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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4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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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就听门口有人冷哼道:“可怜个甚?想要处处讨好,也不问问可有那么大的脸?”
是沈理回来了,沈瑞、沈瑾两个忙站起身来,沈瑞讪讪道:“六哥。”
眼见沈瑞尴尬、沈瑾也面带疑色,沈理摇摇头道:“愚笨,仔细想想,一会儿説话。”説罢,便先往内院更衣去了。
沈瑞与沈瑾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之前瞧着六族兄待玲二哥还好,怎地听着这话音不仅是不满沈珠,连玲二哥也有错处,瑞二弟可晓得缘故。”沈瑾低声道。
沈瑞皱眉:“我也不知。倒不像是迁怒。”
沈瑾迟疑道:“六族兄为人方正,许是看不上玲二哥的圆滑世故。”
沈瑞摇了摇头,沈理外方内圆,并不迂腐,要不然即便是状元出身、阁老做后盾,也不会出仕十来年就熬到现下的位置。
沈瑾百思不得其解,沈瑞想起沈理方才的话,有些了悟。沈玲的脸面是因靠二房二老爷来的,沈理卖的并不是三房的面子,而是二房的面子。如今事情虽解决,可眼见沈玲不思回报二房,反而对三房的事情尽心尽力,沈理对沈玲的好印象也到头了。沈玲这次进京,可谓是得不偿失。
一盏茶的功夫,沈理换了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过来,先説了正事:“贺侍郎那里我去説,不管贺家之前是甚心思,他那边总要掂量掂量,动静既闹到京中,就没有再夺产的可能。只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银子总要还的,只是追的没那么紧,容三房慢慢补上。至于四房老爷那边,到底如何安抚,还需瑾哥儿过去贺家商量。”
贺家二老爷贺南盛即便再会经营,到底见识有限,只看着沈家没了一个尚书,剩下的人最高是四品,比不上贺侍郎,新族长也不比族长太爷在时德高望重,各房族人关系冷淡,才敢这样大喇喇算计沈家三房、四房,却不想想就算沈理不出面,四房这个状元是吃白饭的?
大明朝官场最重资历,能入了阁的,大半是三鼎甲出身。就算沈瑾如今不过是xiǎo翰林,可年纪在这里放着,二十岁的状元可比四十岁的状元入阁更有潜力。更不要説如今李阁老对沈瑾的看重众所知之,李阁老想要召孙女婿的消息在李党众人中也不是秘密。
这次沈理不出面,贺东盛也不会为了钱财与沈家撕破脸,那样岂不是丢了这个“外甥”?本来因贺十七的事,被沈家捏了把柄在手,两家正不上不下僵持着,贺南盛这样逼迫沈家、谋夺沈家产业,贺东贺知晓后,除了咒骂兄弟目光短浅后,也担心沈家狗急跳墙。
因此,沈理出面説和后,贺东盛也很痛快地应了。只是为了让沈瑾记得这个人情,并没有大包大揽,少不得将沈家四房再摆出来説説。
因贺十七的事,沈瑾对贺东盛成见颇深,听闻要往贺家去,一时坐立不安。
沈理见了,不由蹙眉:“论起来贺家还是四房正经姻亲,作甚如此惶恐?”
沈瑾不好説贺东盛欲害族弟的阴私,只讪讪道:“贺侍郎颇有威仪。”
沈理只觉沈瑾不持重,却也无心教导,只对沈瑞道:“可想明白了。”
沈瑞道:“有些明白了。不管三房长辈如何吩咐,玲二哥没有拒绝,就是托大了,这本不是他能应承的事。”
沈理diǎndiǎn头,正色道:“总算还不傻。数万的欠银,质押出去的田契,如此破家之祸,要是三房真心怕了,怎么会只打发两个xiǎo子上京?不过是仗着脸面,晓得族亲不会素手旁观。沈玲算什么,就敢总览此事?他不过是晓得看在洲二叔面上,自己到京中能説上话,能在自己长辈跟前卖了好去。他之前看着老实,可人的贪心都是一diǎndiǎn养大的。如今他看似依旧恭谨谦卑,行事却像是拿惯了主意。回头你跟大伯娘説一声,打发人去南京看看,洲二叔不通庶物,为人也方正,要是让人糊弄了,损了钱财是xiǎo事,要是在官面上有不谨之处,才是大祸患。”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变将生(三)()
从沈理家出来;沈瑾神色怏怏。
沈瑞看了他一眼:“这么不想去贺家?”
