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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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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过程当中用力攀上船帮,而被斩断的指头和手掌顺着船边滚落而下,又在冰冷江水的荡漾之中溅淡开一团有一团,稍闪即逝的殷红颜色;事实上,最终这场夺船、上船的争斗当中死去的官兵,要更甚于他们被草贼追逐杀戮的数量。

    还有人绝望和毅然的追随着江船离去的尾迹,而跳入江水中努力的向着对岸游去;然后就慢慢的越游越慢最终变成随波逐流在细碎波涛间,用尽气力挣扎蠕动着渐渐飘荡远去的小点。

    最后留在岸上的官军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不是在跪地求饶之后被那些草贼毫不留情的打杀当场,就是被重新被驱赶进江水里,而缓缓飘摇着被溺死或是冲走。

    而高越也只能悲哀的看着这凄惨而残酷的一幕,而声音呜咽这发出一些不明意味的话语来。

    他却是忽然想起来,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经这般大规模的处决过那些被俘的草贼;还在笑谈间美名其曰为“放人阀”,还以为游靶而赌赛过各自的射术技艺呢。

    当渡头这边的杀戮再度平息下来之后,那几艘满载这逃亡官兵的渡船,也终于抵达了对岸插着官军旗帜的渡口城寨之下;高越不由的当即叹了一口气,至少还有部分人得以逃出生天了;说不定还能引还对岸的友军来攻杀报复这些草贼呢。

    然后,就在几个呼吸之后骤变遂然再生。高岳隐约看见抵达对岸的那几船官兵不但没有马上靠岸,反而是倒撑着杆子而做出后退离岸的举动来;然后,就从城寨当中飞出许多点点的火星来,浇落在了这几艘逃亡官军的渡船上。

    “这是火矢啊。。”

    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就在高越瞠目结舌表情的注视之下,这些千辛万苦一波三折好容易才逃离绝境和死地的残余官兵,却又纷纷在火焰与箭雨当中挣扎着死去;最后只剩下几条满载尸体而烟火袅袅的渡船,重新被水流给冲回到这边来。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这一刻的高越可谓是彻底绝望了,他奋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就好像能够藉此将心中的恐惧、惊骇和困惑,给一起扯出来一般的。

    为什么对于这些战败的淮南士卒,草贼在这边固然是追杀不止,而同为淮南镇下属的渡口官军那边,也要不由分说的喊打喊杀呢。

    然后他就见到这些草贼已经涉水把搁浅的渡船,给拖回到渡口当中仿若是轻车熟路一般的收拾起其中的尸体来了。而对岸的官军却像是熟视无睹一般的,同样派出人来检查和清理那些冲上江岸水草中的零星尸首;

    只见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当中,两边隔江而望相安无事的各行其是;没有鼓噪也没有叫骂,就像是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一般的。

    残藏身蜷缩在芦荡之中,满脸懵然与呆滞目睹了着这一幕的高越,突然就福至心灵的产生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然后又如坠冰窟一般的瑟瑟发抖和深深窒息起来;

    因为,也许他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干系重大到,足以破坏朝廷和高公的庙堂之算,乃至可能颠覆整个天下的秘密和残忍无比的真相。

    。。。。。。。。。

    而在岳州城中,

    刚刚受了军中教习之职的陈彦章,在看了梁祝传的戏之后,再次心有所感而泪流满面。然后又和几个相熟的同年们暗自揣读和猜想起来:

    “难不成这就是虚领军的关系人等,或者就是其本人现身说法的原型故事。。”

    “虽然抱有天大的才情和抱负,却因为出身微寒而被慕恋自己的女子,所在的高门甲地所嫌弃斥出,劳燕分飞而重病吐血相继殉死。。”

    “只是临终又得某种际遇活了过来,进而遁入空门得以大彻大悟,而厌弃了避世脱俗的释迦解脱之道。。”

    “遂以抛弃凡俗个人的小爱之念,转而以投身乱世纷纷举兵而随草贼起于微尘;”

    “誓以肃清世间不公再造人道太平,普而广之救赎世人为己任,的大爱无疆之道么。。”

    他们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越是激动起来;就好像是自己等人无意之间窥见了,什么饶为不得了的真相与掩藏起来的渊源一般的;

    随即,他们又在面面相觊之间变得讳莫如深起来,而各自相约和誓言断然不能落入外耳,这才抱着忐忑不安又激动难以明了的心思自行散去了。。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遵守约定而守口如瓶的。随后聚会中的一个人就七拐八弯的转过了许多街巷,最终来到城外的一所毫不起眼的庄子里。

    然后,又被引到了居中一个颇有些雍容态的老者面前。

    终于给赶上了,实在不好意思,因为帮小猫补习英语作业,差点儿就跳票了。

    尽管用推荐票来鄙视我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或闻通鬼魅() 
待到亲自目送前来拜会的年轻士子,满脸心事重重的重新离开这所庄子之后。身为此间主人雍容富态做派的老者,这才回到内室重新坐了下来。

    “阿爷,为何要如此鼓励和支持他为草贼卖力呢。。”

    这时候他的长子,一名蓄鬤的中年人却是忍不住开口相询道。

    “还许以好些本家想干的利害关系,给他做投名状呢。。”

    “那你可觉得哪位太平军之主,当是一位怎样的人物啊。。”

    富态老者并未作答而先反问道。

    “自当是残横暴虐又狠戾歹毒的大逆贼徒,尤其痛恨官宦之家与世家大族之辈。。每每好以罗织罪名残害之”

