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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图志-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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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起来。
孙泽沛是个合格的测量员，现在一切测量位置、洋流、风向、水深的工作，郑冲都交给他来办，缺根筋的孙泽沛做起事来格外专注和认真，经他测量的数据全都是正确的，这一点让郑冲甚是佩服。
吃午饭时，郑冲在舰长室内单独请侯监军喝酒，吩咐其他人都不许打扰。侯隆有些受宠若惊，一路上郑冲对他的态度是爱理不理，但看在钱和自己小命的份上，侯隆并没有对郑冲生出怨念来，相反郑冲越不理他，他越想讨好郑冲，有点类似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因此听得郑冲邀他单独喝酒时，侯监军屁颠屁颠的就去了。
酒是济州岛上朝鲜人酿造的米酒，名唤梨花酒。朝鲜人酿造的米酒是其传统酒类，而梨花酒就是其中一种。梨花酒初次记载出现在《三国史记》中，早在高丽时代，梨花酒因是在梨花盛开的时候酿制而成，而被成为“梨花酒”，有些地方则称梨花酒为“浊酒”，在农活时间，梨花酒又是农民解渴止乏的最佳饮品，因此又被称为“农酒”。
梨花酒配朝鲜泡菜，侯监军食指大动，很快就喝多了些，喝多了舌头大，天南地北，宫里宫外，奇人奇事，就这样聊开了。
郑冲这时候才暗骂自己愚蠢，他一直苦于不知道京城消息，也不知道宫里情形，却没想过身边就有一位来自京城大内的侯大监军，真是失策。于是郑冲请他喝酒，希望打听一下宫里的情形。
“之前毕神父和独杖禅师的事，多亏侯公公调处，方才无事。”郑冲给侯隆满上一杯梨花酒，笑着说道。
侯隆咧嘴笑道：“不叫事，从前在京城宫中，也时常调处，咱家也是有心得的。”
郑冲微微一笑又问道：“宫中真有这么多信教的教友么？”
侯隆哈哈一笑道：“那可不？如今这宫中流行改信西教，钦天监供职的汤若望汤神父可是个有本事的人，皇上如今命他监造红衣大炮，指望着这红衣大炮能打败建奴，是以他在京城传教皇上是支持的。”
郑冲奇道：“宫中不许外官逗留，那这宫中有何以有这么多人信教？”
侯隆嘿嘿笑道：“这就是汤神父的过人之处了，他啊，先在宫外传教，有不少王公大臣都信教了，然后跟着他们的诰命夫人也信教，这些诰命夫人呢，时常也能进宫去与皇后妃嫔们闲话家常，是以渐渐宫里也就开始信教了。”
郑冲哦了一声，又问道：“宫里信教的人到底有多少？寻常宫女、太监也都信教么？”
侯隆打个饱嗝，接着说道：“咱们东厂数过的也只是那些排得上号的人物，寻常宫女、太监哪里管得过来？不过信教的人也该不少，说实话，这西教啊，与佛门教义又有些不同，宫里日子苦闷难捱，这西教啊偏偏能让人心神宁静，心灵得到慰籍，也能感到温暖，便连宫里戾气都消除了不少，是以信教的人极多。宫女、太监这些人这辈子都是不能指望出宫的了，是以都想着能在人世间赎清罪业，死后能升天堂去。”
郑冲闻言，心头不由得有些同情起这些太监宫女来，侯隆说得没错，在宫中那种险恶而绝望之地，或许也只有西教方能让人看到一些希望了吧。
“毕神父那天唱的圣诗以前在宫中可曾听其他人唱过？”郑冲接着问道。
侯隆摇摇头道：“宫里虽然不禁西教，但宫禁规矩森严，哪能唱什么圣诗？许多人都是躲在屋里，自己偷偷的礼拜、忏悔什么的，不会公然唱圣诗的，我也从没在宫里听过有人唱圣诗。汤若望入宫做弥撒、礼拜时，也从未听汤神父唱过。”
郑冲微微有些失望，看来侯隆说得是真的，宫禁规矩森严，高声喧哗都不可能，哪里会公然唱圣诗？看来想从侯隆这里打听那小宫女的消息是不大可能了。
