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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妖僧[重生]-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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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软啊……”梁澄的眼里仿佛晕着柔柔湖光,满腔的慈爱几乎就要涌出眼眶,心中鼓荡着的,是种对生命延续,生生不息的感恩与圆满。

    一念望着梁澄怀抱自己孩子的画面,天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侧打上一圈明亮的光边,长长的睫羽在明澈的眼瞳上投下疏疏密密的剪影,清透明净的眼眸像是春日下澄澈的清泉水,一念心中一片安宁,觉得整个人生都满足了。

    这俗世的天伦之乐,大抵连天上的神明亦无法全然抗拒罢……

    “对了师兄,你有想过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吗?”梁澄爱抚着小婴儿头顶的几戳胎发,问道。

    一念摇了摇头,:“你有想过吗?”

    “想过,”梁澄苦恼地皱起眉头,“可是没一个满意的,师兄,还是你来吧。”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一念嘴角噙笑,柔声道:“师兄正好想到一个。”

    “什么?”梁澄期待道。

    一念眸光一柔,声音又低又柔,仿佛这四月天的熏熏和风:“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梁澄微微怔住,心中默默念出这一整首诗。

    一念望着梁澄的眼睛,继续道:“我途径繁花,遍阅人间的好颜色,却不曾落下一眼,一半是因为出家人的清心寡欲,一半却是因为你。”

    “他们俩,就叫梁缘道和梁缘君吧。”

    梁澄已然忘了言语,一念的目光犹如无边无际的海水,将他包裹了起来,在这份浩大深沉的爱意面前,他除了沉溺,再也找不到别的出路。

    嘴唇被人轻轻含住,梁澄顺从地仰起头来,微微张开嘴,回应着一念的亲;吻,这是一个不含一丝一毫欲念的亲。吻,两人的唇。舌慢慢地。交。缠着,不见一丝激烈,温存而缠绵,似乎能吻到天荒地老。

    气氛正好,这时一声啼哭惊雷般炸起,原来是梁澄怀里的老大缘道,梁澄立即没了继续亲吻的心思,慌手慌脚道:“这是怎么了?道儿怎么哭了?”

    “别急,他刚喝完奶水,应该不是饿的,估计是尿了。”一念心中瞪了眼哇哇大哭的老大,无奈道,将候在外间的宫女叫了进来。

    梁澄把手伸进襁褓底下,果真湿哒哒的一片,顿时傻在那儿,也不知怎么处理。,所幸宫女很快进来,分别抱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往福乐阁走去。

    孩子抱走后,两人又说了会话,梁澄睡意上涌,很快便陷入梦中。

    一念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往外间走去,继续批阅奏折。

    孩子满月的时候,梁澄也出了月子,宫里办了个小宴,请了李后和李度秋,不过李后不愿意见一念,便回拒了,而李度秋不但带了自己那份礼,还捎了修漱心的份,不过被一念直接扔到库房里。

    孩子出生后他只派人通知了修漱心,修漱心也知道了这孩子是梁澄生的,这一点还是李度秋告诉她的,她虽然心中有些膈应,碍着李度秋的面也不好表示,之后要来看看两个小孙儿,却被一念给回拒了,这次满月宴也没邀请她,修漱心面上不显,心中难免失落,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大仇已报,天下也回到滕王血脉手里,她竟不知此后何去何从,生而为何了。

    不是不知道李度秋对她的情意,只是她这颗心早就随着滕王死去,所以她才能面不改色地利用李度秋这份感情,如今自然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满月宴后,梁澄决定将两个孩子的身份昭告天下,他先让人传了礼部尚书和宗人府宗令入宫。

    两位皇子的消息被瞒得死死的,满朝上下还不知皇帝竟然有了子嗣,石尚书在勤政殿门外见到宗人府梁宗令时,二人心中皆是一个咯噔,直觉有大事发生。

    明元帝上位后杀光所有兄弟,然后扣到滕王头上,梁澄的兄弟也都死的死,禁的禁,只剩梁济和十公主十一皇子这对龙凤胎,不过他们都还小,连书房都没出,这宗人令常王,还是僖帝时的堂兄,一直默默无闻,在宗人府领着个先差,悠闲度日,倒是活得最久。

    内侍宣了两人,两个老人精对视一眼,整了整官袍和头顶的乌纱帽,一一踏入勤政殿。

    梁澄产后被照顾得很好,每日汤汤水水得补着,此时不但脸色红润,下巴的肉也没消下去,常王眼角一不小心扫到,心中还在纳闷陛下什么时候发福了。

    两人行了礼,梁澄和颜悦色道:“两位爱卿平身。”

    以礼相待后,梁澄不给两位大臣喘息的时间,直接抛出一记炸雷。

    “朕在宫中宠幸了个宫女,她给朕生下一对皇子,之后便香消玉损了。”

    石尚书和常王被这一道消息惊得不清,甚至忘了尊卑,抬头直视天颜,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这么大个消息,他们竟然一丝风吹草动都没有发觉。

    此前他们还在为梁澄的后位和子嗣忧虑,这下可好了,一下来俩,而这皇子的生母,想来连寻常宫女都不如,否则在她被查出怀有龙种的时候,就应该被赐了份位,石尚书和常王心里估摸着,便怀疑皇子的生母可能是罪臣之后,一些罪臣的子女会被贬入贱籍,压入宫中一些低贱腌臜的司局,那么也就说得通皇帝为什么瞒下皇子生母的身份。

    梁澄也不怪罪两人的失态,任由他们心中猜测,脸上只摆着深沉莫测的神情,等着二人反应过来。

    常王平日里看着昏聩平庸,这回倒是先一步回过神来,道:“恭喜陛下喜得皇子,陛下一举能得两位皇子,是万民之福,社稷之福。陛下可是要为两位殿下上玉牒?”

