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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想，秦姨娘也不敢再去看封询的目光，只将脑袋低得更下。

　　　　四下一片缄默，唯独轻微的呼吸声，断断续续。

　　　　“秦姨娘，眼下四下无人，你同为夫说说看，你最初那话是什么意思。”却听封询缓缓开了口，面上的怒气仿佛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秦姨娘微微低着头，听了这话之后面上顿时便一愣，继而缓缓抬起头来，想要去看那封询的目光，却看那封询人已经转过身去，她心中顿时有些失望。最后只冷冷开口道：“还是那句话，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的意思就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封询冷声笑着。

　　　　清姨娘也冷声反笑一声：“这么说，也不为过。”秦姨娘觉得封询是个很聪明的人，必定早就猜出自己想要说什么，他眼下故意如此发问，又有什么意思？

　　　　“都说秦姨娘说话一向来甜一向来好听，我现在听你这话，怎么觉得字字句句都万分刺耳？”封询冷冷说着。

　　　　那秦姨娘轻声一笑道：“老爷这话只怕严重了。贱妾所说并无他意，不过是字字句句都是实话罢了。老爷觉得贱妾字字句句都刺耳，那只怕是‘忠言逆耳’，老爷听不得实话，贱妾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这秦姨娘居然将话说得如此难听！封询一张面上却反倒平静下来，冷声道：“好啊，那劳烦秦姨娘仔细说说！若是不然，为夫又怎么能听进你这番‘忠言逆耳利于行’的良言呢！”

　　　　封询这话也是好不讽刺。秦姨娘眼下却如同挣扎着破网而出的鱼儿似的，也没什么好怕，只冷声笑着：“老爷明知清姨娘所作所为，却有心包庇，分明是视封家嫡出大小姐的性命如同飞蓬草芥。老爷为了一个妾侍便对正房夫人唯一留下来的嫡长女这般，老爷觉得，我还需要再讲下去？老爷觉得，我这话说得又可算是够明白够仔细？老爷觉得，我这话算不算一番‘良言’？”秦姨娘字字句句一出，不仅仅是在掀封询的伤疤，更是将封询说做无情无义的狠毒之人，她这话一出，她却也并不害怕，只冷冷朝着封询看了去，仿佛是等着封询要如何处置自己。

第291章　偏见！（）　
而她此时此刻的目光，就仿佛是无论封询如何处置自己，她也决然不会生出半分畏惧！

　　　　其实她又何必畏惧什么？封询再是气恼，又能将她如何？她在封家的日子过得本来也不算太好。只是她这一次做的事情却的确有些太过义气。但想到封询对封逐月尚且那般。封询居然能如此偏心清姨娘，而自己也早就为清姨娘所不喜欢，今日的事情也让清姨娘和秦姨娘结下梁子，清姨娘日后若是要害她，岂非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而秦姨娘最怕的是清姨娘只怕不仅要对自己出手，更要对封晓七出手。封晓七的身份比之封逐月更是差了许多，封询这个父亲对着封逐月那般嫡出大小姐尚且不是如何在意，一条人命他也人视而不见，日后清姨娘若是真的将自己除去，又将手伸向封晓七，封晓七本就懵懂单纯，而封询又是这般态度，日后的事情又会如何？秦姨娘在短短时间内想到诸多事情，一时之间只觉得细思恐极。

　　　　可看封逐月那一日说的那一番话，字字句句已是刻在秦姨娘心中了。

　　　　而三番四次，想了许多之后，秦姨娘便无法忍住心中那口怒气，索性就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看看能不能激一激封询。倒是要看看封询当着她的面又能说出些什么话。

　　　　秦姨娘这人，外人都以为她是个巧言令色擅长逢迎之人，但她却其实也并不如何精明，更没有清姨娘那般狡诈。但秦姨娘这人却也有颇为固执的地方，比如她眼下将心中一番话尽数说出来了，她便是非得看看封询要露出什么表情的。

　　　　而封询看她此时此刻的模样，居然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心中满腔的怒火，居然发作不能。封询也并非全然沉不下气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极少才真的动怒。但是面对眼下这般场景，他却已经是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才好了！封询将双拳微微攥紧，仿佛是将心中怒气压下。却说他本来也并不该对着秦姨娘动如此怒气，不曾想到最后却变成如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封询自诩自己并非真正怀有君子风度之人，更无名士的情怀，但是对着自己的妾侍，他哪怕不是太喜欢，却也很少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所以，哪怕秦姨娘在自己面前如此忤逆自己，封询终究是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又继而将秦姨娘说的那话在心中反复咀嚼一遍，虽然每想到一次他心中就十分不悦，但他却也不是真的全然不通人情之人。而且封逐月之前在秦姨娘房中说的那番话，其实早就将封询说动了。

　　　　秦姨娘先前看他还是一副或者冷漠或者畏惧害怕的模样，怎么一下子便变成现在这般了呢？

　　　　她在心中堪堪苦笑一声，却才发现四下又是一片死寂。

　　　　封询居然一言不发。

　　　　秦姨娘在心中摇了摇头，又是犹豫许久才缓缓朝着封询抬头看去。却只是看见封询微微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而此时此刻的封询褪去一身戾气，仿佛又是那个平素温柔多情的男子。叫她心中如何不难受，如何不痛苦？

