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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7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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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心佩服房俊。

    相比于刑部大狱,大理寺的监牢肯定是规矩得多,也文明得多。然而与刑部大狱当中那些丧心病狂的贼寇全无二致的是只要哪一个官员进去,想要出来可就难如登天。即便是全须全尾的出来了,亦是丢官罢爵充军流放,如同房俊这般只是降了爵位其余全无影响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而因为房俊而起的这一场朝堂当中的博弈,更是令程务挺敬佩莫名。

    一人身系朝政,整个朝堂各方势力纠缠不休,这得是多大的影响力?

    大丈夫当如是!

    李义府心里有些发虚,犹豫了一下,脚步略略上前,却又顿住。

    因为房俊已经主动来到他面前。

    他抬起头,正好与房俊的目光对视……

    房俊面上带笑,伸出手拍了拍李义府的肩头,温言道:“本官这次能够有惊无险的从大理寺出来,多亏义府之功劳。还是本官经历浅薄了一些,不及义府之顾虑周全。”

    李义府心底一松,赶紧说道:“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还望府尹莫要责怪下官自作主张才好。”

    房俊哈哈一笑,随意道:“何罪之有呢?只是往后若是有机会主政一方,还是要多多顾及百姓之民生,要心存仁厚,不要轻易妄造杀孽。”

    他脸上在笑,只是眼底却一片冰冷。

    奸臣就是奸臣,哪怕恶迹未彰,其心性已是昭然若揭。

    自私自利,怎会将天下百姓、帝国兴亡放在心中?

    李义府刚刚放下的心陡然揪了起来……

    这就还是怪我咯?

    他隐隐有些不忿。

    若非自己当机立断将那些百姓判处了斩立决,用他们的贱民给了世家门阀们一个交待,这一次的风波绝对不会平息得这般快速,甚至会更加惹起世家门阀的愤怒!

    我这边苦心孤诣的为了你好,你却反而怪我,实在是没有道理!

    若是单单怪我自作主张也就罢了,自己也可以理解。

    可是你却怪我不仁厚,妄造杀孽?

    难道身为京兆尹要用这一身官袍一生前程去保住那些贱民的命,这才是应该做的?

    李义府吸了口气,说道:“下官受教。”

    他知道,自己与房俊理念不同、性格不同,已然是渐行渐远。

    房俊随意的点点头,问王玄策道:“准备得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王玄策。

    在场都是房俊的亲近之人,自然知道这个小小的城门官儿投靠房俊便受到重用,被房俊委以重任。只是这个“重任”到底是什么,却无人得知,只是知道王玄策整日里神秘兮兮的东打听西打听,尽是关中各家的秘辛琐事……

    自然难免好奇。

    王玄策呵呵一笑,揖手道:“随时可以发动。”

    底气十足!

    房俊展颜一笑,伸展了一下四肢,抬眼看了看灰蒙蒙阴沉沉的天空。

    “那么,就让那帮家伙等着承受本官的报复吧……”

    街边积雪晶莹,阴冷的风在长街吹过,透体严寒。

    *****

    房家的家仆在大门外不时的张望着街口,脖子都抻长了好些,浑然不顾刺骨的严寒。等到见到前去大理寺迎接二郎的车驾返回,到了大门前二郎从车内下来的时候,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

    这不是矫情,更不是演戏。

    房俊虽然被关中世家们称作“棒槌”、“败家子”、“第一大纨绔”,但是可着大街喊一嗓子,哪个百姓家受过房俊的欺辱?更别说房家的家仆了!

    二郎虽然脾气不好,动不动就嫌弃厨子做的饭菜不好吃敲打一顿,可是却从不会当真严惩哪个人,在他的眼里所有的家将部曲仆人杂役都是活生生的人,从来不曾将人当做牲口看待!

    就算是时不时的败家有点吓人,可是人家能赚啊!

    败得再快也没有赚得快,哪能算是败家吗?

    更何况谁都不是傻子,谁看不出二郎便是房家日后的顶梁柱?

    家主年纪大了,上书请求致仕好几回,不过是被陛下压着而已,这是迟早的事情。人走茶凉这句话谁都懂,就算家主现在位极人臣宰执天下,等到致仕之后朝中还有几人能念着以往的香火情分对房家诸多照顾?

    等到家主仙去之后呢?

    这个家还不是得靠着二郎撑起!

    作为房家的下人,走在街上都是昂首挺胸,老家的县衙官吏听闻是在房家做事,徭役杂赋都能给减免三分!

    若是二郎这回倒了下去……

    房家的未来可就不妙了。

    天可怜见,闯下这么大祸的二郎还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降爵又什么关系?

    只要官职还在,只要圣眷还在,凭着二郎的本事建功立业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侯爵算个屁啊,几年就能挣回一个国公来……

    对于自家二郎,仆人们全都由一种“迷之自信”,就觉得无论是天底下多难的事情,只要是二郎出马,那就没有办不成的!