    “正是,”梁澄直言道:“朕已拟好名字,石爱卿你回去后写个请名折子,上过玉牒后,便昭告天下。”

    皇帝都已经做好决定,并且一副不容再议的模样,两位大臣心中再多疑惑,也只能领命遵旨。

    何况梁澄虽说仁厚,政令施行却是雷厉风行,做好的决定很少会受大臣左右,加上此前两次得佛祖托梦,让大齐幸免于大祸,如今在朝中民间的声威更是赫赫,已经不是朝臣能随意把控得了的。

第98章() 
皇帝年过二十,后位却始终空悬着,天家子嗣牵动人心,虽说因着梁澄的后宫新令,许多王公大臣打消了送族中女子入宫的心思,但是劝谏梁澄纳后的声音一直就没有歇过。

    这下子皇宫里突然多出了两位小皇子,朝野上的震动自然不小,早朝时有人以中宫空悬,皇子无人抚育为由,谏言梁澄尽早纳后,梁澄直接以亲自教养堵了回去。

    下朝后,梁澄第一件事就是回含凉殿看看两个小团子,一念则被属下拖住了身。

    才一个月大的小婴儿还不会翻身,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两个小孩都不怎么吵闹,除了有需求的时候才会啼哭一下,尤其是老二,即使是醒着,也只是呆呆地望着某一点,老大倒是常常睁着黑亮亮的大眼睛望着梁澄,然后露出无齿的笑容来,攥这个小拳头挥舞着,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梁澄换了常服,来到摇床边,乳娘默默行礼,退到一边。

    ”小皇子们今天喝过了吗?”

    ”回陛下,刚刚喝过。”

    梁澄点点头,望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孩子,不由露出柔软一笑,这时老二忽然睁开双眼,黑珠子似的眼睛正好对上梁澄的目光,然后就直勾勾地望着梁澄,那双占了大半部分眼白的眼瞳黑得十分纯粹,无一丝杂质,梁澄心头一颤,仿佛被小孩用软软小小的指头戳了一下,他不由伸出手,将老二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经过这一月的训练,他如今已能用最标准的姿势抱起婴孩,刚一入手,他就感到手掌一湿,于是拿鼻梁蹭了蹭小孩儿的脸颊,笑道:”原来是尿裤子了。”

    小孩儿被他一蹭,缓缓地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张开嘴`巴,露出粉嫩嫩的小牙床,轻轻地”啊”了一声,仿佛在抗议梁澄的取笑。

    ”陛下,让奴婢给小殿下换下尿布。”薇娘上前一步,躬身道。

    梁澄却忽然心血来潮,道:”正好朕无事,你教朕怎么换吧。”

    薇娘闻言却是脊背僵了一瞬,一念早已警告过她们,小皇子的身体不得让梁澄发现,她心中紧张,面上却不显,声音平稳道:”陛下,此事不洁,陛下千金之躯,还是让奴婢来吧。”

    ”无事,这是朕的骨肉,谈何不洁。”梁澄不在意道,抱着小皇子往一边的净房走去。

    薇娘与茹娘对视了一眼,面色终于有些发白,皇帝要做的事,她们要怎么阻止,就在她们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念掀开珠玉垂帘步了进来,薇娘如见菩萨,一下子扑倒在一念脚边,小声道:”陛下要为小殿下更衣,已经入了净房。”

    一念脸色一变,飞身掠向净房,正见梁澄将小缘君放在软垫上,还没来得及脱下衣物。

    ”师兄,这么快就处理好了?”梁澄停下手里的动作,笑道:”正好,我想亲自给君君换下尿布。”

    一念的手背在身后,拇指抵在食指弯处,掐出一道深深的指痕,今日的事总会再发生,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一念心想,是时候告诉梁澄实情了。

    ”师兄?”梁澄见一念面色端肃,以为出了什么事,于是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一念上前,握住梁澄的肩膀,低声道:”澄儿,我一直想问,你还觉得自己的身体,是种残缺吗?”

    梁澄心中一怔,不明白一念为何忽然提起这事,他下意识想要回避,但是一念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神情严峻,眼底却带着紧张,梁澄忽然不想再逃避这件事,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阴阳同体这样的体质,一直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叫他战战兢兢数十年,不敢一日松懈,可是一念的出现,这人对他的包容与珍视,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怪物,虽然有异于常人,但是心里却没了年少时如影随形的恐惧与不安。

    其实仔细一想,如今他连孩子都生了,难道还不能放下对身体的介怀?他此前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生而残缺,难道真是他的错?难道真是他前世为恶,今生自食苦果?若是如此,上天又为何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想差了,世间万物,各有其态,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所以不同本是万物常态,又何来异样便是残缺一说?难道就因他与常人有所差异,他就有错吗?

    这种想法和其狭隘,何其愚昧!

    他浑噩混沌两世,竟然到了现在,才想明白这一点……

    犹如云消雨霁,拨云见日,江天一片开阔,梁澄心境忽地一明,他回视一念,道:”师兄,我想明白了,原来这么多年,我竟是白活了,徒然作茧自缚,反而误了大好时光。”

    一念一直静静地立在一边,看着梁澄的眼神从迷茫到怀疑,再到坚定清明,不由露出欣慰一笑,但是想到接下来要讲的事,语气还是有些凝重:”之前你尚在调养,有件事我便一直瞒着你,师兄从未觉得你的体质有何不妥,也不认为那是一种残缺,现在你能释怀师兄很开心,所以,你听到这事以后,也不要难过。”

    梁澄心头一跳,对一念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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