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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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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来。于是他蓦地勒转马首,率先往侧翼疾行,避开直当锋芒。

    第一轮的箭射,命中者不过十之二三,且真正直中要害毙敌落马的不过区区三四个,但却将奴众气势迎头击倒。虽然这个距离还能再发一箭,但萧元东也不再贪此,垂手将弓挂在鞍上,顺手摸起长矛,两臂一抖,直刺入前。

    然而对面奴众也确是反应敏捷,两军对撞之前,蓦地转向侧方,避开锐气正盛的淮南军。当萧元东察觉,继而勒马反追时,那锐猛惯性已经将他们带的落在了对方身后。

    “追击!”

    萧元东低吼一声,再次以矛换弓,于后频频引射。敌方后阵者几人,纷纷中箭落马。

    “该死的南虏!”

    耳边听到后方兵众落马声,索夫已是恨得牙关错咬,但却不敢回望。对方弓矢太盛,一旦被从后追击,那除了尽力前冲以求甩开脱战之外,稍有停顿都是等死。

    然而当他们冲上早前南虏所在高岗时,却见对面烟尘中正有另一队游骑向此飞奔而来。

    “奸恶南贼,早有伏兵!”

    索夫已是目眦尽裂,口中发出近乎绝望的咆哮,脑海中更是业已一片空白。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临敌回避的余地,很快胯下战马便被射倒,直接拖着他擦地滚出数丈有余!

    当萧元东等人冲上高岗时,奴兵已经尽数被射倒击散,余者兵众还在追击溃卒,谢奕已经好整以暇纵马迎上来,笑语道:“元东,怎么这么不小心?竟被奴骑堵在了野地里。幸亏我今次并未行远,才能及时赶来。但此处不过区区几十贼众,也值得你四处告急?”

    萧元东这会儿脸色却更不好看,只是沉声道:“奴贼兵长擒杀没有?”

    “你这一副早枯少痿模样,难道是心恼我来与你争功?我谢二是这么不讲道义的人?瞧这奴众寥寥几十,兵长无非伍什兵尉而已,若不是急于救你,都不值得我来出手。”

    谢奕杀过一次羯奴护军,如今眼界已经极高,没有将军号的奴众在他看来都不过杂草一般,不值一提。

    “是你斩杀就是你军功,我难道就不要脸面?”

    谢奕若不表现高风亮节,萧元东还没这么羞恼,索性不再理会。

    这会儿,正被压在马身下的索夫也被揪出并由奴兵俘虏指认。萧元东见状,脸色更加难看,翻身下马冲上前,飞起一脚直接将其踢翻在地,跨其背上一顿老拳暴击:“你这胡婢共畜奸生恶徒,谢二之箭就较我甘甜?明明该要死在坡下,偏要往此处冲!”

    谢奕缓步行来,闻言后不免笑得更加欢畅,待听到奴众交待这奴兵兵长居然连兵尉都不是,便是一脸厌弃姿态,也行上前插脚踹了胡卒脸面几脚,骂道:“一样都是做贼,别人就能做成护军、都督,做成三公方伯,偏你这奴贼可厌,居然连兵尉都做不成!区区一个散卒,偏要急来求死!我是掘了你家祖坟,还是奸了你家老母,何仇何怨,偏要浪行至此耗我气力箭矢!”

    听到这喝骂声,就连满心愤懑的萧元东都觉得如此指摘对这奴贼实在有些不公道。人家也不是特意来耗你箭矢,这不是凑巧碰上?

    这么一想便觉索然无味,垂头再看那奴贼在他老拳之下已是满脸血沫,几无生息,这才稍有解气,站起身来说道:“是你战获,我不争抢,拎去杀了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横倒在地几无生息的索夫已是两眼激凸,身躯蓦地一挺,神色怨毒的怒视两人,口中咆哮怒辩但却因嘴角都被捶烂而呜咽难成生息:他是奴中翘楚,许多中军老营户都不如他骁勇善战,不能封爵拜将那是因为将主处事不公,又不是他本领不济!这两个南贼实在该死,居然小觑他甚至不屑斩杀!

