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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唐-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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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光远答道:

    “下吏也在担心此事,幸甚此人还沉得住气,一切尚在掌握之中。请大夫放心,下吏已经命人彻查涉案的狱卒,一旦发现不轨行迹,疑虑锁拿下狱!”

    直觉告诉秦晋,这些狱卒背后未必是回纥人的影子,这个草原部族虽然强大,但也没大到可以渗透进京兆府的程度,也许某些人巴不得越乱越好。

    因而,秦晋只叮嘱了一句:

    “此事须得低调处理,不可声张,暗中查实之后报与我知晓!”

    从秦晋严肃的神情中,崔光远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正重点头。

    “明日天子诏书就会颁下,大尹也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秦某还有要事未完,且先告辞!”

    崔光远一直将秦晋送出了官署大门外,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转身返回去。

    只说秦晋离开京兆府以后,要见的另一个人就是长史李萼。

    李萼负责调查孙叔通的一切家族籍贯背景,现在也应该有所眉目了。

    然则,从李萼那得来的情报,还是让秦晋吃了一惊。

    “这一汪水深的难以见底,只怕就连大夫也无力抗衡!”

    秦晋沉思着,权衡着应对方法和利弊得失。

    与此同时,李萼也没闲着,而是如数家珍一般详细介绍着当前的情况。

    “孙叔通加入禁中宿卫的举荐之人窦宪,乃皇后祖母之孙,此人到与南阳王没有什么瓜葛,如此分析,张皇后也难逃嫌疑。”

    查到此处,已经用不上切实的证据,只要凭借蛛丝马迹就能推测出广平王受惊马冲撞事件的始作俑者。

    此前他只简单的认为,这是南阳王李系和广平王李豫之间的兄弟之争。与广平王相比,李系的劣势很明显,没有名正言顺的嫡长子身份,就导致了先天不足,因而秦晋并没有过于把李系当做一个劲敌看待,仅仅视作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而已,既然广平王不想深究,今后多加防范就是。

    然则,张皇后于此时终于浮出水面,问题立刻就变得复杂诡谲了。

    张皇后生有两个儿子,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因而也有了谋害李豫的动机。如此看来,李系根本就是被张皇后怂恿于前台的棋子而已。

    而与张皇后相比,李豫则处在绝对的劣势地位。

    张氏这个女人绝非简单妇道人家,身为太子良娣在李亨一路落难之时,非但不离不弃,还总是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谋划策。因而,李亨对于张氏的依赖和感激也远远超过了寻常男女之间的关系。

    这也是张氏能够由太子良娣一跃而成为皇后的原因之一。

    “据传闻,张皇后工于心计,又极富头脑,能力不输于须眉男儿,大夫不可不防啊!”

    李萼一向是个直脾气,对于许多不平之事从未有屈服的时候,现在居然在劝秦晋尽量不要和张皇后为敌,否则这个强敌所带来的弊端,可远胜于广平王李豫带来的便利。

    “祸乱朝纲者,人人得而诛之!如果她今后能分清楚轻重缓急,不再于背地里搞事情,秦某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也只能迎难而上了,没有退路!”

    见秦晋语气坚决,并没有放弃李豫的意思,李萼隐隐间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大夫就要做好足够的准备,万一被对方弄了一个措手不及可就被动了!”

    秦晋没有回答,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夫,窦宪此人是否牵入案件之中?”

    原来他们定下的底线是除了主谋,一概严惩。显而易见,窦宪只是个居中转折的人物,虽然是张皇后的左膀右臂但还算不得主谋。

    恰恰此时,京兆府的差役送来了崔光远的急信。

    信上的内容也极是匪夷所思,经过拷掠之后,有三名涉案狱卒分别招出了同一个人。

    这个人的名字正是窦宪!

    如此,反而给秦晋下定了决心的理由,这厮居然骑在神武军的脖子上拉屎,也就别怪辣手无情了。

    啪的一声!案头被拍的作响震颤。

    “窦宪此人须得严惩不贷!”

    李萼被惊得长大了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第六百一十二章 :大宁坊拿人() 
秦晋又瞥了一眼李萼摆在案头的涉案名单,以手指重重敲了两下。

    “按照名单连夜抓人。”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除了窦宪!”

    李萼糊涂了,明明秦晋咬牙切齿的不打算放过窦宪,怎么现在又要除去此人呢?

    见他目光迷惑,秦晋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有些跳跃,就解释道:

    “用惊马的罪名处置窦宪岂非便宜了他?你先看看这封急信。”

    李萼接过了秦晋手中的书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窦宪这厮也过于明目张胆了,为了给神武军添堵,竟不惜策划了磨延啜罗的越狱事件。

    “明白了吧,就连磨延啜罗都成了被张皇后利用的棋子,可叹这厮还做着称王称霸的春秋大梦呢!”

    对于磨延啜罗其人,秦晋没有半分好感,直觉使然,此人早晚会背叛怀仁可汗而造反。这也就是时人常说的脑后有反骨。

    李萼忽而茅塞顿开。

    “劫狱可就是勾结番邦为祸的罪名,虽然不至于死罪,但去职流放是免不了的!”

    如果当真能把窦宪赶出长安,对张皇后而言就是极重的打击,还会警示各方反对李豫的势力,使得这些人不敢贸然行事。如此一来,李萼也觉得,张皇后似乎也不是动不得,只要罪名切实,未必就不能成功。

    “京兆府办案,就算皇后也无权干涉,总而言之,事不宜迟,今夜就抓人。”

    李萼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丝丝振奋之色,骤而击掌道:

    “预祝大夫旗开得胜,下吏也去布置,捕拿疑犯!”

