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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锋芒之一品佞妃-第4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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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武帝三十五年三月初九夜,贵妃与太液湖意外丧命,初十之立后大典因而取消,三月十一辰时过半,淮安侯府被围,巳时初,淮安侯西岐驰并郡主西岐阑珊等共计十八人入天牢,巳时三刻,八皇子府被围,巳时过半,如影宫西岐氏罢黜妃位,充入掖庭,午时正,八皇子入天牢,连番变故皆由禁卫军执行,所有旨意皆无确切罪名。上飨嚣菿
虽无确切罪名,可事发之巧却不难推断,饶是如此,午时刚过半便有二十多位朝官做联名陈情表为淮安侯请命求情,却不想未时刚过,户部侍郎钱盛呈折至御前,弹劾淮安侯于族地淮安圈地扰民欺压百姓,并私占铜铁之矿欲图垄断国家钱财军器之大罪,十条铁证并淮安万民请命血书一份,西岐之罪铮铮难辞,帝盛怒,罢黜西岐氏侯位,押解天牢候审。
沈苏姀从沈府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嬴纵尚未归来,与此同时昭武帝废黜西岐氏侯位的消息亦是刚刚送至她的手中,沈苏姀仔细将皇帝口谕看过,心中赞赏这个户部侍郎的动作快,容飒见沈苏姀丝毫不意外的表情有些恍然,“侯爷,这位钱盛是不是您……”
沈苏姀虽然毫无朝堂实权,却是挂着个户部监察使的名号,此番这个钱盛什么时候不弹劾,偏生是在朝官为西岐氏求情之后便递了这个折子,如此巧合,自然叫容飒想到了沈苏姀身上,沈苏姀看着容飒笑了笑,转头看向外头的天色,暮色已经渐起,不知嬴纵何时回来。
容飒见她频频看向外头便知她在想什么,口中不由劝道,“侯爷不如早些歇着,这西岐连番的动静也不知宫里是个什么情形,主子只怕还有些时候才回来。”
沈苏姀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想了想还是自己回了内室。
西岐被围,淑妃被罢黜,八殿下入天牢,全都发生在半天之内,沈苏姀一边躺在榻上一边在心中暗忖,距离贵妃出事一天两夜,淑妃和西岐竟然全都落网,淑妃可能对立后不满沈苏姀不难猜想,可怎么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在立后前夜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沈苏姀不知怎地心底滑过两分异样,更没想到淑妃和西岐驰暴露的这样快,神思一震,沈苏姀又在心中摇头,贵妃尸骨未寒,她怎能这般做想,要怪只怪淑妃和西岐驰心思歹毒,如今两日之内落网才算是给了贵妃在天之灵一个交代,只是八殿下在其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再说那雍王,他不可能不知道嬴策的身世,那么当年贵妃陷害嬴纵的事他又在其中做了什么呢?既然和淑妃纠葛不清,如今又为了贵妃而死?沈苏姀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些关系委实十分混乱,又一想,此事虽然被压了下来,可皇帝必定是知道的,雍王为了贵妃而死,且不知这个皇帝心中会怎么想,是不是会更加不满嬴纵?又想,八殿下近来的言行的确有些奇怪,若是再此事之中起了作用便无法饶恕,若是没有,按照嬴纵的性子必定不愿将其逼上死路,眼下淑妃被废,西岐倒台,若是嬴策的身世被揭露,他哪里还有活路?!