    听到这奴贼呜咽有声,谢奕难免有些好奇,侧耳倾听片刻,才抬头望向萧元东:“这奴贼在说什么?”

    “自是高赞谢将军英武豪迈,贺你名下再计盛功。”

    萧元东没好气回答一声。

    谢奕闻言后呵呵一笑:“这前半句确是不错,后半句却不符实。这奴贼恐我弃他,给自己长势罢了。”

    说到这里,说到这里,似乎不做些什么不足彰显自己的豪迈,他抽出刀刃直接斩掉这奴兵两根拇指,摆手道:“似你这种卑奴,不配血污我的宝刀,不过既然遇见,总要留下些许印记……”

    “唉!我怎么今日才想到如此妙计,以往擒获贼奴兵长,多有卑职散卒,杀之无益,纵之可惜。若早想到斩下他们拇指不能持刃,又留下一条奴命,日后四处宣扬我这威名,奴将皆以战我为幸,何必再浪费时间去寻奴骂阵。唉,若不是杀奴心切,我怎么会学你们这一类将卒为此骂阵粗鄙行径。”

    谢奕讲到这里已经眉飞色舞,然而萧元东却一脸鄙夷的行开,彼此便是损友,倒也不必再谢驰援之谊。

    待到返回密林中,看到乡民们在刘迪的约束下未有崩散姿态,萧元东心情才有转好,也更加深了要将刘迪引入自己军中的想法。

    谢奕也从后方行来,看到林中这千数丁口,这才明白萧元东为何被几十奴骑所困,继而又笑道:“我道元东你因何不惜小功,原来这里已经不乏获丁。”

    萧元东闻言后忿忿道:“我所部只是战马太缺,困于骑少,否则怎么可能功落你们这些俗流。”

    “将军若患缺马,小民正知何处可取,愿助将军成事,以报活命之恩!”

    旁侧刘迪听到萧元东的话,突然上前一步拱手说道。

    听到此言,萧元东与谢奕眸子俱是一亮,继而萧元东又脸色一变,指着谢奕对左右说道:“给我将此人逐出十丈之外!”

    “萧元东,你还有无道义!我是舍命奔波来此救你……”

    谢奕蹬着腿骂声连连,还是被架起两臂丢出林外。

0713 耻于人后() 
    谢奕在密林外跳脚打骂萧元东不讲道义,甚至于将自己部众都召集起来,准备再冲回林中去。

    今次诸将外出猎功,他的表现虽然尚算优异,但功事谁又嫌多。更何况缴获战马在诸多事功当中本就名列前茅,若能得获百数匹战马,论功要比他早前斩杀一个羯奴护军还要高得多。

    毕竟羯奴在地方上军职泛滥,大凡奴将只要稍拥数百千数兵众,都可得一将军号,又或护军、城主之职。如果不是奴众中极负威名者,也根本算不得什么,无非一颗腥臭奴首而已。

    但战马则不同,以往在淮南,这方面的需求还不算太大。可是一旦过了淮水,淮南军在这方面的短板便暴露无遗。骑兵规模太小,不足形成大规模的冲击,因而必须要仰仗水军的后援和补给,对水道的依赖实在太严重。

    谢奕等人近来在淮北之地游荡,也多受此困,明显的感觉到那些奴兵们也窥破了淮南军的缺陷,活动地域尽量远离水道,越来越难遇到合适的对手。且就算是遭遇到彼此交战,一旦战事不利,奴兵便能仰仗机动力而快速脱战,极难全歼。

    如果有足够的战马组织起大队骑兵,淮南军近来在此境扰敌战果还要远胜当下数倍有余!

