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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阁臣-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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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杭州府府衙,便有小吏将陈瑀领到了宴会之地,嚯,足有一两百来人,每个位置上都满满当当的。

    不会来晚了没有位置吧?陈瑀心中腹诽道。

    不过没多久,陈瑀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但见陈玉不知何时来到一脸尴尬的陈瑀身旁,他笑呵呵的道:“廷玉,做的不错!”

    “老师?您也在?”陈瑀疑惑的道。

    “废话,同考官怎能不在场?”陈玉白了一言陈瑀然后道:“跟我这边做,毛大人到想看看你呢!”

    说完就领着陈瑀来到了一张稍大一点的桌子上,陈瑀发现那桌子上全都清一色的头戴乌沙,胸补各式补子,着皂靴,只有谢以中和董文玉两人是个例外。

    见他两个正求救的看着陈瑀,想必是因为这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不免有点儿紧张。

    陈瑀在陈提学带领下,在董文玉便坐了下去,他做的是正下位,正对着的刚好是主位,但见主位上一个身穿青袍胸补白鹇,腰配银钑花的官员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陈瑀不禁有些好奇,这人身穿青袍,但四周却有几个身穿红袍的官员,为何他会坐在主位上?

    “你是陈瑀陈廷玉?”那人问道。

    “学生正是!”陈瑀恭敬的回道,这家伙的眼神怎么跟当年考院试时陈玉望着自己一模一样?变态!

    “天下之治道方隆,君子之治道斯顾……是你所做?”那人问道。

    “正是!”陈瑀茫然的看着谢以中和董文玉,意思是他也这么问你们了?二人会意,分别的摇了摇头。

    “呵呵,你可否看过我写的时文?”那人问道,说完之后又道:“你莫要惊讶,我乃主考官毛澄。”

    额,陈瑀确实看过弘治几年间所有一甲的文章,所以所做的文章也有了这些人的影子。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何这个主位是毛澄做的了,连身穿绯红的陈玉、杨知府都不敢做,他们当然不敢做!

    要说大明朝文人见面看什么?看出生!就好比陈瑀他们现在是举人,就算以后坐上了三品、二品大官,该行礼的你还要向人家两榜出生的进士行礼。

    若是都是进士出生的,那就比年限,好比你是弘治十八年进士,人家是弘治五年进士,你还是得坐在其下位。

    还有一种,在明朝的地位是最为高的,这种人叫出自翰林院,叫庶吉士!

    这毛澄乃弘治六年癸丑科一甲一名进士,也可以叫做状元。即授翰林院修撰,弘治十七年升为右春坊右谕德。

    陈瑀在乡试前恰巧看过他的时文。

    “回老师,学生确实看过,考试中或有借鉴,才能侥幸中了浙江乡试第二,还要多谢老师!”陈瑀道。

    “你确实因为借鉴中了乡试第二,但是不是侥幸,是可惜!”毛澄道:“本来尔文章当取第一的,奈何你有取巧迎奉之意,所以这才给你降了第二。”

    “学生知错!”陈瑀道。

    “尔可有话要说?亦或者冤屈?”毛澄问道。

    “学生没有,确实是借鉴了老师时文,错了便是错了,学生明年乙丑科会试时定然不会这般。”陈瑀道。

    错了就是错了,陈瑀从来不会去狡辩什么,那样只会让别人看不起。

    毛大人看了一言陈瑀,投出了一丝赞赏的目光,此子将来可成大用。

    用膳前,一二百举人齐声高唱:“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鹿鸣宴结束,陈瑀正是拜入了毛澄麾下,虽然有点像拜码头的意思,但是不得不说,这确实就是拜码头,从此以后,陈瑀在官途上又多了一层保护,他就像一个脆弱的将军,正在一点点给自己穿上盔甲,而这层盔甲将来会是他官场上最好的保护。

    这种官场权术,陈瑀在前世已经玩的炉火纯青,现在用起来倒是十分的顺手。

    鹿鸣宴结束,陈瑀问董文玉和谢以中何时回府上,想必捷报也已经传到了绍兴和余姚,这二位正主也应该回去报喜了。

    二人说晚上就从码头出发,三人相约年后一同结伴同往京师,挥手作别了谢、董二人,陈瑀转身朝陈府走去。

    路过丰甯坊之时,却见坊门口起了争执,本来陈瑀也不怎么在意,但是却发现了几个熟人,便举步朝房门口走去。

第四十一章 白鸠辞(上)()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秋收万颗子,奈何经不住赋税的繁重,江浙富庶,按理说百姓的日子应该会好一点,奈何在元末乱世时江浙的百姓曾在经济上支持过张士诚,待太祖爷一统江山之后,便重重的加大了江浙的赋税。

    秋收之时,钱塘县有两个十分重要之事,其一便是科举,其二便是收税粮,丰甯坊几人争吵的起因也是因为赋税。

    范典史和手下几个小吏犹如强盗一般,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上好的书卷、瓷器、盆栽等等。

    另有一中年男子,本就消瘦的他,不知是不是经过那一番事的打击,整个人愈加的憔悴,对范典史央求道:“大人,您已经连续收了三次税粮了,小民的家财已经全都被夺去,还求您放过一条生路吧。”

    “行,黄大人说了,只要您将您女儿送去给我们大人做个妾室,这日后的日子,保您清净。”范典史道:“按照尔黄册来看,税粮还差了许多,我等就算在来三次,你这税粮也交不起啊!”

