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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媒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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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我睁开眼,女尸脑袋顿在我脸上头,舌头差点扫中我鼻子,我瞧见她耳根插着一枚银针,银针轻轻颤抖发出“铮铮”声响,细长的银尾丝在月光下晶晶闪亮。

    “小壹,再坚持下。”我听到李师叔说话。

    李师叔单膝跪在我和女尸旁边,一手掐诀一手针扎,扎一针变幻一次手诀,同时念咒文:“开惊死景,杜伤生休。”

    他使的是奇门针,这种针法源自道家奇门遁甲,将人的三花(精气神)分列为九宫,顺行口诀能引导三花聚顶,简单讲就是使人获得生气,逆行则会绝尽生门,使生气散尽。

    对付女尸自然逆行,他念的口诀也是倒九门。

    李师叔铿锵吐出“休”字时,最后一根银针扎中女尸龙尾骨。

    女尸焉了,软塌塌倒下来,我赶紧捧住脑袋免得舌头掉脸上,李师叔踹开她拉我起来。

    我心有余悸低下头,瞧见许多黄白的虫子破开女尸皮肉钻出来,那些虫子死命往土里钻,钻得快的两三下没了影,慢的没过几秒,扭了几下化成黑气。

    我瞪大眼睛看,但李师叔没理会,匆匆收了针往前跑,我这才想起尸童还没解决。

    师父和尸童正僵持,他两根指头举过头顶,我瞧不明白手势有啥意义,但尸童貌似特别忌惮,竖白眼仁儿盯着师父兜圈子,但就是不敢靠近。

    李师叔趁这机会,围着他俩在土里插银针。

    他和师父配合很默契,尸童有几次留意到李师叔举动,师父嘴里“咄咄咄”手指虚晃作势要下劈,尸童赶紧扭头防备。

    我留心数,李师叔共布了一十九根针,师父曾说过,九为尽数,上代表天下代表地,世间事物都以九为尊,九数之前再加一到六的数,则暗喻了六道,一代表鬼。

    李师叔布完针,像是解决了老大一个麻烦,脸上挂戏虐的笑容喊了声:“可以了。”

    师父也松了口气,举着手指慢慢退到银针外,站出圈甩甩胳膊。

    尸童以为来了机会,吐舌头嘶了一声窜出来。

    地上的银针猛的颤抖,发出“铮铮”鸣响,扎我那会儿针少听不出效果,这会儿近二十根一起响,声音很麻肉,像是有人拿勺子抵着耳朵刮玻璃那种感觉。

    我抽了口气抱自已胳膊,胖子表情都快哭了。

    尸童受了很大刺激,先是捂耳朵身子打颤,捂了没用开始吐,吐出大团大团黄白虫子,虫子也怕这声音,根本来不及钻地就变成黑气,烟尘袅袅四散。

    我们瞧着尸童吐,吐到后来没虫子,全是那种绿胆水,尸童撑了几下身子倒在地上,眼仁儿里的竖白线淡了许多。

    师父看差不多了,转身冲周围喊:“徐三,你出来!”

    喊了三五声没人应,李师叔也来帮腔,不过他不像师父那么严肃。

    他在嘲笑徐三:“徐三,你亲家喝麻咯,肺吐出来咯,你还不快服侍他解酒?你这个样子对亲家,以后谁敢和你结亲啊?”说罢他哈哈大笑。

    这话管用了,焚尸炉那头有动静,有人掀开炉盖跳出来骂了一句:“妈拉巴子!”

    徐三走近我们,瞅了瞅瘫地上的尸童,说:“老廖,老子晓得你有本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出手是几个意思喃?”

    师父打断他,指指我说:“他是我徒弟,不管不成,煞门亲是你搞的吧?小壹和张家闺女哪点得罪了你,你要下狠手?”

    徐三哈哈大笑起来:“你徒弟命格好,我瞅他和张家女娃凑一对正合适,所以帮他们成个亲咯,你当师父的等到喝喜酒嘛。”

    “你放屁!”师父大怒,手指颤抖指着徐三:“煞门亲,煞门亲,一门有心满门引煞,只要小壹喜欢张家闺女,张家人就会死绝,这么下作的手段你都使得出来!卑鄙!”