    房家大门口挤满了仆役婢女,大家争相给房俊施礼问好,以此来表达心中对于房俊的挂念和亲近。

    房俊脸上挂着真挚的笑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在这个头上揉揉在那个推上踹一脚,一片欢声笑语。

    进了正堂,一家老小尽数在座。

    房俊跪在堂中的蒲团上给房玄龄和卢氏磕头,口中说道:“孩儿不孝,让父亲、母亲为孩儿担忧了。”

    卢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一叠声道:“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快来让娘看看瘦了没有……”

    房玄龄老脸一片云淡风轻,一副教训的口吻:“知错就好,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正心疼儿子的卢氏顿时怒目而视:“儿子哪里错了?元家那等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畜生便是全家灭门难道不应该?你出去听听,长安城里的百姓哪一个不是对二郎拍手称赞,哪一个不喊一声房二郎好样的?反倒是你,儿子被人关入大狱,你就当起了乌龟王八将头缩回去了,枉你还是当朝宰辅,软弱无骨任人欺凌,你怎么做人家父亲的?”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温情() 
卢氏早就对房玄龄不满。

    儿子进了大理寺监牢,这老东西说什么“尔等勿扰,陛下自有定夺”,便颠儿颠儿的装病跑到骊山农庄去了。你倒是全了自己的清名,亲儿子进了大狱都不闻不问,可是万一儿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就连三郎被人诬陷,最终都是连个儿媳妇出面,完全抛去了女人家的矜持大闹刑部这才将人给捞了回来,房玄龄还是不闻不问……

    这时候一腔怨气尽数发泄,将房玄龄喷得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只是这个出身高门的老妻性格之泼辣实在是让房玄龄怵头,以往无数次的交锋也俱是以他落败而告终,这时候自然不会愚蠢到正面硬刚,丢下一句“妇人之见”便甩袖避如书房,眼不见为净。

    至于此举是否会影响到他在家中的威望,却是全然不在意。

    话说,威望这种东西他在家中就从来都没有过!

    既然不曾拥有,那又何谈失去呢……

    家中老少皆对卢氏之强势习以为常,房玄龄退避三舍,亦未觉得有何不妥,所谓习惯成自然也。

    房俊又向大哥大嫂施礼。

    大嫂杜氏心疼房俊,自是好言抚慰。房遗直大模大样的端然稳坐,受了房俊一礼,摆起兄长的谱。

    “吾辈读书进学,是为晓事明理,为官一任,是为造福苍生。尔既然身为一府之父母,为陛下守牧一方,自当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每日三省吾身,时刻诵读圣人教诲,去芜存菁。怎能怂恿百姓冲击京城,以至于造成不可挽回之恶劣结局?今后当谨言慎行,循规蹈矩……”

    房遗直对于在房俊面前摆起兄长的架子甚为舒爽。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在他眼中顽劣不堪愚钝如朽木的二弟便成为一颗耀眼的明星,绽放出璀璨的光滑绚烂夺目。外人言及房玄龄诸子,只知有房俊,而不知有他房遗直……

    这在房遗直看来简直不可理喻。

    等到房俊平步青云一般一步步走上京兆尹的高官职位,房遗直才不得不认清现实,那就是二弟的成就早已将自己远远超过。

    故此,能够这般义正言辞的教训房俊一番,那性情不是一般的爽快!

    你房二就算飞上天去,那不还是得叫我一声大兄,我教训你几句,不还是得乖乖的听着?

    只是他开头几句说得字正腔圆意气风发,说到后来却是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心虚,只因老娘卢氏那灼灼的目光狠狠的盯着自己,让他一阵心惊胆跳。

    直至额头冒汗,再也说不下去……

    卢氏盯着长子,淡淡说道:“说完啦?”

    房遗直眼珠儿转转,心虚道:“只是警示二弟几句,那啥……”

    “警示?”

    卢氏眼睛都竖起来了,怒叱道:“用得着你警示?你身为兄长,在幼弟有难之时自当挺身而出,可是你呢?躲在家中毫不过问,二郎被大理寺收押,三郎被刑部缉拿,最后还要依靠你两个弟妹前去将人捞出来,妇道人家抛头露面也就罢了,还得在刑部大堂之上撒泼!人家将女儿嫁到我们房家,是要我房家当牛做马的使唤吗?你这样一个兄长,还有什么资格教训兄弟?”

    卢氏越说越来气,手掌将桌子拍得“砰砰”响,言辞激烈。

    她是个刚烈的性子,一辈子最是好强!

    可是偏偏生了这么一个迂腐懦弱的儿子出来,如何能不痛心疾首、失望透顶?

    一屋子人全都吓得站了起来,聆听卢氏发飙……

    房遗直面色惨白,战战兢兢,一句话都不敢说。

    杜氏眼圈儿微红,甚是难堪。她也觉得房遗直迂腐,性情又懦弱,只是好歹也是房家长子,在一众兄弟姊妹面前被卢氏这般训斥,颜面何存?

    谁都不敢吱声。

    房俊苦笑一声,他尚不知家中曾经发生何事,只是依照母亲这个时候的怒火来看,定是对大兄失望至极才会表现得如此强烈。

    房俊赶紧对房遗则和房秀珠使了个眼色。

    这二人皆是鬼灵精,顿时领悟,趁着卢氏喘息的间歇对着房俊施礼道:“弟弟(妹妹)给二兄施礼。”

    房俊说道:“一家人,何须如此?为兄性子有时粗疏一些,难免对弟弟妹妹们照顾不当,有所疏漏,还望弟弟妹妹不要在意。吾等一母同胞,血脉相连,自当互敬互爱相互帮扶,若是二兄又是说话重了一些,啰嗦一些,尔等不要心存埋怨,当知二兄爱护尔等之心坚韧不拔、永不褪色,便如同大兄对我一般。”

    “弟弟(妹妹)领会,请二兄放心便是。”

    房遗则和房秀珠齐声说道。

    卢氏一肚子火气只得恨恨的咽了回去,瞪了房俊一眼。

    你们兄友弟恭,拐弯抹角的维护大兄,感情就我是个恶人?

    卢氏忿忿起身道:“翅膀都硬了,不听老娘的唠叨了是吧?懒得理你们!”

    一甩袖子,转身进了后堂。

    未几,便听到“砰”的一声轻响,有瓷器坠落于地的声音。

    接着便是房玄龄的怒吼:“你这是发什么邪火,与我这茶壶何干?这可是蜀中大邑窑的极品白瓷……”

    然后声音便在卢氏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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