    中年人毫不犹豫的切身道。

    “如不是本家还有些积年的名声和清誉,还有江上往来的营生支持,就怕不是释奴献地割财那么简单了。。”

    “那是因为你只看面上的道理,只知其一不问其二的缘故。。如今天下大乱之势愈演愈烈,然而朝廷暗弱官府聩然不能制贼,眼见世间难得有令人独善其身之所在。。”

    老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头道。

    “我等既要将家业和门第存续下去,就自然要有所割舍和择选了。。。然而,不怕他野心勃勃,不怕他道德败坏,不拍他私德亏污,也不怕他手段酷烈,更不怕他残忍嗜血、杀人盈野;”

    “最怕的反倒是占据本地的当主,由此缺少基本格局和远虑之道,或是拥有如此基业和气象,却是胸无大志而苟且得安的结果啊。”

    “然而,此子既然已经在岭外自成体系而治理上多不假外力,对于我等来说才是最大的麻烦和无奈且无力的所在啊。。”

    说到这里,富态老者深以为唏嘘的道。

    “这也意味着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持强掳夺走我辈现有的一切,也可以武力为凭肆无忌惮的处分那些不合其意的人等啊。。”

    “你还不知道吧,太平贼。。。已经在重新勘定和设立界桩和封堆了,又下令清查各地的田土抛荒之事啊;还有消息称,日后田地多有抛荒者要受罚,甚至就地征用和没公的啊。。”

    “还有说要重新清算户等,以蓄养的奴婢和物产多寡来定户赋入税啊,并有偿悬赏鼓励市井出首和具告之啊。。”

    身为他长子的中年人有所触动的接口道。

    “真是要体面扫地而伦常崩坏了;这不就是古时先代那些横暴粗断的酷吏之法么,只怕如今地方方才安定下来些许;又要长久的民不聊生了。。”

    “所以我才要让他去努力投奔其中啊;这样哪怕事到临头本家有倾覆之祸,最不济也能保全下一支宗族的血脉和家名啊。。”

    富态老者这才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若是错过了这个机缘,只怕日后能够在里头为咋们这些人,打听消息和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啊。。再无论如何的远支旁出,也是咱吴姓的子弟啊。。”

    他当然还有没有说出来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把投了草贼的旁支子弟存在其实还有另一种作用;如若是是将来遇到朝廷和官府重新打回来,对现有的一切进行反攻倒算;他同样也能够方便的撇清干系或是壮士断腕,而以较小的代价保全下本家来。

    “是以,我要你亲自把这个消息给送出去啊。。”

    想到这里,老者再次转过头来道。

    “阿爷,这不过是捕风捉影的揣测之言啊。。”

    中年的长子不由的惊诧道

    “正因为是如此,我才需得你亲自去送出消息啊。。”

    老者很有些沉重的叹息道。

    “根据北边的消息传来,朝廷为了他的跟脚和出处,可是开出了不少悬拿的赏格呢。。这种别家没有的线索和风闻,岂不是尤为奇货可居了。”

    “无论其中真假与否,本家日后反正朝廷的根源,就此安排下来了啊。。。万万不可懈怠和轻疏啊,万一其他家也有人拿到消息想要投献,就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了啊”

    “所以你马上就走,乘着江上严寒草贼巡拿较少之时,投奔往房州去寻找当地本家的干系为你打点门路。。”

    而在这处田庄之外,与同伴分头行事的探报队少年兵卫小狗,也在一枝凋零稀疏的树杈上,用力嚼着一枝甜丝丝的新挖茅草根子,而懒洋洋的打量着庄子出入的门户。

    直到从中走出一个带着跟班而犹自左右顾盼这什么的中年人,这才一下子认真起来,而依照受过的训练和教导,速记的炭条笔将对方的体貌特征描绘下来;并备注上一些内容。

    。。。。。。。

    而在长安城中,已经是雪花纷飞而滴水成冰的严冬之期了。

    前往广府招安未果而被放还回来的中使,内府右丞知右监门卫中郎将穆好古,尚且来不及好好喘歇上一口气洗去身上的风尘,就在第一时间被守候在门内的小黄门,给带着一身雪花传招入了大内之中;

    说实话,他对于这一次的出使可谓是百感交集而有心有余悸了;相比主导和支派他出使广府草贼沦陷区的宫内省官长,他背后的恩主其实是人称“大内两头羊”的大杨(复恭)枢密使。

    因此,这一次他被指名招安岭表群贼的差事,其实是大内新旧诸宦之间,又一次权力争斗和妥协的结果;而作为前往贼中宣旨的他,也是自觉有相当的概率触怒贼首,就此了无幸理而动辄为国殉难的可能性。

    但是这一次活着回来之后,又要担心起那些大杨枢密的对头,藉此用他无功安然而返的由头重新发难和追究起来;所以他在回来之前就一早派人快马,给自己的靠山送了密信过去以为对策。

    然而一路行来之后他却突然发现,正在替他引路的人黄门使,却没有带他前往宫内省内侍监交割赴命的方位,或是带向如今大内实际当主——大阿父田令孜的宮内宅所在;

    而是径直在亦步亦趋面无表情的神策卫士陪同下,领他穿过了大明宫东侧龙首池畔的小偏门,来到了含元殿前的含耀门与昭训门之间的东衙之中。然后又引他步上了一条曲转的廊道。

    这时候时常往来内廷和前朝的穆好古也不由认了出来,自己被待到了专供宰相廊下餐的公廨厅之外;而远方正有隐约的声音传了出来,却是有人在往复揣读着某段诗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又有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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