沈瑾摇摇头:“亲戚里外;哪里能总不见面?不是这个我是在想玲二哥;也不知他以后会不会后悔”
论起来两人同为庶长子;早在嫡兄弟落地前;沈瑾、沈玲两人都是嫡子待遇;只是在有了嫡兄弟后;两人境遇不同。沈瑾这里;孙氏敦厚;又有张老安人偏疼;半diǎn委屈没受;沈玲却是被嫡母忌惮;待遇一落千丈;连读书都不让好好读;就怕出息了压制年幼的兄弟。要不是攀上二房这条大腿;沈玲以后就是个管事;在xiǎo兄弟成年前做牛做马;xiǎo兄弟能管家后説不得就要被踢出来。
几年经营;沈玲才有了今日;娶了官宦家的xiǎo姐;出入高门;不可谓没有心智;可聪明反被聪明误;二房需要的是帮二老爷打理庶务的老实子侄;而不是狐假虎威、威风凛凛的衙内。
沈瑾虽替沈玲可惜;也不过是唏嘘这一句。远近亲疏;他自己有数。
天色擦黑儿;眼看就是宵禁;两人没有再耽搁;各自家去了。
回到仁寿坊;沈瑞就去了正房。
沈瑞并不觉得沈理是无的放矢;沈玲这几年的变化不仅沈理看出来;他也看出来;只是之前想的没有沈理这样深刻。可是官场之上;有些疏忽能犯;有些错却是丁diǎn儿也不能。沈理提diǎn这一句;虽是未雨绸缪;却是不得不防。
沈洲在南京;千里迢迢;到底如何约束监管身边人;并不是沈瑞这个侄子一句话就能做主的。
听完沈瑞的转诉;徐氏叹气道:“是我疏忽了;没有想周全。就算有大老爷早年请的师爷在二老爷身边;也只是师爷;不能代二老爷官场交际;要不然也不会专程绕道松江择了族人同往”
沈瑞劝道:“六哥説的;不过是以防万一。玲二哥到底年轻;如今日子过得好得意些也是寻常;让二叔敲打敲打也就是了。”
实在不行;寻个由子打发了就是;毕竟只是提挈族侄;并没有过继。想想沈洲;知天命的年纪;二甲出身;出仕将三十年;却是还让这么多人不放心;也算是奇葩。
徐氏摇摇头道:“不是敲打两句就好了。南京与京城太远;一个防备不到;有了祸事就糟了你还没有入仕;你三叔也刚入官场没有根基;二老爷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已经有梁氏一桩错在前头;再有什么岔子説不得真保不住
要是没有沈洲;沈家上下全凭外人庇护;那就是考验人的良心;举手之劳大多不会拒绝;可真要为了沈家去与别人对上;也是为难旁人。当年太爷病故时;二房已经经历过人情冷暖;多少年才缓过来。
沈洲这个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在沈瑞没有立起来前;可不能倒下。
沈瑞寻思了一下道:“那就打发李盛过去一趟;仔细打听打听;也别冤枉了他。不管如何;在二叔跟前服侍了几年;也有不少功劳。”
徐氏diǎn头道:“也好;顺便看看南边的庄子。如今不同往日;也要去看看;省得出事了两下难看”
弘治十三年冬徐氏南下时曾在松江与苏州府置了几处产业;松江府的庄子托了五房;苏州府的托了娘家。既是徐氏托的人;自没有什么不信的;只是也要防下边管事庄头生事。过去敲个警钟;总比真要闹出事来;伤了亲戚情分的
次日;就是端午;事情没有那么赶;也没有大节下出门的道理;沈瑞叫了李盛过来;吩咐了几句;让他准备行李;节后启程去南边巡庄子。
李盛四十来岁;在京里就是打理庄子的总管事;查看农事正好擅长;并不觉得出门辛苦;忙不迭地应了。
吩咐完这个;沈瑞方低声道:“路过南京时;你拿个采买单子逗留几日好好瞧瞧;看看二老爷身边的人精心不精心;有没有惫懒的;或是打着二老爷招牌在外生事的个ding个儿的;上下一个不许落下;都要查查”
李盛闻言一惊;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大事;xiǎo人怕有疏漏;要不然二爷在指个人与xiǎo人同往长寿xiǎo哥素来机灵”
至于沈瑞身边另外一个得用xiǎo厮长福是李盛的侄子;自然不好提。
沈瑞瞥了他一眼道:“就算查出你姐夫不谨;你会护着他?”
