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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6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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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一次高祖皇帝召集群臣商谈国事,问道:“做什么可以称王?假如称霸呢?又应当把哪个摆在首位?”

    令狐德棻回答道:“称王重视德化,称霸专任刑名。夏、殷、周全用仁德而称王,秦朝专任刑名而称霸,到了汉朝杂用王霸之道,魏、晋以来,王霸之道都丧失了。若用王霸之道,王道为先,而没有比这个更难的了。”

    高祖皇帝听后很愉悦

    其实在于志宁看来,令狐德棻就是在扯蛋。

    何谓王道?何谓霸道?

    自春秋以降,历朝历代皆是王霸并举,若单单宽于仁德而不量刑名,则天下盗寇丛生,社会动荡;反之,则民怨四起,烽烟处处。尧舜之时垂拱而治,照样改朝换代;先秦之际徒重刑名,结果二世而亡。汉晋隋吸取教训,哪一朝不是王霸并举?可该亡国照样还是亡国!

    于志宁甚至敢说若是让令狐德棻褪去文学之名这层外衣将其任命一任县令,他都未必做得好。

    这就是一个倚老卖老、自以为是的书呆子!

    于志宁听了令狐德棻的话语,看了看周围的几人,见并无人替他说话转圜,彻底心灰意冷。

    便直接站起身,淡淡道:“老夫年事已高,最近打算致仕告老颐养天年,实在是没有精力产于诸位的大事,尔等自行决定,不必在意于家便是,老夫告辞了。”

    言罢,甩袖离去。

    堂中诸人一时愕然。

    大家心里都对于志宁在这件事上的表现不满,故此令狐德棻敲打他的时候大家都未予支持,可是谁能想到这老货居然如此火爆脾气,直接踹桌子不玩了?

    最难堪的自然就是令狐德棻,脸被于志宁打得啪啪作响!

    令狐德棻火冒三丈,啪的一拍面前案几,怒道:“岂有此理,这是给谁脸色呢?难道连话都不能说了吗?此人着实可恶,自私自利到了极点,他于家的产业尽数在洛阳,反正房俊这个京兆尹也管不到,所以就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么?”

    可惜于志宁早已走远,哪里听得到他的话语?

    在场几人尽皆鄙夷,有难耐您咋不在于志宁面前这般咆哮,非要等着人家走远才发作?不过鄙夷归鄙夷,令狐德棻最后这句话说的倒是在理,于家的根基在洛阳,亦是此次改州设府的一个重要地点,房俊这个京兆尹完全管不到。

    何必跟着淌浑水?

    贺兰朔一声长叹,苦笑道:“人之短视至此,吾当奈何?”

    自私自利、各怀机心,昔年笑傲风云一手缔造出西魏、北周、大隋、大唐四个朝代的关陇集团,已然渐渐的由盛转衰,分崩离析亦是不远了

    *****

    朝廷增设京兆府管理京畿、改设五府由中枢直辖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时便在长安官场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是有数的,以前为了抢坑往往争得头破血流。现在陡然之间多出来无数个坑,萝卜们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把脑袋削尖了往坑里钻

    唐初之前,人们所说的“山枺辈⒎堑ブ钙肼持兀侵羔派交蚧揭远墓愦蟮厍蚀耍吧綎|豪杰”也就並非是说山枺蠛

    其实在这个时期,所谓的“山枺孔濉币膊⒉皇堑ブ溉跃晌挥谡庖坏厍氖兰掖笞濉N鹘┠辏持谓准渡喜阄岬畚欢萦诨炻遥倥⑾时啊Ⅳ伞⒇怠⑶嫉壬偈褡宄嘶胫性ぐ病⒙逖舨衅苹姆希ㄆ肼吃谀诘幕坪又邢掠蔚厍晌髯寤煺降恼匠 T谡庖焕繁尘跋拢韭眍A⒐岳喷鹜跏衔椎钠肼呈雷遄匪婺隙桑⒊晌恼沃е饩褪恰耙鹿谀隙伞薄

