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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阁臣-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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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两日,礼部左侍郎李杰及钦天监监副倪谦择山陵地。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五月十三日的早朝却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吏部尚书马文升上陈《追究庸医用药非宜明正其罪事》,请求朱厚照对弘治皇帝的死因展开调查。

    依照马文升的分析,朱佑樘的死因十分蹊跷,从弘治十八年四月二十八日朱佑樘感染风寒到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五,前后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八天,短短的八天,岂能因为一场风寒便就突然驾崩?

    况且这期间朱佑樘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一个十分良好的预估,弘治十八年五月初一,上不视朝,礼部尚书等具诣左顺门问安,上曰:“览奏以悉诚意,朕体调理渐痊可,卿等宜各自安心办事。”

    据马文升分析在这一日的时候,弘治皇帝对自己的身子还有很大信心,虽说他平日里身子也不好,可是这场风寒似乎对弘治皇帝来说并无大碍。

    但是随着掌御药太监张瑜等人的治疗,弘治皇帝的病情却逐渐加重,不治身亡。

    马文升这一篇文章的主题便是庸医用错药物,导致天子驾崩。

    太子朱厚照揽完奏章之后,立刻让锦衣卫会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就“妄进药饵案”展开调查。

    此案并不复杂,三日之后锦衣卫那边便查出缘由,果真如马文升上报那般,司设监太监张瑜掌太医院事,右通政施钦,院判刘文泰,御医高廷和不请诊视,辄用药以进。

    弘治皇帝以祷雨斋戒,感染热风寒,命张瑜与太医院商议药方,这几个老家伙不知是不是太过信任自己的医术,亦或者想独自立功,便自己开始用药,谁知……

    其实要说蹊跷,“妄进药饵案”不比明朝三大疑案来的简单,此案最大的蹊跷便是在太医院判刘文泰身上。

    谁说术业一定要专攻?刘院判就告诉你跨领域他刘某人也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具《万历野获编》记载,刘文泰先任右通政后管太医院使。

    好家伙,活生生的从四品文官夸到了专业性极强的五品医工身上,而且这条降职还是弘治皇帝亲自下命的。

    这种不经过吏部、廷推、部选而任命的官员,明朝称之为“传奉官”。

    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弘治皇帝这条任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明史中关于刘文泰的记载极少,不过我们可以通过滴滴点点的细节来抽丝拨茧。

    老刘这家伙可是专业的跑江湖,不仅如此,跑江湖还能在大内混的风生水起,其中有一段关于刘文泰降职的记录,或许可以隐约的窥探出他的一些品格。

    还是根据《万历野获编》,文泰以投剂乖方,致损宪宗。(玩弄医药的弄潮儿,吃死皇帝的职业选手)

    从此只言片语中可以知晓,这家伙是个投机主义者,不仅如此,胆子大,而且在内宫也颇得信任。

    能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可以知晓,这家伙很会做人。

    单从一点可以看出来,“文泰在内宫颇得孝康皇后的信任。”

    不但如此,刘文泰、张瑜、高廷和他们还做着共同的一件事。

    参与修篡《本草品汇精要》,至弘治十六年,上因本草讹误,命官修改,而文泰等于本草实懵然,命翰林校正。

    这不是扯犊子嘛,让几个非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这弄出来的东西还是救死扶伤的医学,不是找死是什么?

    刘健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岂有词臣为医士校书之理?”

    皇帝于是撤回了这道圣旨,接下来的另一道任命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命太监张瑜主其事,也就是让张瑜参与修改《本草品汇精要》,作为副总裁的刘文泰于是便和太监张瑜互为表里,专侍禁中,遇上及中宫有疾,无论内外科俱令文泰直入矣。

    那么弘治皇帝的死到底是否是刘文泰害死的?这件事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文泰等人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件事有没有什么政治动机,不得而知,也不敢妄自猜测。

    到五月十日,“妄进药饵案”有了处理结果,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会同英国公张懋、吏部尚书马文升等以张瑜等狱。

    朱厚照言瑜尝奉命修理药料与刘文泰等假市药盗官钱,纂修本草又与高廷和等并缘为奸按律当斩。

    然大臣有暱厚文泰者,于是张瑜和刘文泰“俱免死遣戍”,史云大臣乃谢、李二相。

    至于谢李二人为何要保刘文泰和张瑜,这里不做多分析,但是从前文中可以窥探一二,“文泰多亲昵中宫”。

    好了,至此时,属于弘治中兴的灿烂时代终于结束了,接下来要迎接的……呼……明朝中奇葩的一个时代,他的名字叫“正德”!

