另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目前正值盛夏酷暑季节，别说秦军士卒没有甲胄可穿，而那些军中大将即便有也会脱掉。

　　　　卫朔甚至考虑利用这一点，尽可能在秦军进攻时，给予对方以最大伤杀。

　　　　正当午时，原本被他派出去承担袭扰之责的高进之归来了，并回来了秦军将至的消息。

　　　　此次高进之领兵南下，虽未能重创秦军，却出色完成了骚扰秦军，延缓其行进的任务。

　　　　不过，接下来骑兵用处不大，卫朔当即令众骑兵下去休息，充当预备队。

　　　　在高进之领命而去后，卫朔一边下令步兵做好迎敌准备，一边与崔浩、张腾俩人登上乔山高地，举起千里镜向南眺望起来。

　　　　正当卫朔望着远方出神，想着自个儿心事时，从南边突然传来了人马嘶吼声。

　　　　“姚兴终于来了，血战也将开始了！”卫朔喃喃自语。

　　　　……

　　　　在卫朔得到秦军抵达消息时，差不多同时，姚兴也收到了河西军依山而守的情报。

　　　　面对以逸待劳之河西军，姚兴没有冒然下令进攻，而是令全军停止前进。

　　　　且吸取之前被河西军不断偷袭之教训，他不断叮嘱众将要加强戒备，严防偷袭。

　　　　姚兴在接连下达了数条命令后，马上令人召狄伯支等将过来议事。

　　　　此时亲兵已在一开阔地搭建好帐篷，被召来议事的诸将都入阴凉的帐篷内说话。

　　　　待众将抵达后，姚兴也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珠，便盯着狄伯支问：“狄卿，今河西军依险而守，阻我大军北上。”

　　　　“我军进退两难，朕心中实在难以决断，不知爱卿可有良策？”

　　　　“唔……”狄伯支抚了一把颌下胡须，陷入沉思。

　　　　这时，姚兴麾下另外一员大将姚国成站了出来，禀道：“陛下，末将认为只有区区数千河西军步兵，即便有天险可依，又怎能挡得住我数万后秦大军？”

　　　　“末将愿立下军令状，将卫朔擒下献于陛下坐前。”

　　　　“胡闹！像你这般轻敌冒进，怎能不打不败仗？还不退下去。”

　　　　被姚兴训斥了一番后，众将再也不敢轻言出战，全都眼巴巴看着狄伯支。

　　　　只见狄伯支眉头紧皱，想了片刻道：“陛下，今义阳公被困柴壁，而欲解柴壁之围，必须过蒙坑天险。”

　　　　“蒙坑东西三十里，悬崖百丈，横断南北，除非有仙家手段，凡人实难横渡，唯有绕道东西两口。”

　　　　“然西口汾河水面宽达百丈有余，河宽谷深，水势盛大，犹如一条相对深度三十余丈的巨大地堑，是以后秦虽有劲旅锐卒，也难以在河西军狙击下，泅渡成功。”

　　　　“如今看来，最大希望还是经东口乔山北上！”

　　　　“可此地河西军严阵以待，朕担心攻之无用，徒耗兵力。”

　　　　“陛下，今我数万大军已进抵平阳境内，距离柴壁近在咫尺，无论如何也得试试。”

　　　　“即便乔山之路不同，陛下再整军渡河向西，从汾水西岸进到柴壁对岸。”

　　　　“既如此干脆现在向西渡河不行吗？”

　　　　说实话，姚兴真不想去碰乔山阵地，当年他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