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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现在拿什么守住这里！”弗兰克喊道：“我们的部队已经被分割包围了，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像这样打下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就算是死，我们也不能放敌人过去！”布尔琴科拾起一位牺牲士兵手中的反坦克火箭筒，准备去干掉一辆坦克，但是一枚炮弹却呼啸着落在他身边。他的身躯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便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

　　　　“弗拉基米尔米哈伊洛维奇！”弗兰克猛的扑过来抱住布尔琴科，“快醒醒！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

　　　　“我不行了”布尔琴科费力的睁开眼睛：“乔恩，你别管我快回去报告，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

　　　　“你给我闭嘴！”弗兰克用力托起布尔琴科，“我绝不会把你扔在这种地方！”

　　　　弗兰克搀扶着布尔琴科，在猛烈的炮火中艰难地行进着，他们绕过一座座废墟，又爬过一条条战壕，终于来到了小镇东面的公路上。一辆吉普车正静静的停在公路边，弗兰克急忙扶着布尔琴科朝吉普车走去，只要上了车，他们就能离开这座小镇，为自己再次迎来一线生机

　　　　“哒哒哒！”两人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弗兰克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已经多出了无数个鲜血淋漓的窟窿，他挣扎着想要转过身，可是软绵绵的身躯却再也使不上力气。他又扬起头，望着头顶上那些黑色的岩壁，极不甘心的伸出手用力一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弗兰克倒下了，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布尔琴科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苍白的面孔上带着一丝深深的不甘。

　　　　一大群德国士兵慢慢围了上来，他们的步伐非常谨慎，生怕躺在地上的这两个人会突然跳起来再狠狠地揍上他们一顿，但是当他们终于确认弗兰克和布尔琴科已经死去时，这些胆小鬼们却开始肆无忌惮围在他们的尸体旁拍照留念。

　　　　一辆坦克停在士兵们身边，罗森巴赫钻出炮塔，瞪着通红的眼睛对士兵们吼道：“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滚到一边去！”

　　　　士兵们畏惧的看着自己的军长走到那两具尸体旁，没过多久，他们又惊讶的发现军长的眼神中居然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目光。

　　　　“将军！我总算是找到您了！”参谋长从废墟中跑到了罗森巴赫身边：“统帅阁下要您立即汇报战况！”

　　　　“请您告诉他，”罗森巴赫毫无表情地说：“我已经拿下了瓦塞尔！”

810起义（31）（）　
起义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几乎所有的人都低着头，默默咀嚼着来自瓦塞尔传来的噩耗。格尔利茨背着手，一个人盯着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想些什么，而一种焦灼不安的情绪也开始逐渐在指挥部里蔓延。

　　　　一阵低声的抽泣传进了人们的耳朵里，那是玛利亚和安娜互相安慰的结果，尽管她们都在努力促使对方变得坚强起来，但是失去丈夫的痛苦还是把她们给压垮了。

　　　　齐楚雄站在指挥部的角落里，虽然并没有人去责备他，但是他却觉得仿佛有千万双眼睛在狠狠瞪着自己：“懦夫！胆小鬼！你为什么不杀死施特莱纳！这都是你的错！”

　　　　一名神色紧张的军官匆忙来到格尔利茨身边，将一份军情通报递到了他手中。格尔利茨接过通报看了一眼，肩头突然抖动了一下，而这个怪异的动作顿时令指挥部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先生们，第二十四步兵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雅利安城郊区，所以我们必须与敌人展开最后的决战！”格尔利茨突然转过身：“根据目前的战局和我们手头的兵力，我现在发布如下命令，艾利克斯，你带领两千五百人，负责在雅利安城郊区阻击罗森巴赫，一定要尽可能的延迟第二十四步兵军增援艾德斯瓦尔宫的速度。鲍里索夫，你带领两千人加入对艾特豪森海军基地的战斗，一定要顶住克雷默的反扑，剩下的部队全部跟我一起加入对艾德斯瓦尔宫的进攻！”

　　　　“是！”艾利克斯和鲍里索夫给出了响亮的回答。

　　　　“海因里希，还有我呢！”齐楚雄急忙抬起了头：“让我去战斗吧！我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格尔利茨看了齐楚雄一眼，目光极为复杂。而齐楚雄的心则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因为格尔利茨的目光中竟然隐约透着一丝失落。

　　　　艾利克斯和鲍里索夫很快就离开了，格尔利茨沉默良久，仿佛是在考虑该如何说出一件难以企口的事情。

　　　　“海因里希，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齐楚雄问道。

　　　　“跟我来吧。”格尔利茨离开了指挥部，齐楚雄跟在他身后，两人来到了霍夫曼的办公室里。透过窗户，他们可以看到整座城市到处都是火光，隆隆的枪炮声不绝于耳。

　　　　“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格尔利茨倚在窗户旁，过度疲倦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压抑已久的痛苦：“所以你必须离开雅利安城。”

　　　　“为什么？难道我不能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战斗吗？”

　　　　“齐，现在的局势已经非常危险了，霍克和林德尔解除了我们的人对于他们的威胁，现在他们正在率领各自的部队向雅利安城快速推进，而我们对艾德斯瓦尔宫的攻击却毫无进展，现在力量的对比已经开始向德国人这一侧倾斜了”

　　　　“你想让我离开，可是我又能去什么地方呢？”齐楚雄突然打断道：“所有通往地上世界的出口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就算我离开了雅利安城，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就在这座城市里与敌人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创造出奇迹！”