　　　　秦姨娘就如此暗自纠结，任凭心中那百般思绪一起涌上心头。她脑海中恍然浮现自己初见封询时候的场景，可是回过神来才知道，有些东西大概只不过是一场虚幻。连封逐月那般年岁的幼女，经历了那样多的变故，经历过生死之后也尚且能够看清一切。秦姨娘的阅历该是比封逐月长了数倍，有些事情她要看穿本是极其容易的。比如她曾经妄想得到封询的宠爱，如今才知道自己身为妾侍，有些事情若非自己倾力去争取谋算，轻易是的不来的。封询对她并无过多的****，是她自己还以为自己还是昔日那般年少懵懂，自以为学会了如何生存如何做人，却反倒忘了自己的痴心妄想一直没有变过。

　　　　好在，她现在明白了，似乎也算不得晚。

　　　　“妾身有一事相求。”只听秦姨娘缓缓开口说着。

　　　　封询听她这话面上顿时一愣，却也未曾反驳，只是心中不禁诧异。然，不等封询开口，却看秦姨娘突然几步上前，而后一把捉住封询衣襟，又道：“贱妾跟随老爷也有多年了，这些年来，贱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贱妾不敢奢求什么，贱妾更不敢对老爷提什么要求。贱妾平生也并无过多非分之想。从前曾经妄想能得到老爷宠爱，但事到如今，贱妾也明白了许多事情贱妾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老爷答应贱妾，能保大小姐封逐月还有贱妾所生封晓七两个孩子一生平安。唯独这一点贱妾恳求老爷答应。”只听秦姨娘这话说得十分激动，语气之中带了许多凄苦之色，却也煞是真诚。

　　　　封询听着这话，却觉得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不禁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言乱语！”他话虽然这么说，一双眼中却满是诧异和轻易不能看出的心酸愧疚。

　　　　秦姨娘却已是泪流满脸，一番苦求道：“贱妾所求，只望老爷答应！老爷若是能答应，贱妾死不足惜！”秦姨娘一番话居然是说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封询也不禁瞠目，一下子便要将秦姨娘紧紧捉住自己衣襟的手捉住，然而双手虽然能将秦姨娘的手捉住，但秦姨娘的双手却宛如钩子一般紧紧拉扯着封询的衣襟，好似已经生生和封询的衣襟相连了一般。任凭封询一个用力将秦姨娘一双手弄得已是发红，秦姨娘也忍着痛攥紧他衣襟一个劲渴求着。

　　　　封询心中本来也颇为动怒，一低头却看秦姨娘一双眼哭的居是已经发红，半分不带造假，又想到秦姨娘对封晓七的细致，想到秦姨娘为封逐月的事情不惜当着人前呵斥自己

　　　　那一瞬，封询仿佛感觉到了秦姨娘的良苦用心，感觉到了秦姨娘也并非只是一个巧言令色擅长讨巧迎合的满腹心机的女子，而是自己一向来便对秦姨娘有许多偏见！

第292章　吃惊（）　
一时之间，他又恍然想到，曾几何时，自己初见秦姨娘的时候，那个毫无城府的女子，一张清秀的面容，一副天真无邪的温柔模样，也曾经让他一见惊鸿，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真的纳了一位自己丝毫不喜欢的女人为妾？封询自以为自己这些年对秦姨娘的确有许多疏忽，然而，他又何曾亏待过秦姨娘吗？一众姨娘之中，他最是不喜欢的人虽然是秦姨娘，但是秦姨娘到底也是他家中的女眷，他对秦姨娘的不喜是一种相对的而非绝对的。

　　　　而此时此刻，看着秦姨娘一面痛哭流涕的模样，他只觉得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轻易无从说出的酸痛。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无力的模样，看着她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封询居然觉得，心动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思其实又何尝不是叫人轻易不能看透？

　　　　而此时此刻的秦姨娘，之所以能说出这样一派话，却并不全然只是做戏罢了。秦姨娘也是为人母的人，怎么会忍心看见自己的女儿日后遭受封逐月如今这般不平的待遇？秦姨娘和封逐月真正接触的时间极其极短，可是封逐月打动了她，说服了她。让她发自内心站在了封逐月的那一边。

　　　　“老爷，逐月是封家的嫡出大小姐老爷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暗地受那样的算计。老爷，那件事情应该彻查。”秦姨娘依旧死死拉扯着封询的衣襟，她一双眼睛已经红肿，漆黑双眼中倒影出的模样变得模模糊糊，泪水遮住了她的视线，此时此刻，她发自内心向封询提出这般请求。

　　　　然而，封询的面上顿时一愣。秦姨娘其实也知道封询既然今日召集了封家上上下下之人却也未曾在大厅提出那件事情，他之后也一样未必会提起那事情！她却仿佛紧紧为了这一线生机！

　　　　此时此刻，秦姨娘看不清楚封询的神态，她想，自己宁可不去看封询此时此刻的神态！难道偌大一个封家，真的要让清姨娘一手遮天？

　　　　“老爷，贱妾心知自己提出这般话也只能招人嫌，但是贱妾还是要提！人命关天的事情，哪里是轻易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封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老爷都要不管不顾吗？而且，封逐月是王夫人唯一的女儿，老爷这样不管不顾，对得起王夫人吗？”秦姨娘说着，语气却越发淡漠平静下来，声音之中也再也听不出先前那般激昂，反倒像是一个人垂死挣扎之后终于绝望的那一刻！

　　　　“你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我要罚你吗！”却听封询冷冷开口道，目光也是一并冷冷朝着秦姨娘身上看了去。

　　　　秦姨娘此时此刻却是真的平静下来，只一张脸因为方才大哭过一场此时此刻看着已经满是潮红，又略显的疲惫，她微微低下头来，一双眼也低着，叫人看不出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听她轻声笑道：“老爷要罚便罚吧贱妾说了，贱妾如今也只有一个请求。贱妾心知贱妾在老爷心中不比清姨娘半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