    …………………………第二卷(完)………………………………

第九十七章 夜空中最亮的星() 
大明弘治一十八年五月壬寅(二十一),上即皇帝位。

    司设监陈御座于奉天门,钦天监设定时鼓,尚宝司设宝案,教坊司设中和韶乐,由于大行皇帝宾天,设而不作。

    是日早遣英国公张懋告天地,新宁伯谭祐告宗庙,惠安伯张伟告社稷,上亲告大行皇帝(死后未确认谥号)几筵(灵位),谒见皇太后母后。

    至时设卤簿,皇帝衮冕,御奉天门,百官素服,入午门,鸿胪寺导执事官行礼,请升御座。

    御奉天殿即位,命文武百官免贺免宣表,止行五拜三叩头礼。

    遂颁诏大赦天下,诏曰:惟我皇明诞受天命,为天下民物主……

    终于艰难的熬过了这一系列的仪式,陈瑀只感觉脑袋嗡嗡响,站在奉天殿内,见朱厚照脸色也不怎么好。

    相比着这些机械班哭喊的大臣们,朱厚照是真的十分伤心和憔悴,这不是发自体力上的憔悴,而是发自内心的。

    看的出这小家伙和弘治皇帝感情之深厚,陈瑀很想安慰几句,不过他知晓这是痴人说梦。

    一旁的顾鼎臣时不时还抹了两把泪水,将陈瑀逗的心中一笑,顾胖子来时和谢丕还有陈瑀商议,若是届时哭不出来当如何?陈瑀建议他随身携带辣椒,这顾胖子还真的照做。

    现在一双眼睛红肿的像什么一样,索性他头大脸肥,也看不出什么。

    终于等到下朝,难熬的十几天将大臣们身子都快要掏空了,朱厚照特放了他们一日的假期,大臣们纷纷拱手告辞,回府上歇息。

    就在陈瑀和顾胖子等人也准备回翰林院的时候,司礼监太监陈宽将留住了陈瑀,他声带不大,声音很是低沉,道:“陈翰林留步,皇上东暖阁有请。”

    陈瑀点了点头,回头对顾鼎臣和谢丕道:“二位师兄先回去,我去去便来。”

    顾胖子妒忌的看了一眼陈瑀,便扭头而去,心道这小子为什么就能得圣宠?看来以后要像他取取经!

    刚出奉天殿不远的春坊大学士杨廷和也看了一眼陈宽和陈瑀,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味道,但是陈瑀能看出这老家伙是嫉妒了。

    确实,杨廷和作为朱厚照的老师,陪伴他多少个日日夜夜,授业传道解惑,可到头来竟不如一市井玩伴,如何不让人心生怒气?

    不去管那么多,陈瑀便随着陈宽朝东阁走去,见路旁无他人之时,陈瑀这才开腔道:“陈大人可是本家,小子见过了。”

    虽说陈宽作为司礼监大太监,掌批红等大事,可外官多对他们不屑,能像陈瑀这么亲昵且主动认本家的人不多,他心中顿时对陈瑀生了好感,久未露出的笑容也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道:“陈翰林客气。”

    “这些日子陈公公也是劳累了,能为先帝如此者,陈公公功不可没!”陈瑀道。

    陈宽道:“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想起弘治皇帝,陈宽还艰难的挤出了两抹泪水。

    陈瑀不世俗,也不像刘健谢迁一般对内侍颇为不屑,反倒是对他们给予应有的尊敬,毕竟都是人,不是逼到那一步,谁能干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况且太监也不一定就全都心理变态,比如前朝张敏、怀恩等人。

    入了乾清宫东暖阁房前,陈宽停下了脚步,弓腰请陈瑀入内道:“老奴便送到这里了,陈翰林请。”

    奇怪,司礼监太监按理说是皇上身旁最为信任的人,陈宽为什么不进入暖阁内?

    进入暖阁后,陈瑀才发现缘由,朱厚照坐在龙塌上,案几上放着一壶茶水,一旁刘瑾恭敬的站在朱厚照身旁,他见到陈瑀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有此可见内侍刘瑾在宫内的地位,也已经随着朱厚照的上台,水涨船高。

    “陈瑀,你来了?”朱厚照见到熟悉的面庞,这才微微的从失落中反应过来,他对身旁的刘瑾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孤……朕单独和陈廷玉说几句。”

    看来朱厚照一时间还没有适应身份的转变。

    刘瑾点了点头,对朱厚照道:“皇上,你切莫要伤心了,身子要紧,老奴退下了。”

    走到陈瑀身旁的时候对陈瑀小声的道:“廷玉,尔快劝劝皇上,已经好些日子没好好吃饭了,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陈瑀点了点头,来到朱厚照身前道:“翰林院修撰陈瑀见过皇上。”

    “又没有外人,客气什么?”朱厚照有点儿失落的道:“难道连你也要和他们一样么?”

    “额,该有的礼节自然还是要有的。”陈瑀道:“皇上也不要太过伤心,大行皇帝已经去世这些日子,也不希望皇上日夜伤心,误了国事。”

    “父皇自小宠溺朕,虽将精力都放在国事,很少对朕过问,但是对朕的爱却不曾少。”朱厚照想起往事,神情又失落起来,他道:“若是说不伤心那都是假的。可是那些阁老大臣王孙贵戚们,却只想着如何让朕跟着他们的程序去走,甚至什么时候需要哭,什么时候不能哭都规定的严严实实的?这便是做了皇帝么?”

    确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帝国的体面,为了祖宗法度,阁老大臣们没有做错,可朱厚照毕竟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虽然心智成熟,可是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个孩子能一下子接受的。

    他们过多的只是对朱厚照要求,却从未关心过这孩子内心的世界,陈瑀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朱厚照眨了眨眼睛,从适才悲伤的回忆中转了过来,期许的道:“好呀,好久没听你讲故事了。”

    两人仿佛又回到钱塘县初识的时候,陈瑀微微一笑道:“在遥远的古楼兰国度,有一男子终日行善,在三十岁得子,年逾四十之后,此男子疏于对孩子的管教,孩子越来越坏,因一次争执,杀了镇上另一孩子,官府得知后欲执行法度,那男子为孩子顶罪,安然而去,孩子不但不感恩,反而愈加放纵,一日夜晚,他醉酒而归,望着天上点点繁星,竟有一颗最亮的星星在对自己说话。”

    “原来这颗最亮的星星便是孩子父亲所化,他说孩子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中,十分的痛心……那一夜之后,孩子性格突然大变,此后奋起读书,入朝为相,日日为善。”

    “所以有时候,人死了,却并不曾离我们远去,天上那一颗最亮的星星会一直守护着你!”

    “父皇也是的么?”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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