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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2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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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一个侍卫大大咧咧地道:“连个鬼影子也没有!老张,你他妈的疑神疑鬼,莫非昨晚在小玉宝儿那丢了魂?”那老张道:“你爹才丢魂呢。我适才似是看到了两个影子……”说话间两人已从卓南雁身侧跨过,卓南雁才暗自松了口气。
只见那老张抽出腰刀,在假山下的黑影中乱挥乱捅,口中唠唠叨叨:“他娘的,最近手气不好,烦!哪天发了横财,去千金堂耍个痛快……哎哟!”他蓦地一声闷哼,身子栽倒。另一侍卫大吃一惊,不及惊呼,斜刺里一只手已戳中他肋下要穴,身子软软跌倒。
卓南雁大吃一惊:“这里果然伏着高手!”蹙眉屏气观去,却见丈外的假山下闪出两道暗影,却是一男一女。那男子道:“妙使何必出手,我出来喝退他们便是了!”声音颇有几分耳熟。卓南雁凝神一望,居然便是在临安城外随长发太岁追杀自己的百毒太岁常百草。
那女子“咯咯”娇笑:“谁让你早不出口!那明晃晃的刀子都要扫到人家了,怎么,你怪人家了吗?”声音妖媚万状。沉沉夜色中也看不清她容貌,只依稀瞧见是个宫女打扮的窈窕女子。常百草陪笑道:“怎敢责怪!韩姑娘好俊的指法,三才妙使果然名不虚传。”
“三才妙使?”卓南雁疑惑顿起,“原来这女子竟是太阴教主巫魔萧抱珍手下弟子。这常百草原是格天社铁卫,这时该是随赵祥鹤、万秀峰一起转为了禁宫侍卫,怎地却将巫魔弟子引入宫中?”
那宫女斜睨了常百草一眼,道:“我韩娇娇最妙的功夫不在指上,而在腿上,你想不想尝尝?”声音柔腻,说的话更是让人心动神摇。常百草望着她艳光四射的眸子,只觉一阵口干舌燥,忍不住就去拉她的柔荑。韩娇娇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低声道:“这时可还不行!那魅斟峰到底在什么地方?”
常百草苦笑道:“剥极坤始七夕月,魅斟峰旁影独明!萧教主传来的这口诀太过古怪,谁能参悟得透?这大宋禁宫内奇峰假山不少,有祈福峰、登云山、紫狮岩、栖真嶝,还有一个字的毓峰、蟠岩等等各色诸峰,却独没有这魅斟峰!这名字也太过稀奇古怪,莫非是南宫家的后人传错了?”
“怎地又扯上了南官世家的人?”卓南雁越听越奇,“剥极坤始七夕月,魅斟峰旁影独明——常百草念的这古怪诗句却又暗指了什么要紧物事?”他由东而来,形迹正好被假山遮住,料来常、韩二人都未瞧见自己,但此刻相距太近,只需他稍有动作,便会被那两人发觉。当下卓南雁只得息了去紫芝堂的念头,先听听两人到底要做何勾当。
“半点儿也错不了!”韩娇娇冷笑道,“南复乃是南宫笙的义子,南宫笙临死前对他干儿子说出了这两句诗,那‘魅斟’二字,更是他亲手血书,鬼魅之魅,斟酌之斟,决计错不了。师尊说了,那天衣真气的秘本,便在这两句怪诗上着落!”
卓南雁听得“南宫笙”这名字先觉有些耳熟,待听得“天衣真气”四字,顿时一震,眼前倏地闪过无极诸天阵内看了数遍的南宫笙这个名字。他曾听南宫修老人说起这南宫笙的往事,知道这怪人也曾悟出无极阵图,悄然潜入过无极铜殿,并将冲凝真人留在殿内的天衣真气原本拓下后毁去了。
“这南宫笙乃是世间见过天衣真气原本的唯一一人了!但据修老讲,此人逃出南官世家,便即不知所踪。”霎时间卓南雁心底疑云顿起,不知南宫笙和他传下的天衣真气秘本如何又与大宋禁宫的假山扯上关联。
“好姐姐,”常百草上前一步,笑嘻嘻地道,“不管如何,赵大人既已答允萧教主,共同寻觅这天衣真气秘本,咱们下面办事的,只需按令行事便成。但这两句怪诗到底有何来头,还需姐姐说个明白。小生便揣摩不出,回头禀报赵大人,也能弄个明白!”
