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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6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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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这两年风云变幻,时逢京察,大佬们斗法,不知多少人要挪动位置呢。尤其京中职位

    这留京的多要买房,而外地亦有不少等着京察后挪动着进京为官的,也要买房。

    如此一来,今年京中房价平均涨了三成,原本只要几十两的小小四合院如今都是百两起,许多好地段适合低品阶官员二进、小三进的宅子,价格几乎翻了两倍,直让许多新进士大呼京城居大不易。

    戴大宾在家中行二,父母与长兄一起生活,便发话让他明岁成亲后将妻子接进京中好绵延子嗣,他又前程正好,正是要在京中置产安家的时候。

    他表兄林福余这科未中,也不想回去福建了,尤其听闻了沈瑞叔父、前南京国子监祭酒沈洲要设书院讲学,登时跑去央了沈瑞,想要入学,沈瑞这边还缺生源呢,自然应下。

    如此一来,表兄弟俩就商量着将宅子买在一处,林福余也将妻儿接上京来,两家内眷好有个照应。

    本身宅子就不好寻,两处相邻的就更难些,二人跑了几处牙行寻了许久才在明时坊紧挨着城墙处寻着了,都是小三进的宅子,正适合安家。

    只是价钱要得极高,且又言明已另有几位相中,只是都银子不凑手,尚在观望。大有谁先拿银子出来谁先得的意思。

    戴林二人本是带足了银子上京的,可谁也没想到房价涨成这样,算下来尚有二三百两缺口也不能将所有银子都放在买房上,派人回乡取银子总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难道这些时日喝西北风去?这几个月又是刚入官场四处应酬打好关系的时候。

    两人都是出身富贵人家,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缺银子的事儿,此时真是又尴尬又为难。

    一同进京的同乡情况还不如他俩好呢,两人不免又去求了世交林富,林富倒是肯仗义疏财的,只他一个小小翰林,一时间家中也拿不出几百两现银来。

    林福余比戴大宾年长,脸皮也就更厚实一些,便道:“左右先前求过恒云进沈二叔的书院读书,此时不妨再烦他一次,暂借些银两周转,咱们认识的人中,也只他是个‘财主’,瞧他性子也是豪爽的。”

    戴大宾先是不肯,因着先前他这探花名头,浣溪沙留他墨宝没少给润笔之资,现在怎好去求。

    直到牙人经济来催问是否还要那俩宅子,两人无奈之下,也只好登了沈家门。

    艰难张口要借三百两,沈瑞却是捧出五百两来,也不说那朋友通财之义的话,反诚恳向戴大宾道:“我正有事相求宾仲,青篆书坊这阵子应朝廷之命在赶着刊印咱们这科的时文策问,过阵子就想着刊些诗集文集,我已经同我大舅兄约好了的,吕兄和宾仲你这边,我还没来得及相约。今日正想求宾仲诗稿,这便先付个定金,不知宾仲意下如何?”

    戴大宾心下感激,银子他也不看在眼里,而如此免去了他尴尬,又捧高了他才华,实是沈瑞为人厚道,他当下深揖为谢,道:“恒云兄若有差遣,弟敢有不从。”

    沈瑞忙避过身,扶住他笑道:“如此这般说,他日是真要找宾仲帮忙了。我二叔那书院尚未建好,教学也暂时没个头绪,我是想着,若宾仲休沐时无事,可否去那书院兼职讲上几回学?既是想学生们听听宾仲这金榜题名的经验之谈,也是我们书院想借一借宾仲你这探花郎的金字招牌当然,束必不会少。”

    书院请些名儒大家来讲学也是惯例,沈瑞并不指望能打造出前世那般高等学府来,聘名人为客座教授,只想着新书院要立足总要有些特色,请些“名人”来利用一下名人效应也好。

    戴大宾笑道:“都说了无有不从,有讲学这等好事,宾求之不得呢。”

    林福余也笑道:“这下可得了,原本宾仲要叫我表哥,今后我却要叫他先生,可是乱了辈分了。”