沈苏姀越想越觉得此事复杂至极,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室内一片安静,再加上这一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免不得有些疲累,竟然想着想着便沉沉睡了过去,这一睡,却是没想到那多日不见踪影的梦魇再至……
梦中竟然是八岁那年随父亲从西境归来的盛景。
大秦位列大陆之东,紧邻东海,北靠北魏,西边乃是西楚焉耆并着月氏等小国,南边则是犬戎并着南煜,如此便是四面楚歌哪一边都不敢放松,步天骑乃是大秦砥柱,素来镇守西境,且南北皆可防范,从四五岁能记事开始苏彧便是跟在父亲身边随军,至八岁才真真正正回到君临做起了门阀小世子,那一次回君临乃是步天骑大败焉耆,父亲苏仪并着步天骑获封赏无数,便也是那一次,苏阀的荣耀到了鼎盛……
旌旗漫天,帝阙巍峨,封赏嘉奖的圣旨宣读声响彻整个崇政殿,而彼时小小的苏彧就躲在崇政殿之外听着里头的声音,梦里的一切皆是恍惚,可沈苏姀却仍然是心底一震,那一股子因为父亲而生的骄傲,因为步天骑赫赫军功而生出的热血沸腾,因为那圣旨上的褒奖之词而生出的兴奋,冥冥之中,便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心底,苏阀世代皆为武将,征战沙场是苏家男儿的宿命,小小的苏彧八岁之前心怀不可告人的隐秘见多沙场血腥还有些怕,可就是那一次,她忽然有些期待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八岁的女儿家入虎贲营,还要与那位七殿下争个不相上下,谁又能知道她的苦楚……
画面一转,她已经成为号令三军的步天骑少将军,十二岁的小身板尚不能镇住那些军中元老,一次次的拼杀一次次的浴血,这才将这少将军之位坐牢了,不论与天狼军的明争暗斗,九巍山的三年之中,多少次立功受勋,梦中一张一张的圣旨浮现,苏阀少将军的名头传遍大秦,不是苏家的五少爷,不是苏家的小世子,而是苏家的少将军!
一幕接着一幕,烽火狼烟金戈铁马,处处皆是血腥杀伐,年幼的小世子变作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少将军,即便是在梦中,沈苏姀也觉心头一股子热血涤荡,正觉满心情重无处可发,眼前朦胧的画面又是一转,黄沙漫天,血色无垠,夕阳谷……那个覆了步天骑绝了她性命的夕阳谷……心头一抖,耳边却又响起白日里张狂肆意的笑语,“那苏阀也算得上满门忠烈,最后却落得个这般下场……可笑……当真是可笑……”
猛地一颤,沈苏姀大喘着气醒了过来,脑海之中的画面还未尽数散去,她只怔怔的望着墨色帐顶,梦中热血激荡的心仿佛被数把冰刃刺过,分明冷到极致,却又能感受到锥心的疼,精致的小脸上大汗淋漓,攥着被单的双手更是青筋毕露,不知过了多久,失神的眼瞳才开始一点点的绽出微光,冰冷森寒,似杀气凛天的长生剑!
“主子,侯爷已经歇下了……”
外室忽然响起的轻微说话声让沈苏姀回了神,她凝神一听,果然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定了定神赶紧坐起了身来,摇了摇头让自己灵台清明些,一抬头便看到从内室入口处走进来的身影,嬴纵仍是那一身刺目的丧衣,面上虽有疲累,可眸色并没有昨夜那般沉暗了,大抵是因为她已经歇下,眼下一眼瞧见她起身坐在床头眼底顿时露出些许不赞同来,刻意放缓了的步子一顿,当即朝她大踏步走了过来。
“说你已经歇下,却怎么还坐在这里的?”
嬴纵走至她身边,二话不说将她揽到了怀中,看了看她的面色眉头又是一皱,抬手便覆在了她的额头之上,沈苏姀一把捉住他的手,扯出几分笑意来,“刚才睡了一会子的,只是做了个恍恍惚惚的梦又醒了,宫中的事情怎么样了?”