“家师能知晓这天衣真气的机密,还得多谢你家赵大人当年的苦苦相逼!”韩娇娇低声娇笑,说出了一番话来。
原来当年南宫笙偷入无极诸天阵,虽然机缘巧合,得睹刻在铜殿石碑上的天衣真气秘本,但殿内机关禁制何等厉害,他侥幸逃得性命,一身武功却已尽废。他悟性惊人,虽再难习武,但闲时参阅天衣真气的秘本,却从中悟出了一套强身健体的炼气法门,习之日久,竟能以之诊病。其实医武同源,以自身真气给病人疗疾之术,号称布气疗法。此法自古有之,当日林逸烟化名风满楼,便曾以此法给秦桧诊病邀宠。而南宫笙自幼多病,一直留心医道,又从天衣真气中悟得奇术,用以疗疾,自是效验如神。
其时还是宋徽宗当朝,童贯、蔡京等奸佞弄权,北方则是大金风云初起,正将辽国打得七零八落。南宫笙是个机灵人物,料想江湖难以立足,便改名换姓,自称南远图,要去朝廷中博取富贵。凭着那门奇术,他先后给汴京的几位权贵治好了痼疾,终得以晋身御药院,成了大宋御医。
哪知多年之后靖康之变,宋徽宗父子全成了金人的阶下囚。化名南远图的南宫笙却因老谋深算,携义子南复逃出汴京,流落江南。及后赵构建都临安,南远图父子便以南渡老臣的身份在临安皇宫继续当他的御医。
其后宋金和谈,有一回来宋朝的金使忽染重病,南远图奉命去给金使疗伤,真气一展,手到病除。不料金使中随行的人内却有“金国武圣”之称的前辈高人完颜摩诘,此老正是“沧海龙腾”完颜亨的师尊。他精研天衣真气多载,一眼便看出南远图修习的正是自己参悟多年却也难解其奥的天衣真气,当下便直言相询。
南远图大惊失色,自然出言遮掩,坚不吐露实情。完颜摩诘一代宗师,也就不再相强,只在离开临安前,将此事跟奉命陪护金使的大宋武官赵祥鹤说起。回到金国不久,摩诘老人便因修习天衣真气不当,走火入魔而亡。
其时赵祥鹤方当壮年,正是野心勃勃的年纪,仗着秦桧庇护,便向南远图逼索天衣真气秘本,眼见久索不得,竟诬陷罪名,将南远图打入牢狱。南远图早已老迈,不复当年的豪气,哪经得起如此折腾,数日间已是奄奄一息。但他姜桂之性,却是老而弥辣,坚不吐露秘本所在。他只有一个义子名叫南复。临终之前,南远图在牢狱中跟南复说,他已将天衣真气秘本埋在了临安的大宋皇宫内,并交待了那两句怪诗,便即一命呜呼。
南复不能在大宋存身,跑到了大金极北之地的太阴山,投在了巫魔萧抱珍门下。萧抱珍久闻天衣真气大名,其后又屡败于沧海龙腾完颜亨之手,对这门天下第一奇功愈发垂涎,只因机缘不到,迟迟难以动手。直到近来,他得了金主完颜亮青睐,手掌重权,更得知了瑞莲舟会上格天社大统领赵祥鹤与金国龙骧楼暗中勾结的机密,灵机一动,便遣三才妙使中最伶俐的韩娇娇来见赵祥鹤,软硬兼施,让赵祥鹤协力查找埋在皇宫内的天衣真气秘本下落,说好事成后两家共享。赵祥鹤也对天衣真气的秘本渴盼多年,忽有如此好事从天而降,自是求之不得。只是他对巫魔及其门下弟子颇感厌嫌,心内更打了不少鬼花活,便遣青龙七宿中人最机灵、又擅使毒的百毒太岁前来相助韩娇娇。这才有韩娇娇夜入禁宫之事。
这其中的许多周折变故,如南宫笙当年如何深入无极诸天阵、萧抱珍如何此时才遣人来寻赵祥鹤等细微枝节,韩娇娇不是知之不详,便是故意隐瞒。但卓南雁却对南宫笙的行径有所耳闻,稍加揣测,便猜出了个大概。
“天衣真气?”常百草嘿嘿苦笑,“咱也不知赵大人因何对这天衣真气如此入魔!若是那功夫当真如此厉害,南远图父子怎地不练上一练,在天底下扬名露脸?”韩娇娇道:“不是跟你说了嘛,那南宫笙是废人一个,难以练武,他那干儿子南复却是个贪花好色的浪荡哥儿,更不是什么好货。”