    三人皆是大笑,事情也就这么敲定下来。

    戴、林两人虽得了银子,却也没大肆装潢家宅,不过在原有基础上稍作修葺,又添置了些新家具,简简单单布置一番。

    五月初九这日,他们也并没有请太多朋友,毕竟暖宅不同寻常宴请,下帖不免有问人讨要礼物的嫌疑,因此关系不甚近的一概不请,不过是同年中几个处得来的应邀而来,加上留京的同乡,也不过十来人。

    戴大宾这院子虽是三进,却并不大,又没修什么园子,无甚景色可赏,他就往左近有名的饭馆要了招牌酒菜,在院中摆了三桌席,让大家吃得尽兴。

    在座来宾多是二十来岁年纪,都是怀揣梦想踏入仕途,今日又没外人,彼此都算得熟悉,知道皆品行高洁,初时还能谈诗论画,渐渐不免提到京中时局。

    现下最热的话题莫过于山陕各处查盘粮草亏折烂之事,又有大同报平虏城火灾焚毁草束一百四十七万引得皇上雷霆震怒。

    因主倡盘查九边粮米草场以及各地常平仓的是刘瑾,又果然查出硕鼠一串,朝中瑾系党徒皆捧臭脚颂其功。

    而刘瑾又用重刑,让犯官受重枷而立,不一日便一命呜呼。百姓不明所以,只听说是处决贪官污吏,无不拍手称快,也都称颂刘公公杀恶人大快人心。

    这一时间,刘瑾在朝堂内外风头无两。

    朝臣忌惮刘瑾手段凶残,又握有锦衣卫和东厂,随时能抓人把柄治重罪,不敢得罪于他。这些刚登天子堂的年轻进士们却是满腔热血毫无畏惧的。

    便有人借着酒劲评价道:“这阉宦倒也办了件人事儿,这番杀戒一开,只盼能杀鸡儆猴,让那些贪官知道畏惧。”

    “你还道那权阉能有好心?我可是听说了,那边都是公然索贿呢,买命的银子买官的银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知都提拔了些什么东西上去。”

    “那阉竖恁是跋扈!好些时候不是惩恶,实是立威!听闻李阁老、杨阁老都上书请皇上持仁德之心,犯官不能一概而论刑,可有此事,杨兄?”这却是有人问杨慎。

    杨慎淡淡道:“如李阁老奏疏道,‘霜雪之后必有阳春,雷电之余必有甘雨,此固上天之道,君人所当法者。’皇上已嘉其深为国计,切于辅治。边关粮草事大,宜从重,其余可斟酌定刑。”

    众人皆喟叹道:“皇上圣明仁德。”又斥:“阉竖小人猖狂乱政。”

    又有人问:“如此说,此番会派钦差往山陕边关彻查粮米草场事了?”

    杨慎摇头表示不知,却有意无意看了身旁沈瑞一眼。

    沈瑞当然知道,小皇帝确实正在挑去山西的钦差。

    端午之后寿哥见了沈瑞一次,果如张会他俩所料,寿哥提到张会守孝,因问沈瑞接替张会往山西去的人选,以及接手京卫武学的人选。

    沈瑞依照前言,说赵家早年在山西或多或少有些人脉,赵弘沛也深知经营事,推荐他同陆二十七郎往山西,为皇上探一探商路。

    至于京卫武学,沈瑞则表示事关重大,他识得的武人不多,还请皇上圣裁。

    不过他推荐了自己连襟李延清往京卫武学兵械局去。

    其实以李延清的学识和他父亲李的面子,考个庶吉士是没问题的,但李延清却对做翰林没甚兴趣,压根都没去考。

    之前他也同沈瑞聊过,对于沈瑞提出刊印一本关于营造工程的集子十分看好,更听沈瑞提起了京卫武学想印兵械的书,两人又聊了一些武器的构想,李延清大感兴趣,便同父亲李深谈一番,最终说服父亲让他去了兵部观政。