嬴纵见她不曾发烧心中才一松,抚了抚她的脸颊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西岐驰没入天牢候审,淑妃也已经被废,眼下……只看西岐这边如何做判,明日一早宫中便会为母妃发丧,虽然……虽然不曾找到……便以你为母妃迎回来的衣冠入葬皇陵。”
嬴纵看着她的眸色仍然微深,此刻的沈苏姀哪里还有心思想适才那个梦,只以为他心底必定悲痛,当即将他的手紧紧握了住,眸光一转,自己先下的地来,而后又牵着他朝浴房而去,嬴纵眉头稍抬,沈苏姀便道,“你昨夜本就不曾怎么歇着,今日必定也是累了一天,既然凶手已经找到,别的话咱们明日里再说……”
没几下便拉着他走到了内室之中,沈苏姀转过身来,抬手为他宽衣,嬴纵默了默,顺从的排开了双手,沈苏姀将他的丧衣解下,而后又为他褪去外袍,十指纤长的小手在他身上轻佻,没多时便褪的只剩下一件里衣,沈苏姀面上不自觉泛起微红,此刻才抱着他的衣衫往外走,“我……我在外头等你……”
嬴纵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倒是规规矩矩未拦着,沈苏姀走出浴房才轻轻呼出口气,眼下是非常时期,她竟然也会脸红,心底摇了摇头,将嬴纵的袍子一件件挂了起来,适才睡了一觉,虽然做了个极劳神的梦,眼下倒也恢复了两分精神,想来想去还是不准备在今夜问他,只坐在床边等着,没多时,嬴纵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
沈苏姀便转身上了床,自己坐在里面,转而掀开身边的锦被看着他,嬴纵站在床边看着一副邀请模样的沈苏姀,墨蓝色的眼底仿佛有风云暗涌,抿了抿唇,这才放下床帐躺在了她身边,沈苏姀着了内衫缩进他怀里,柔柔顺顺的贴在了他胸前。
刚沐浴之后的嬴纵周身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冷冽清香,沈苏姀见他并不说话心底又有些担心,“嬴纵,西岐此番再无起复之力,贵妃娘娘在天有灵必定安心了……”
嬴纵搂在沈苏姀腰间的手紧了紧,下颌落在她头顶蹭了几下,这才语声沉沉的问她,“你心底必定疑惑颇多,可又要问的?”
沈苏姀本想说不问,可又觉得只怕自己问了他才能安心,便抿了抿唇道,“八殿下是怎么回事?他与此事可有关联?”
嬴纵的大手在她腰间轻轻地游曳,闻言轻轻闭上眸子道,“早前本也以为他是知道的,可淑妃身边的宫女说此事淑妃是故意瞒着他,出事那夜还是淑妃将他迷晕了送出宫的,因而此事便和他无关了,此番连遭这两番变故,说到底他是无辜……”
沈苏姀闻言便是一叹,他的身世眼下被嬴纵顶着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淑妃既然能下的这样的手,他们兄弟之间往后必定再无法相处,那样风光霁月的八殿下,本该是这帝宫之中最为洒然不羁的存在,却为何偏偏有这样的母亲,沈苏姀默然一瞬,“怎么处置呢?”
嬴纵似乎也有几分黯然,一瞬之后才道,“皇祖母准备让其去封地。”
沈苏姀闻言微微颔首,“这样也好,说到底都是长辈之故,母妃被废,将来他的路必定也不好走,去封地当个闲散王爷正好是合了他的性子。”
嬴纵“嗯”了一声再不说话,沈苏姀便又将嬴纵揽的更紧了些,口中咕哝道,“这是最后一次,凭什么次次都是你受不白之冤受不白之苦,八殿下是无辜,却也没有你无辜,贵妃娘娘说过,你看入眼的人极少,可一旦放进心里便十分珍视,此番淑妃有此做为你必定为这份兄弟情义伤神,可人各有命,这个结难解,你心底要想开些才好。”
这是杀母之仇,若是旁人,依嬴纵的性子只怕是要屠尽其九族方才能罢休,普天之下,只怕唯有一个嬴策能叫他手下留情,沈苏姀脸贴在嬴纵胸前,他有力的心跳便清晰的落在了她耳侧,人人都知他狠辣至极杀人如麻,人人都知他是大秦战神冷清无心,可偏偏他只是个凡人,他也有不忍痛杀的人,末了,这份苦也只有他自己受,她可真是心疼他啊,然而她实在不知如何安抚与他才是最好,也只有说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
“其实皇祖母问过我让他留在君临还是去封地,是我答让他去封地好些,这两日,也是我使了些手段才让淑妃和西岐暴露,淑妃会死,你,可会觉得我狠心?”
漠然一瞬之后嬴纵忽然如此问,沈苏姀心底一揪,连忙从他胸前抬起头来,一双眸子定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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