    而渡江之后的山枺孔澹怀莆扒刃铡

    所以,山枺孔逵虢鲜孔逯涞墓叵登客蚵啤

    而在初唐,由于隋末天下争霸带来的后果,导致山东士族遭受朝廷不留余地的打压,朝堂之中出身山东士族的官员寥寥无几,政治权力降到历史最低点。

    申国公高士廉府中,朝堂之上山东士族的旗帜人物张行成前来拜会。

    张行成今年刚过五十岁,官至门下省给事中。

    他出身于中山张氏,与崔氏、卢氏、郑氏等大姓相比家门不显,但也正因为如此,方能得到李二陛下的青睐担任这个职务,否则老早就被打压得回家种地了。

    山东士族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给予李唐皇室极大的压力,甚至差一点支持窦建德、刘黑闼等人将李唐皇室给干掉,面对如此敌人,李唐皇室又怎会留情?

第九百七十三章 你掺和不起!【求票】() 
张行成清瘦俊朗,虽然年过五十,已然风度翩翩,有着世家大族累世沉淀所凝聚的底蕴气质。

    二人对坐,张行成将侍女斥退,亲自给高士廉斟茶,笑道:“申国公当真是享福之人,天下风云聚散不萦于怀,寓居豪舍琴瑟相和,晚辈真真是艳羡无比啊!”

    高士廉似笑非笑:“怎么,德立见这风云激荡波涛汹涌,想要站上潮头当一回弄潮儿?”

    德立,是张行成的字。

    高士廉乃是北齐皇族一脉,祖父是北齐清河王高岳,祖籍渤海蓨县,故此与山东士族关系亲密。而他的妹妹嫁给长孙晟为续弦之妻,又与关陇集团纠缠不清,造就了高士廉能够在两大对立的政治集团之间游刃有余的独特身份。

    张行成默然稍倾,斟酌着语句,而后才说道:“不知申国公何以教我?”

    这就是承认了高士廉的话语。

    高士廉点点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放着眼前诺大的利益谁能不心动,谁能不去全力争取呢?

    “德立想要谋求一府之长官?”高士廉问道。

    张行成哑然失笑:“申国公笑话晚辈不成?晚辈有自知之明,非但京兆尹是房俊的囊中之物,就连其余五府也不是山东士族能够觊觎的。晚辈只想谋求一介副官,心愿已足。”

    高士廉叹气道:“是看中了京兆府吧?”

    张行成亦不遮掩,点头道:“房家出身山东,但是今年却与山东士族渐行渐远。房相至诚君子,吾等自然不敢前去攀扯,可房俊现如今水涨船高,吾等自是不愿放弃此等良机。”

    仔细论起来,房玄龄其实算得上山东士族的领军人物。只是房玄龄此人性格清淡,轻易绝对不愿牵扯到派系争斗集团倾轧之中,对于山东士族来说,对房玄龄其实是非常失望的,有这么个人等于没有……

    不能给大家争取利益又怎么能算得上领军人物?

    高士廉早就活成了人精,山东士族的想法他清清楚楚的看得透彻。这是耐不住寂寞了,想要在风卷云动的朝堂上锐意进取,于关陇集团牢牢把持的局面中撬动一条缝隙。

    山东士族憋屈得太久了……

    高士廉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德立肯否信老夫一言?”

    张行成赶紧说道:“申国公请赐教,若非衷心敬服你老的品性和智慧,晚辈又怎敢贸然前来?”

    高士廉点点头,淡然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便给你一个忠告。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给事中,为后辈在朝中尽心尽力的铺路,朝局变换,何必亲身犯险?现如今是关陇集团与皇权争斗,智者当抽身事外尽管其变。你要始终相信,底蕴和实力才是左右前程最重要的条件,只要山东士族能够保持千百年流传的底蕴,终有一日能在朝堂之上获得一个光明正大的位置,厚积方能薄发。临渊羡鱼,何如退而结网?”

