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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飞残月天-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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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婷“啊”了声,美目大张,道:“怪不得上次跟爹爹进龙吟坛,见到有两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一个一边吟诗,一边作画。一个痴痴地只向空中比比划划,想必练得就是这《七星秘》上的功夫!”说着凝眸瞥了卓南雁一眼,道,“你若真去了那里,少不得也变得如此疯癫。”卓南雁却是双目放光,暗道:“如此奇功,倒真该去见识见识!”
    只听叶天候又道:“但著述《七星秘》时,王冲凝修仙不久,悟道不深,经中所载武功只是妙在广博精奇,若以惊世骇俗的效验而论,却远远不及《冲凝内经》了!写这《冲凝仙经》时,王冲凝已随吕洞宾悟道有得,又经数年比武磨练,神功大成,这才隐居泰山,著成此经,可谓字字珠玑,仙经之中,便载有王冲凝名扬天下的绝世武功——天衣真气!”
    卓南雁目光熠熠,故意道:“早听人说,‘冲凝仙经,九伪一真’,经上武功,早给人改得乱七八糟啦。”叶天候眼中光芒一黯,皱眉沉吟道:“这也是一桩武林公案,据说冲凝真人之后,他的徒子徒孙虽然武艺不凡,却再没一人练成他那般震烁天下的天衣真气。而且经宋真宗泰山封禅之大劫之后,冲凝弟子风流云散,便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百余年。直到本朝熙宗年间,王之父完颜宗弼将军率军攻取山东,遣人至泰山搜寻这部奇经,才使此经得见天日。可惜的是,泰山上潜藏经书的那老道士不愿这仙学至宝落入我大金手中,却也舍不得将之毁去,便胡乱涂改,弄得面目全非,这才有‘冲凝仙经,九伪一真’之说。好在十多年前,王爷的师尊、有‘金国武圣’之称的完颜摩诘以绝大智慧精研数载,去芜存真,终于悟出了那门天衣真气!据说这奇功凌厉非凡,练到七重境界之时有如天衣罩体,不惧世间任何武功攻击,号称‘天衣无缝,无坚不摧’!眼下这天衣真气,乃是龙骧楼的震楼之宝!”
    “这么厉害啊,”完颜婷听得跃跃欲试,笑道,“改日说什么也要缠着爹爹教我!”叶天候却长声一叹:“只怕郡主难以如愿!据王爷说,这门奇功虽然进效神速,却终究自伪经之中化来,其中存有重大隐患,越往上练,越是凶险无比。据说‘武圣’完颜摩诘练到第七重时,忽然走火入魔,鼻垂玉柱而逝,死前更留下了‘冲凝仙经,九伪一真。欲得天衣,先参七星’的遗言。”
    卓南雁心中一动,低声道:“不错,天衣真气得自王冲凝的《冲凝仙经》,《七星秘》也是王冲凝所传。既然《冲凝仙经》有误,那么先参悟其旧作《七星秘》,再反过来修炼天衣真气,或能有所裨益!”
    叶天候目光闪烁,赞道:“南老弟当真聪明!摩诘先生正是这个意思。王爷只得遵从师尊遗愿,将天衣真气的修炼图谱封存。自那以后,天衣真气便多了个‘天下第一邪功’的恶名,只是武林中人个个口中大骂,心内却都梦寐以求地想练练这效验如神的第一邪功!譬如叶某心中便想,既然那摩诘先生练到第七重才走火入魔,我若练到第五重便住手,既能天下无敌,又无入魔之虞,岂不甚好?”
    卓南雁不禁嗤的一笑:“这厮说到老子心坎里去了!这天衣真气既然如此神奇,我练到第五重,是不是便可和完颜亨放手一搏了?”这么想着,心里面倒是痒痒的,却笑吟吟道:“叶坛主,这么说,王爷是允我入这龙吟坛了?”
    天候神色肃然,道:“跟你说了这许多,便是让你得坛非同小可,历来为宋、西夏、西辽、吐蕃诸国武士觊觎。”说着他的眼神蓦地精芒一扫,“便在八年之前,曾有一位姓萧的契丹郎中,混入龙骧楼,自龙吟坛内盗走了《冲凝内经》的副本和《七星秘》中的医经!”
    “姓萧的郎中,”完颜婷吃惊不小,“莫不就是给我治病的那位医王?”
