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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妖僧[重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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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按喜平神态单纯娇憨,梁澄便没有听出其中的讥诮。一念也做不觉,悠然叹道:“佛曰诸相皆空,众人却是着相了,然则要灭诸相又谈何容易,否则哪来人世八苦,生之不易,还是莫要强求。”

    “师兄所言甚是,”梁澄倾慕一念上师佛**德,自然无有不是,点头叹服,“世人易为表象所迷,却是人之本性,师兄能如此宽和,亦是慈悲心。”

    一念看了眼目光诚挚的梁澄,淡淡一笑,不再说话,这番作态,落在梁澄眼里,自是云卷风舒,超然物外,可在安喜平眼里,却是时间最为可恶的嘴脸。

    当真是诸相难破。

第17章 客栈风波() 
流云被叫去准备船只,还得雇上两名清白的船夫,因此时间倒不是很赶,三人坐在雅间,时不时说上一句,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只听一道傲慢的男声传来,声音不见得多么的响亮,但是明显带上了内力,犹如在耳边炸响,在座之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哼,什么佛子转世,我看是灾星降世!”

    当即有人怒斥道:“国师大人一心为民,你哪来的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

    “正是,国师大人为民祈福,感动佛祖,才解了京畿冬旱。”

    梁澄心里一沉,搁下碗筷,见安喜平又惊又怒,一副要冲下楼去的模样,轻轻地摇了摇头。重新带起帷帽,放下白纱罩面,走至窗前,掀开一侧帘帐,一眼便见到说书先生的讲台上站着一紫袍锦带的佩剑青年,生得俊朗矫健,可惜一副张狂嚣张的模样。

    只见他不顾底下人的叱骂,猖狂笑道:“哈哈哈!笑掉我大牙,我且问你,自陛下登基以来,天灾不断,明元五年,国师降生,岭南雪灾,七年,黄河侵淮,洪泽大涝,千里无地,浮尸汪洋,十二年十三年,云贵接连大旱,十四年便是蝗祸,百姓木叶充饥,夫鬻其妻,弃其子,甚而骨肉相残食者亦不鲜见,若国师当真佛子转世,佛祖为何之前不托梦,解救万民于水火?”

    众人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那狂生于是仗剑讥笑道:“我看是佛祖早就托梦于他,说他荧惑妖星转世,劝他早早弃位出家,可惜国师贪恋权势,不肯罢手,眼睁睁地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眼下京畿冬旱,他可算慌了,怕大齐天下因他而亡,这才在众人面前,演了出好戏,这下好了,虽然做不成太子,好歹捞个国师当当,还受万民敬仰供奉,可不是一桩好买卖?”

    梁澄抓着帘帐的手猛地一紧,下一刻却被人握住,不由心里头一暖,不用抬头,他也知道身旁之人是一念师兄。

    “这人是飞琼剑陆重台,八荒盟盟主陆惊川之子。”一念在他耳边道,闻言梁澄顿时心里有数。

    他是听说过陆重台此人的,因为当今武林年轻一代的俊杰,能与孟留君相提并论的,唯独此人。

    一样的年少成名,一样的用剑高手,江湖传言,二人棋逢对手,各有胜负,性情却是天差地别,一个张狂气盛,嫉恶如仇,一个温厚儒雅,风流翩翩,彼此间的摩擦不合由来已久。

    这其中既有个人喜恶,又牵扯到南北武林间的龃龉,不提暗中还有朝廷的运筹把控。

    自古侠以武犯禁,朝廷明面上不曾插手江湖纷争,但是暗地里的势力划分争夺从不曾息过,小帮派依附大帮派,小道场挂号大道场,各大名山水陆的势力背后一般都有朝廷的影子,如大相国寺这般,能成为中原佛门第一雄,背后就是齐皇室的供奉,而天下道统太和峰天元宫,每年开鼎第一炉,必是献于朝廷。

