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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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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双眉紧锁地想要问个究竟,但瞧他一副胸有成竹却秘而不宣的样子,也只得怔怔点头。
转过天来,卓南雁便“不辞而别”,一路东行,却于晌午时分被陈铁衣在江边赶上。二人装模作样地一番激战,卓南雁重伤未愈,“渐渐不敌”,转身而逃。陈铁衣急追时,却被卓南'u'雁飞'/u'出几枚铜钱,将他肋下割得鲜血迸飞。陈铁衣一愣之间,卓南雁已然飞身远遁。
陈铁衣自然“又惊又怒”地紧追不舍。醉罗汉无惧也带着几名丐帮高手赶来相助,陈铁衣才说出卓南雁身上暗藏着龙肝配方,此物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让他走脱。无惧等人急问那龙肝是何物时,陈铁衣却又坚不吐露。
接下来的三日中,陈铁衣和卓南雁一逃一追地“激战”了四场,虽然都是卓南雁不支而逃,但每次都能突施诡计地让陈铁衣受些轻伤。最后一次,他在酒楼中顺手拾起几根竹筷飞出,竟在陈铁衣脸上划出两道血痕。陈铁衣抚着火辣辣的脸颊,暗道:“这小子莫不是来真的?若非我躲闪得快,脑袋上岂不多了几个透明窟窿?”
二人这一番龙争虎斗,池州附近的江湖帮派便都知道铁捕陈铁衣为了一个叫龙肝的神秘物件,死追卓南雁。于是江湖上沸沸扬扬,有说这龙肝乃是上古神物的,有传是神奇灵药的,更有人说,这龙肝乃是当今赵官家最宠爱的刘贵妃爱不释手的一只玉如意,却被卓南雁潜入大内盗走。各色谣言,均是活灵活现,传得有头有尾。
陈铁衣到底不愧是“不死铁捕”,终于在第四日凌晨,乘着卓南雁在店中熟睡之际,破窗突袭,将他擒住。陈铁衣连点了卓南雁几处达穴,又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才呼呼喘息道:“卓公子,只需你交出那龙肝配方,我便可饶你一命!”卓南雁却冷笑道:“这配方岂能交给你,便要交,也须上呈给太子!”陈铁衣怒道:“好,那你便随我回临安皇城司!”
陈铁衣便押着他自池州还京,当晚在一处客栈落脚安歇。在僻静舒适的客房中,两人都觉暗松了口气,洗漱完毕,斜倚在床上闲聊。陈铁衣摸着脸上的伤疤苦笑:“你这小子,每次都下黑手!”卓南雁道:“龙须都是奸诈似鬼,你不挂彩,他们怎能上钩?”陈铁衣皱眉道:“为何每次都是我挂彩,却不是你?”卓南雁道:“我最终给你五花大绑地擒住,比挂彩受伤还难受!”
两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这一路争斗,虽是事先都有粗略商议,但临机应变,也是斗智斗勇,不由让二人更多了些惺惺相惜之意。
陈铁衣道:“你以自身为饵,岂非十分凶险?”卓南雁淡淡一笑:“越是凶险,才越是有趣!”陈铁衣嘿了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弟所作所为皆是率性而为,无拘无束,实在痛快!”声音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惆怅之意。
“公门里当差不快活!大哥此言必是有感而发!”卓南雁眼中忽地闪过顽皮光芒,“让我猜猜,嗯,必是你瞧上了哪家官宦小姐!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无奈一下,只得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不知怎地,他看了这陈铁衣终日呆板沉默的一副神色,就忍不住要拿他取笑。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陈铁衣的话语却忽地沉缓起来,“这一句话,是一位姑娘跟我说的!”客房内寂静得紧,更衬得陈铁衣的这声叹息落寞无比。
卓南雁笑道:“是吗?那位姑娘是尚书的女儿,还是宰相的千金?”陈铁衣摇了摇头,道:“她是个青楼女子!”卓南雁微微一震。他却缓缓地说下去:“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绢不知数。她便是临安品花榜上的状元花魁云潇潇……”
卓南雁自然不晓何谓“状元花魁”之类的风流典故,只是依稀觉得这云潇潇必是个颠倒众生的名妓翘楚,心底好奇:“想不到这端正谨严的不死铁捕,会恋上一位名妓!”却听陈铁衣怅然道:“多少个王孙贵胄,她都不会假以颜色,却对我……情有独钟。只是……只怕我却永远无法娶她!”卓南雁心中全无道学的贵贱之念,忍不住道:“那又为何?是你那上司不允吗?”陈铁衣呵呵苦笑:“她是万花轩的花魁娘子,我在皇城司的那点银子,一辈子也休想给她赎身。”
“那还不容易?”卓南雁倒哈哈一笑,“大哥武功精妙,挑个月黑风高之夜,将她劫走,也就是了!”陈铁衣却缓缓垂下了头,黯然道:“我是公认,怎可知法犯法!”卓南雁扬眉道:“既然如此,咱们兄弟一场,回头小弟替你效劳,将她劫了过来便是。”陈铁衣急忙摇头道:“不成,那也不成!”
