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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雷氏父子
　　　　乔凯记得雷厂长的全名叫做雷大炮，是八十年代中期从军队里复员下来的干部，然后逐步升到国棉一厂厂长的位置，至今也有五、六年了。
　　　　雷大炮担任厂长的这一段时间，正是国棉一厂从辉煌走向衰败的时候，虽然这其中有着整个大环境的原因，但雷大炮能够将一个产值过亿万的大厂，带到如今奄奄一息的地步，已经能够从侧面说明的他的经营水平实在是有限。
　　　　不过雷大炮这个人很会来事，生性也十分圆滑，在厂里的口碑还不错。而且，据小道消息称，雷大炮的一位战友在当时是市里的大领导，这自然使得雷大炮在厂长的位置上坐得稳当无比。
　　　　乔凯小时候见过几次雷大炮，只记得他应该是一个很壮实的中年人，但具体模样却有些记不清了。不过雷大炮的儿子雷天，却算得上是乔凯的熟人。
　　　　雷大炮复员到国棉一厂之后，他的儿子也转入了子弟小学，刚好是乔凯的同班。当时雷大炮还没有当厂长，雷天的地位也没有像日后那样抖起来。但乔凯可是子弟小学中出了名的捣蛋大王，很是恶搞了雷天几次。
　　　　最厉害的一次，乔凯吓唬雷天，要把鞭炮夹在他屁股里炸，吓得雷天哭得稀哩哗啦的跑回家，几天都不敢上学，甚至还在晚上因为惊吓过度而尿了床。
　　　　李华梅知道这件事后，狠狠的让乔凯吃了一顿“竹笋烧肉”，打得他屁股肿了半天高，然后亲自带着乔凯到雷大炮家里道歉。
　　　　当时雷大炮很是客气，直言小孩子家胡闹，当不得真，不算什么大事。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国棉一厂改制过程中，雷大炮真是一个巨贪的话，那么此人也算得上是一头笑面虎了。
　　　　至于雷天，整个小学时代都活在乔凯的阴影中，相信他对于乔凯的印象绝对深刻。
　　　　小考的时候乔凯发挥不错，考入了市十四中。而市十四中是国棉一厂所在的江城市江洪区两所市级重点示范初中之一，整个子弟小学能够进入这所市重点中学的也只有三个人。
　　　　乔凯进入了市十四中，除了他的父母之外，最感到高兴的则是雷天，因为他终于可以从乔凯的阴影下解脱出来。
　　　　以雷天在子弟小学中吊车尾的成绩，他理所当然的就读棉纺中学。棉纺中学是专门为棉纺系统子弟专设的一所中学，初中部、高中部齐全，甚至在高中部还有职业技能培训，只要是技能培训考核通过，就算过不了高考这一关，毕业之后也可以进入棉纺系统工作。可惜的是，随着整个棉纺产业的萎缩，棉纺中学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雷天进入棉纺中学不久，雷大炮就升任国棉一厂的厂长。以国棉一厂在棉纺系统中的地位，雷天好歹也算是一个衙内了，再加上没有乔凯的压制，渐渐成为了棉纺中学的一霸，并且得到了“雷老虎”这个混号，算是棉纺中学不良学生中货真价实的一哥。
　　　　乔凯对于雷天混得风生水起的事情也有所耳闻，但两人身处不同的学校，一直没什么交集，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不过在乔凯的心目中，雷天还是那个一吓就哭的胆小鬼。至于雷天，也从来不敢正视乔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埋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在乔凯的记忆中，能够留下印象的棉纺系统职工与家属并不是太多，毕竟他小学毕业后就离开了厂区到市区上学，大学时期更是考到了外地，等到他毕业回到江城市时，厂里早已经物事人非。但雷氏父子，毫无疑问在乔凯的记忆中还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听着父母的对话，乔凯回忆起来的细节越来越多，他隐约记得，当初国棉一厂被外资收购，收购价好像就是三千万元人民币。但父亲现在所说的，却是只要三千万元的启动资金，就能够让国棉一厂起死回生。
　　　　一笔启动资金，与国棉一厂的整个资产比较起来，肯定是九牛一毛，为什么整个国棉一厂的收购价，只是和一笔启动资金一样多？这样的一笔交易，如果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
　　　　当年的乔凯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对于三千万和国棉一厂的资产到底相不相当没什么概念，自然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但身为厂里的副总工程师，乔正国肯定会察觉这其中有些不对头的地方。难怪乔正国后来会向乔凯提起，国棉一厂被收购有贱买国有资产的嫌疑。
　　　　只可惜乔凯对于这件事的记忆并不是很深，而乔正国也没有接触到事件的核心真相，就算明知道改制事件中有猫腻，一时之间也不知从何下手。
　　　　不过，国棉一厂完成改制的时候，已经是夏天了，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能不能找到什么突破点，将是乔凯要特别注意的。
　　　　接下来的早餐时间，乔正国与李华梅谈论了不少关于厂里的事，乔凯一边听着一边用心回忆，心中也渐渐的有了一点谱。
　　　　国棉一厂改制之后，厂里的职工大多都混的不怎么如意，只有少数的例外。乔凯记得，雷大炮后来成立了一间“雷鹏服饰公司”，在进入21世纪后也算是有着千万资产的富人阶级了。
　　　　不过，雷大炮的经营水平并不怎么样，他凭什么能够在厂里改制之后混的那么好？他的启动资金又从何而来？
　　　　三千万元的收购价，与一个曾经年产值过亿元的大厂，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内幕？
　　　　也许，只要查清楚雷大炮是不是改制事件中的幕后黑手，一切真相就能大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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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孙晓羽