    尤其是这水面上来往,更是朝廷之要政,前朝丞相就言“当今赋出于天下,江南居十九”,本朝太。祖深以为然,这才举都东迁,东都“有通济之漕,岁致江淮米数百万斛,禁卫数十万人仰给于此,帑藏重兵皆在焉”,漕运之机要,可见一斑。

    而这漕运除却官漕拿大头,□□亦是通南北之有无,诸路买卖,云屯雾集,其间巨利,怎能不动人心,五湖三江,八百水道,不知有多少水上帮派,其中最大的,莫过于淮北八荒盟,淮南流泉庄。

    孟留君师从道门第一人郦道宣,背后有道统天元宫,又是江南第一庄流泉庄庄主,自淮水以南,无人敢掠其锋芒。

    八荒盟原先本是武林盟,历来执武林正道之牛耳,历届盟主由众人推举而出,无不是当世武功人品之圭臬,莫说淮北势力,整个中原武林,无不拜服,甚而关外漠北邪教,亦要忌惮非常。

    不过自先代盟主陆镇坤接手后,武林盟渐为陆家把控,及至陆惊川,已成陆家一言堂,后来伸手水陆镖运,收服一干势力,干脆易号八荒盟,其间血雨腥风,恩怨情仇自是不提。

    且陆惊川迎娶从龙卫指挥使百里截之姊,早已是朝廷鹰犬,自然为一些名门大派所不齿,地位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超然,再叫武林盟,就更是招人厌恶。

    明元帝还是皇子之时,就已看中淮北水利,他无法伸手官漕,就把主意打到□□上,陆惊川就是在他的授意下逐渐收服北方四渠的水道,后来明元帝便是借着李家和水运,暗渡兵器私兵,趁先帝病重,急诏滕王回京时,围了东都,诬陷滕王谋逆,杀了先帝,放出假诏,登基为帝。

    说来好笑,同样是靠女人与朝廷搭上关系,先流泉庄庄主,孟留君之父孟璋,却是得了一个好名声。

    原来当年孟璋明明一个江湖名门,不去仗剑天下,却投身科举,更让众人目瞪口呆的是,孟璋一个粗野武夫,不但蟾宫折桂,还得了长公主青眼,道非君不嫁,先帝爱才,不但让他尚了公主,还封了个武阳候。

    麒麟锦带佩吴钩,飒沓青骊跃紫骝,赚尽人间风流,盖不如是,二人自然成就一桩美谈佳话。

    如此,陆重台看不惯孟留君看来也是合情合理,当年荥阳聚象武会,梁澄为了给孟留君加势,特意向父皇告假,去看了这场武会,陆重台以一招之差,输给孟留君,之后沉寂两年,才又险胜孟留君,他时机挑在孟留君祖母的寿辰上下战帖,之后又赢了对方,也算是狠狠地落了孟留君的脸面。

    梁澄不是一次见陆重台,几年不见,此人一如当日,不改狂妄之行。

    只是这番险恶之极的话明显别有用心,也不知是他自身所想,还是他人授意。

    不等梁澄理清思路,便听到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那国师未出世之前,先帝末年至明元四年,这几年连年大荒大乱大疫,西北西南两地十室九空,可自从国师出世,虽灾祸不止,好歹未见连年之祸,这又何解?”

    随之,一人玉冠锦袍,摇扇而出,正是苍水剑孟留君!

    梁澄浑身一震,忍不住靠近窗口,直直望向那俊雅不凡的执扇公子,梁澄的视线太过炯然,那人似有所感,眼角扫过二楼雅间,梁澄心里一惊,往帘帐后一闪,顿时撞向身后之人怀里,一念似乎能明白他的顾忌,揽住他的腰身,运起轻功,安喜平只见眼前一道虚影飘过,两人已退出孟留君的视线。

    一切不过须臾之间,孟留君视线扫到之时,只看到静止不动的帘帐边,空无一人,孟留君心里划过一丝异样,重新看向剑眉倒竖的陆重台。

    “那你的意思竟是因为先帝和陛下,这才乱象频生?”