    我从未见师父生过气,更别说发怒,在我印象中他一直是斯文人,一直教导我凡事要受得气,受得活人气,受得死人气,遇事忍一忍风平浪静。

    他这次真怒了,因为我。

    我也怒了,因为徐三杀人诛心。

第二十八章 天师指() 


第二十九章 张晓北失踪() 
回到医馆,李师叔拿了跌打损伤药,我和胖子鼻青脸肿脏兮兮,雪梅姐打了盆水让我们洗脸。

    胖子趁机耍无赖,可怜兮兮说自已背疼,人胖手短勾不着,他说雪梅你行行好吧,帮我擦擦背。

    雪梅姐红脸啐了他一口,接过帕子仔细的帮他上药,她小手儿轻轻柔柔,心疼的问胖子疼不,李师叔抱起胳膊歪头瞧热闹,时不时冲师父眨眼睛。

    师父别过头不理睬他,末了狠狠瞪我两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低下头,虽然这种事懂的不多,但多少也明白师父的心意了,合着在家的时候,爹妈和师父都想撮合我和雪梅姐。

    但我做不到,因为我心里有人。

    胖子没注意到这些,他念念不忘徐三跑了的事,愤愤不平的说:“狗x的徐三,都翻白眼了还能跑脱,到底是人还是鬼哟?”

    雪梅姐眼一瞪手上使劲捏他腰眼子肉:“又说脏话!”

    胖子呲牙咧齿青叫唤,连连喊错了错了,你轻点,轻点,李师叔上前用手指头敲他头,说:“脑壳头都是豆渣,师哥的天师指杀鬼不杀人,亏你一天到晚惹事,徐三装死你看不出来?”

    胖子不好意思挠头,嘿嘿笑了几声。

    我没笑,心头堵的慌,自已擦好药穿上衣服去了院子。

    医馆院子里有一棵红豆树,粗粗壮壮枝叶茂盛,也不知有多少年头了,眼下还不到结果的时节,树上瞧不见红红的豆子。

    听人说红豆是相思物,有人会把豆子晾干收起来,等到年初的时候送给心上人,一枚红豆子代表一年,代表一份牵挂和想念。

    可现在,我连自已该不该牵挂,能不能想念都觉着迷茫。

    煞门亲,煞门亲,一门有心满门引煞,只要小壹喜欢张家闺女,张家人就会死绝会死绝

    师父的话,在我脑子里一直打转。

    我咬牙狠狠一拳头捶树上,红豆树坚硬,疙疙瘩瘩的树皮硌着手背青疼。

    但这种疼,远不及心里万分之一。

    当天晚上,李师叔说为了防备徐三捣鬼,大伙儿都住在医馆吧,住在一起能有照应,还能省下住招待所的钱,我们几个小辈当然乐意,不过还得看师父意思。

    师父即反对也没赞同,不说话算是默许了,李师叔赶紧招呼雪梅姐和胖子收拾房间。

    人走光了,师父拉我到一边,他问:“小壹,知道雪梅为啥留在你家不?”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不知道,是不想知道。

    师父叹了口气:“你这娃心里藏不住事,我知道你喜欢张家闺女,其实你爹妈瞅着雪梅还不错,希望你能多接触接触当然,这是他们的意思。”

    我低下头,半晌小声问:“师父,我知道自已配不上张晓北,雪梅姐人好,真的人好,只不过”

    “罢了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师父摆摆手:“年青人的事自已拿主意,煞门亲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一定想法子解决,你是男娃子无论发生啥事,要坚强,要勇敢,明白么?”