“贪花好色也没什么不好,”常百草目光闪动,低笑道,“我便是个贪花好色的浪荡哥儿!”说话间探掌便向韩娇娇高耸的酥胸摸去。
“死鬼,”韩娇娇身子微侧,**道,“也不分个时候……”猛觉常百草掌上劲势陡增。她身为太阴教三才妙使之首,应变果然奇快无比,仓猝间柳腰一弯,已将常百草的大半掌力卸开,玉指斜出,正是修罗阴风指的精妙招数。
常百草料不到自己十拿九稳的突袭居然无功,仓促下身子疾退,却仍被韩娇娇的纤指扫中肩头,只觉半边臂膀一阵酸麻。他恼怒之下,屈指疾弹,两把喂毒的铁蒺藜脱手飞出。
猛听耳边响起一声脆笑,韩娇娇的身影已然不见,跟着他只觉肋下一寒,两枚短刀已无声无息地插入了肋下。
“师父早说过,南人狡诈阴毒!”韩娇娇适才虽用上毕生之功化去常百草的铁掌,但胸前终被小半掌力扫中,此时伤痛隐隐,却不敢露出形迹,“呼呼”娇喘道,“哼哼,你探明了天衣真气的缘由,便想杀人灭口吗?”
“妙使……妙使饶命!”常百草只觉肋下麻痒一片,他精研毒功,知道所中必是奇毒,惨声道,“这、这全是赵……不、不……全怪小人被猪油蒙了心,竟敢对妙使无礼。”
“姐姐怎舍得杀你!”韩娇娇将那两把短刀自他肋下拔出,柔声道,“这宫里的路径姐姐还不熟稔,那魅斟峰更没个影子,姐姐今后用你的地方多着呢。”常百草大喜,忙拼力作揖求饶。
韩娇娇给他抹了伤药,又让他吞了一枚药丸,才笑道:“本门的毒药有些麻烦,七日之内还须再服解药,连服七次,毒性才解。这七七四十九日内,你定要给我找到魅斟峰,不然说不定姐姐一不高兴,停了解药,你便会肌肉溃烂而死!”她的笑声仍是说不出得柔媚动人,但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常百草这时胆气俱夺,唯有诺诺应承。
“什么人?”韩娇娇蓦地回眸,灼灼目光直向卓南雁藏身之处望来。原来适才两人火拼,变起突兀,大出卓南雁意料,他心下震惊,身子不免稍稍探出。
“这婆娘好不了得!”卓南雁暗自一凛,紧紧贴住假山山岩,一动不动。忽觉头脸一湿,却是数点雨滴直砸到头上。那场闷雨终于哗哗落下。
“哪里有什么人。”常百草的毒伤给雨水一浇,又疼又痒,喘息道,“妙使,雨地里容易留下踪迹,咱们今晚便暂且避一避。”韩娇娇哼了一声,笑道:“那便寻个地方避避。”口中这么说着,蓦地娇躯斜闪,便向卓南雁藏身之处掠来。
忽然间天际蹿过一道闪电,映得山岩下一片明亮。卓南雁和韩娇娇皆是头面苍白,在闪电中互相瞧个满眼。两人登时一惊,闪电掠过,天地间又是黝暗一片。卓南雁在那闪电才起之际,已缩身向旁蹿去。陡闻“嗤嗤”劲响,两把飞刀已射在适才立足的山岩上,火花四迸之下,飞刀远远荡出。
韩娇娇一击不中,还待进击,但眼前乍明乍暗,双目极不适应。忽听远处人声杂沓,几个侍卫大步赶来,七嘴八舌地喊道:“他娘的,又是雨!”“快去廊子里避避!”
“姑奶奶,”常百草心底慌乱,叫道,“来了人啦,你且躲躲!”韩娇娇冷哼一声,但觉胸腹间的伤处隐隐作痛,也不敢久留,只得悄然奔开。
那几个侍卫片刻间奔到近前,乱糟糟地正待拥向长廊,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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