卓南雁本是带着三分说笑,但见他语气郑重,恳切中蕴着无尽的愁苦,心内倒觉一阵同情,轻声问:“她又怎么想?”陈铁衣一字字地道:“她也在拼命地攒钱……”卓南雁心底一热,一时无语,房内便是一阵寂静。
沉了沉,还是陈铁衣“呵呵”地苦笑起来:“五年前我初见她时,她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小丫头,随她家妈妈去灵隐寺上香,路上却给‘莫干一窟鬼’中的老大‘三眼魔’看上了,硬要抢去做他的压寨夫人。莫干一窟鬼手段狠辣,闻讯赶来的临安捕快不敢插手,却正好让我撞见。那时我年轻气盛,一路杀去,三眼魔的七个鬼兄弟给我尽数擒来,又毫发无损地放了回去……”
“莫干一窟鬼?”卓南雁不由“咦”了一声,忍不住问,“……竟是毫发无损?”他听得叶天候说起过这盘踞莫干山、号称“莫干一窟鬼”的八名大盗,虽非高手,却也是各怀奇能的奇人,论起名气,比之陈铁衣成名一战的对手“湘江九龙”可是高了许多。以陈铁衣之能,胜之不难,但若是毫无损伤地擒了来,可是极难之事。
陈铁衣若无其事地呵呵一笑:“江湖朋友都道我当年独归‘湘江九龙’威风得紧,实则我陈铁衣平生最痛快的一战却是捉放这莫干七鬼。”他的声音倏地变得悠远而迷醉,缓缓地道:“那一战不但酣畅淋漓,更让我得到了平生最最珍重的一个人……潇潇!‘三眼魔’情知斗我不过,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率莫干一窟鬼自江湖上销声匿迹,听说是去了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逍遥岛。他临行之前,便将潇潇完璧送还……那便是我们的初见了。
“经此一难,我只当一个娇弱女子必会吓得半死,哪知她这一路上却是跟我谈笑风生,最奇的是她并不如何赞我武功高强,却说我智胆过人!呵呵,单这眼力,便胜却寻常脂粉千倍万倍。哈哈,哈哈,呵呵……”那笑声到了最后,渐渐变得酸苦惆怅,“一路之上她不住地笑,笑声便似银铃一般。那一路好短,却又好长,迷迷糊糊地,在她银铃般的笑声之中,我们终于到了万花轩外。她忽地止住笑,眼中却陡地涌出泪来,问我会不会再来看她?
“我素来对青楼女子全无好感,又自认心肠硬得跟铁一般,但那晚瞧见一个女孩子眼中含泪地问我会不会再来看她,一时心中大热,便应了。她才‘扑哧’一笑,道:‘可不要让我久等。’伸手指着天上初升的明月笑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嘿嘿,我这一应,便是五年……这五年来,她是越来越红,王公显贵趋之若鹜,但她心底却只有我一个,为我守身如玉……”
卓南雁被他说得勾动心事,也是沉沉一叹:“大哥与这位潇潇姑娘情投意合,眼下虽是小有羁绊,但苦尽甘来,也是指日可待。但小弟却不知何时才能如愿……”陈铁衣苦笑道:“老弟在齐山,为了林霜月大闹一场,想必也是因了‘情’字吧?”卓南雁心绪愁苦之下,忍不住将自己和林霜月、完颜婷的分分合合简略说了。
说来也怪,他素来要强,这些伤情之苦一直深埋心底,从未跟旁人说起,但与陈铁衣才相见几次,意气相投之余,更有些同病相怜,此刻虽是言辞寥寥,到底也算一发倾诉。陈铁衣听后,也不由深为感慨,“嘿”了一声,道:“本来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只是我瞧,你这小月儿和婷儿决不会共侍一夫!”