跟在沈洲身边的世仆有几家;是早年分家时就分在他名下的;只是前些年都在这边府里住着;仆人嫁娶都在府下;也就分的没有那么清楚。李盛的姐姐;老管家的长女;就是嫁了沈洲身边大管事。
李盛吓得跪了:“xiǎo人不敢。若是他不争气;自有二爷与二老爷罚他”
“你信你自己个儿;我自也信你别弄出太大动静;要是查出的是xiǎo事就回京再説;涉及官场人情、银钱贿赂这些;真要有人犯了;你就直接先禀告二老爷”沈瑞道。
倒不是无人可用;只是作为二房当家人;这些人以后都是要用的。有老管家的情分在;沈瑞也乐意提挈李盛;省的下人担心“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心不安。
这个家是沈瑞的;更是徐氏的;沈瑞并不希望有什么变动;打破家中平静。因此;在沈沧故去后;家中人事如常;沈瑞即便有了管家权;也没有出手更换。
自家这位二爷并不是多事之人;主动伸手去查叔叔身边的人;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这样差事;却不是巡庄那样打着旗号谁都能去看的差事;而是非心腹不得用了。
虽説李盛知晓自己分量;绝算不上沈瑞心腹;却也明白自己眼下被器重;带了几分激动道:“二爷放心;xiǎo人定用心探查;绝不让二老爷被人糊弄了去”
从书房出来;沈瑞就见三老爷牵着璐哥儿过来。
今日休沐;三老爷神情懒洋洋的;面上带了几分惬意。璐哥儿手腕上缠着五色丝线;手中抓着一个xiǎo木刀;xiǎo脸红扑扑的。
“二哥;二哥”璐哥儿看到沈瑞;就跑了过来。
沈瑞一把将璐哥儿捞起来;扛在肩膀上;引得璐哥儿“咯咯”直笑。
三老爷笑眯眯看着;眼中不乏羡慕。倒不是他恪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而是璐哥儿现下四十来斤的分量;对沈瑞来説不算什么;对三老爷来説就比较吃力了。
叔侄几个到了正院;三太太正与徐氏説话。
虽説是在孝中;可去了的人去了;剩下的人总要活着。到底是过节;徐氏也不是那种悲悲切切地性子;亦是笑眯眯地听着三太太説话。
“伯娘”璐哥儿一落地;就规规矩矩地给徐氏执礼。
徐氏招呼璐哥儿上前;摸摸他手腕上的五色缕;又看看他身上五毒衫子;见上面毒虫活灵活现;眉头微蹙;不由去打量璐哥儿神色。
璐哥儿挺起xiǎo胸脯;带了几分得意道:“伯娘;璐儿不怕”
三太太掩嘴笑道:“三老爷説了;怕虫子的当不了将军;还抓了虫子来让璐哥儿打死了”
去年六月时;璐哥儿跑在花园里玩;一是看顾不到;就被蜘蛛爬到身上;虽没有咬着;却是吓的够呛;还生了一场病。自那以后;见到虫子就躲得远远的;去花园也不敢随便掐花摘草;徐氏记得此事;方有这么一问。
“璐哥儿真厉害;不过是xiǎo虫子;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徐氏diǎn头赞道;望向三老爷也颇觉欣慰。
三老爷夫妇千求万盼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几年眼珠子似的盯着;尽显慈父慈母之心。早年还罢;璐哥儿只是懵懂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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