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啬夫记-第2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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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眼神中闪过一丝利芒，淡淡点头道，“你讲。”
于梁晒然笑笑道，“说起来，万刺史跟这位突厥使节之所以闹矛盾，起因还在臣。”
说罢他便一五一十的将当日情形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只是在如何侧重方面做了文章。
第543章 敢不帮我？（）
比如，他对自己如何对付万源亲兵的细节只是一笔带过，而对于万源手下大肆搜捕自己马车的行为却添油加醋。。pbx。
这种选择性视角并不让人陌生，在场很多人都是熟稔此道的高手，只是，包括赵梁栋在内，对于梁的言辞都找不到半分辩驳的理由。
因为万源亲兵，凭什么代替衙役去执行搜捕的行动？！
这行为已经不能用越俎代庖来解释了，他万源真当自己的私兵能代表官府意志么？
也不怪于梁有恃无恐，这哥们飞扬跋扈下，给人抓小辫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私下里解决还可以仗着身份，此时公然说出来，较真的话，他的行为早已经触犯了大唐的律法。
“……你说的，可有隐瞒？”
待于梁话音落下后，皇帝又淡淡问道，于梁当即颔首，“如果陛下有任何异议，可以将万刺史招来询问，当堂对峙。”
“……宣万源上殿。”
皇帝这次倒是从善如流，并没有半点迟疑，这份反常的态度让群臣莫名惊讶……不是在讨论和谈的议题么，怎么会又扯到万源的是非上去。
倒是盖元礼轻叹一口气，知道这次万家要倒霉了……皇帝居然以和谈为契机，给万源坐实罪名，当真神仙都难救！
对于皇帝想要和谈的急切程度，盖元礼可是知之甚详，哪会为了区区一个万源而搁浅此事，更不用说万源还根本不占理。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就是利用这舅子，以严惩此人为代价，让突厥人看到大唐的决断力，从而在其他方面堵住突厥人的嘴，让他们在其他和谈方面再提不出半点要求。。
这份手法虽然隐蔽，但无论是盖元礼或者于梁，都不难看出其中的端倪，毕竟两人都是权谋之术的好手，而且对整个事情始末知之甚详。
当然，作为当事者，万源本人是没有这种觉悟的，否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上殿来……当看到这人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外面走进来时，于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死人一样。
人傻就要低调，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独有偶的，盖元礼居然和于梁同时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这位老狐狸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苦笑。
“臣万源参见陛下！”，这位飞扬跋扈的山南道刺史上殿后，立刻行礼，随即恨恨的看了于梁一眼，朗声道，“臣要状告于梁。”
呵呵，这厮完全没有弄清楚情况么？
于梁无所谓的撇撇嘴，根本就没有半分辩驳的**……就让这厮死得明明白白吧。
皇帝同样示意他禀告，万源当即竹筒到篓子，飞快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总的来说，和于梁大同小异，只是将于梁如何殴打他部下的事夸张了十倍而已。
“于梁，万爱卿说的，是否属实？”
皇帝淡淡问道，不偏不倚的态度看上去异常公正。
于梁晒然点头，耸肩道，“差不多吧。”
“……那么，对于你殴打万爱卿部下，你有何交代？”，皇帝严厉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凝让群臣都缩了缩脖子。
当然，于梁却丝毫不怕，因为他知道，若皇帝真想责怪自己的话，根本不会是这个态度……帝王要杀人，是不会将心意写在脸上的！
“臣承认当时做的有些过火，臣愿意赔偿。”
于梁当即笑笑，态度好的跟乖宝宝一样，只是熟悉他笑容的人，比如盖元礼之类的，都本能的觉得其中有诈。
不过这些人肯定是不包括万源的，这位国舅爷还以为于梁服软，态度更是骄横。
“……要不，每人一千两银子，陛下认为如何？”
于梁笑着提议，皇帝不置可否的看了看万源，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一千两银子绝对不是小数目，就算是出了人命，拿来赔偿都绰绰有余了，更不用说万源那些部下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而这位财大气粗的国舅爷显然也没将银子放在心上，让于梁丢面子才是他的爽点，当即牛气的颔首道，“银子什么的我不需要，只要这姓于的当着众人的面在我万府去敬茶谢罪。”
“……随便，我无所谓。”，于梁干净利落的答应下来，根本没觉得不妥。
这一次，连裴度都有些犯嘀咕了，就算于梁有后手，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真的不要紧么？
“那么，万爱卿，你还有什么要求？”，皇帝始终平心静气的，不偏不倚，甚至还略微站在万源这一边说话，让后者底气更足，不过这厮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于梁打人方面可以做文章，当下只能哼哼几声便作罢。
“……陛下，既然万刺史的要求，臣做到了，那么是不是该说说臣的诉求了？”
于梁见对方没了话，这才晒然笑笑，开始了反攻。
戏肉要来了么？！盖元礼瞬间来了精神，他已经意识到了于梁要采用什么法子……不得不说，这小子太工于心计了。
