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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第7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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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十一年,复授大理寺卿。翌年,升任刑部尚书。

    其女嫁给高祖李渊第十五子虢王李凤为妃……

    正宗的皇亲国戚。

    此刻在其左右,则是刑部侍郎张允济、韦义节。

    长孙濬立于堂下,神情悲戚,侃侃而谈……

    “吾弟年幼,因不忿大兄之遭遇,故而对房俊怀恨在心,虽则有错,情有可原。而那房俊禽兽之心,将吾弟设计陷害,其悲惨简直人神共愤!即便如此,尚不放过,先将吾弟发配充军,继而亲至赶往鄠县驿馆,将之残忍杀害……天日昭昭,公道何在,国法何在?在下唯原刑部立案侦查,将残暴之凶徒房俊绳之以法,以慰吾弟在天之灵,以正国法,以肃纲纪!”

    大堂之上,刑部诸位官员尽皆面无表情。

    刘德威瞅了一眼左右,问长孙濬道:“空口白牙,如何敢污蔑一位从二品高官、堂堂京兆尹?”

    长孙濬拱手道:“自然是有证据的。”

    刘德威面容一整:“证据何在?人证亦或物证?”

    长孙濬答道:“在下有人证,乃是房家下人,可证明房俊昨夜率领家将部曲一夜未归。”

    刘德威刚想说话,下首坐着的刑部右侍郎韦义节开口说道:“好叫尚书知晓,刚刚侍郎段遵前往鄠县驿馆侦缉长孙澹被杀一案,却被京兆府官差殴打。幸而其回城之时擒获一名要犯,并且在要犯身上搜获一件极其重要之物证……”

    刘德威面色瞬间阴沉,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韦义节。

    居然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沆瀣一气() 
    刘德威怒视韦义节,极其不悦。

    身为刑部尚书尚且不知那长孙澹何时身亡,属下便已然急匆匆的赶赴现场,想要接管凶案,并且与京兆府的官差大打出手。就连搜获了重要物证都瞒着自己,这是要将本官架空么?

    面对上司的怒火,韦义节怡然不惧。

    论家族、论出身,他比刘德威更显耀!

    彭城刘氏算什么?

    京兆韦氏才是真正的簪缨世族!

    其曾祖父韦孝宽,是北朝著名的军事统帅,仕周为太傅、尚书右仆射、雍州牧,郧国公;其祖父韦总,仕周为骠骑大将军、右宫伯、京兆尹、河南怀公;其父韦圆成是韦总的长子,为隋开府仪同三司、陈沈二州刺史,袭爵郧国公;其叔父韦总次子韦匡伯,是太宗昭容韦尼子之父,在隋朝时为尚衣奉御、舒国公;韦圆照,韦总三子,尚隋丰宁公主杨静徽,为驸马都尉;其姐韦贵妃乃是李二陛下妃子,贞观元年四月拜册的“四夫人”之首……

    韦元通之流,不过是京兆韦氏的偏支,便已然实力成为关中翘楚!

    他从贞观三年开始便担任刑部侍郎,上有家族庇荫,又有自己兢兢业业,却一直屈居副职,心中焉能心甘?

    刘德威这个老匹夫凭什么就能长久的骑在他的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

    刘德威面现怒容,诘问道:“韦侍郎说言之事,为何本官一概不知?”

    韦义节从容答道:“尚书您日理万机,加之德劭年高,卑职何以敢事事都烦扰尚书您?故此,这等小小不言之事,卑职代劳即可。”

    刘德威气极而笑:“小小不言之事?好一个小小不言之事!事关一位从二品的高官、堂堂京兆尹,一位世家子弟的性命,居然在你眼中便是小小不言之事?”