    秦晋与李萼分头行动,他又返回京兆府与崔光远会合,这回仍旧使用京兆府的差役,数百人集合之后,浩浩荡荡的开奔大宁坊。此时已经到了子夜时分,大宁坊的坊门早就关闭,里面看门的役卒听到外面人喊马嘶被吓的腿都软了,任凭外面如何呼喝,就是不敢开门。

    崔光远亮明了京兆尹的身份,看门的役卒仍旧不敢开门,他直以为是京中有了兵变民乱,又要来抢掠呢。

    受过一次乱民劫掠之苦的长安百姓对那次劫难印象深刻,自然警惕至极。

    镇定下来之后,役卒依然敲锣示警,与此同时又大声疾呼:

    “有敌袭,各家出人,准备御敌啊!”

    自从民营解散以后,各坊的居民按照京兆府的要求,分别结成以坊为单位的民兵,在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有反抗能力。

    被堵在坊门外的崔光远被气的大怒,以前只听说过作茧自缚,不想今次竟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

    “来呀,给我撞开坊门!”

    坊门很结实,轻易是撞不开的,还是差役们有经验,派了几个胆大灵巧的人,从坊墙处翻了进去,制服了几个羸弱的役卒后,从里面将坊门打开。两扇木门刚一打开,差役们就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直奔窦宪的宅邸。

    进府抓人,往往是最有油水的差事,按照时下的惯例,一则可以顺手牵羊。二则府邸中的主人怕家中东西被毁过甚,也会主动拿出金银来贿赂。

    因而,对于这种差事人人都踊跃参加,就算半夜时分也能做到一呼百应。

    窦宪的府邸在大宁坊中虽然不是最气派的,但确实最好找的,一干差役们把厚重的黑漆木门瞧的啪啪直响。

    门房的仆人早就被锣声吓醒了,在通知家老以后就战战兢兢的守在门里,现在听到外面如此之大的阵仗,吓得差点把心脏都吐了出来。

    搞不清楚状况,就只能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口中振振有词,期待着佛祖菩萨能保佑平安。

    可是,佛祖菩萨又岂能在此时现身显灵呢?两扇黑漆木门依旧被敲的山响,如狼似虎的差役依旧在外面大呼小叫。

    这时,窦宪府中的家老已经组织了府中奴仆一股脑的来到了大门门房处。

    “有乱民冲击府邸,都给我顶住了,天亮以后,没人赏十金!”

    重赏之下,士气大盛,有胆子大的奴仆便冲着外面大声叫骂好像骂声就能退敌一般。

    这时,外面竟整齐划一的响起了大呼之声。

    “京兆府办案拿人,还不快快开门!”

    一遍又一遍的喊过之后,府中奴仆们面面相觑,如果是京兆府拿人,而不是乱民行抢,他们如此聚众抗拒京兆府,岂非等同于谋反罪了?

    “不要听听他们的,这一定是谎言,都稳住了!”

    家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

    “家老,万一,万一真是京兆府拿人呢?咱们这么做,不是连累了家主?”

    那家老想想也是,总要验明了外面之人的身份再做处置吧。

    思量了一阵,家老提气冲外面喊着:

    ‘外面的人听着,既然声称是京兆府办差,可有公文在手,老朽看过无误之后,自然会开门!’

    崔光远很生气,他这是第一次出面拿人,居然就屡屡不顺。而且还是当着秦晋的面,这让他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某乃京兆尹崔光远,还不开门?”

    对方要公文,他当然不会给一个奴仆去辨别真伪,窦宪府中又不是藩王府邸,天**苑,身为大尹怎么可能做这等有损官威、官声的蠢事呢?

    倒是一名差役头目等的不耐烦了,建议道:

    “大尹不必对它们客气,这些人既然敬酒不吃,那就给他们点罚酒!”

    崔光远回头看了看秦晋,然后又点头应允道:

    “好吧,你自为之!”

    崔光远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须做了决定以后,就再也不干涉手下差役们如何办差。

    那差役头目得令之后立即大喝了一声:

    “撞门!”

    坊门厚重,不能轻易撞开,府邸的木门却很是容易。

    这些差役们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根一人难以环抱的梁柱,十数人一同抬着,加速向窦宪的府门撞去,只一连撞了三下,里面的门栓就应声而折。

    只见大门吱呀呀的缓缓敞开了,门里的奴仆们都被吓傻了,他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就算长安乱民作乱的时候,窦宪府中也没有被乱民们冲进来过。

    这些人立时气势全无,几个反应快的马上跪倒在地,磕头求饶。

    “饶命,饶命啊,俺们也是奉了家老之命,才,才对抗官府的……”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马上跟着加入求饶的队伍中,反而只剩下了家老与那门房傻站在当场,好似鹤立鸡群一般。

    那家老已经被气的须发颤抖,只一个照面,这些没骨头的奴仆们就把责任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指着那些人怒骂道:

    “你们这帮子杀才,当初表忠心时,一个个都是何等的气壮山河,现在怎么样,贼人杀了进来,立时都成了没骨头的叛逆!”

    说着,家老又望向了被众星捧月一般的崔光远和秦晋。

    “贼子,朗朗乾坤,天子岂容你等作乱?要不了多久,御史大夫帐下的神武军就会来灭了你们!”

    差役们哈哈大笑:

    “真是瞎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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