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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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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立正!”子卿屹立在原地不动,他公然的“抗命”了。“果然是公子哥儿,骨子里的轻薄狂傲,就不信今天治不服你这匹小马驹!”胡子卿委屈任性的斜睨着穆一枫:“如果你好言好语,小爷会敬你三分;如果你蓄意挑衅,小爷也不会惧你。见胡子卿公然违抗命令有恃无恐的样子,穆一枫脸上掠过淡笑,出人意外的抡足巴掌就一记耳光,煽得胡子卿倒退两步跌倒在泥水地上。愤怒、羞愧、疼痛,骄傲的胡子卿此刻百感交集,泪水已经夹杂在雨水中从他那俊俏的脸庞滑下。在家里,威震东北的父亲胡大帅那么暴怒的性子都没曾轻易动他这个宝贝儿子一下,家中上上下下谁敢对他说个“不”字。没曾想军校一个小教官居然敢动手打他这个东北太子爷。“子卿!”王大川、薛明远两个跟班,以及袁主任和霍文靖都惊慌失措的上去扶子卿。“谁也不许扶他!”穆一枫威喝。“居然连个‘立正’都没学会,天下哪里有这么笨的学生?”穆一枫一把将清瘦的胡子卿从地上拎起来,奚落而鄙薄的语气:“胡大少爷,你要是受不了军队的苦,现在就滚回家去做你的公子爷,也少给胡大帅在外面丢人现眼;你要是还想做个军人,给我把马尿收了,拿出点男人的勇气站起来!”刺耳的话语足以令平日温和文静的胡子卿出离愤怒,穆一枫的话就是侮辱他只是个躺在父亲功劳簿上吃闲饭的公子哥。迷蒙的大雨中,胡子卿被穆教官揪到操场去罚跑步。穆一枫得意的看着身边跑得气喘吁吁的胡子卿,心里暗念:“大少爷,从今天起,我就让你从天上掉到人间,让你好好经过一番磨砺。”子卿咬牙挺着,清秀面容已经是面色惨白,被穆教官煽了那记耳光的面颊已经微肿起来。但子卿不想被这疯狗般的教官小觑了。子卿身体不好,平时出操太艰苦时,尽管霍教官鼓励他坚持,袁老叔都会心疼的劝他歇息的。这回绕了操场几圈跑下来,子卿的心都要掉出来,嗓子发甜。“快!跟上!一二一,一二一。”穆一枫在子卿旁边领跑。几次子卿腿发软跌倒在泥水中,穆教官就一把把揪了后脖领子将他提起来,接着气喘吁吁的往下跑。“好小子,你拧呀?你狂呀?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穆一枫的目光始终在注视着胡子卿,胡子卿已经被累得目光散乱。大雨中,胡子卿筋疲力尽的觉得自己肯定要没命了,他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吃过如此的苦。他耳边是穆教官清晰的口令声,绝望中子卿看到大雨中浑身精湿的穆教官依然迈着训练有素的稳健步伐,一直在陪他绕着宽阔的操场跑着,眼光中充满了坚毅。终于,子卿倒在泥地里不想起来了,他实在不觉得这种斗气的举动有什么意义。而且,他不想和自己的身子过意不去。“你终于认熊了。”穆一枫心里暗笑:“我当你有多大本事。”“起来!”穆一枫用靴子踢踢子卿的大腿,又蹲身揪他衣领试图将他拎起:“还有两圈,起来,坚持就是胜利!”“我是来学军事的~~”胡子卿咳喘不停:“不是来练跑步的。”子卿卧在水坑里喘着粗气,委屈羞愤的眼泪如山洪爆发般冲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听爹爹的劝告,为了赌气来这个鬼地方,他恨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教官。子卿知道,如果他不是胡云彪的太子爷,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学员,这个教官未必会这么针对他,羞辱他。“滚起来,看你这熊样!”