    高士廉位置超然无欲无求,更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朝局问题,理解得更为透彻。今日说这番话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念着心中那一份乡土情。

    毕竟渤海高氏的祖坟尚在原籍,日后自己落叶归根魂归故土,总要有几个家乡人念着自己的好……

    张行成悚然动容。

    自己当真是当局者迷!

    山东士族的确底蕴深厚,但是入唐以来遭受百般打压,于朝堂之上的势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即便有有些出身山东士族的子弟入朝为官,也大多是闲散职位,因此自己这个门下身给事中正五品上的芝麻官儿才能成为“代表”,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哀和讽刺。

    在这种情况下,却要贸贸然的掺和进关陇集团与皇权的争斗之中,岂不是自寻死路的做法?任何一方随意的动动手指,自己都能被碾压成渣滓……

    正如高士廉所言,临渊羡鱼何如退而结网?

    凭借山东士族的底蕴,总有一日会再次显赫于朝堂!

    一句隐藏的话语是:现在的你,根本掺和不起!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份底蕴继续沉淀下去,然后默默的在朝中为了后进铺路。

    张行成起身离席,一揖及地,喟然感激道:“多谢申国公指点迷津,晚辈不自量力,险些误入歧途矣!”

    高士廉见张行成听劝,甚是欣慰,呵呵笑道:“坐坐坐,某一个经将就木的老头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素闻德立你师从河间名士宣德先生,不知得了你老师的几分精髓?宣德先生乃经学大家,所编撰的《尚书述义》老夫亦曾拜读,实是获益良多啊!”

    宣德先生名叫刘炫,乃是隋末经学大家。

    此人是个奇人,自幼聪明机巧,具有多种特异功能。据说他的眼睛特明亮,可以直观日头而不眩晕,读书一览十行,过目不忘。他还可以“左画方,右画圆,口诵,目数,耳听,五事同举,无有遗失”……

    这人学问深厚,名噪一时,只可惜晚景凄凉。

    当时正值隋末天下大乱,刘炫从长安离开孤身返回家乡河间。河间郡早已烽烟处处,城外到处都是义军战乱不已,他困顿城中,与在景城老家的妻子仅隔百里,但无法通音讯。

    刘炫的许多门人已经参加了义军。他们体恤老师的困境,到河间郡城去把刘炫索要了出来。后来,起义军失败,刘炫孤苦无所依,踉踉跄跄奔回老家景城。景城的官员知道刘炫“与贼相知”,怕受牵连,哪里敢接纳他?于是将城门紧闭。

    当时正是严冬季节,已经是将近古稀之年的老人腹中饥饿衣履褴褛,在那冰冷的寒夜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满腹经纶的一代巨儒冻馁至极,最终惨死城下……

    他生前名声就很大,死后更是名噪一时。

    张行成闻言,想起老师的惨死,神情有些黯然,强笑道:“老师学究天人身怀异禀,岂是我这等愚笨之徒可以得其精髓?不过是在老师教导之下,知晓为人之道,不曾误入歧途罢了。”

    高士廉叹道:“人谁无死?能在死后被学生铭记、被天下传颂,亦算死得其所了。”

    张行成默然。

    两人又闲聊几句之后,起身告辞。

    张行成走后,一个圆脸短身的男子自后堂走出,正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随意的坐到刚刚张行成的位置,有些不悦的看着高士廉:“舅父为何要劝退张行成?山东士族虽然备受打压,但是起根基深厚未伤筋骨,一旦参与进来定然可给予吾等可趁之机。难道舅父在关中生活了一辈子,与关陇集团同气连枝,却依旧念念不忘乡梓之情?”

    关陇集团与皇权的对抗,如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关陇集团处在极为不利的下风。这时如果有山东士族的参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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