卓南雁给他的话搅得心头一乱。林霜月、完颜婷的倩影流水一般在他眼前闪过,蹙眉凝思片晌,终于摇头道:“我哪里有那等奢望。其实在我心底,只想跟小月儿一生厮守……”猛然想到完颜婷若是听到了这话,不知该当如何伤心。她那火热却又痛楚的眼神倏地闪过,他一颗心便是猛然一沉,怔怔地想:“是啊,婷儿终究是我的妻子!这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妻子!”一念及此,不由郁郁地叹了口气。
两人都给勾动愁绪,懒得多言,便沉沉睡去。转天午后,陈铁衣“押着”卓南雁一路东行。过了晌午,才在青阳城外寻到一家偏僻小店打尖。两人用膳之时,陈铁衣一直眉头紧皱,似是若有所思。
小店中两个伙计一个极胖,一个干瘦,两人却以兄弟相称,不住价地殷勤端酒上菜。陈铁衣举杯待饮,忽地眼中精芒乍闪,挥手蘸了酒水,在桌上写了个“毒”字。卓南雁却向他眨了眨与,仍旧满不在乎地大吃大喝。陈铁衣心事重重,也只得装作毫不知情。忽听砰然一声,卓南雁已一头栽倒在桌上。陈铁衣起身摇晃了他两下,忽地也是“头晕眼花”,摔倒在地。
耳畔却听有人“嘿嘿”冷笑,那胖瘦二伙计晃荡着身子走来,低声嘀咕道:“日他娘的江南铁捕、天下第一狂生卓南雁,好大的名头,怎地这么容易便着了咱爷们的道?”
“饶是他们奸诈似鬼,也要喝了咱爷们的洗脚水!你当咱黑水双鬼的判官尿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嘿嘿,日他娘的,老头子当真是针眼大小的胆子,为他们竟出动了七道人马,不想咱头一道黑水双鬼便料理了这两个鸟人!”说罢,解下了卓南雁和陈铁衣腰间佩剑,又在两人身上狠狠踢了两脚。
卓南雁暗自苦笑:“这两个扮作店伙计的龙须原来叫黑水双鬼,而他们的拿手迷药居然叫做什么判官尿,当真恶心……哼哼,老子的宝剑先存在你们那里,这两脚也得记在账上,改日十倍奉还……”他跟铁捕陈铁衣均是装作双目紧闭,全身僵硬,实则体内真气潜转,不敢稍有懈怠。
那黑水双鬼双脚甚是麻利,绳索齐施将两人捆了个结实,连双眼也蒙了黑巾。这时一顶大轿自小店抬出来,两人便被塞入轿内。跟着有人长声吆喝,悠悠荡荡地,轿子已被人抬起。
抬轿子的轿夫脚力不俗,轿子抬的又稳又快。两人在轿内初时凝神默记轿子前行的方位,但那些轿夫不知似有意似无意,抬着大轿东拐西绕,让三人难辨东西。过了多时,忽听有人吆喝道:“孙大官人在此,闲人闪避!”
两人正自苦笑,却被人自轿中一把拽出,蒙眬中似乎天已大黑。只闻水声潺潺,似已到了江边。两人被人抬过甲板,塞入了一艘大船的船舱内。舱内的味道极是难闻,四处“呼哧呼哧”的尽是猪的哼哼声,原来舱内装的全是大猪。
跟着脚步杂沓,有人走入舱来,低笑道:“这两头畜生,不知还要费去老子多少判官尿!”撬开两人的嘴便倒入一股酸苦的汁液来。卓南雁知道必是那判官尿的***性将尽,须得再灌新药,装作头晕脑涨,将那迷药一口含住,待人尽数退出后,再缓缓吐出。
大船向西走不多时,两人又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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