    李治水是出了名的,后来修建泰陵、督建西苑,两处工程都完成得十分漂亮,得了寿哥赏识。

    寿哥听说李的儿子也喜工程,更是热衷兵械,不由大乐,直道子承父业甚好,应下调李延清到兵械局。

    至于京卫武学,虽然寿哥嘴上抱怨张会这一守孝,都没得用的人顶上,沈瑞也不帮他想人选分忧,但心下对于他们二人懂分寸还是颇为满意的。

    赵弘沛和陆二十七郎往山西去,只能说是为寿哥办“私活儿”,与粮仓草场无关。寿哥这边还要选派一个钦差下去好好查查边关的猫腻,这却不是沈瑞能置喙的,寿哥也没有咨询沈瑞的意思,不过随口提了一句。

    事后在杨府书房里,沈瑞说与杨廷和父子听时,杨廷和道:“内阁议,还是依例让都察院出一人。只是,想来,皇上还是会派个中官同去的。”

    杨慎奇道:“先前查出这些事儿的就是刘瑾派内官监的中官去查的,这次还要派中官?”

    杨廷和捻须道:“皇上圣明,岂会偏听偏信。这次只怕是要派东厂的人去。”

    刘瑾已俨然诸中官首领,然却也不是内廷人人都俯首帖耳,单是丘聚就与刘瑾打擂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有人传出小道消息来,若被东厂抓了把柄的,只要给丘公公送银子,保准不会叫你落在刘公公手里。

    这就等同于捡了条命回来,可却也是从刘瑾手里夺人命。

    有两次刘瑾要整的人叫丘聚放过了,刘瑾也是火冒三丈。

    不过,这两人不和正是朝中大佬们所乐见的。

    想来,这也当是帝王所乐见的。

    小皇帝一手平衡之术玩得漂亮,不会不对中官也用上的。

    对此,沈瑞,乃至杨慎,都是心知肚明。

    两人在席上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都没作声,仍旧端着酒盏听着诸人的钦差人选分析。

    院里正热闹间,外头忽然传来叩门声。

    院子浅,戴家人手不全,门房什么的都没配齐,当下戴大宾的一个长随跑去开了门,然后大声禀道:“刘仁刘公子,李经李公子来贺公子乔迁之喜。”

    院中诸人都是一愣。

    虽然都算是“衙内”,但杨慎、沈瑞却与兵部尚书刘宇的公子刘仁实没甚交情。这位李经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戴大宾也下意识低声道:“我并不曾请刘公子。”

    但来者是客,戴大宾当下整了整衣襟,与林福余一同出去相迎。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也都起身相侯,以尽同年之礼。

    片刻就听得刘仁笑声,见他与一年轻公子随戴、林二人进得院中。

    刘仁是个衙内,今科排名靠前又得了官职,大家都是认得的。而那李经自言也是今科进士,不过是三榜二百一十名,已属榜尾,确如他所言“侥幸得中”。

    众人互相见了礼,重新入席。

    来了新客人,面对残席,总是不恭,戴大宾忙又吩咐仆从再去点菜来,重新开席。

    刘仁却笑道:“不必不必,是我来得迟了,怎好与你添麻烦。大家都是同年好友,理当共饮一壶酒。”

    他说着接过仆从送来的新杯碟碗筷,从桌上拿起酒壶来,自斟一杯,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笑道,“既来迟了,我自罚一杯,向各位兄台赔罪。”又毫不忌讳的拾起筷子,就着手边儿一盘菜吃了两口。

    众人见他这样随和,都松了口气,大家彼此敬酒闲聊,一时席间恢复了些热闹。只是到底与他二人不熟,刚才那般高谈阔论朝中事的情形是不会再有了。

    事实证明,不要与陌生人说话是完全正确的。

    席间刘仁一直在与戴大宾攀谈,问他家中情形,准备何时还家云云,而那李经,喝了两盏酒,就有了些醉态,便急不可耐问道:“听闻宾仲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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