    “尚书明鉴,此事先前卑职并不知道其中牵扯重大,只是有人来举报鄠县驿馆发生凶案,便派遣侍郎段遵前去审理勘察,孰料会与京兆府的差役发生冲突?更不知道段遵回城之时居然顺手擒获一名贼子,便能搜获一件有关于房俊的证据……”

    段遵并不是左右侍郎之一,乃是刑部郎中。

    不过前隋之时在六部之内,常有将郎中尊称为侍郎之举,而在真正的侍郎前面都会加上“左”、“右”的尊称以区分……

    韦义节轻描淡写,将责任推卸干净。

    刘德威点点头,说道:“既是如此,那么此事皆由韦侍郎处置即可,与本官无涉。”

    言罢,起身便欲离去。

    不是想要架空本官么?

    那行,给你这个机会。

    反正这是一滩浑水,本官还得想着如何脱身而出呢,见你争着抢着要上,那你就上呗!

    本官年过六旬,风光一世,就算被你挤兑下台又如何?

    这种事情,绝对不参合。

    韦义节对于刘德威的反应有些愕然,不过旋即便明白了刘德威的心思。

    金蝉脱壳啊……

    赶紧给长孙濬使个眼色。

    长孙濬赶紧说道:“尚书请留步!在下有一物交于尚书。”

    刘德威冷笑道:“尔等已然串通一气,又与本官何干?你们自己寻死,本官成全你们便是。”

    长孙濬急忙从袍袖之中掏出一张信笺,双手递上,说道:“尚书明鉴,此乃虢王殿下手书……”

    虢王李凤,乃是刘德威女婿……

    刘德威对这个女婿甚为看重,不知信中所言何事,唯恐坏了女婿的大事,只得接过。

    刘德威细细看过,顿时脸色一变,怒道:“尔等自去勾当,何以拖人下水?”

    自己那个傻女婿,居然牵扯进了这件事……

    韦义节默然不语。

    另一位右侍郎张允济抬头望天。

    长孙濬悲戚道:“吾弟惨死,家父一夜白发,悲怮欲绝。凶徒不除,何以彰显天威,何以维护正义?还请尚书不畏强权,主持公道!”

    刘德威心念电转,思讨得失。

    看情形,非但是韦义节参与其中,便是张允济也脱不掉干系,整个刑部怕是已经全部被收买,自己完全成了孤家寡人。况且虢王能够给自己写这封劝导自己参与的信笺,那边必然再难以脱掉干系……

    少顷,愤然拂袖道:“蝇营狗苟之辈,某不屑与之为伍!”

    当即退至后堂。

    余下满堂官员尽皆愕然……

    长孙濬问道:“韦侍郎……这该如何是好?”

    韦义节稍作沉吟,沉声道:“无妨,尚书不过是一时忧虑,冷静一下必然会看清形势,至不济也是置身事外,无关大局。”转而问向对面的张允济:“张侍郎,依你之见如何?”

    张允济笑了笑,淡然道:“尚书之下,以韦侍郎为尊,一切由您定夺吧。”

    自古以左为尊。

    韦义节暗骂一句:老狐狸!

    这是既想要坐收红利,又想置身事外,不担责任!

    不过他没耐心跟这个老滑头斗法,眼下必须将这件案子办得铁证如,那些允诺与他的人才会信守承诺,将自己一力推上刑部尚书的宝座……

    韦义节当即接管了刑部大堂。

    “先将物证呈上来,若是确认无误,便将房俊缉拿归案。”

    自有书吏将自程务挺那里得到的玉佩盛放在一个托盘当中,呈到韦义节的案头。

    韦义节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问道:“长孙郎君,此乃何物?”

    长孙濬答道:“这块玉佩乃是文德皇后之物。本是长孙家祖传之宝,在文德皇后嫁于陛下之时作为陪嫁之物,甚得文德皇后之喜爱。文德皇后殡天之后,陛下将之赐予晋阳公主,以为寄托思念之物。后来晋阳公主将其赠与房俊,此事无论宫内宫外,尽皆知晓。而现在这块玉佩却出现在吾弟手里,临死之际亦要死死的攥住,可见必是房俊行凶之际被吾弟趁其不备而夺下。天理昭昭,这才让吾弟之死有了线索。”

    韦义节点点头,转而看向刑部诸位官员,问道:“诸位可有话说?”