    “正是此人!他便是当时风云八修之中的医王萧虎臣,此人胆大包天,却又深负智谋,但到底王爷及时发觉,不然龙吟坛中,只怕损失更重。”叶天候说着眼中光芒闪烁,望着卓南雁道,“自那之后,龙吟坛便不准等闲之人进入,但王爷对南老弟却是高看一眼……”
    卓南雁听他说到紧要处故意不语,心下着急,却也微笑不语。倒是完颜婷耐不住性子,道:“少卖关子啦,父王到底让不让他入龙吟坛?”叶天候点点头,却模棱两可地道:“王爷么,大半应允了吧!老弟跟我先回凤鸣坛,咱们还有事要做!”卓南雁心下微沉,却若无其事地笑道:“做什么,跟叶坛主比试武功么?”叶天候呵呵低笑:“做什么,我这会还没想起来!须得让我细细琢磨。”
    完颜婷眼见卓南雁跟他大步而出,芳心中蓦地有些依依不舍,在后面叫道:“浑小子。记得你说过地话啊!”
    ——记得你说过的话啊!卓南雁心中却是一震,猛然想起那晚跟林霜月离别时,她也留给自己这一句话。扭过头来,正见了完颜婷那在晨风中婷婷而立的婀娜身姿,那平素冷傲不羁的眼神这时却带着一股依恋不舍的忧郁。
    卓南雁猛觉自己的心被那依依的目光灼了一下,急忙别过头,笑道:“记得记得,打死我也忘不掉!”口中说笑。步子却不敢稍停,跟着叶天候,大步流星地出了王府。
    天色还早,但凤鸣坛最幽暗的一间屋内已点起了烛火,昏黄地光簌簌抖动着,倒愈显得四壁黯淡阴森。桌上摆着酒菜。只是这么阴森森的灯烛下,对着叶天候那张隐在光焰照不到的幽暗处的长脸,卓南雁便觉着十二分的别扭。
    叶天候却意兴挺浓,连着跟卓南雁干了三杯酒,才徐徐道:“王爷其实素来信不过汉人,我在凤鸣坛鞍前马后地伺候了这多年,还是难近龙吟坛一步。除了我,虎视坛主萧别离、死了的鹰扬坛主海东青,可都是一门心思地要入龙吟坛而不得,老弟可算福缘深厚啊!”
    卓南雁呵呵地笑着。心里翻来覆去揣摩他话中意思,却懒得搭茬。叶天候说着。就把一双灯捻样幽深地眸子紧紧盯着他,深深叹道:“你要记住。无论如何,你是我凤鸣坛的龙骧士,你若入了龙吟坛,我这个做坛主的,也是光彩万分!只是眼下,别的坛中兄弟可不会这么想,王爷也是好难办啊!”
    “王爷有何难办之处,”卓南雁琢磨他话中意思含混不清。忍不住冷哼一声,问。“坛主这是何意?”忽觉今日这酒力量好大,急忙捧住了头,却发现对面的叶天候正在慢慢模糊。那张脸长得愈发怪异,笑容也愈发阴森。
    卓南雁摇摇欲坠,却猛然探掌向他抓去,喝道:“酒里下了什么?”这一抓快如疾风,登时扣住了叶天候的手臂,但他的头却越来越沉,四肢也渐渐无力,那手终于无力地在叶天候臂上滑落。
    迷糊之中,只听叶天候在他耳边沉沉笑道:“你以为那点伎俩能瞒过王爷么?嘿嘿,只怪你老弟太过心急了呀!”
    再醒过来时,却发觉眼前一团漆黑,卓南雁以为自己还在凤鸣坛那间幽暗的小室内,身子一动,却觉手臂间铁镣哗哗作响,却是双手双足都被锁上了重铐。卓南雁这一惊非同小可,伸手四摸,却觉四壁阴冷潮湿,鼻端又闻见阵阵搀着血腥的腐臭气息,心中登时一凉:“这是牢房!”
    霎时间心中又惊又怒,数个念头走马灯般地在眼前闪过:“是我的身份被那王完颜亨发觉了么?他单凭我要入龙吟坛,就看出了我是细作,还是另有缘由?或是仅仅是那阴森怪异地叶天候出手擒住了我?这牢房又是什么所在?”