　　　　乔凯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但这个时候他却不好开口提醒父亲，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在家里的发言权有限。
　　　　至于能不能够改变国棉一厂与家里的命运，就要看以后的事态发展，只要有万一的机会，乔凯都不想放过。
　　　　吃完了早餐之后，乔凯正准备帮着李华梅收拾碗筷，家里的电话铃声却清脆的响了起来。
　　　　在1998年的时候，住宅电话还没有走进千家万户，即使是在江城市这样的大城市，普及率也不是很高，因为电话初装费虽然下调了好几次，但此时还在2000元以上，而这笔费用是不少工薪阶层负担不起的。但乔凯家里情况不同，乔正国是厂里的副总工程师，在实际工作中管理着着整个厂的技术问题，随时都需要联系他的人，因此厂里特别在他家开通了电话。至于即时通讯工具，手机虽然还配不起，但BP机也是厂里专门给配制的。
　　　　一般来说，打到家里的电话十有八九是找乔正国，因此家里都是由乔正国接电话，而乔凯做为一个普通高三学生，几乎没有使用电话的机会，但现在的乔凯是从十三年前穿越回来的，对于角色的转换还没有完全适应，在听到电话铃响后下意识的就直接拿起了话筒。
　　　　“喂，找谁？”
　　　　乔凯接电话时的语气并不怎么客气，这是他从2011年带过来的习惯。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乔凯几乎每天都会接到好几个莫名其妙的推销电话，就算脾气再好在接电话时也保持不了风度。现在，这个接电话的习惯，被乔凯从2011年带回到了1998年。
　　　　“请……请问，这是乔凯的家吗？”
　　　　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很轻柔，也很清脆的声音，即使隔着电话线路听起来有些失真，却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乔凯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太多，于是大大咧咧的道：“我就是乔凯，请问你是谁？”
　　　　话筒中的声音：“我……我是……”
　　　　还没等对方说出自己的姓名，乔凯的脑海中就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名字：孙晓羽！
　　　　孙晓羽这个名字，可以说是乔凯脑海中记忆最深刻的名字之一！
　　　　谁没有经历过如同花季一般的青葱年代？在那个如诗如幻的朦胧年代中，第一个走进了乔凯心中，刺激他男性荷尔蒙加快分泌的倩影，就是孙晓羽！
　　　　孙晓羽也是国棉一厂的子弟，和乔凯同年，只比他小月份。当年子弟小学三个考入市十四中的学生中，就有孙晓羽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缘份，进入初中后，孙晓羽与乔凯一直是同班，然后升入高中，他们还是同班！
　　　　这种关系，如果用一个让人心动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青梅竹马！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
　　　　千古名诗，道不尽的青春年华，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让人怦然心动的甜蜜回忆！
　　　　唯一可惜的是，乔凯做为一个后来的资深宅男，对于男女之事实在是觉醒的太晚，空守着一朵芬芳馥郁、空灵清幽的绝世名花，却觉悟的太晚。
　　　　要知道孙晓羽在初中时就已经是校花级的祸水，而眼前有着这么好的资源，乔凯却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实在是暴殄天物！！！
　　　　初中的时候，乔凯只知道和损友调皮捣蛋，不仅学习成绩下降，还浪费了与孙小美女拉近距离的三年时光。后来好不容易勉强考上了市十四中的高中部，但一直到高二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平时看起来像是杨柳条般纤细的女生，怎么一个个变得前凸后翘，如此的魔鬼起来？
　　　　乔凯的青春期来得比常人晚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来了！
　　　　所有花枝招展的女生中，最引人注目的毫无疑问是孙晓羽！
　　　　她的光芒，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那么的耀眼，也是全校所有男生注目的焦点。
　　　　对于知好色则慕少艾的乔凯来说，孙晓羽自然成为了他的梦中女神。
　　　　按常理来说，同为国棉一厂的子弟，又有这么多年的同班缘份，乔凯如果想和孙晓羽套一套近乎，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不过当乔凯明白这一点时，他和孙晓羽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无比巨大。
　　　　孙晓羽，是市十四中学年第一的尖子生，是学校争夺高考状元的种子选手，已经站在了市十四中近千名学生的顶点。
　　　　而乔凯呢，他不过是高中部吊车尾的成绩，即使仰望，与孙晓羽的距离也有着十万八千里。
　　　　乔凯忘不了孙晓羽，忘不了她空灵清幽的身影，因此这个名字已经永远的刻在了他的心底！
　　　　其实，在高三的时候，乔凯曾鼓起勇气约过孙晓羽，但最终没有结果。后来孙晓羽考入了京大外国语学院，与只能读三流大学的乔凯自然是渐行渐远。
　　　　2009年高中同学聚会时，乔凯听别的同学提起过，孙晓羽在京大研究生毕业后，进入了外交部，如今已是一名驻某大国大使馆的参赞，其成就绝对是班级所有同学中最高的。像这种小规模的同学聚会，根本不可能邀请到孙晓羽出席。
　　　　可以说，孙晓羽这个名字，以及那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乔凯只能是深埋心底，虽然永远无法忘记，却也没办法向他人提及。
　　　　现在，乔凯回到了1998年，甚至接到了孙晓羽主动打来的电话，这可是他以前记忆中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好事。这么一来是不是代表着乔凯有了与孙晓羽重新接触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