皮靴重重的踢在胡子卿大腿上。“你别碰我!”胡子卿抽泣着狂吼,“你不是就想戏弄我吗?你满意了吧?你还要怎么样,小爷不干了,我走还不行。”头上划过耀眼的闪电,闷雷滚过。胡子卿听到了一个霹雳般令他震撼的声音,那声音不大,却是比雷声更令他肝胆一颤。穆一枫蹲身在他面前,奚落鄙夷的声音:“胡孝彦同学,‘你还没有小子骨头?’。你就是剩最后一口气,你也要给我跑下去!”如雷击电打住般的胡子卿抬眼惊愕的看着穆一枫,他已经觉得浑身的血顿时涌向大脑,木讷的无话可说,只剩下被羞辱后的愤恨和惭愧。穆一枫已经迎着迷蒙连绵的大雨向前跑去,胡子卿忽然翻身跃起,撑足最后一口气力追了穆一枫向前跑。同学们惊愕了,瞠目结舌的看着新来的穆一枫教官肆无忌惮的教训胡大帅的“太子爷”,有些人在窃窃私语:“这穆教官该不是活厌了,惹了胡大帅怕死无全尸呢。”钻山沟土匪出身的胡大帅暴戾的性格是世人皆知的。胡子卿终于完成任务跑回原地,瘫软的蹲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立正!”穆一枫下着命令。“知道犯了什么错误了?”“下大雨,车陷在泥坑里,归队迟到了。”胡子卿气喘吁吁。“住口!”穆一枫武断的打断子卿的话:“军人,只有‘是’和‘不是’,其它的废话都是借口,我不听!”穆教官的目光直逼胡子卿,又扫向王大川:“犯什么错误了?”“报告教官,学生胡子卿归队迟到了。”胡子卿立正答道。他不是惧怕了穆教官,而是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道理。是呀,迟到了总是事实,不管什么原因,他确实是迟到了。而且即使大雨是个理由,可毕竟全班一百名同学,除去他们三个,谁都没有返校迟到。“军纪,要没有任何籍口的服从。不管什么原因,胡子卿没按时返校的结果已经违反了纪律。任何人犯了校规军纪都要受到惩罚,无一例外。”雨渐渐的停了,太阳探出头满眼的金光。胡子卿觉得一阵目眩,恍惚间向前倒去。穆一枫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倒下的子卿,将子卿抱在了怀中。“子卿晕倒了,不好了!”薛明远惊叫一声。“立正!”穆一枫搂抱着胡子卿,对学员训示说:“全体学员,绕场跑步三圈后散队!”“可子卿他~”王大川焦急的刚要辩驳,被薛明远拉拉衣角,也只得服从命令跟了队伍跑起来。穆一枫抱起不省人事的胡子卿,抱紧他子卿大步向校医室走去。看着子卿滴淌了雨水的清秀面颊含着痛苦,穆一枫默默对子卿说:“好小子,算你有骨头,你坚持下来了。谁让你生来是‘东北王’的儿子,命中注定一头小老虎脚下的路要比一只小猫要长得多。”
37 苞米饽饽
这天子卿和同学们在食堂吃午饭,穆一枫端了饭盆坐到他对面。在一旁照顾子卿的王大川和薛明远互相递个眼色,揣测“穆疯子”又来找什么茬。从小到大,子卿都是在众人的呵护爱抚中长大。那天在操场顶了大雨被穆教官一顿修理,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受挫。子卿自幼身体若,淋雨后必会发烧,甚至咳血,平日父亲和家人对此十分注意。子卿事后冷静下来,也试图说服自己,穆教官也是职责所在,众目睽睽下也有他的难处。况且穆教官并不知道他不能淋雨。子卿觉得自己对这个穆教官已经是宽宏大度,甚至他都求袁老叔不要对父亲透露,也禁止王大川和薛明远出去胡说。可是就在今早出操前的那件冲突,胡子卿却发现这穆教官似乎就是在针对他。子卿本来是同王大川和薛明远单独住一个特殊的小宿舍,却在昨天被穆一枫教官勒令搬来集体的宿舍同大家在一起住,理由是学员平等,不许特殊。子卿头一夜并没睡好,同宿舍的有人打呼噜,有人臭脚。平日在贵族般高雅环境里生长的子卿简直难以容忍。早晨集合前,子卿坐在床边,王大川蹲在地上在帮他系鞋带,明远帮他叠被子。周围同学嫉妒和奚落的眼神频频飞来。“胡孝彦,你自己没有长手吗?长了手还不会自己做,难道你是废物吗?”穆教官来了。哄笑声四起。