    隔了片刻,他双目渐渐适应,才知这牢房三面无窗,只对面大铁门上开了一扇尺长的方窗。他扑过去细瞧,却见外面也是灰蒙蒙地,也不知还有多少间跟这一样阴暗逼仄的牢房。侧目左右张望,只觉牢外地甬道狭长幽暗,只甬道尽头的一只破灯笼上发出点点幽暗的微光。
    “这是什么地方,放我出去——”卓南雁奋力大吼,愤愤的声音在牢房内嗡嗡作响。这一吼,立时惊得邻近许多牢房内呛啷啷地荡起一片镣铐响动声,黑暗中也不知多少张眼睛向这里窥探,甬道尽头的光亮处却没有一丝声音。
    卓南雁愈发焦躁愤怒起来,拼力嘶吼:“我犯了什么过错,为何将我关在此处?叶天候,你这狗贼,快过来见我——”这一喊,不知哪间牢房内的犯人也来了兴致,也跟着拼力吼道:“老子也没犯错,快将老子放出去!”“操你十八代祖宗,老子难道有错,大伙一起放了吧!”一时间哄叫之声乱糟糟地在四处响起。
    随着众犯人怒吼多时,卓南雁的声音都嘶嘎了,却也没有狱卒前来喝止,想必对这犯人嘶叫,早已司空见惯。卓南雁凝神思索:“在我昏过去之前,叶天候在我耳边说,我心太急,这点伎俩瞒不过王爷!似乎完颜亨已看出了我的身份!但若是如此,完颜亨为何不亲自审我?即便要关押我,也该当众明示罪行,这么让叶天候先以药酒将我麻翻,再偷偷关押,实在太过鬼鬼樂樂!”
    他虽与完颜亨有血海深仇,但仔细回思完颜亨地言
    是个磊落豪迈之士,此时越想越觉自己被擒,必是那叶天候所为:“这厮素来疑心过重,或是嫉妒我身入龙吟坛,便施此毒计,暗中将我不明不白地囚来!”
    一念及此,卓南雁不由怒发如狂,忽然挥掌向四壁拍去,喝道:“叶天候,你这奸贼,我若出得牢狱,必将你千刀万剐!”饶是他机智过人,但忽然自豪奢华贵的王府中给关入这阴森恐怖的监牢内,也不禁心神大乱,激愤之下,直震得墙壁簌簌微颤。蓦然他一掌击中铁门,耳膜中荡起哗啦啦一阵乱响,他忽然咦了一声,暗道:“原来叶天候给我喝的,只是一种迷药!”当下凝神运起缩骨功,过了片刻,腕掌暴缩,细若幼儿,轻轻巧巧地便将手铐褪了下来。
    “哈哈,原来老子武功全在,内力未失,要逃出这牢狱,岂不是易如反掌?”这时他心神稍定,坐在阴暗冰冷的牢房地上呼呼喘了几口气,忽想,“完颜婷那小丫头,若是知道我被关押在此,又会如何?她必然跑到叶天候那里大发雷霆,或是到完颜亨那里哭天抹泪……嘿嘿,这小丫头若是为了我,去跟他们大发娇嗔,那倒好玩得紧!”这么想着,忽地嗤嗤笑起来,猛然心中一震:“我在这生死关头,怎地先想到了她,却不是想到霜月?”眼前蓦地晃过林霜月那柔情万千的缠绵眼神。立时心中就有种被柔丝牵扯地隐痛,他猛地晃了晃头,暗道,“不是不是,我想到完颜婷,是为了此刻只有她或能救我!”
    这么胡思乱想地过了许久,却觉腹内饥饿,但大牢昏暗无光。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又过多时,对面方窗上忽然一亮,却是一个牢子举着灯笼走来。卓南雁飞身窜上,喝道:“叶天候那狗贼在何处,他私自将我关押在此,是何道理?”那牢子翻着眼睛瞧着他。骂骂咧咧道:“你个直娘贼的,进来之后便驴鸣狗叫不停,再不老实,老子给你饭里撒尿屎!”伸手递进一只破碗来,却是一碗粘糊糊的米粥。卓南雁道:“我要见王爷,麻烦老兄去通禀一声!”那牢子骂道:“日你干娘的,老子就是王爷,滚一边去!”扬手把那米粥抛来,转身自去别出送饭。
    卓南雁忙挥手接住米粥,忽然想到:“若是叶天候在粥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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