    然而无论谢奕怎么叫骂,密林内都无声息。他又不能真的率众攻打进去,一时间倒有些无计可施。

    过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萧元东才施施然行出密林。

    谢奕见状,更是气急败坏,冲上去提拳就要打。而萧元东却一脸怡然自得,笑吟吟道:“你在这里吵闹什么,也不觉得累,反让淮北乡民见我王师各部不谐,我又没说不携你一程。”

    谢奕初时还是怒目飞挑,待冲至近前便听萧元东此语,挥起的胳膊骤然顿住,攥起的拳头也舒展开,手掌轻轻拂在萧元东肩畔,温情脉脉道:“元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难道只有这些话可说?早前得你告急之讯,我是五内俱焚,肝胆……”

    萧元东退开一步,打落谢奕手掌,似笑非笑道:“那你刚才在林外辱骂?”

    “只是温故知新罢了,又不是在骂你。似你我这类寒卒,又无庾三、沈五那么无耻,总要精勤于技,互为臂膀,才能稍争一二啊。”

    谢奕干笑一声,神态温顺无比,两手虚搀,一脸谄媚:“方才那乡人所言猎马,不知是……”

    “你我之间,不是并非只有这些话可说?我倒想听听还有什么别的可说,你说吧。”

    萧元东闻言后却是呵呵一笑,今次总算有筹码可以拿捏谢奕,想到这小子早前归营在他面前诸多炫耀,大有吐气扬眉之感。

    谢奕眉弓已是颤了一颤,情知这小子必然要趁此为难他一番,本来脸面与他而言只是身外物,但开始便被逐出林外,根本不知能获多少。若只得一二十匹战马,那他这脸面可就丢的太可惜了。而且还不会算完,以后这损友必会以此没完没了的以此嘲笑。

    心内略一转念,谢奕便直起腰来,一脸旷达淡然之色,傲然道:“你既然不愿多谈,那也无谓勉强。我谢无奕如今在这淮域也非无名之辈,功事但凭自取,绝无强人所难。”

    “你是担心所获太少,不足低头吧?我不妨道你一二,今次若能成事,镇中或能再集一军骑甲,届时你若愿意至我麾下,这也好说。”

    萧元东笑声更大,神态十足自得。

    谢奕听到这话,眸光已是透亮,疾问道:“莫非能得数千战马?你不是在诈我?”

    “信或不信,凭你自决了。”

    萧元东哈哈一笑,继而便皱眉道:“先前你说我无道义?”

    “是这么说过,不过你若肯改了,倒也不必自责负疚。”

    萧元东听到这话后,笑声却是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这会儿谢奕却是一脸淡然之色,呵呵一笑:“你要恭顺一些,仔细将乡人告你之事讲给我听,我才考虑要不要助你克成此功。难道你以为单凭自己所部,就能得此奇功?”

    “谢二,你……”

    萧元东觉得自己还是小觑了谢奕的无耻,一时为之气结,不过在稍作沉吟后便冷笑道:“罢了,你与我所统也是仿佛,加你不多,弃你不少。这么一想,我还是去寻庾三讨论此事更加妥当。”

    说罢,他便转身复往林内行去,而身后的谢奕则是一脸僵态,片刻后已成幽怨,语调也转为凄楚:“萧郎安忍弃我?庾三不过一个恃众行凶之徒,怎比你我同境同愁!你身困至此,又是何人救你?我是一时失态浪言,但其实心迹如何,你难道不知?”

    萧元东听他语气,顿生毛骨悚然之感,当即便回身摆手:“若想分食,即刻住口!乖乖随上来,明日助我将这些乡众送归营地,再说其他。”

    “都听你的!”

    谢奕谄笑着凑上来,又是一番挤眉弄眼,同时还不忘再说庾曼之几句坏话:“庾三那狂徒,有其丈人之势可仗,近来每发狂声。元东你若与他共谋,不过更增他狂态。怎如你我并肩,共取大功,届时倒要让其他人俗眼得辨谁是英雄!”

    “你也没有比他谦逊太多!”

    萧元东撇撇嘴角,扫了谢奕一眼。

    “是、是!我是豚彘乍肥,不知轻重。幸在良友雅量包涵,不至积重难返,来日必改,谦虚做人!”

    谢奕连连点头,一副自悔之状,又斜着眼小心问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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