随后郑冲接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侯隆闲聊，探听宫中秘闻，想不到这侯隆虽然醉了，但不该说的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只是说些宫中趣事以及东厂中的事。
大明的厂卫自从魏忠贤倒台后，其实权利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侯隆出身东厂，自然也有满肚子怨言，于是在郑冲循循善诱之下，侯隆也向郑冲到了许多苦水。
“郑老弟，不瞒你说，我这监军吧，看着威风八面，说实话，下面那些将士们，谁会服我？都是面上客气，背后骂我是没卵子的怂货。我知道的，可有什么办法？一边是皇命，一边又是提着脑袋上阵拼命的将士们，弄不好，还把自己搭进去！我这份差事啊，干着就是憋屈！真他娘的憋屈！”趁着酒劲，侯隆的牢骚话越来越多，但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知道吧，咱们这些宫里人啊，最怕的就是当这个监军，这他娘的就是里外不是人的差事！”
说着说着侯隆眼眶也红了起来，“说起北上杀建奴，敢去的都是好汉子，我姓侯的敬佩他们！可真到了阵仗之上，我还得在后面盯着，逼着他们往头里冲！打不赢，咱们万事皆休，我的老命也就算到头了！”
说到这里，侯隆忽然拍了拍郑冲的肩头，喷着酒气，恶狠狠的道：“郑老弟，今儿我也把话放在这，只要这一仗能打赢，我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听你的！我知道朝中有小人下绊子，我最瞧不起那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开口忠君报国，闭口阉竖误国，都他娘的是王八蛋。魏公公在的时候，不管如何，也没让建奴入关烧杀抢掠过啊，这帮文臣弄死魏公公后，你看看成什么样子了？”
侯隆说得很凌乱，但很真诚，郑冲知道这些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这让郑冲再次重新认识了这个太监真性情的一面。或许他真的能成为自己在京城和宫中的眼线也未可知，心中虽然这么想，但郑冲始终没有开口明说，因为他觉得时机未到。有些时候，一起经历过生死磨难之后，方才会真的患难与共，至少现在侯隆醉了，也不适合再说什么。
北上的海路随着寒风加剧，越来越辛苦，在北风中上桅杆瞭望绝对是件苦差事，但瞭望手却不能片刻松懈，因为在瞭望台上，你才能看得更远，海上要是有什么暗礁、敌情，第一时间都是要靠瞭望手去发现的。
“西北面有浮冰！”在海上又航行了数天之后，眼看便要到达南浦港时，瞭望手在寒风中大声朝下面喊道。
第237章 南浦金庆征（）
海上的浮冰绝对是海船的大敌之一，撞上浮冰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时代木制的船身是受不了那么大的冲击力的，即使你的航速只有几节的情况下，撞上大块浮冰，也会对船体造成伤害。
水兵们飞快的取出挠钩、长竹竿，奔向二层甲板船舷两侧，将挠钩和竹竿从炮口伸出船外，准备随时将浮冰推开。他们数人一组，时刻准备合力推开这些该死的浮冰。
“想不到还没到南浦港，离着辽东海面还有数百里，就看到浮冰了。可以想见，辽东海面的封冻是多么厉害。”沈器远捻着胡须叹道。
郑冲也眉头紧锁起来，越往北走，想来浮冰会越来越多，难道这趟征程真的就是无功而返么？
傅青主则有些忧虑的问道：“沈先生，那南浦港可会也封冻了？”
沈器远笑着摇摇头道：“不会，南浦港乃是大同江入海之地的河湾之处，虽然地处北方，但却极少会封冻的。”
临近浮冰，还好这些浮冰不大，也不多，最大的也只有桌案大小，这片浮冰也就十余块。因为浮冰太小，即便撞上，也不会有什么威胁。但郑氏水兵们还是努力用竹竿顶开浮冰，不让它们撞上龙须号。
又行进了一个时辰，快至南浦港时，瞭望台又在大声喊了起来：“大片浮冰！”