    我不知道师父最后一句是啥意思,但他瞧我的眼神很认真,我隐隐不安。

    第二天,我睡到晌午,醒的时候闻到饭菜香。

    雪梅姐做了一桌子菜,还打了半瓶酒,她告诉我们,师父和师叔一早去打听徐三下落,特意叮嘱我们都别乱跑,留在医馆里等他们。

    我不喝酒,胖子大大咧咧对瓶吹,喝高兴了他指指瓶子:“美酒”

    又指指杨雪梅:“美人。”

    再指指我:“兄弟。”

    “人生有这三样,老子死了也值!!”他哈哈大笑。

    雪梅姐满脸绯红,抿嘴掐胖子腰眼,胖子扭身子躲,嘴里嚷嚷:“小壹!兄弟!你雪梅姐疯咯,快贴符,贴脑袋上,把她收咯!”

    雪梅姐不干了:“小壹贴他,贴他,他是胖头鬼!”

    我很开心,瞧热闹不怕事儿大,寻思他俩脾气挺登对,咱不是媒人么?改天让胖子上我家提亲,我来做保媒,想到这里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阴阳媒人哪能做活媒。

    我赶紧呸呸呸三下,刚才想的不作数!

    大伙儿正闹腾,有人“砰”的推开门,跌跌撞撞冲进屋。

    我抬头瞧是穆森,他半拉脸肿起老高,眼眶青杠杠像是挨了打,进门就心急火燎问高人在吗?

    胖子一拍桌子:“慌个鸡慌个啥?你找他啥事儿啊?!”

    “救人。”他吼道。

    穆森说完这话,我心立马悬上喉咙,他讲中分头上午去学校,把张晓北连同那个姓姚的胖女娃带走了。

    我慌了神,抓住他衣领问杂回事?

    穆森哭丧脸说:“中分头带人在校门口截住张晓北,说你和胖哥都是顺平县人,你们在ktv那边等她,托他来带个信儿。”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她去了?!”

    “去了啊!我也跟去ktv瞧,但他们不让我进去,我觉着事情不对劲让晓北快走,然后就,就挨了打”

    我急的不行,心说诺大一所学校,顺平来读书的人多了去,她杂这么傻啊,一句话就跟陌生人走!当下推开穆森往外跑,雪梅姐想拦没拦住,再转头胖子也没了影儿。

    我跑了一截回头瞧,她远远站门口气得跺脚。

    学校背后的巷子很冷清,ktv晚上做生意白天睡觉,都拉上了卷帘门,我着急上去踹门,胖子拉住我。

    他不知从哪里搞了根铁丝,蹲在地上捅锁心,捅了七八下他说成了,一使劲哗的拉开门带头往里冲。

    ktv里没有人,椅子全都堆桌上,货柜子上的酒水也没了。

    我扯开布帘跑进小屋,小屋里空空荡荡,神台、供奉名牌,连供果都被带走了。

    胖子一拍大腿:“狗x的糟咯,人都跑光了,他们人多跑球不远,走走走,赶紧去外头找哈!”

    我心乱如麻,正当想扭头往外跑,暗道那头隐隐约约有声音,喉管子憋着东西叫唤那种声音。

    胖子停下步子嘘了一声,示意我们进暗道。

    暗道里面声音更明显,叫的人嗓子破哑,咦咦啊啊有气无力。

    他拉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随后示意我和穆森闪开,胖子退后两步,使老大劲飞起一脚,连门带人撞进屋。

    我跟着往前冲,抓住胖子衣服他才没摔倒,我俩好容易站住脚,偏脑袋瞧。

    全都楞住了。

    那张大床还在,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没穿衣服,身子干瘪背驼起老高,脸上褶子皱一团,头发枯白稀疏,牙没了瘪着嘴,眼珠子浑浑浊浊。

    看年龄,至少得有八九十岁吧。

    女人是活的,但脑子似乎不清醒,时不时张嘴啊几声,声音像从喉管子挤出来。

    床上摆了张黄纸,我远远瞟了一眼,写的生辰八字,我默默掐了掐,心子一紧,八字命主只有十八岁!

    我问穆森,那天校门口买菠萝,同他说话的胖女生熟不?穆森没搭话,脸色煞白盯着女人。

    我瞧见他悄悄捏戴手套那只手。

    胖子听出我意思,麻起胆子走上去,拿手在女人面前晃:“同学?姚同学?是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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