“你打了万爱卿的人，并不在理，还有脸提要求？”，皇帝突然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驳斥着。
不愧是当大佬的，这双簧唱的有水平！
于梁非但不惧，心中反而暗笑，他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是，陛下所言极是，臣乱打人站不住理，臣也愿意赔偿。”，于梁当即承认着，随即话锋一转道，“那么万刺史他让麾下亲兵越俎代庖，去接受衙役的工作搜臣的马车，又算是什么？”
没等众人回答，于梁狠辣的笑了笑，“是不是不合法呢？”
不合理与不合法，孰轻孰重，在场众人心中都清清楚楚。
万源被挤兑的不轻，他当即矢口否认，说手下只是配合衙役的行动，与自己先前的叙述完全不一，自己打自己脸。
面对这种耍赖态度，于梁早就有准备，耸眉看了看盖元礼，意味深长的笑道，“具体的事情经过，盖大人也是非常清楚的，不妨说说看，也好作为佐证不是？”
第544章 急转直下（）
盖元礼微微一怔，没想到于梁会将自己推到前台，他哪能不清楚这小子的用意，略微有些犹豫，权衡了几秒钟，终于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在搜查于梁的马车时，当时有很多百姓看着，衙役并没有直接参与，是万刺史的亲兵而为。”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整个宁王派系的人完全傻眼……以盖元礼的说话水平，为何会说出如此对万源不利的台词？
更何况，这种立场，居然是偏帮于梁，这不科学！
而作为当事者的于梁，却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样。
在利益面前，私人感情屁都不是……更何况，万源和盖元礼之间，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当知道事不可为时，果断放弃这枚弃子，转而于梁一个人情……这买，划得来啊。
盖元礼这话无疑对万源的行为定了性……已经不止越俎代庖，而是乱权！
整个朝堂都寂静一片，万源更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来自盟友的刀显然将他捅得太痛了，以至于整个人都呈现出当机状态。
当然，对于于梁而言，这只是反击的开始！
“陛下，盖尚书也说了，当时衙役并没有动手搜捕我的马车，而是万源亲兵的私自行为，这是臣不可接受的，所以才动手打了这些亲兵。”
于梁耸肩笑道，“打人的事，我愿意赔偿并道歉，那么万刺史对于非法搜查我马车的事，又如何说？”
他这句反问让万源猛然惊醒过来，这厮虽然飞扬跋扈，但也不是完全的蠢蛋，眼见于梁如此笃定，而盖元礼又无故反水，皇帝一脸漠然，顿时隐隐觉得不妙。。
“……不就是一辆马车么，我赔便是。”
万源权衡几秒钟后，决定先退一步，不让于梁继续在此事上纠缠，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亲兵搜捕人家的马车是违法行为，只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对于梁的心理优势，没怎么顾忌而已。
况且眼下他还有另外一个话题可以做文章……在鸿胪寺中发生的斗殴，比与于梁的恩怨性质要重要得多，而他的立场也更加站得住脚。
“那好吧，我那辆马车，价值五十万两银子。”
于梁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淡然颔首道，“一分都不少，万刺史你什么时候交银子？”
“你，你放屁！”，万源火气蹭蹭就上来了，破口骂道，“你要讹诈谁？！”
于梁淡定的咧咧嘴，耸肩道，“明码实价的东西，怎么能说讹诈呢？”
“哼，你到是说，你那马车是黄金打的么？怎么可能值五十万两！”，万源哪里吃他这一套，立刻反问道。
于梁看了看阿史那娄龙，随即眉毛一扬，“马车自然值不了那么多银子，不过马车上的东西，那就难说了。”
他顺手一指，“他们突厥王族向我大唐奉送的国宝礼物，值不值这个价？”
此话一出，不仅万源傻眼，整个朝堂都愣住，甚至连阿史那娄龙本人都石化掉……他什么时候给过于梁这玩意？
“这位突厥使节是突厥未来汗位的继承人，从小便被父王授予了代表身份的金狼头，这是突厥王室最珍贵的东西，为了表达对和谈的诚意，专门委托我送给陛下，哪知道半路上被你的人截住，弄得不见了。”
于梁谎话那是张口就来，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事人不可能再去求证不是？
更重要的是，阿史那娄龙是个聪明人，那么他此时绝对不会站出来揭穿自己的谎言。
“……没错，我的确委托于大人送给陛下了一只金狼头。”，阿史那娄龙显然也具备影帝的潜质，很快的恢复了镇定，转而眼睛都不眨的扯谎。
两人这一唱一和，直接给万源补刀到哑口无言……除非他能证明自己的人没有在翻马车时弄丢这金狼头，不过谁特么信不是？
“陛下，这也是为何突厥使节会在鸿胪寺中跟万刺史打起来的原因，试想，若我们大唐的珍贵礼物也被人不珍惜的话，相信我们也会义愤填膺而忍不住动手的。”
不过这还不算玩，于梁既然要坑人，自然要坑得对方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这么一解释，整个斗殴事件的性质便又有不同。
以前还可以理解为争执，而眼下明显阿史那娄龙占据了主动……以突厥的性子，你坏了我的国宝，我不跟你拼命才怪！
“陛下，于梁在说谎！”，万源终于有些慌了，事情到了这地步，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堕入了一个圈套之中，只能极力解释着。
只是仓促之间，他根本没有半点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于梁算计到了每一个细节，哪能让他这么容易找到破绽。
“陛下，和谈乃是百年大计，当得知国宝丢失时，突厥使节们心如刀割，当即就要跟万刺史理论，全靠臣一力说服他们才暂时按捺住，没想到万刺史居然带着亲兵，提着兵器直接闯进了鸿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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