    陆重台这一句当真是用心险恶,孟留君要是回答不好,那便是大不敬。

    孟留君虽然仇视明元帝,却也不傻,当即冷笑回道:“自来天灾非人力所能控,不过天道运行,譬如月星,有盈有缺,这有丰年,自然就有饥岁,否则天道如何守恒,如今国师应佛转世,如自古圣人临世,必有异兆,此番京畿国师所梦应验,岂不就是异兆?”

    孟留君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呼好,陆重台冷哼一声,反手一震,飞琼剑如亮光出鞘,直指孟留君,“呈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有种看剑上功夫!”

第18章 一念受伤() 
飞琼剑甫一亮出,凛然剑气便如冰刺迸出,针针飞向孟留君,孟留君后退一步,指间折扇横扫,划开剑气,飞身掠出客栈,朗声道:“你我之间个人恩怨,莫要累及无辜百姓,今日若要一战,城外白芦荡见。”

    “好!”陆重台往掌柜处飞出一锭白银,旋身跟出,几个飞踏,身若惊鸿,片刻不见人影。

    南水北琼一战,在座许多江湖客自然不愿错过,又有几道身影闪过,原本宾客满座的芳客来,顿时只剩一些瑟瑟缩缩的平头百姓,与满地杯盘狼藉。

    其中不知是谁,感叹一句,“还是孟庄主良善笃厚,若不是他引开这陆狂生,真在这儿打起来,我等到时只怕缺胳膊少腿儿,说不准小命都保不住哩。”

    “是这个理,要我说这些江湖草莽整日斗个没完,遭殃的还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朝廷就该禁武哇!”

    “话可不能这么说,太。祖当年收复燕云十六州,退胡于漠北千里之外,许多江湖侠士,各大门派都出了不少力,如今突厥吐蕃依旧虎视眈眈,听说那些个塞外高手年年都要来中原寻人比试,我看着分明就是试探,若是禁武,岂不因噎废食?”

    “听说那些宗师高手,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这可当真?”

    “这哪还有假,当年太。祖麾下慧觉大德和玄机道尊便是这样的人物!”

    “禁不了武,我看朝廷不如出示明文,禁止城内械斗。”

    “对对,这法子好!”

    “唉,好些事还得靠这些江湖人,像我这走南闯北的皮货商,哪次能少得了镖客,现在东北边不知哪来的一伙碧眼黄毛,建了个圣衣教,自称天帝圣徒,占了靺鞨族的地盘,以往我都是从靺鞨族手里采的皮货,如今可好,说我什么异教徒,抢了我的货,要不是当时雇了些个好手,性命都要交代了,这世道难啊。”

    “那圣衣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这我哪知道啊,那地界最近乱得很……”

    话题不知不觉间便偏远了,而二楼雅间里,梁澄被一念揽腰后退,避过孟留君的视线之后,心神尤是不定。

    在听到孟留君为他与陆重台机辩后,梁澄心里不由五味杂陈,二人自小的情谊要说全是假的,不免太过绝情,毕竟孟留君曾救过他一命,不惜性命之忧为他吸走蛇毒,但要说孟留君对他毫无利用欺瞒之心,全是真情实意,却又是自欺欺人。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一道父辈血仇,或许便是一生的兄弟与知己,然而这些早已多思无益,如今他早已不是太子,对父皇母后,亦是偿过一命,问心无愧,无论孟留君要对父皇做什么,那也是父皇的因果报应,至于济儿,有母后与李家看顾,多他一个,也无甚作用,还会招来母后的厌恶,不如就此淡过。

    安喜平见一念一直抱着梁澄不放,于是跑到梁澄身边,扶住梁澄的手臂,怒目瞪向一念,“抱着我家少爷不撒手,你这是要作甚?”

    梁澄一手按向安喜平手背,摇头道:“喜平,不得无礼,不关师兄的事,还不向上师赔礼道歉?”

    一念顺势松开怀抱,侧身避过安喜平不情不愿的赔礼,淡然道:“安喜平也是护主心切。”

    梁澄心里更是歉然,“方才多亏师兄,否则叫武阳候认出我来,只怕此行会另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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