众人急忙望去，沈器远大惊失色，惊呼道：“不可能，怎么南浦港会有大片浮冰出现？！”
郑冲没有因为沈器远被很快打脸而发笑，南浦港出现浮冰，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浮冰开始增多之后，龙须号降帆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通过这片浮冰区，继续朝南浦港前进。但越近南浦港，浮冰就越来越多。
“看来南浦港今岁也出现封冻了啊。”沈器远在寒风中缩了缩脖颈，吐着热气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古怪了。”
郑冲微微皱眉，想不到这小冰期的气候居然如此反常古怪，今年寒冬天气来得迟了些，但很猛烈，气温比往常低了许多，想来渤海那边的封冻会更为严重。若是渤海封冻得厉害，对此趟北征将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见得浮冰，船上的所有人都开心不起来，一时间船上鸦雀无声，气氛凝重且压抑了起来。
郑冲眉头更是紧皱，他很不喜欢这种气氛，当下他站到将台边上来，手按栏杆，朝着甲板上慷慨激昂的大声说道：“我们历经艰辛来到这里，经历了海上多少凶险，难道这个时候，就被小小的浮冰吓住了吗？！没有辛劳，何来成功！没有磨难，何来荣耀！没有挫折，何来辉煌！这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但最大的敌人却并非眼前的困境，而是我们自己，只要我们自己鼓起勇气和信心，我坚信我们能够闯过去！”
说到这里，甲板上的将士们都被郑冲的话吸引了，他们都看着郑冲，只觉得眼前这个年青人坚毅、从容，好似一尊不会弯腰的雕像，他刚毅的表情令人安心，他慷慨激昂的演说令人鼓舞！
“唱起咱们的大明军歌来，战胜我们眼前的敌人！记住，我们是远征大海的大明水师！任何困难都不会让我们低下头颅！唱起来！傲气面对万重浪……”
歌声一起，明军将士们浑身都感到了热血在激情蓬发的流动着，在激昂的歌声中，他们拿起各种器具，想尽办法拨开海面上的浮冰，继续奋勇前进。龙须号在嘹亮的歌声中，继续前进，步履蹒跚但却坚毅刚强！
进入南浦大同江入海口后，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浮冰并非是南浦港封冻的浮冰，而是大同江中上游封冻之后，顺着水流不断被冲刷入海的浮冰！从喇叭形状的入海口中不断有浮冰漂入大海，浮冰虽然多，但也还能航行。
龙须号放下小船，往南浦港方向一边拨开浮冰一边测定水深，替龙须号开道前行。
见得龙须号驶入河湾海岸，南浦港内的朝鲜水师便吹响了号角，岸上水师士兵纷纷跑出军营来，前往炮台、码头等要地戒备。
侯隆奇怪的问沈器远道：“他们没看到我们挂着大明旗号么？怎么这般剑拔弩张的？”
沈器远连忙道：“郑将军坐船乃是西洋船，与上国水师常用的战船大为不同，想来岸上南浦水师以为是西洋战船来袭，是以如此戒备。”
郑冲听了也并不动怒，相反他对岸上朝鲜水师的反应还比较欣赏，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做好备战永远是正确的，可见岸上朝鲜水师统帅还是深谙兵法之道的。
很快岸上派出了几艘小船飞快朝龙须号驶来，他们也是努力穿过浮冰区，然后先和龙须号前面测深的小船会合，双方简单的对话之后，朝鲜小船飞快的朝岸上摇动蓝旗，跟着岸上朝鲜水师似乎都松了口气，而后岸上朝军挂起五彩旗来，吹响号角，开始有将士在岸上列队，看起来像是准备迎接大明水师登岸。很快前面测深小船传回了消息，朝鲜水师恭迎大明水师登岸！
半个时辰后，龙须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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