穆一枫踢过一个凳子,让子卿将脚放在上面,亲自示范给他系鞋带,又解开对子卿说:“自己来,系到你会了为止。”“这些事本就是下人做的。”子卿挑眼看着穆一枫:“我来讲武堂不是来学系鞋带,将来当仆人的。”“讲武堂是培训军事人才的,如果是废物,根本就不配在这里。”在无数双诧异的目光观注下,子卿觉得自己如同是只正被戏耍的猴子,在那里表演系鞋带。此刻,穆一枫又坐在他面前,依然是那似笑非笑的面容,略带着一丝狂傲的轻笑。“这是什么?”穆一枫指了饭盆里的白面馍馍沉着脸问。王大川瞟了眼穆一枫,懒洋洋的语气:“我们管这个叫馍馍,北方有人叫他馒头。穆教官想尝尝吗?”王大川讥讽的扫了眼穆一枫饭盆里的半个玉米面窝头,脸上露出鄙薄的笑意,得意的看了眼胡子卿。胡子卿知道大川为什么笑。因为大川曾跟他讨论过,说世界上就特定有如穆疯子这样的那么一种人,这种人平素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仇富”心里。这种人很多是自己出身穷苦,没那好命投生在富贵人家,所以见了达官显贵如见仇人一样。所以王大川断定,这穆疯子估计也是从小吃苦受累的穷山沟里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爬进讲武堂当教官,当然要小人得志的抖番威风。因为在穆一枫的那个穷鬼圈子里,他八成就算出类拔萃的了,能不张狂吗?特别是见了胡子卿,风光不可一世的东北王“太子”,当然就更是妒忌得心里泛醋,恨得牙根儿痒痒,那恨就是种小人的嫉妒。如今王大川心下更是得意,心想这穆一枫该不会穷得连馒头都没见过吧。“学员们都在吃窝头,为什么你们特殊?”穆一枫剑眉高挑,淬亮的眸子,目光紧锁在胡子卿那忧郁的双眼上。胡子卿优雅的轻放下筷子,用手绢沾了沾薄唇。尽管他强压抑心底的厌烦,仍掩饰不住目色中的不屑:“穆教官,孝彦来讲武堂是为了学习知识战术,不会连吃饭也要穆教官管吧?讲武堂又不是育婴堂。”周围暴起一阵哄笑声。王大川笑得前仰后合,心想“子卿你真是太可爱了。”“算了吧,人家是‘太子爷’,人家在大帅府那可是天天燕窝鱼翅当米饭都生厌呢,更别提这剌嗓子的粗粮。”有人打趣的说。“我们家的苞米都是喂牲口的。”薛明远嘟囔说,声音不大,但足以为周围的人听见。“唉,这公子哥就是不一样,随时随地都不忘记拿我们这穷人开心呢。我们就牲口命,也就配吃这喂牲口的苞米饽饽,哪里能跟人家吃小灶、品精粮的太子爷同提并论。”食堂的大师傅踮了脚跑来,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点头哈腰的陪笑说:“教官,您看,这也是袁主任吩咐的。孩子身体弱,要补补,那个粗粮吧~~”“混账!”穆一枫怒目圆睁,将饭盆重重的蹲在桌上:“这里是讲武堂,不是育婴堂,也不是大帅府。想吃好的喝好的滚回家去,我的学员,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穆一枫吩咐大师傅说:“去,给我拿两个苞米面馍馍来。”两个窝头摆在胡子卿面前,胡子卿倔强的扭过头,平日温顺如春阳般的面容渐渐带上冬日冰冷。子卿记得在家里,父亲也最爱吃粗粮和那些怪异的食物的,比如臭鸡蛋,子卿想来就毛骨悚然。而且父亲有个坏毛病,你越躲,他就越把那些你厌烦的东西强塞进你的碗里。为此,子卿同父亲有过一次争执。子卿当了全家人的面,将一碗高粱米饭蹲放在桌上,罢吃了。“你个小兔崽子,败家的玩意儿,看狂的你,吃东西还挑拣?有口饭吃就不错了。”父亲发怒了,筷子头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子卿的眼泪就流出来了。“不吃饿着他,这孩子不管是不行了。”父亲说。那次,子卿果然赌气不吃饭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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