    一位主事说道:“想必长孙郎君不会编出这等谎话来诓骗于吾等,既然陛下、晋阳殿下都知道这块玉佩,若是撒谎岂非当即便被拆穿?故而,最低限度来说,长孙澹临死之时房俊应当是在现场的,长孙澹之死,房俊脱离不掉干系。”

    余者尽皆赞同。

    无论是不是跟韦义节暗中勾结,亦或站在房俊那一边,都不能否认这个逻辑。

    韦义节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房俊缉拿归案,然后安排审问人证,命其与房俊当堂对质。”

    各位官员一致同意。

    当即命令衙役即刻前往京兆府缉拿房俊归案。

    是“缉拿”,没有驾贴,没有文书。

    已经将房俊当做犯人来对待……

    *****

    “什么?程务挺被刑部差役抓走?”

    房俊愕然问道。

    一个京兆府巡捕房的小头目一边擦着汗,一边回道:“正是!卑职当时就在金光门不远处执勤。右屯营不知何故派遣兵卒将金光门封锁,严查出入的百姓,程参军大抵是从城外返回,被右屯营的兵卒设计擒拿。卑职一路尾随,见到他们将程参军直接押解进了刑部衙门……”

    他不知程务挺出城办理什么任务,但是堂堂京兆府司录参军却被右屯营给擒拿,继而送到了刑部衙门……

    怎么看这其中都透着不寻常,故此急急忙忙赶来向房俊禀告。

    房俊面色凝重。

    他尚且不知程务挺在鄠县驿馆之内是否得到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证据,但是程务挺这般匆忙的赶回长安,必然是有个什么发现。

    若是果真有什么证据……

    现在必然已经落到了刑部手里。

    只是刑部尚书刘德威也参与进去了吗?

    哪怕他未曾参与,仅只是置身事外也甚为不妙……

    门口传来通禀之声,有刑部官差前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形势危急() 
    “房府尹,此乃刑部缉拿令牌,下官受命前来缉拿房府尹归案。您是明白人,自是毋须下官多嘴,休做无用之抵抗,省得大家都难做。您请吧?”

    刑部一位主事将令牌在房俊面前展示,神情倨傲,语气也有些恭顺。没办法,哪怕是面对即将成为阶下囚的房俊,也没人有那个胆子当面给他难堪!

    房俊面无表情,问道道:“刑部的命令是‘缉拿’是吧?敢问签发这道命令的可是刑部尚书刘德威?”

    那主事微愣,说道:“并不是刘尚书,而是韦侍郎签发。”

    房俊眼睛微微眯起:“韦义节?呵呵,很好。原来刑部已然腐朽到连规矩都忘了,真是一群蝇营狗苟之豚犬蠹虫!”

    那主事满脸涨红,大声说道:“房府尹休要逞此口舌之欲!刑部做事自然有规矩,您虽是从二品的高官,但是刑部执掌天下刑狱,照样惯得你!左侍郎可代替尚书签发缉拿令牌,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

    房俊失笑道:“瞅瞅你们这般愚蠢的模样,老子都替你们脸红!你们只记得本关是京兆尹,却忘记本官既是驸马,又有华亭伯的爵位在身了吗?”

    那主事一脸错愕,瞠目结舌……

    糟糕!

    房俊的华亭侯爵位虽然被剥夺,但仅只是降爵一级,由华亭侯变成了华亭伯!大唐律,但凡人犯有爵位在身,那就必须由三法司的正印主官共同签发手令,才能缉拿归案!

    不过这个也还好,虽然疏忽了,但若是刑部强制执行也说得过去。先将你带到刑部大堂,将证据落实罪名敲定,谁还能说要释放房俊的话语?

    但最要命的是,房俊还是当朝驸马……

    驸马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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