    “爹,莫要说了,回家商量!”房沐一旁的房小梅劝道。

    “黄册,黄册,我家里的地全部已经出售给县老爷,县老爷不但不增收,还不许我房家过割,最后来这赋税全都落在我房家上,简直是强盗!”房洵怒道。

    “文书上定的时日是九月低过割,现在才八月低,你们他娘的欺负老子没读书是吧?”范典史脸色不善。

    “可是地已经在七月低交了出去!”房洵不依不挠的道。

    房洵这话说完,便又有一群民众七嘴八舌的跟着道:“是啊是啊,我们本来民田八亩,怎么轮到交粮的时候却要按照十亩交?”

    陈瑀听明白了,原来是“洒派诡寄”,这是地主豪绅常用的两种逃避赋税的方法,陈瑀虽然在《大诰》中看过这两种方法,但今日这范典史到真是让陈瑀长了见识。

    “洒派诡寄”是两个分开的动词,分“洒派”和“诡寄”。

    刚刚那个小民说的八亩地按十亩地来缴纳税粮便是“洒派”,是地主、官绅将土地化整为零一点点分摊到农户身上。

    另一种“诡寄”,就是将自己名下的田地谎报到他人名下,也就是这“精通律法”的黄大人的“杰作”。

    见小民们七嘴八舌,范典史脸色不善,那些小民们本来就是寻着房家壮着胆的,现在见范典史有发怒的迹象,连忙闭上了嘴。

    但见范典史对身旁小吏道:“牙尖嘴利的刁民,给我打!”

    “你……你,你们敢!”房洵结巴道:“你这是鱼肉百姓,我读过《大诰》的,我要告你们。”

    “我告你大爷,当年你们用这种方法欺负佃农、良户的时候,也没看你读过《大诰》?哦,对了,您可是案首呀,这《四书五经》读的很好吧,来来,快背两句听听。”

    “你……”房洵气的嘴唇发紫。

    “大人,我算了一下赋税,今日这些价值,折合成白银,加上之前收取的税粮,今年的赋税应该齐了。”一旁的房小梅道。

    范典史瞧了瞧房小梅,这小妮子长相确实不错,难怪被黄大人一眼就相中了,倒是个聪明人,不错,齐了,可是你说齐了就齐了?

    “却是,不过尔房家欠黄大人的一万两纹银如何算啊?”范典史问道。

    “我们何时欠过黄大人这么多钱?”一万两,这若是放在以前,对房家来说是个小数目,可是现在对他们来说简直如同天文数字一般,今日这些古籍瓷器被他们拿走,房家有的,仅仅是那一套房子了!

    房沐听到这里,面色一黯。

    那范典史拿出手中的契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係弘治一十七年六月,兹有砀山人房沐计欠黄城纹银壹万两整,过违期限未完。”

    下面还有房沐的手印,及签字。

    “爹,这是怎么回事?”房小梅不敢相信的询问道。

    “哎,一言难尽,我这便去变卖了宅子,相信能还清!”房沐道。

    “宅子?您那宅子可没人敢买。”范典史笑道。

    “你们……这是要将老夫朝死路逼啊!”房沐是聪明人,这些巧取豪夺的事以前没少干,范典史技能说这样的话,那定是能有门路让房家宅子卖不出去。

    “不过……”

    “如何?”痴呆了良久的房洵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若是这房小娘子可以送给大人作妾室,这欠银不但一笔勾销,还能送于尔等一笔银子,让尔等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当然,这种事需要尔等自愿,不然还以为我家大人是那种黑心官吏呢!”

    不是黑心官吏是什么?房洵为难的看了一眼房小梅,仅这一眼,让本烈日炎炎的秋日仿佛提前入冬一般,房小梅只感觉全身冰凉。

    陈瑀弄明白了房家的处境,摇了摇头,倒不是为了房家惋惜,而是因为钱塘县又出了一位祸害县令,现在他才知道,为何李县令会说自己是清廉县令,和这位黄大人比起来,他李县令那点根本不算什么。

    “范叔,在执行公务么?”陈瑀背着手,来到几人的身旁。

    “呀,陈老爷,您这是散心呢?”范典史脸上立刻换了一副脸色,那变脸的速度,去唱个京剧简直易如反掌!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长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此刻在看陈瑀,依旧是那么的从容,那淡淡的笑容中带着无比的自信,他现在已经是举人老爷了,若不是因为时文中带有一丝主考官的风格,他现在可能已经是解元老爷了。

    “刚吃完鹿鸣宴,正准备赶回府上,便见到您在这执行公务,这便来看看。”陈瑀道:“这是在收税粮么?”

    “却是,几个小民还有欠额没有上交齐,正在催缴。”范典史道。

    “恩,那我不打扰您了!”陈瑀掉头便准备走,刚走了没多久,像是想起了什么,便又回头道:“对了,适才鹿鸣宴会时王大人和老师们也在讨论这税粮之事,江南税赋是朝廷税收重要源头,王大人巡视浙江,对此万般的重视,说是要严查是否有“洒派诡寄”、“投献”、“兼并”等恶行,范大人您身为朝廷官吏,也可督查一下,说不得还能在王大人面前立功。”

    “好心”提醒了范典史之后,陈瑀便离开了。

    望着陈瑀这离去的背影,房小梅心存一丝感激。明明是在帮助自己,却装作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贤婿,贤婿,稍等稍等。”房沐急忙叫住了陈瑀,却见陈瑀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房小梅连忙道:“陈公子留步。”

    陈瑀这才转过了头,笑问道:“是在叫我么?”

    房沐说的话他不是没听到,只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罢了,免得徒增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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