　　　　“可是你还有妻子和女儿，难道你就不为她们着想吗？”格尔利茨痛苦地说。

　　　　“海因里希，从我加入抵抗组织的那一天起，我就下定了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争取自由的事业，即便是这样做会让我失去家人和生命，但是我永远都不会后悔！”齐楚雄紧紧握住格尔利茨的手：“就让我加入这场战斗吧！算我求你了，好吗？”

　　　　“我可以答应让你加入这场战斗，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格尔利茨说。

　　　　“好啊！”齐楚雄喊道：“只要可以参加战斗，无论你提出多少个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很好！”格尔利茨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句似曾相识的话顿时将齐楚雄的思绪拉回到阿姆斯特丹的深夜，只不过这次对他提出同样要求的人却从齐格菲尔德换成了格尔利茨。“为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秘密不肯告诉我吗？”

　　　　“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究竟能不能做到！”

　　　　“我能，我当然能！可是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就把我的这句话当成是‘光明天使’留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格尔利茨说完这句话，就冲出了房间。“勇士们，为了自由，拿起武器和我一起战斗吧！”走廊里不停地回荡着他的呼唤。

　　　　齐楚雄短暂的愣了一阵，便来到了临时指挥部隔壁的一个房间里，张梦琪、安娜、玛利亚和她们的孩子、爱伯斯塔克父子、埃里克夫妇，他们一看到齐楚雄便都站了起来，年幼的柯尔特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在提比莉娅的怀中放声大哭。

　　　　“埃里克、路易斯！”齐楚雄凝视着两个小伙子，“听着，我要和格尔利茨一起去指挥最后的战斗，所以我命令你们必须掩护站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先撤到我们的医院去，然后告诉艾伯特和叶戈廖夫，让他们立即组织伤员转移。”

　　　　“不，爸爸！”埃里克大声喊道：“我要您一起去战斗！”

　　　　“对！我也要去！”路易斯同样不甘落在人后。

　　　　“现在不是表现勇气的时刻！”齐楚雄对两个年轻人发了脾气：“我不管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要你们不执行我的命令，那从今以后就不要再叫我爸爸！”

　　　　埃里克和路易斯同时低下了头，眼神中满是不能参加战斗的遗憾。

　　　　“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别让我为你们担心。”齐楚雄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没有别的选择。

　　　　“楚雄！”张梦琪快步走到丈夫身边：“我什么地方也不去，就留在你的身边！”

　　　　“梦琪，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齐楚雄说：“德国人的增援部队很快就会到达雅利安城，趁着他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你们应该先逃出去！”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你不要为我担心，”齐楚雄耐心的说：“我和格尔利茨呆在一起会很安全的，等到我们拿下了艾德斯瓦尔宫，我就去找你。”

　　　　“不，别让我离开你好吗？”张梦琪紧紧抱住丈夫，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齐楚雄凝视着妻子泪流满面的脸庞，思绪突然回到了阿姆斯特丹的那个夏夜，上天是如此的残酷，竟然让他又一次面对几乎一模一样的生离死别。他的心被痛苦吞噬了，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怪异的想法，似乎自己应该立刻带着妻子逃走，再也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一阵猛烈的枪炮声突然摧毁了齐楚雄脑海中的怪异念头，“快走！”他用力挣脱妻子，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身后顿时传来了妻子绝望的哭泣，那声音就像是一把钢刀，将他的心切割的支离破碎。

　　　　雅利安城已经进入了德军增援部队的炮火射程之内，法西斯的将军们已经打红了眼，根本不顾城内还有自己的同胞，就将成千上万发炮弹扔进城里，虽然这种做法非常残酷，但是却给起义军也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亡。由于交战双方都意识到这场战斗的成败将直接决定自己的命运，残酷的战斗立刻陷入了白热化，起义军的进攻部队甚至不等本方炮兵停止射击就冲进了敌人的防线，而那些党卫军的亡命徒们也确实对得起他们总是顽抗到底的历史，他们打光了手里的子弹就用枪托，被人夺走了武器就用拳头，实在无法继续战斗时就干脆拉响手榴弹和起义军同归于尽。

　　　　当6月24日午夜12点到来时，格尔利茨终于将最后一支生力军投入了对艾德斯瓦尔宫的进攻，官兵们齐声喊着“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如同潮水般向艾德斯瓦尔宫涌去。在起义军强大的攻势面前，已经苦苦坚持了五十多个小时的党卫军已成强弩之末，他们不停地后退，眼看就要退进艾德斯瓦尔宫。

　　　　霍夫曼和施特莱纳的棋局此时仍在继续，前者聚精会神，而后者却早已乱了分寸。

　　　　随着一阵猛烈的枪炮声响起在艾德斯瓦尔宫的隧道里，满脸血污的普吕格尔冲进了办公室，“我的统帅！部队已经顶不住了！”

　　　　施特莱纳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施蒂尔不是已经打到了瓦塞尔吗？他为什么还不来增援！”

　　　　“没时间说这些了！趁着部队还没有被完全打散，我现在就掩护您突围！”普吕格尔抓住施特莱纳的胳膊刚想朝外走，却听到霍夫曼在后面冷冰冰的说：“我的统帅，难道您连最后的五分钟都不能坚持吗？”

　　　　“副统帅阁下！难道您没有听到外面的枪炮声吗？”普吕格尔激动的吼道：“叛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811起义（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